第113章 我是她前男友
蘇勝大樓頂層會議室內,偌大的空間,高層主管正在做著三月一次季度報道。
突然,唐突的手機鈴聲徘徊在會議室內,霎時驚醒所有正凝神以待總裁定下下一季任務的高管們。
顧以辰拿出手機,較之前一刻的面無表情,這一瞬,眉梢眼波間竟流轉開一絲繾綣柔情,「怎麼了?」
眾目睽睽之下,自家總裁大人刻意的壓低著聲量,語氣就如清泉流水,溫柔似水。
聽筒內,女人摸了摸口袋,哭笑不得的看向自己身前的老闆以及老闆夫人,苦笑道:「我忘記帶錢了。」
「……」顧以辰不帶遲疑的從椅子上站起身,對著身後的一群人揮手道:「散會。」
眾人面面相覷,三少這算不算因私忘公?
蘇葉無奈的嘆口氣,簡單的將桌面上的文件收拾好,「都散了吧,會議改為明早九點舉行。」
顧以辰坐進車內,忍了忍心底沸騰的怒火,溫柔道:「你在什麼地方?」
「市醫院。」
「你去那裡做什麼?」顧以辰眉頭緊皺,「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沒有,就是路過。」林潔鈺的聲音明顯帶著心虛。
「路過?」顧以辰斂眉,「鈺鈺,你應該知道這句話太像謊話了,讓我不得不懷疑它的真實性。」
電話一頭明顯的停頓片刻,「那你還來幫我付錢嗎?」
顧以辰扶額,「乖乖的坐在那裡等我,十分鐘左右到。」
林潔鈺放下手機,抬頭望了一眼依舊不肯走開的兩人,「我沒有打算溜走,不用這麼防著我。」
老闆娘疑心的走開一步,「你吃了兩碗粉,三份蒸餃,一碗排骨湯,還有兩隻泡爪,一共三十二塊。」
林潔鈺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發誓,我會付錢。」
老闆撈走自己的老婆,道:「她一看就不是那種騙子,你不用太擔心。」
「都說女人越漂亮說的話越不能相信。」老闆娘嘀嘀咕咕著。
「是,我替你看著她。」
「別盯著人家看,你這雙眼就像是臭流氓的眼神。」
老闆尷尬的撓撓頭,「那我去忙了,你也別盯著人家看,人家小姑娘怪難為情的。」
林潔鈺抬手蒙住臉,真是太丟臉了。
保時捷停靠在路邊,顧以辰繞過車頭跳過護欄,「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潔鈺瞧著男人由遠及近的身影,急忙撲過去,「我陪著錦嶸過來的,走的太急,忘記帶錢了。」
「錦嶸?」顧以辰抹去她嘴角的醬汁,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簡易攤子,「你就在這裡吃的東西?」
林潔鈺低下頭,「聞著很香,又餓了——」
「你不想吐?」顧以辰仔細的留意著她泛紅的面容,比之早上自己離開的時候還更添了幾分紅潤。
林潔鈺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吃了那麼多東西毫無吐意,她捂了捂嘴,道:「我就覺得很好吃,一直不停的吃。」
「傻丫頭。」顧以辰將錢幣放在桌上。
老闆娘正準備找零,卻見男人疾步走向湯鍋方向,不明所以的追上前,問道:「先生想吃點什麼嗎?」
「我就是想問問你們是怎麼做的麵條?我夫人很喜歡。」顧以辰直言道。
老闆憨厚老實,道:「就是熬一鍋湯,然後用紅薯粉泡軟過後下鍋……」
「我是想問問你們這醬汁是怎麼做的?如果不方便透露也行,能不能賣一點給我,我回家自己研究研究,以後她想吃了,也好給她做。」
「沒事沒事,給你就行了,不用給錢。」老闆急忙打包一份,遞上前,「歡迎下次光臨。」
坐回車內,林潔鈺只覺得自己好像又餓了,特別是聞到那股誘人垂涎的酸辣味道過後,更是止不住的想要連這湯都給喝了。
顧以辰替她扣上安全帶,道:「別想著喝了它,我回去讓家裡的廚子看看這裡面有什麼,以後給你做。」
「不就是辣椒和醋嗎?」
顧以辰蹙眉,「你以前不是不喜歡辣椒嗎?」
「我不喜歡嗎?」林潔鈺捧了捧碗,認認真真的聞了一遍這陣陣撲鼻的香氣,笑道:「那就是我以前有眼無珠,沒有認識這美妙的味道。」
「……」顧以辰搖搖頭,果然孕期的女人不僅會變傻,口味也會改變。
「我是不是打擾了你什麼?我聽見你說散會了。」
顧以辰調轉方向盤,莞爾道:「沒什麼,已經到尾聲了。」
林潔鈺望著他的側面,單手托腮,看的如此痴迷。
顧以辰斜睨了一眼側面那道炙熱的目光,問道:「錦嶸找你做什麼?」
林潔鈺坐直身子,想著找個什麼借口糊弄過去呢?
