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壞心
杜九娘看了一眼已經從嬌羞中回神的少年,「對了,你母親讓我喊你回家相親。」
聶墨聞言心中總算是暗爽了一回。
這麼多人不遺餘力的想給他弄頂綠帽子帶,也是醉了。
好在怎生生來忠貞不屈,他又素來德高望重,慣會以德服人……
這樣想著,自己都打了個哆嗦。
抬頭目光爍爍的看著杜九娘,「你怎麼來了?桂圓呢?」
當日出使上路的時候,他唯恐杜九娘不牢靠,萬一像拐帶怎生一樣拐帶了桂圓可怎麼辦,曾經是很想讓杜九娘跟著他一起去東突的。
不料杜九娘偏不肯去,說什麼,要兵馬就不能要她,要她就不能再要太后的兵馬。
切,誰會肯要她啊!
聶墨當然也留了心腹一面監視杜九娘,另一面則是照顧桂圓。
杜九娘根本沒想那麼多,「桂圓自然有人照顧。」
方澤呆傻的想,「桂圓是誰?」
路平比他聰明一點,「難不成怎生的小閨女叫桂圓,這名字聽起來還不錯……」
聶墨因為杜九娘兩次失約,第一次說看好了怎生,沒看好,這一次答應照顧桂圓,也沒看好,便對她格外失望,鳥都不想鳥她一眼。杜九娘也不是個大度的,見他這樣,就覺得自己好心沒好報,便將本應該說的一些話在嘴裡嘟囔著說了一遍,算是完成了某人的交待,反正那人也只是說叫她跟聶墨說一聲,她說了,至於聶墨聽沒聽見,
哼哼……
容郡王平安歸來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京城裡。這也是聶墨的高明之處,弄得天下人都知道了,縱然與容郡王面上無光(敗兵被俘),可也掣肘了皇帝,免得容郡王在東突沒死,進京不聲不響的死了,可這也只是一時的,餘下的還要聶閣老等人步步為
營,否則,皇上安排了照顧容郡王的人,到時候來個漸漸病死,可就晚了。
*
宮裡,皇上笑著進了壽安宮,慢聲細語的陪著宋太后說話,「朕多日不見妹妹了,怎麼懷了身孕倒還害羞了起來。」
宋太后擰眉,「這是當兄長該說的話嗎?她懷了身孕,又是頭一胎,不免有些膽戰心驚的,你是她親哥哥,不為她考慮,還這樣打趣她?」語氣十分不滿的譴責皇帝。
又道,「就是先帝在時,也不敢如此!」
皇帝有點惱怒,很快就壓了下去,笑著道,「是朕的錯,母后饒了朕這一遭吧!」
蓓藍小心的進來,「太後娘娘,給郡主熬煮的燕窩粥好了。」
宋太后傾身,蓓藍忙小心的端著過去給她看。
宋太后便靠著王嬤嬤,掀開盅蓋仔細的看了一眼,又問,「安胎的葯可熬好了?」
蓓藍忙道,「熬好了,等略降降溫就給郡主端過去。」
宋太後方才滿意,點頭道,「行了,給她送過去,看著她喝完,不許她撒嬌……」又看了一眼皇帝,「就說皇帝在這兒呢!別叫人看了笑話。」
皇帝大笑,「妹妹朕一樣疼愛的,怎麼在母后這裡竟成了個壞哥哥。」「本來過來,還有一事想跟您商量呢。」他神色放鬆,微微抖腿斜靠在靠枕上,「朕覺得自從妹妹進宮之後,母后就格外年輕了許多,也常開懷,我見著這樣的母后,也實在開心。所以我想封妹妹為公主,這
樣一來,有了自己的公主府,她想出來想進去,也就不用再看婆家人臉色了,到時候進宮,也不過是幾步路的功夫……有她陪著您,朕也放心些……」宋太后見他一直不住的想讓怎生做公主,不知他到底有何種打算,心中一緊,神色間倒是輕輕鬆鬆,四兩撥千斤的道,「這個以後再說吧。說起來,容王回來,聶墨也算不辱使命,我看就讓他們小兩口回濟
州去吧。」
「這樣不好吧?妹妹有身孕,實在不宜顛簸……」皇上沒想到太後會突然說這個,事實上,他從來沒想過要放怎生回去。
宋太后心中更加不滿,知道她有身孕不宜顛簸,當初何必要她大正月裡頭挺著大肚子回京奔喪,若不是如此,她的小外孫女也不必大冷天生到路上!
