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誰的局

第121章 誰的局

瞬間,滿屋子落針可聞。

深深淺淺的呼吸聲都經過反覆思忖過後才從眾人嘴裡呼吸出。

任誰都能感覺到空氣里浮動的不安分因子。

一個是程老的獨子,誰不知道程老相當溺愛這個獨子,傳聞在程戚聿十歲的時候,曾說過想要去看看這天外天,程老一聲令下,飛船工程被提上日程,更別談這京城出了名的紈絝本性。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程老也會不遺餘力的替他弄下來,就算弄不下,也得把他送上去親自瞅瞅。

程戚聿囂張,那是人家有囂張的本事。

一個則是顧老的愛子,雖然這個顧三少是今年才開始出現在大眾視野里,但是那躥紅的速度比之任何一個明星還迅速,不用緋聞,不用造勢,甚至連報道都不需要,只要把名諱報上去:顧老第三子,蘇勝未來接班人,以及她林潔鈺的丈夫。

哪一條不是引人矚目?

當然,最後一條只會出現在娛樂版,但前兩條,一條是軍事報道絕對的頭條,一條是財經版經久不衰的熱點,三版版面全方面霸佔熱門頭條,他不紅,沒天理。

顧以辰後台硬,硬到比權,人家就是權力中心的佼佼者,比錢?算了吧,洗洗睡吧,他蘇勝的能力買下天上的月亮都還綽綽有餘,誰敢在他面前提錢財二字?

劉煜有些為難,誰都看出來這兩人面上都帶著火氣,只怕再不熄滅,這兩人還得在這裡打起來不可。

這群公子哥那個不是懂得察言觀色的主兒,急忙圍上前,一言一句的將中心處針鋒相對的兩人給分開些許。

「顧三少與程大少都是槍擊高手,我等之輩都是頂禮膜拜啊。」一人道。

「是啊,是啊,瞧著舉槍的姿勢,就得夠我們學習幾年了。」另一人道。

「來,喝酒,熱身夠了,都喝一杯。」侍應端著酒杯一杯一杯送過。

送到顧以辰面前時,他面色冷淡的拿過,指尖扣過杯緣,嘴角戲謔的上揚些許,「畢竟這裡是人家劉家的宴會,你我都不是主人翁,來這裡逞強好勝做什麼,搶風頭嗎?」

程戚聿一口喝盡杯中酒,咬了咬牙,道:「行,過兩天我會親自上門拜帖,還希望顧三少能夠跟我再一次一決雌雄。」

「程少應該知道現在偌大的蘇勝壓在我一個人的肩上,我很忙的。」言外之意如此清晰明了。

程戚聿覺得很失面子,自己剛回國,國內哪個權勢之家不是上門邀約,現在自己低下身段邀禮了,他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毫不猶豫的拒絕,就像是自己熱臉貼了別人的冷屁、股似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程戚聿將杯子丟在桌面上,拿起一旁已經換好氣彈的氣步槍,面無表情的舉著對峙著他。

顧以辰不以為意的抿上一口酒液,冷冷一笑,「難不成程大少還想跟我真槍實彈的干一場?」

「不如我們就來用真人做一次槍靶子如何?」程戚聿得意的揚著嘴角,「誰先喊出停,誰就輸。」

顧以辰放下杯子,自覺的走向槍靶前,雙手斜插在口袋裡,聲音一如既往波瀾不驚,「計時。」

劉煜詫異,這是不是玩的有些過頭了?

雖說這是氣彈,可是打在身上不見血也會傷體啊,況且這顧三少剛剛痊癒,稍有不慎,打傷了什麼地方,以顧家老爺子的護子心切,還不直接提著真槍上門跟他劉家討一個說法?

「先說好,打中了身體,也算輸。」顧以辰道。

程戚聿眯了眯眼,舉槍瞄準靶前的男人,說實話,他有多想一槍打中他的心口,可是這麼多人眼前,輸了什麼也不能輸了氣勢。

氣彈衝破槍口,一擊而中顧以辰右耳側下不過一寸的地方。

氣彈造成的威力讓顧以辰有些許耳鳴,他卻依然笑意盎然,「該換我了。」

程戚聿放下氣步槍,漠然的兩人交換位置。

顧以辰扭了扭頭,拿起槍,隨意的檢查了一下裡面的氣彈,笑意很深,幾乎讓人捉摸不透他如此自信的笑容來自什麼地方。

程戚聿突然覺得有股不祥預感在腦海里滋生,他為什麼會認為顧以辰笑的如此不懷好意?