「你可以選擇是主動承認,或者等我親自調查完過後再承認。」
「有區別嗎?」
「前者我會酌情處理你的錯誤,後者我會考慮要不要好好的罰罰你。」
林潔鈺輕咳一聲,「你真想知道?」
顧以辰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林潔鈺湊上前些許,「錦嶸懷孕了。」
顧以辰本能的踩住剎車。
林潔鈺還沒來得及坐穩,腦袋重重的磕在車上。
顧以辰忙不跌的抱住她的頭,「沒傷到吧。」
林潔鈺捂了捂額頭,「你那麼激動做什麼?」
「你說的是真的?」
「錦嶸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顧老,特地繞過二少的醫院跑來這裡做檢查,已經確定了,的確是懷孕了。」
「叭。」顧以辰按下喇叭,「席邵宇虧我還以為他是正人君子,竟然敢在婚前就做出這種事,他就算再忍不住,也得給我忍著。」
「這事為什麼不能做?」林潔鈺蹙眉,「都是正常人,怎麼也有乾柴烈火情難自禁的時候。」
「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
顧以辰吃癟,是啊,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我們是領證了。」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借口。
「……」林潔鈺忍俊不禁,道:「所以呢?你想做什麼?」
「我能想做什麼?」
「我以為你會想不通讓他們打掉孩子。」
顧以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我只是怕這件事被那個女人知道了,她會因為面子而做出某些不可饒恕的事情。」
「那個女人?」
「岳珊!」
林潔鈺恍然大悟,顧家主母向來都是一個最注重面子的女人,無論是什麼場所,只要她出席,必定要受到全部矚目方可為止,就如自己那日的婚禮,她領著一群名媛浩浩蕩蕩的進入現場,以一個女王的姿態俯視芸芸眾生。
她如此一個高傲的女王角色,怎麼可能允許自己的女兒做出那種事?
只怕在她眼裡這就是醜聞!
不可磨滅的醜聞。
「那怎麼辦?不可能會瞞過她的。」林潔鈺憂慮道。
顧以辰替她撫了撫眉心的摺痕,道:「你不用去理會這種事,我會處理好,你只需要保持心情愉悅,沒心沒肺的活著就可以了。」
「……」
「傻丫頭,今天回顧家去嗎?」
林潔鈺一想到病房裡兩個針鋒相對的老爺子,就不由自主的發虛,「還是回自家吧。」
顧以辰看出她的擔憂,再次驅車匯入車流中。
「叮……」手機鈴聲打亂平靜。
林潔鈺順著聲源處瞥了一眼,熟悉的兩個字進入眼帘,「是宏爺?」
顧以辰點點頭,靠邊停車過後,按下接聽,「老爺子這是想喝茶了?」
「有件事我需要告訴你一聲。」宏爺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謹,繼續道:「你身邊沒有閑雜人等吧。」
顧以辰看了一眼旁邊有些好奇的女人,搖頭道:「您請說。」
「今天是市醫院發生了一起車禍,是我派人做的。」宏爺開門見山道:「我不是你們這些講究法律的文明人,我只知道一點,做事得斬草除根,避免後患無窮。」
顧以辰沒有聽明白老爺子話里的意思,問道:「能說明白一點嗎?」
「既然我認了鈺鈺做我的孫女,我便會替她處理那些掉在身後的尾巴,從今早在顧醫醫院前開始那輛車就跟蹤著鈺鈺,憑著我一個過慣了刀口舔血生涯的警惕感,這些人絕對是來者不善。」
「我明白了。」
「剛剛醫院裡來了消息,那個女人已經死亡。」
「多謝宏爺了,這一次是我大意。」
「你大意的時候太多,有些東西不是一句大意就可以推脫的,你好好的反省一下,有些人,是不得不除。」
老爺子掛上電話,車內瞬間安靜的詭異。
林潔鈺探了探頭,不明他為什麼會突然間面色凝重,道:「是不是宏爺跟你說了什麼不好辦的事?」
「沒有,就是讓我反省一下,我最近太懶散了。」顧以辰放下手機,反手握住她的小手。
林潔鈺覺得他的表情很是奇怪,可是他卻故作鎮定,好像並沒有什麼別的情愫在臉上綻放。