不過她也想知道皇上到底什麼打算,便不動聲色的繼續道,「早已經過了頭三個月,何況太醫也說她身體無事,她一個出嫁女,長留在宮裡不像話……」
按照道理,太后都一再表明態度,皇上若是孝順,不應該再說旁的。
可皇上很明顯不高興了。
他靜靜的端了茶水喝了一口,太后卻不依不饒,「我看就這幾日吧,王嬤嬤,你親自去一趟欽天監,叫他們選幾個適合孕婦出門的好日子,倒不必專門等了聶墨一道,他是男人,也沒法子代替了怎生……」
皇上一聽心中一喜,反而笑了,「還是母后說的有道理。倒也不必王嬤嬤跑一趟,朕叫人去傳一句話就行了,有了消息再來跟母后說。」
宋太后臉上這才顯出滿意來。
等皇上走了,她站起來看著他的轎御,過了很久才對身後說道,「去,多注意著些皇上的動靜。」
這天下之爭,皇位之爭,她並不想插手,帝王之家,本就如此,若不是早就明白,她也不會想出宮跟俞虹生過他描述的那種日子了。
現在她困在宮裡,是對自己的一種懲罰,罰她自己冷心冷肺,多年以前,在戀人跟兒子面前,選了兒子,放棄了戀人……
若說她還有想護住的人,那也只剩下一個怎生了。
她希望她永遠的如同燕子一樣自由,無拘無束,就算不怎麼聰明能幹,也快快活活的活一輩子。
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但願生兒愚且魯,無病無難到公卿……
公卿就不指望了,希望聶璟允能待她始終如一罷!
*
聶墨在城外接到了皇上的聖旨,命他速速趕回濟州。
「郡主呢?」他問過來迎接的聶江。
聶江的大腿終於好了,但見了二爺還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說道,「郡主仍舊在宮裡。」
「家裡人有沒有進宮見過她?」不是他不放心太后,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聶江聞言更加小心了,「沒有,老夫人遞了幾次帖子,都被太后給推了。說郡主在安胎,不宜見客。」
聶墨眉頭蹙了起來,默默的念叨著那句,「不宜見客……」隨手把皇帝的聖旨往聶江懷裡一放,「不行,我得進宮去見她一面。」否則,自己這心一直在半空中提溜著。
聶江手忙腳亂的捧著聖旨,這可是聖旨,皇帝也是下了大本錢,自家今年光接聖旨就接了好幾道哇,不知道這算不算光宗耀祖。
聶潤出城趕了過來。
傳旨的太監特別不高興,因為沒想到聶墨如此小氣,什麼也沒給,還不認真對待聖旨,本打算回宮就在皇上面前告一狀的,但見,聶家的大公子還沒下馬呢,就撲向聶墨嘍——這可不是久別重逢的一撲。
這絕對是猛虎出籠的一撲!
兄弟倆在滿是灰塵的道路上就這樣滾了起來。
聶江:忘了告訴二爺,大夫人的腿摔斷了的事了……二爺,對不起。
看樣子大爺已經猜到是二爺命人乾的了……冤有頭債有主,他媳婦兒剛懷孕,二爺就原諒他這回死道友不死貧道吧……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雖然聶潤氣勢洶洶而來,聶墨有了跟路平戰鬥的經驗,打起聶潤來根本不費力氣,「我還想打你呢,你倒是送上門來了!」
兄弟鬩牆啊,傳旨太監頓時停步不肯走了,這種天大的八卦,錯過簡直天理不容!
聶江看了一會,發現二爺佔了上風,大爺已經當胸挨了好幾拳頭,頓時看四周,見了太監,連忙上前摸出一隻荷包,「公公您辛苦了,喝個茶,喝個茶……」傳旨太監舌尖掃了一圈牙花兒,捏了捏荷包,發現薄薄的摸不出啥來,乾脆十分光棍的當著眾人的面打開,見是銀票,心中一喜,再看清了數目,就更歡喜了,有了銀子,也就沒心思看笑話了,「咱家還要
回宮復命,不是咱家多嘴,還要白囑咐一句,聶二爺還是聽陛下的話趁早回濟州的好!」
聶江謙卑的一個勁兒道「是」,好歹將看戲的眾人送走了。
聶潤也在破口大罵,「你有種,你怎麼不直接弄死她?」
聶墨掃了聶江一眼,心裡頓時明白聶潤說的什麼意思,可他可不想留下話柄,用更加惡狠狠的語氣說道,「我弄死誰?你敢不敢將話說說明白!」
「他*的,你揣著明白裝糊塗,我知道是你乾的!怎麼,有膽子乾沒膽子承認了!你個孬種!」聶潤直接罵髒話,揮拳揍了聶墨左臉。
「我孬種,你也不是什麼好種!你個慫種!」聶墨將他踹地上,反身欺上前,「老子在外頭九死一生的,回來你就這麼迎接我!」抱著聶潤的頭就往地上砸。
聶江一看二爺好似真怒了,連忙撲上去攔腰摟住聶墨,「二爺,二爺!您這是叫什麼東西上身了?!您快醒醒,大爺可是您親哥哥!二爺呀!」哭的聲嘶力竭的。
聶潤得了空子,方才將聶墨推開,冷聲道,「這事兒沒完!」說完上馬徑直就回了城。
聶墨也掙脫了聶江,反身踢了他一腳,死奴才,也不知道早些說叫他高興高興。
看戲的人早就走光了,聶墨倒是成了孑然一身。主僕倆就乾脆坐在地上,聶墨撩起衣擺擦了擦汗水,「到底怎麼回事兒啊?快給我說清楚。」他憋屈了多少時候了,來點別人不高興的事聽聽,也好叫他高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