顧以辰舉起槍,瞄了瞄對方的位置,食指一扣,氣彈轉瞬落在程戚聿的正心口位置。

「嘭。」程戚聿驀然睜大雙眼,心口的劇痛讓他一時之間難以回應。

顧以辰嘆口氣,放下氣步槍,惋惜道:「看岔了。」

「……」話音一落,室內更是不敢吭聲。

這不是故意的嗎?

敢說他顧三少剛剛那一槍不是故意打過去的。

顧以辰咂咂嘴,「算我輸了,程大少果然厲害,臨危不亂,我甚是佩服。」

程戚聿捂住心口,疼痛稍稍緩解半分,他幾乎能感受到剛剛氣彈落在身上時,肋骨咔擦一聲的斷裂聲。

「顧以辰。」他推開過來攙扶的人,跌跌撞撞的衝過去。

顧以辰止步,回過頭,笑意莞爾,「我們是不是還沒有說過賭注,不過這應該就是玩玩而已,我相信程大少不是那種斤斤計較小肚雞腸的男人對吧,畢竟程家出來的人,都是將中好手,心胸寬廣,應該不會在意我那小小的過失吧。」

程戚聿一口氣堵在心口,額前青筋凸顯,「我不會這麼善罷甘休,我告訴你,這事沒完。」

顧以辰低頭,肩膀微微抖動,「程大少這是在警告我嗎?」

「你給我記住了。」

顧以辰似是聽明白了一般慎重的點點頭,「嗯,我記住了,程大少還有什麼話說嗎?」

程戚聿抓起托盤中的酒水,就像是熄火一樣一口喝盡。

眾人一鬨而散時,這才發覺靜靜的站在門口處的男人。

顧瑾易漠然上前,與著所有人擦肩而過,那冷冽的氣勢儼然就是來打架的。

程戚聿有些心虛,在顧三少面前他這個半軍人還可以揚揚那軍痞氣,可是在顧瑾易面前,他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剛剛入伍的新兵蛋子模樣,徹底蔫了。

顧瑾易拿起酒杯,走上前,「看來我來遲了,沒有見到剛剛那一幕甚是可惜啊。」

程戚聿順了口氣,他敗就敗在自己的父親就他一個崽,如果他有兄弟,一定一整排的出現在這裡,論武力可能打不過顧大少,不過論氣勢,就算最後被一個個的打成軟腳蝦,也得高傲的昂首挺胸的倒下。

「不算遲,程大少剛剛還向我挑釁來著,不過我身體還沒有恢復,可不敢貿貿然的出手,既然大哥來了,不如讓大哥代替我怎麼樣?」顧以辰道。

程戚聿眉頭微抽,自己這是應戰還是忍一忍?

「我竟然忘了程大少的意思是改日再約,我想今天這局面也不應該為了咱們的私事就擾了劉家的宴席氣氛。」顧以辰再道。

程戚聿臉色一陣陣青白交替,這無論好話還是壞言都被他一個人說盡了,這是認準了自己不會隨意接話?

「三弟這話就說的有欠考慮了,怎麼也要替程大少的身體素質考慮考慮,我這個人糙慣了,難免動起手來不知分寸,程少可是程老的寶貝兒子,放在心疙瘩上的,萬一不小心被我打壞了,程老還不得找父親討說法。」顧瑾易道。

顧以辰點點頭,同意道:「還是大哥想的周全,你跟程少不是一個級別的,不能讓他吃虧,更何況吃虧是小,萬一缺胳膊少腿了,程老還不得把你給綁了丟去邊境守防。」

劉煜站在一旁哭笑不得,瞧著程戚聿的面色,那就跟染色盤似的,完完全全的混成了一團,不忍直視的程度。

程戚聿瞪了眼旁邊的副手,「我跟顧大少比,誰更厲害?」

副手尷尬的說不出話,這不是明擺著的問題嗎?