僻靜的市醫院太平間內,冷氣迎著寒風一同吹拂而來。
走廊深處,兩道身影一坐一站。
身為陳景然身邊待得最久的助手吳豪自然而然懂得此時此刻自家老闆的心思,越是沉默,越是陰鷙。
「我只有一次機會,不是嗎?」陳景然自言自語的冷冷一笑。
吳豪神色一凜,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問道:「大少有什麼別的吩咐嗎?需要把林小姐送回林家嗎?」
陳景然抬頭望著他,「不,我想我需要她幫我最後一個忙。」
「您還想繼續嗎?」
「我別無退路了。」
「大少,沒有機會的,現在不光是顧三少秘密的守在暗處,還有另一批人對我們虎視眈眈,我並不覺得這樣下去事情發展會有利於我們。」
陳景然伸手放在唇邊,示意他噤聲,道:「我有說過我的目標是林潔鈺嗎?」
吳豪詫異,「大少,你的意思是——」
「我今天就想試一試林潔鈺身邊究竟潛伏著多少人,也不過就是為了讓他們把目標重點放在她身上罷了。」
吳豪後背發涼,「您的目標人物不會是顧三少吧?」
「他挺驕傲的,把所有人都留在林潔鈺身邊看著守著,卻沒有想到我卻是聲東擊西,故意這樣做。」陳景然朝著他勾了勾手指,聲音明顯壓低,「那批人今晚會入境,你另外找一批人去公寓前故意虛張聲勢。」
吳豪遲疑些許,點了點頭,「我知道怎麼做。」
「我賭上我的一切,我也要讓他顧以辰嘗嘗沒有雙腿的滋味。」男人目光邪佞的望著太平間里靜躺的女人,嘴角高高的上揚。
陽光燦爛,一片枯葉無規則的被風吹拂而過,最終落在來人的腳背上。
顧家大宅前院,一人匆匆而過。
二樓卧房位置,女人拎著酒杯目光灼灼的看著院中急促而過的身影,仰頭一口飲盡。
「叩叩叩。」傭人輕輕的叩響房門。
「進來。」岳珊放下酒杯,坐在椅子上,單手扶額,「什麼事?」
「將軍準備出門了。」傭人道。
岳珊點點頭,「我知道了。」
隨後,她穿上外套,徑直走出卧房。
客廳內,老爺子穿著中山服,對著來人說了幾句,眼角瞥見旋轉樓梯上的身影過後,點了點頭,「就按照我吩咐的去辦。」
岳珊扣上老爺子的臂膀,笑道:「老爺子這是要出門了?」
「你昨晚才回來,再去休息一會兒吧。」
「我已經休息好了,老爺子這是去參加程將軍的授勛儀式嗎?」
顧老側過身,嘴角微揚,「看來你是算準了時間回來的。」
「我只是碰巧在飛機上看到罷了。」岳珊瞥向身後的傭人,「還不快去準備車。」
「本以為你會累,既然你想去,就跟著我一起去吧。」
岳珊笑而不語的攏緊他的手臂,「要不要把錦嶸帶上?聽說今天有很多年輕將領出席,她這個丫頭平日里總是說自己是軍人後代,不需要講究什麼規矩,今天就帶她去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軍人規矩。」
顧老知曉她的用意,她這種驕傲的女人,怎麼可能會同意自己的女兒嫁給的只是普通家族。
「去把四小姐叫下來。」岳珊再道。
傭人為難道,「四小姐一早上就出門了。」
岳珊蹙眉,「打電話,立刻給我打電話。」
「好了,她出去了就算了。」顧老先行走出客廳。
岳珊臉色沉了沉,瞥向身後的傭人,「給我打電話,讓她馬上去海濱莊園。」
「是,夫人。」傭人戰戰兢兢的看著兩道身影的離開,如釋重負的面面而視。
一人道:「四小姐不是都準備和席少訂婚了嗎,夫人這樣做,是明擺著要給四小姐介紹別的男人嘛?」
「還用猜嗎?夫人那麼高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看上席家,她中意的女婿可是莫家,現在莫家攀不上了,總得找一個軍人世家。」
「可惜了,都說席二少風流倜儻,英俊不凡,最主要的還是能力俱佳,四小姐嫁給他也算是男才女貌,夫人就是——」
「別再說了,我們不過就是打工的,別背後議論夫人的事,大管家可是眼尖耳聰的人,被聽到就等著被解僱吧。」
兩人噤聲,匆匆忙的走過客廳。
顧錦嶸接到母親電話的時候,正安靜的等在席邵宇的辦公室,她知道他在開會,就這麼等了整整兩個小時。
如果自己現在告訴他自己在等他,他肯定會立刻出現吧。
顧錦嶸幸福的撫了撫肚子,他知道這個消息,會不會也跟自己一樣高興?
