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她和他已經沒有可能了(68)
隔天上午樓伶自行辦了出院手續,因為她覺得沒有再在醫院呆下去的必要。
她打車回公寓,途中發了條簡訊給莫笙:我出院回公寓了,你不要來找我,我暫時還不想看見你。
莫笙此時正和海外的分公司高層開視頻會議,手機設置了靜音,他沒有第一時間看到樓伶發來的簡訊,等會議結束,已經是半個小時后。
路遠送資料進來,見莫笙眉心皺攏盯著手機發怔,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莫先生,剛才醫院那邊來電話,說樓小姐已經出院了,早上送去的早餐一口沒動。」
莫笙抬指撓了撓眉骨,點頭說:「我知道了。」話落抄起掛在大班椅背上的外套朝門口走去,一副葯外出的姿態。
路遠一愣,忙追上去問:「莫先生您要去哪?您忘了一會還有和帛州集團董事長的——」
「你看著辦吧。」
莫笙打斷他,長腿健步如飛,很快消失在路遠的視線內。
路遠搖搖頭,自言自語道:「果然單身才是最明智的,什麼鶼鰈情深白首不渝,簡直自找苦吃。」
門鈴響起時樓伶剛泡完澡把頭髮吹乾,她穿著寬鬆休閑的居家服去開門,習慣性透過貓眼往外看,一見是莫笙,心情頓時複雜無比。
他明明知道開門密碼卻偏要按門鈴,不知道是不是怕突然闖進來會嚇到她?
她用力深吸口氣,隨後把門打開,冷下聲道:「我說了暫時還不想看見你。」
莫笙手裡拎了些熟食和新鮮水果,聽她這麼說也沒生氣。
「我把東西放下就走。」他說。
樓伶本想讓他把東西帶走,可怎麼也狠不下心,只能眼睜睜看他換了鞋后越過自己往裡面走去。
她暗罵了聲自己沒用,隨後帶上門跟過去,看他把東西分類放進冰箱里。
他個頭高,把水果放進冰箱下方的冷藏室時身子要彎一大截,這麼尋常的一個動作,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心酸。
「我買了你愛吃的柳丁,要吃么?」男人忽然回眸看過來,目光湊巧對上她的,讓樓伶避之不及。
她抿抿唇,別開臉沒吱聲,心裡卻亂成了一鍋粥,一些叫往事的東西在裡頭不停的翻滾沸騰。
其實她一開始並不喜歡柳丁這類橘類水果,是因為穆亦喜歡,所以她愛屋及烏漸漸的也喜歡上了。
後來莫笙出現,他和穆亦的愛好幾乎一模一樣,都喜歡把柳丁和西柚榨汁,都喜歡喝加了鹽的咖啡……
莫笙見她發怔,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帶上冰箱門,走到她面前,大手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要將她攬入懷裡,樓伶回神,打掉他的手退後避開了。
她強迫自己板起臉來,卻不看他,只說:「東西放好了,你走吧。」
莫笙看穿她刻意偽裝的冷淡,卻猜不透她為什麼要這麼對他,明明之前已經願意向他敞開心扉了。
「你是不是還在為齊安安說的那些話怪我?」他問。
樓伶搖頭,聽他又問:「那你為什麼再三強調不想看見我?」
他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口吻,樓伶心煩意亂,既不想騙他也不想說出真正得理由是因為自己恢復了全部的記憶,只好央求他:「你不要再問了好不好?」
莫笙也不忍心逼她,可是兩人之間既然出了問題就總要解決,否則問題只會越拖越嚴重。
「你為什麼逃避這個問題?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這一連串的問題太過犀利,樓伶不敢和他對視,只不斷重複讓他不要再問了。
莫笙捉住她的肩讓她看著自己,那雙彷彿能洞悉別人心事的黑眸緊緊盯著她的,語氣不容反駁:「我今天必須要一個答案。」
樓伶感覺自己快要被他逼得招架不住了,聲音里隱隱透著一絲惱怒:「莫笙,你不要再逼我了!」
莫笙神色一震,吐出一個問句:「我逼你?」
「難道不是么?」樓伶忽然來了氣,一雙眼睛不甘示弱回瞪他,不管不顧道:「我本來把你忘得一乾二淨了,是你逼我重新認識你,逼我在你和家人之間做出抉擇,逼我做一個愧對父母的不孝女!是你一次次把我逼到崩潰的邊緣,讓那些不堪的過往糾纏著我折磨我,我現在不能愛你也恨不了你,就只能怨恨我自己,我都這樣了你還要逼我給你答案,你是不是真的想逼死我!」
她一股腦兒將心裡深埋的痛楚統統說出來,每一個字落在莫笙心上都猶如針尖紮下去,將他一顆心扎得千瘡百孔。
她恢復記憶了,這讓他意識到,她和他已經沒有可能了,就像那年他追著她跑去蘇黎世求和,可她寧願嫁給秦牧海也不願意再回到他身邊,哪怕她愛他愛到願意為他死。
突如其來的鈍痛迅速席捲了他整個胸腔,心臟處那種難以忍受的綿密的痛感讓他的臉色漸漸青白,嘴唇卻漸漸發紫。
樓伶望著別處沒察覺,強迫自己硬生生吐出一句:「既然你一定要我給你一個答案,那我現在告訴你,以後我們還是繼續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來吧。」
說完她轉身走向卧室,也沒看莫笙一眼,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重重地悶響。
她下意識回頭,卻見莫笙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路遠接到電話匆匆趕到醫院,見到了蹲在搶救室外把臉埋進膝蓋里不知道是不是在哭的樓伶。
「樓小姐。」
他喚了一聲,樓伶動了一下,之後慢慢抬起頭來,原本漂亮的一雙眼睛空洞絕望,毫無光彩,臉色更是白到近乎透明。
路遠忍不住嘆了聲,俯身把她扶起來,讓她坐到一旁的長椅上,這才說:「莫先生上次發病經過治療后情況一直很穩定,這次怎麼會好端端的突然昏倒?是不是你……說了什麼刺激到他了?」
樓伶整個人都是木的,就連心跳似乎也在莫笙倒下去的那刻停止了跳動。
「都怪我……」她輕輕說了三個字喉嚨就被一陣脹痛哽住了,眼裡也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