顧瑾易放下酒杯,「聽說今天劉家可是請來了國際鋼琴大師,我這個人平日里從不稀罕這種門面上的東西,不過,今天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去沾一沾這文藝的熏陶也好。」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時間,也挺晚了。」顧以辰大步走出,全然沒有理會身後蹬鼻子吹鬍須的男人。

程戚聿心口壓抑著一團火,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這團火快要把自己給焚燒殆盡了。

「大少,其實您能打得過顧三少,可是咱們也得識時務,顧大少可是出了名的豹子,動作迅速,出手狠絕,在隊里那可是百戰百勝的格鬥高手,別說您不是對手,連程老的獵鷹都只有五五分勝算,您跟他過招,還不是自打自臉嗎。」

程戚聿揉了揉悶悶生疼的心口,今天這個悶虧,他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來日方長,總有機會也讓他試試有苦說不出的滋味。

顧以辰,老子記住你了!

夜色漸濃,徐家大宅外,保時捷平穩的泊在宅院外。

顧以辰從車內略帶酒氣的走出。

林潔鈺坐在椅子上無所事事的翻看著書冊,聽見門外輕嚀的聲響,尋著聲源處抬頭望了望。

顧以辰解下領帶,溫柔的一吻落在她的額頭上,「喝了點酒,我先去洗個澡。」

林潔鈺替他脫下外套,「自己開車回來的?」

「嗯,只是喝了點酒而已,無礙。」顧以辰脫下襯衫,就這般赤果著上身進入洗手間。

林潔鈺面色羞赧的站在玻璃門外,手裡抱著他的外套和襯衫,忍俊不禁的將其放在壁櫥上。

半響過後,男人並不在意那樣圍著浴巾毫無顧忌的走出,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縈繞在靜謐的屋子裡,他抹了抹頭上的水漬。

突然一雙手環繞過他的腰際,林潔鈺枕在他的背上,嗅著他骨子裡散發的味道,閉了閉眼,「你真香。」

顧以辰轉過身,輕柔的摩挲過她的眉眼,「很晚了,該休息了。」

林潔鈺不依不饒的抱著他,「想吻你怎麼辦?」

「傻瓜。」顧以辰索性將她抱起來,放置在床上,俯下身子恍若蜻蜓點水般一吻落在她的唇上,「睡覺。」

林潔鈺纏繞過他的頸脖,將他正準備起身離開的身子強行拉回自己的領地範圍。

雙唇覆蓋,淡淡的吻變得熾熱……

翌日,陽光明媚如霞。

蘇勝大樓前,一群人不請自來。

蘇葉擋在總裁辦公室前,面色沉冷道:「不好意思,總裁目前正在開會,請各位稍等片刻。」

似乎來人並不在意蘇勝顧三少的身份,推開擋路的蘇葉,強行打開辦公室大門。

辦公室內,眾多高層不明所以的瞪著一擁而入的數十人。

走在最前面的人,舉起手裡的通緝令,道:「顧以辰先生,我是城北上原路警署副署長,現以肇事逃逸罪請你去警局配合調查。」

顧以辰未曾有半分動靜,安然淡定的坐在轉椅上。

他的身前一眾高層驚慌失措,皆是齊刷刷的將目光落在毫無表態的顧三少身上。

「你們應該知道說這話需要些什麼證據。」顧以辰從椅上站起,整了整外套,「蘇葉,請秦律師。」

蘇葉神色倉皇的點頭。

上原路警所內,副署長親自錄著口供,顯然對方來頭大的是他這個副署長罩不住的。

整個警所儼然氣氛詭異,任誰都知道自家署長弄了個什麼大人物回來。

林逸的剛正不阿,是警所內人所眾知的事情,對於誰犯了罪,只要有證據證明,哪怕對方是天王老子也會被他請上門坐一坐,這也是他縱有通天本事,也只是一個小小區域警所的小副局罷了,至今都被上面刻意打壓著。