手機就是在這個時候唐突的打亂她的幻想,上面的號碼更是將她從夢境直接拉回現實。
她猶豫著接起電話,「媽媽。」
「在什麼地方?」岳珊直入主題,毫不拖泥帶水。
顧錦嶸走至窗前,小心翼翼的斟酌著措辭,「我在公司。」
「立刻去海濱莊園。」
「現在嗎?」顧錦嶸扯了扯衣角,「我現在很忙,走不開——」
「顧錦嶸,我能同意你出去自食其力,並不是同意你可以用此借口來推脫我,我給你半個小時,立刻趕到海濱莊園。」
言罷,對方未曾給半點解釋時間,直接掛斷電話。
顧錦嶸長喘一口氣,略顯失望的將手機放下,走至他的辦公桌前,寫上一串文字:晚上七點我在老地方等你。
在前往海濱莊園的計程車上,顧錦嶸只得求助的發送一條簡訊給自己的三哥。
大哥這個時候肯定是隊里,二哥總有理由證明自己無時無刻在忙,這種時候,她想到的永遠都只有顧以辰一個人。
公寓里,林潔鈺湊上前看著手機屏幕上彈出的一串文字,道:「錦嶸好像讓你去海濱莊園。」
顧以辰停下手裡的活計,放下蔬菜,「海濱莊園?」
林潔鈺啃上一口蘋果,不明所以道:「她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跟席邵宇說那件事嗎,怎麼會好端端的又跑去那裡?」
「今天是程將軍的授勛儀式。」
「什麼儀式?」
「升上將。」顧以辰放下圍裙,「我想這個時候她會過去應該是岳珊吩咐的。」
林潔鈺一知半解的點點頭,「可是這跟錦嶸又有什麼關係?」
顧以辰洗乾淨雙手,「帶你去吃好吃的。」
林潔鈺揉揉肚子,「我吃了很多了。」
「那帶你去湊熱鬧。」顧以辰替她穿上外套,「今天會有很多媒體到訪。」
林潔鈺來了興緻,「那我是不是得拾綴的漂亮一點?」
「已經很漂亮了,你好歹也得給別人留一點版面不是。」
林潔鈺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我怎麼覺得我最近睡得太多,眼袋很深呢?」
「睡得多證明沒有黑眼圈,瞧這張臉乾淨的,就跟鋪了一層水在臉蛋上似的,出水芙蓉,就是你。」
林潔鈺羞赧的低下頭,「你正經起來是君子,不正經起來就像是臭流氓。」
顧以辰捏住她的下頷,溫柔道:「那現在這個流氓想做點流氓該做的事,怎麼辦?」
林潔鈺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身影已經在自己的眼前陰影下一片,隨後,繾綣流轉,一吻深入。
較之前一刻,她面色情不自禁的燙了燙,「我想扒光你。」
「來日方才,我們會有很多機會。」顧以辰將她攬入懷裡,「走吧。」
海濱莊園外,的確是熱鬧喧囂,各方記者被圍在園外,經過園口的那條路被重重監控起來,來賓手中須持有特殊請柬方可進入。
從保時捷內出來,林潔鈺一如既往笑的春風得意,對著所有鎂光燈驕傲的揮揮手。
眾人啞然,怎麼又是她?