顧以辰保持沉默,無論對方說什麼,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毫無表態。

林逸撓了撓頭,這個人雖然他很想動用以往的審問方式,可是他知道只要自己動手了,他蘇勝的律師團就絕對有能力把他從這個位子上給弄下去,甚至連警所的門都再也進不了。

大局起見,他忍著。

秦絳姍姍來遲,順便身後緊跟著警所的正局。

他道:「不好意思三少,我來遲了,我們可以離開了。」

「什麼意思?」林逸站起身,「局長,您沒有看到視頻監控嗎,事情發生路段,顧先生的車可是清清楚楚的撞到了席邵宇。」

顧以辰瞠目,驀然的瞪著他嘴裡說出的名字,道:「你剛剛說是誰?」

「顧三少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難道你忘了自己撞到了什麼人?」林逸冷笑,將電腦視頻打開。

畫面上,一輛銀色保時捷清晰的進入眾人視線,隨後席邵宇從台階上走下,突然,一輛車急速而來,速度奇快,快到就像是故意撞上那般。

霎時,席邵宇倒在地上,血流如注,車子停在路邊片刻,男人從車內走出,手裡拿著電話,似乎在撥打著什麼。隨後車子離開,約十幾分鐘過後,一批人趕到,正準備移走昏迷不醒的席邵宇時,正巧有兩輛豐田一前一後趕到。

顧以辰目眥欲裂的瞪著畫面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心口一滯,「他人呢?」

林逸合上電腦,「你在故意撞上去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過人會不會當場死亡?」

「我問你他人呢?」顧以辰失去理性,緊緊的拽住林逸的衣領。

林逸暴躁因子起來,怒不可遏的將顧以辰掀開,吼道:「昏迷不醒,醫生說這輩子可能都不會醒過來了。你顧三少還真是夠心狠手辣的,聽說席邵宇馬上就要成為你的妹夫了,這是不滿意這個妹夫才如此出手毋須留情是吧。」

顧以辰虛脫的坐在椅子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算蘇勝如何有能耐,證據面前,你還要怎麼抵賴?」

「蘇葉。」顧以辰吼道。

蘇葉忙不迭的推開門,「三少。」

「給我查。」

林逸站在一旁忍無可忍的扯住他的領帶,漠然道:「顧三少,就算有顧家撐腰,我也不會放任任何一個嫌疑犯逃罪。」

「林逸。」局長面色一沉,將他推開些許,急忙道:「三少不用擔心,這事是我局裡沒有調查好,您可以離開了。」

「局長,這事還需要調查嗎?人證物證都有了,他顧以辰就是肇事逃逸故意殺人。」林逸擋在門口,誓死不讓。

局長齜牙咧嘴吼道:「把副局給我帶出去冷靜冷靜。」

警員不敢違抗自家局長的命令,只得將倔脾氣的林逸給拖出去。

「我告訴你顧以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會付出應有的代價的。」林逸的聲音被阻截在門外,漸漸消失。

顧以辰從椅子上站起身,直視前方目光如炬,「林警長說的沒錯,這事應該需要好好調查調查,法網恢恢,誰做的誰就得付出代價!」

醫院內,雖然有人捕風捉影察覺到今日席氏與蘇勝的不對勁,但卻依舊都安靜的等著風向的變化。

蘇葉打開車門,輕聲道:「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席二少的確是在昨天被送往的醫院,目前席家沒有半分消息透露,想必是念及著席氏的股價穩定。」

顧以辰沉默著走進電梯,目光掃過停車場,有許多小尾巴掩藏在其中,卻是依舊保持著安靜。

病房內,噴霧器噴洒著水霧,一人專心致志的看著儀器上的數值,察覺到有人的靠近過後,回過頭。

護士問道:「家屬明確說過請不要打擾病人休息。」

「他情況很不好嗎?」顧以辰站在門外,未曾進入一步。

護士看了一眼檢查報告,點點頭,「傷了頭,顱內有淤血,淤血消不了,恐怕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顧以辰趔趄一步,閉上雙眼,「能不能通過手術——」

「不能,手術風險太高,主任醫師說等情況好轉一些再試試看能不能通過手術治療。」

「如果淤血消不了,真的醒不過來了嗎?」顧以辰目光灼灼的看著護士,雙眼竟不由自主的泛紅。

護士動容,惋惜道:「請保重身體,這個世界上會有很多奇迹。」

顧以辰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奇迹是嗎?」

「顧以辰!」年邁的聲音從走廊處響起,隨後一道身影疾步而至。

顧以辰看著老人的靠近,低下頭,「我知道您想說什麼,我但求無愧於心。」

「好一句無愧於心,我知道我席家攀不上你顧家,可是你們何必這麼咄咄逼人把一個孩子害成這樣。」席老爺子放佛一夜蒼白,右手顫抖的指著身前的男人。

「我一定會查出是誰害了席二少。」

「那個人不就是你嗎?」老爺子仰頭悲愴大笑,「也對,你顧家是什麼來頭,是我席家怎麼也對付不了的,可是我絕不會善罷甘休,讓我一個好好的孩子變成這樣人,我絕不會息事寧人。」

「老爺子,我的確是去過上原路,可是我沒有理由傷害席二少,更沒有理由在撞倒他之後逃離現場,我顧以辰的為人,做了就會承認,沒做,哪怕是證據擺在面前,我也會一口否決,所謂眼見為實,這世界上有許多東西可以蒙蔽一個人的雙眼,所謂的視頻證據,難道就不可能摻假?」

「我不知道視頻是真是假,不過目前情況證據一致指明是顧三少所為,所以請您跟我去警所坐一坐。」鏗鏘有力的聲音從走廊另一處響起,隨之而來,一眾浩浩蕩蕩的警署人員。

顧以辰蹙眉,這些人似乎不是剛剛那一批。

「顧三少不用懷疑,我是城北區總署署長,這事事關重大,現在由我接手。」男人道。

顧以辰看著男人的警員證,冷冷一笑,回過頭,對著老人繼續道:「請您保重身體,席邵宇是我妹妹的未婚夫,我絕不會讓他蒙受不白之事,今天這事,我顧家一定會給席家一個公道,也讓故意陷害我的人,知道隨意嫁禍他人需要付出的代價。」

言罷,顧以辰孑然走在眾人最前,所過之處,無人敢多加窺視一眼。

消息走漏的很快,哪怕是警所上上下下一致封口,卻依舊有人故意放出消息那樣,不到半個小時,整個京城上上下下都知道顧家三少肇事逃逸,而被他所撞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准妹夫。

一時之間,風頭直至顧家。

有人說顧家後台如此強大,誰敢在這節骨眼上動顧家的三少?

又有人談論如果這個時候顧家以權壓人,不是明擺著徇私忘公一家獨大嗎?

當然,顧家老爺子是不會坐實自己的兒子蒙受不白之冤。

「啪。」顧老拍桌而起,狂妄的笑聲震懾在場所有人,「我顧曜的兒子還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胆的弄去警所?好,好,齊默是吧,給我把正廳廳長找來。我倒看看誰欺壓誰。」

「老爺子,這事是不是不能這麼處理。」岳珊安撫道:「畢竟現在風頭都指著三少,您現在這麼光明正大的用權去壓制,不是受人詬病嗎。」

顧老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嘴角輕輕微揚,「我就是要這麼毫無忌憚的用權壓人,我顧曜的兒子,哪怕他真撞死了人,我也能讓他毫髮無損的從那裡走出來。」

岳珊噤聲,苦笑道:「您難道忘了他撞了誰嗎?」

顧老恍然大悟,後轉而大笑,「所以這更是一出笑話,他顧以辰有什麼理由去撞他席邵宇?」

岳珊欲言又止,顯得那麼的舉措不安。

「你有話就直說。」

岳珊吞吞吐吐道:「雖然三少沒有理由去傷害席邵宇,可是他有理由傷害錦嶸啊。」

「……」顧老面色一青,吼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老爺您難道忘了錦嶸小時候對他做過什麼嗎?雖然我想相信他不會跟錦嶸計較什麼,可是人心難測,畢竟錦嶸把他最珍貴的東西毀了,現在他報復錦嶸,也不是不可能。」

顧老重重的將手杖丟下,「你給我閉嘴。」

岳珊低下頭,手指為難的揪扯著衣角,道:「現在錦嶸好不容易遇到了幸福,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我那苦命的孩子該怎麼辦?」