她林潔鈺最近不活躍在娛樂版了,卻總是三天兩頭出現在各大軍事報道,甚至是財經版面,那曝光率就像是那個圈子裡的佼佼者,讓人爭相報道的對象。
顧以辰護著她,想要直接進去,可惜這丫頭來了一點興緻就得盡興才可歸。
林潔鈺瞥了他一眼,隨後繼續增加曝光率。
顧以辰搖搖頭,索性跟著她一起揮手。
如此,來往貴賓瞧著入園口顧家三少以及三少夫人就像是兩隻招財貓,不停的擺動著手臂。
顧老隨後到場,一眼便瞧見了自家兒子和兒媳婦那怪異的動作,忍不住的上前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搶頭條啊。」林潔鈺興緻高昂,示意老爺子也揮揮手。
顧老被她那雙炙熱的雙眼弄的一驚,回頭看了一眼突然席捲而來的閃光燈,也隨著他們的動作揮了揮手。
岳珊站在人後,上不去,又不得退後,就這麼尷尬的站在一旁等待這三人的入場。
迎賓小姐看著這畫面覺得有些不妥,卻又不敢貿然上前,今天到場的賓客都是程老的戰友或者是曾經是長官,任何一個人都是非富即貴,憑她一個小小司儀怎麼可以貿然過責。
而自己的同事,似乎就有點缺根筋了。
一旁,唐突的聲音響起,「請這位先生出示邀請函。」
被突然攔下的男子眉眼不易察覺的寒了寒,聲音如同他的面部表情,冷若冰霜,「你敢攔我?」
迎賓小姐惶恐,卻依舊不放行,道:「每一位客人都有量身定做的邀請函,今天會場,是認貼不認人。」
男人仰頭大笑,「好,好,去把那老頭叫出來,我難得好心情過來參加,他卻給找了一個這麼不長眼的看門的。」
「程公子,對不起,是我手下有眼無珠不認識您,您請進去。」經理急急忙忙上前解圍。
男人冷冷的瞥了一眼低頭不語的女人,抬頭挺胸的邁步進入會場。
經理轉身對著不敢吭聲的迎賓小姐吼道:「這裡不需要你了。」
見此一幕,顧以辰也算是明白岳珊讓顧錦嶸來這裡的用意了。
原來程將軍的獨子回國了。
林潔鈺覺得那道背影很是眼熟,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兩眼。
「好了,我們也進去吧。」顧老尷尬的走向通道。
岳珊拽著似乎並不情願的顧錦嶸隨後進入。
偌大的會場,放眼望去,基本都是統一的軍裝。
林潔鈺今天食慾不錯,剛入場便興緻高昂的蹲在了自助餐區,一旁顧錦嶸負責照看她。
可是她們兩個孕婦,除了一個比一個吃的多,誰也干涉不了誰。
顧錦嶸嘴裡含著一塊蛋糕,又瞧著自家嫂子,「你這樣等一下三哥會不會判我一個監管不周之罪?」
林潔鈺環顧左右,抹去嘴角的殘渣,上前小聲道:「我給你三哥說過了。」
顧錦嶸愕然,「他、他有沒有說什麼?」
「所以他才讓你和我在一起。」林潔鈺指了指她的唇角,「好歹也是顧家四小姐,文雅一點。」
顧錦嶸掩嘴一笑,「我怎麼覺得我們兩個像是來蹭吃的?」
「這裡充滿的都是男性荷爾蒙,我們是來中和他們這種飽和的腎上腺素的。」林潔鈺舔舔唇,剛剛吃的什麼東西,怎麼覺得味道很不錯?