顧老坐回椅子上,疲憊的揉揉額頭,「不管怎麼樣,先把三子從那裡弄出來再說。」

「老爺,我希望您能替錦嶸做主,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不想看到她受委屈。」岳珊索性跪在地上,匍匐著趴在他的腳邊,「我想要一個公道,我想錦嶸也想要一個公道。」

顧老有些遲疑的看著聲淚俱下的女人,無助的搖搖頭,「你想要的公道,我可以給你,只是我也相信三子的為人,這事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

岳珊抹去眼角的淚痕,點頭道:「是,我也相信三少的人品,所以老爺您就不能讓齊默好好調查一下嗎,這樣於情於理,對三少對錦嶸,都是公平的。」

顧老為難,這兩個孩子都是自己的骨肉,誰受傷害,他都於心不忍。

「老爺,如果您不放心齊默,可以派自己的人去調查,只是求求您,不要讓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我想錦嶸需要一個解釋,一個公平,一個問心無愧的答案。」

顧老閉上雙眼,無可奈何的點點頭,「讓小付跟著去吧,這事無論是誰做的,只要被我查到,我想他餘生都不得安寧了。」

岳珊站起身,在無人看見的空隙,邪魅的高高上揚著嘴角。

任誰都查不出視頻的偽造性,這一局,還真是一石二鳥!

「老爺,我想去徐家把錦嶸接回來,我怕她受刺激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岳珊再道。

顧老肯許道:「去吧,順便把鈺鈺也接回來,出了這種事,她一個人在徐家,我也不放心。」

岳珊點點頭,推門走出,笑意更深。

顧以辰,你越想珍惜的東西,我想這一次終歸是保不住了吧。

徐氏大宅,看似是風平浪靜,但實質早已是亂作一團。

林潔鈺看到新聞的剎那,幾乎是機械式的往著大門跑去,結果還沒有推開門,房門便被人從外打開。

顧瑾易站在門口,知曉自己來的唐突,還是開口道:「我來接你。」

林潔鈺不顧身份,直接拽住顧大少的衣袖,似乎很想證實自己心口的答案,聲音顫抖著問道:「能不能告訴我,這事不是真的?」

顧瑾易沉默的進入房間,合上那扇門。

林潔鈺撐著牆站穩身子,「他不可能會這麼做的,而且席邵宇不是好好的嗎?他昨天還給我發了信息的啊?」

「我們是中了別人早就設好的計謀了,整件事從給你打電話開始就是一個局,他們引得便是三弟過去,只是要他從車裡出現的一個鏡頭而已。」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撞席邵宇嫁禍給他?」林潔鈺茫然的搖頭,「不可以這樣,錦嶸該怎麼辦?如果整件事沒有破綻,錦嶸的心裡不是永遠插著一根刺嗎?她會恨以辰的。」

「不會的,難不成我偌大的一個顧家,連這點淺而易現的計謀都識不破的話,還怎麼立足在C國。」

林潔鈺輕喘一口氣,「那以辰呢?」

「他需要在警所里待兩天。」

「為什麼?」林潔鈺不明道,「難道不能——」

「這事事情發展的太快,我想是有人故意散布消息,劉家趁勢打擊,他們也不會輕而易舉的讓我們把三弟弄出來,不過,這樣也好,他在裡面還能不受打擾。」

「那、那席二少呢?」林潔鈺問的很小心,她很怕聽到死亡這兩個字。

「他目前傷勢很重,恐怕醒不過來了,但終歸還是保住了一條命。」

林潔鈺跌坐在椅子上,「我不敢去面對錦嶸,在事情沒解決之前,我想她都是會害怕見到我們的。」

「錦嶸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懦弱,你不用擔心。」

「怎麼會呢?我也是像她這麼努力,這麼用心的愛著一個人,那種痛苦,怎麼可能會不清楚呢?」

「錦嶸是不會恨三弟的,她知道三弟沒有理由傷害席邵宇,相反,她會想到的是另外一個人。」顧瑾易道。

林潔鈺醒悟,詫異道:「你說是顧夫人?」

「連你這個旁觀者都看的如此清楚,她這個當事人當然會心知肚明,三弟這事解決起來很簡單,可是也很難,簡單隻需要證明視頻的偽造性就可以,難也難在顯然對方是個比黑客還厲害的角色,竟然把兩段視頻銜接的天衣無縫,就像是真的發生過的過程一樣。」顧瑾易蹙眉道。

林潔鈺低下頭,有些焦灼問道:「我能去看看他嗎?」

顧瑾易猶豫片刻,顧以辰的意思是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目前不易出現在警所內,只是,女人的雙眼太過認真,認真的告訴自己,她想要過去。

林潔鈺輕咬紅唇,「很為難嗎?」

「你應該知道三弟現在最不想看到你趟入這趟渾水中。」顧瑾易道。

林潔鈺默然站起身,走到床邊,拿起手包,抬頭凝望著窗外的雲捲雲舒,「我知道了。」

徐氏大宅外,兩輛車,交織錯漏而過。

林潔鈺透過車窗愕然的看向進入徐氏宅子的那輛賓利,急忙道:「那是錦嶸的母親。」

顧瑾易不以為意,踩住油門,轉眼便消失在環山公路上。

林潔鈺收回神思,這種時候顧夫人出現,肯定是來接錦嶸的吧。

顧錦嶸站在窗前,目光凄然的望著樓下由遠及近的身影,她一如既往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出現,儼然如同王者巡遊,所過之處必定引人側目。

岳珊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靜的守在外面,推門刻意壓低著腳步聲。

顧錦嶸的手合上窗子,陽光只殘留著絲絲縷縷的落在她的肩膀上,她回頭,蒼白的面容上不知是不是被陽光照耀過後留下了些許紅霜。

岳珊徑直上前,將電視關上,「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來的用意,跟我回去吧。」

「母親,我是不是得謝謝你?」顧錦嶸冷冷一笑。

岳珊坐在椅子上,翹起一腿,聲音平靜,「這事你應該清楚,不是我做的。」

「是嗎?」

「我沒有本事會做的那麼天衣無縫不是嗎?」岳珊對視著她的雙眼,那般的從容不迫。

顧錦嶸緩慢的走向椅子處,步伐有些凌亂,「所以你是來告訴我,這事就是三哥做的了?」

「錦嶸,媽媽這輩子從來沒有騙過你什麼,我雖然強勢,但我對於自己做過的事從來都是直言不諱,不管是在顧醫醫院停車場派人教訓席邵宇的事,還是打壓他公司的事,我從來不會不承認,而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不能承認。」

「那你告訴我,三哥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顧錦嶸吼道,雙目猙獰,「我不相信你,不相信父親,我相信三哥,他為什麼要殺邵宇?」

「因為我。」岳珊站起身,嘴角蔓延開一絲苦笑,「你難道不知道他心裡有多恨我嗎?」

顧錦嶸沉默著低下頭,十指交纏。

「錦嶸,你應該知道你三哥當年有多恨我就有多恨你,如果說一個人可以無私到待自己母親仇人的女兒為親妹妹的話,我想那才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

顧錦嶸依舊毫無表態。

岳珊蹲下身,直視她刻意躲避的雙眼,認真道:「有件事,我想到了時候告訴你了。」

顧錦嶸幽幽的扭過頭,「你想說什麼?」

「當年他母親的死。」

顧錦嶸惶恐,疑慮的瞪著她,「你說什麼?」

「他母親是被我派人害死的,他查了這麼多年,我想他一定是知道了真相,所以才會回國,所以才會回顧家,所以才會接近你。」

「不,這些都是你胡說八道的。」顧錦嶸雙手蒙住頭,痛苦的喊道:「不要再說了。」

「錦嶸,你別傻了,他當年帶著滿腔的仇恨離開,怎麼可能會在回國后性情大變對你視若胞妹看待?別天真了,他顧以辰就是帶著目的接近你,他知道了我們母女之間的縫隙,知道了只要席邵宇出事,你心裡一定會恨我,他就是想坐收漁翁之利,看著我們母女決裂,看著我眾叛親離,他是故意這麼做的。」

「……」顧錦嶸倉皇的跌倒在地毯上,爬著想要離開這個屋子。

岳珊蹲在地上抱住她,聲音顫抖:「你也看到視頻了,他當時的車速有多快,他就是故意撞上去的,毫不猶豫,他以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蒙蔽所有人的雙眼,知道顧家會幫助他讓這件事恢復平靜,但終歸惡有惡報,他的罪責還是被清明的齊警官查出來了。」