顧錦嶸指向桌面上的鵝肝,「你吃的這個。」
林潔鈺拎著叉子,正準備插上碟子里最後一塊,卻見它眼睜睜的被突然多出來的一隻手強行弄走了,隨後在她灼灼目光下毫不遲疑的塞進了那隻手的主人嘴裡。
程戚聿似是回味的舔了舔唇,「果然味道不錯。」
林潔鈺面色一黑,這男人還真是厚顏無恥,跟女人搶東西,還搶的這麼明目張胆。
「看你這副表情,難道真的不認識我了?」程戚聿搖搖頭,「雖說我們只不過交往了三個月,也不至於這一轉身就忘得一乾二淨吧。|」
林潔鈺瞠目,腦海里重組過男人的眉眼,15歲自己剛剛上高中的時候。
「那個時候不知道是誰整天跟著我身後兜兜轉轉,還當著全校的面對我這個學長大膽表白,嘖嘖,雖說不是什麼愉快的過去,但也挺有趣的。」
林潔鈺尷尬的退後兩步,想要拉開距離,「我、我那是年少氣盛,不過就是瞎眼了看錯了人罷了。」
「……」程戚聿哭笑不得,轉移話題,「聽說你結婚了。」
林潔鈺點頭如搗蒜,「很多年沒見面了,你好像變了。」
「你也說了,那都是年少不懂事才會那般放浪不羈,桀驁不馴,現在我挺後悔的。」
林潔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為什麼覺得他笑容裡帶著明顯的圖謀不軌。
岳珊瞥見這一幕,急忙上前,端上一杯酒,「程少,恭喜你回國。」
程戚聿紳士的碰了碰杯,「顧夫人,身為晚輩應該先打招呼才對。」
「無妨,這些都是做給別人看的規矩,我這個人也隨意慣了,你還認識錦嶸嗎?小時候可是經常跟著你身後轉的。」岳珊將杵在一旁的女兒拉到自己身側。
程戚聿自上而下的看了她一眼,笑道:「當時錦嶸妹妹還特別喜歡跟莫家的那位小少爺玩夫妻遊戲,我總是當媒婆。」
「噗。」林潔鈺忍俊不禁的笑出聲,尷尬的撓撓頭,「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都是些小孩子玩的,錦嶸,你不是挺喜歡戚聿哥哥嗎,人家現在回國了,都是些童年玩伴,多多熟悉熟悉。」岳珊恨不得將自家這個木頭女兒給推進男人懷裡。
顧錦嶸放下碗碟,上前道:「戚聿哥哥好久不見,你這次回來的時間可真好,我馬上就要結婚了,希望屆時你能出席。」
「顧錦嶸。」岳珊將她拽到身後,急忙圓場道:「她在跟我慪氣,怪我讓她請半天假來陪我出席這活動,戚聿也去介意她這些話,都是氣話。」
程戚聿抿上一口氣,道:「我想錦嶸應該不希望和我單獨聊聊。」
「怎麼會呢?錦嶸可時時刻刻都想著你這個戚聿哥哥。」
程戚聿笑而不語,索性放下酒杯,道:「既然如此,不知道錦嶸能不能跟我單獨談談?」
顧錦嶸是不想跟他單獨聊聊的,可是迫於母親那雙太過嚴厲的眸子,不得不乖乖的跟在男人身後。
林潔鈺站在餐桌前,本想著這個女人會離開,沒想到她竟然越走越近。
岳珊拿起一杯果酒,道:「聽說你懷孕了,真是我顧家的大喜事。」
林潔鈺笑了笑,「錦嶸結婚後也會替你生個漂亮孫子。」
「那得看跟什麼人生了,是我心儀的,或許我會考慮留下這個孩子,如果是跟什麼人私生的,我想我作為顧家主母是決不允許出現這種玷污顧家的事。」
林潔鈺驀地一驚,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岳珊打量了她一番,喝上一口酒,「你可得好好養著身子了,老爺子可稀罕這個孩子了。」
林潔鈺愣在原地,曾幾何時那麼高不可攀的顧夫人,那麼一個受人膜拜的溫柔女子竟也有這樣讓人不寒而慄的一面,不知為何,剛剛她看自己的那雙眼,就像是鐳射燈里裡外外的將她探照了一遍,很是犀利。
院子角落,顧錦嶸無聊的扒著葉子,看著走近的身影,急忙挺直後背。
程戚聿遞上一杯紅酒,「你很喜歡林潔鈺?」
顧錦嶸拿過杯子,卻沒有喝上一口,直言道:「她很真實的一個人,我想認認真真接觸過她的人,都會喜歡她。」
「你說的沒錯,其實我有時候挺懷念高中的那段日子的,總有一個小丫頭屁顛屁顛的跟在自己後面,不時的鬧出一些笑話,後來她母親去世過後,直接轉學了,我也就沒有再見到那個丫頭了。」
顧錦嶸蹙眉,為什麼覺得他話里有些泛酸?還有一種後悔的感覺?
程戚聿嘴角微揚,「顧三少運氣很不錯,如果我早他三個月回國,會不會就變成我是林潔鈺的丈夫?」
「啪。」顧錦嶸將杯子重重的放在平台上,面色陣陣青白,「請程少注意一下言辭,畢竟她現在是我嫂嫂。」
程戚聿聳聳肩,「你也是知道我的脾氣的,我不過喜歡開玩笑罷了,更何況我是那種搶人家老婆的男人嗎?」
顧錦嶸覺得自己有些太過了,苦笑道:「我只是認為這些話現在說出來有些不合時宜,畢竟我三哥可喜歡我嫂子了,如果被他聽見,恐怕就得在這裡跟你打一架。」
「是嗎?我其實挺期待打一場,看一看我們誰更厲害一些。」程戚聿笑意略深的揚起酒杯,目光穿過人海,落在周旋在老爺子身旁的那道身影上。
岳珊瞧見重新走回來的身影,忙不迭的迎上前,問道:「怎麼樣?程戚聿可比當年看著英俊多了,最主要的是程老就一個兒子,這家大業大,只要你嫁進程家,以後的日子一定——」
「母親,您難道不知道我已經準備嫁給席邵宇了嗎?」
岳珊面色一沉,「我不管什麼席邵宇,我的眼裡只有他程戚聿。」
「我看得上人家,不一定人家看得上我。」顧錦嶸緊緊的扯著衣角,「我面也露了,話也說完了,我先走了。」
「站住。」岳珊將她拉至一側,壓低著聲音,「這件婚事不用你過問,我會和程夫人好好商量,我想她對我顧家也甚是滿意。」
顧錦嶸瞠目,急忙道:「母親,父親都同意我和席邵宇的婚事,您這樣自作主張,有想過他的顏面嗎?」
「老爺子總會聽我的意見,你只管好好跟戚聿這孩子交往就行了,至於那什麼席邵宇該斷就給我斷了。」
顧錦嶸蹬了蹬腳,不予理會她的話,徑直朝著顧老大步走去。
岳珊當然知曉自己女兒的性子,逼急了也是會做出什麼不和身份的蠢事。
正準備追上前,結果這丫頭竟然不顧身份就這麼瘋狂的跑過去,當著眾人的面,就差沒有跪在顧老面前求情了。
顧老愣怵,看向隨後趕到的岳珊,杵了杵手杖,言語不悅道:「有些事回家關著門再說,現在這樣子成何體統?」
顧錦嶸摸了摸眼角,「父親,您同意我嫁給席邵宇的,現在母親出爾反爾,您讓我怎麼做人?」
顧老冷冷的看著岳珊,面無表情道:「我想我跟你說的話你會記得清楚,看來你終歸是把我說的話當做笑話聽聽了。」
岳珊忍住情緒,道:「我不過就是讓錦嶸跟戚聿這孩子聊聊罷了,怎麼知道這孩子倒倔起來了,畢竟這是公共場合,這冒失的模樣,太丟身份了。」
「既然知道丟身份,就給我把這件事忘了,我好歹也是顧家一家之主,我說的話都能隨隨便便不當一回事的話,那豈不是讓你來主持顧家大局算了。」
岳珊神色一慌,上前挽著老爺子的手,莞爾道:「怎麼敢呢?我就是看著孩子們小時候玩的挺開心的,就想著讓錦嶸和戚聿多熟悉熟悉,我自知老爺子是重情重義的人,怎麼可能讓您做出背信棄義之事。」
「明白就好,這事別再提了,錦嶸如果還有事就先走吧,別讓別人看了笑話去。」顧老一發話,誰還敢多言。
顧錦嶸抹去眼角的淚痕,不敢多看岳珊一眼,匆匆忙忙的繞過人群往著出口走去。
顧以辰緊隨在後,拉住她的手,蹙眉問道:「鈺鈺人呢?」
顧錦嶸本能的朝著自助餐區看去,卻是空無一人,「她剛剛還在哪兒。」
顧以辰鬆開她的手,環顧著人來人往的四周,最終在角落裡發現那抹熟悉的身影。
林潔鈺覺得冤家果然路窄,自己不過就是上個洗手間,都能碰到那自始至終都帶著不懷好意笑容的男人。
程戚聿將手中的香煙熄滅,道:「不好意思,在這樣的場合,我不應該抽煙才對。」
林潔鈺擦了擦手,準備離開,莫名的一隻手突然橫發在自己身前,她不明所以的抬起頭,「程少這是什麼意思?」
「這麼多年沒見,你倒是冷漠了不少。」
「不都說過了那是年少輕狂犯下的錯,還望程少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如若我說,我放在了心上又當如何?」
林潔鈺面色一愣,這男人是什麼意思?