顧錦嶸壓抑著心口的怒火,咬緊牙關,「我不信,我不會相信的,三哥不會這麼對我,他不會這麼傷害我的。」

「我知道你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席邵宇,看看他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你就知道他有多狠心。」

顧錦嶸緊緊的扣住岳珊的手臂,滿目驚慌,「不要,我不去,我怕,我害怕看到他冰冷的躺在我面前,我覺得只要我睡一覺,他就會坐在我床邊,然後一如既往的撫摸我的臉,告訴我,他回來了。」

「他回不來了。」岳珊言辭嚴肅道:「他被顧以辰撞死了。」

「沒有,不會的,沒有,邵宇不會離開我的,我們還有幾天就會結婚了,他答應帶我離開這個是是非非的地方,他答應過的,他不會食言。」

「顧錦嶸,你給我清醒一點。」岳珊將她推倒在地上,目光狠絕,「你只要記住是顧以辰殺死了你男人,他故意殺死了席邵宇。」

「不,沒有,三哥不會這麼對我,他不會這麼對我。」顧錦嶸逃避著想要從這裡出去,奈何岳珊再一次捆住她的行動。

「錦嶸,好,是媽媽的錯,都是媽媽的錯,我們回家,我們不去摻和那些是是非非了。」

顧錦嶸跌跌撞撞的倒在地上,頭重重的磕在桌角上,瞬間見紅。

她瞪大雙眼,眼前氤氳著一團濃濃的血紅,她慌亂的揉揉雙眼,紅色的血霧伴隨著濃烈的血腥味,她瘋狂的掙脫岳珊的束縛,就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從卧房內跑出。

「快攔住她。」岳珊從門口跑出,急忙喊道。

一群人如夢初醒,紛紛追上前。

可是顧錦嶸轉眼便消失在院子里,不見去向。

岳珊從樓下走下,院中除了四下尋找的保鏢外,不見那瘋狂奔跑的身影,顧錦嶸就如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夫人,四小姐是不是跑出去了?」

岳珊看向一旁的徐三小姐,「麻煩調取一下監控。」

徐濛冉冷冷的瞄了一眼滿院子的監控器,道:「這兩天在進行網路維修,院子里所有的監控器都被關閉了。」

岳珊蹙眉,「堂堂徐家,竟然全部關閉了監控器,徐小姐這是不想幫我的忙了?」

徐濛冉莞爾,「顧夫人錯了,畢竟你是長輩,我怎麼可以不近人情不幫一幫,只是真的是愛莫能助,不信的話你可以親自去監控室看看。」

岳珊瞥向身後的助手,「派個人去問問。」

徐濛冉咂咂嘴,「還真是一出讓我應接不暇的好戲,顧家現在這麼亂,不知道藏在背後的劉家得多高興。」

「這事就不勞煩徐小姐擔憂。」岳珊焦急的走過院子,「派人沿途尋找,錦嶸現在情緒不對勁,跑不遠的。」

無人能窺視的角落,一人緊緊的捂住顧錦嶸掙扎的嘴,將她小心翼翼的抱著離開院子。

顧錦嶸紅了眼,對著身後的男人瘋狂一般拳打腳踢,「不要抓我,不要碰我,放開我,放開我。」

男人強行將她放置在安靜的雜物房內,氣喘吁吁。

顧錦嶸不知所措的扒拉著那扇門,指尖扣過門縫,一條血線蜿蜒而下。

「請顧小姐冷靜點,我是席少派來的。」陌生男人解釋著。

顧錦嶸瞠目,雙手失去作用般垂下,她回過頭,茫然無措的瞪著這個陌生的男人,滿眼皆是不信任。

男人知曉她的顧慮,將衣兜里的戒指送上,「席少讓我給您的。」

顧錦嶸喜極而泣,輕輕的摩挲過上面曾無數次撫摸過的痕迹,眼角滾落一滴淚水,「他在哪裡?」

男人掩了掩嘴,示意噤聲,環顧左右過後,上前靠在她耳側,輕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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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婚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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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誰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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