「好歹也是學長,林小姐應該不介意有空出來跟我喝一杯吧。」程戚聿瞥見匆匆趕過來的身影,強行將自己的私人名帖放在她的掌心裡,臨走前,還不忘再說一句:「我等你電話。」
林潔鈺覺得這個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顧以辰本以為她是一個人站在這裡看風景,卻沒有料到她身邊還站著另一個人,而這個人竟然會是程戚聿。
「鈺鈺。」顧以辰走近,正巧看見她掌心裡的名帖。
林潔鈺聞聲抬頭,莞爾一笑,「你怎麼過來了?」
「這是什麼?」顧以辰故作不以為意的拿起那張名片,反覆翻看了兩眼,「錦嶸已經回去了,我們也回去吧。」
林潔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直接將名片丟進一旁的煙灰缸內,掩嘴一笑,「你做什麼呢?」
顧以辰摟住她的肩膀,避重就輕道:「這樣的場合不適合我們。」
程戚聿瞧著自己的名片被對方當做垃圾一樣給扔了,那種天生迅猛野獸的驕傲感油然而生。
顧以辰注意到不遠處怒髮衝冠而至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揚些許,「原來是程少,不知道程少這麼來勢洶洶所謂何事?」
「我送給學妹的東西,你有什麼權利丟了?」程戚聿再一次掏出一張塞回林潔鈺手中。
顧以辰不假思索的丟在一旁,「我想程少誤會了,這是我妻子,不是什麼未婚少女,請你收回你的私人名片。」
程戚聿撫了撫額,「結婚了難道就不能跟前男友見面了?」
顧以辰目光如炬的瞪著笑的狡黠的男人。
「你應該也查過她的曾經吧,那你應該知道她在轉學之前是在靖遠學院修習的高中三年,當年,她可是當著全校的面高調對我示愛,我們好歹也是有過三個月甜蜜的情侶關係。」
「你也說過那是曾經,一個人的曾經可以做錯很多事,可以遇到很多錯誤的人,只要現在問心無愧,活得真實,那便足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程戚聿雙手成拳,語氣較之方才的溫文儒雅,此時此刻多了幾分不耐,甚至痞氣。
顧以辰嘴角上揚,「我倒想問問程少這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她連交朋友的權利都沒有?」
「看對方是什麼人,如果是前男友的話,我想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跟他做朋友。」
「看不出顧三少還有顧慮的地方。」
「我也是普通人,有七情六慾,當然也有顧慮。」顧以辰抱住自家小丫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還請程少讓一讓路。」
「我若不讓呢?」程戚聿解開袖口,「我程戚聿這輩子玩過很多東西,爬山、潛游、深入叢林,世界上所有危險運動我都喜歡,特別是對打架鬥毆這種事,更是得心應手,不知道顧三少能不能跟我借一步說話?」
林潔鈺急忙抓住他的衣角,明擺著這兩人就是想找個僻靜的地兒用武力解決這破事。
顧以辰有意的抬了抬手,道:「程少應該不會為難我一個傷殘人士吧。」
程戚聿咬牙,「武鬥不行,文斗也可以。」
顧以辰不予苟同,道:「不管結論如何,我想我都不會同意你的提議。」
程戚聿一拳砸向桌子,「為什麼?」
顧以辰笑而不語,牽著自家小女人的手徑直走過他身側。
程戚聿一口氣堵在心口,如果不是念及公眾場合,估計早已是揮拳撲過去。
岳珊從洗手間內走出,目光冷冽的注視著相攜而去的兩道身影,漠然的拿出手機,語氣冰冷:「給你一周時間,我要讓席氏二少席邵宇消失的徹徹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