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告狀
第二十二章告狀
怎生被大夫人的人帶走不過一個時辰,聶江就收到了消息。
只是聶墨一直在書房讀書,聶江不知道該不該打擾,後來聶墨看書連午飯的時間都耽擱了,他就更拿不定主意。
偏聶河下午有事,他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這才在書房外頭來回徘徊。
聶墨叫了聶江進來一問,聶江把自己知道都說了。
聶墨頓時臉黑如鍋底灰。
他冷冷的看了眼聶江,聶江差點兒沒尿褲子。
「去門口,等大爺回來,讓他去老夫人那裡。」
「是。」
「慢著,先把聶湖找回來,讓他去致公堂找我。」
**
聶墨走了兩步又轉回來,不禁責怪自己氣急攻心,進了書房翻出一隻荷包,手指一捏,握在手心裡頭去了老夫人處。
午後的致公堂裡頭人聲安靜,院子里只剩下樹上的蟬鳴。
「跟老夫人通稟一聲,就說我來了。」聶墨聲音冷肅的站在門口。
他平日裡頭便嚴肅冰冷的過分,此時這話說出來,只叫人心膽寒卻沒有敢上前調笑幾句的。
進去通報的人剛進了門沒過一會兒,正屋的帘子一撩,穿了一身緋色衣裙的石榴走出來,快步下了台階對聶墨說道,「二爺,老夫人請您進去。」
聶墨的臉上照舊沒有笑容,他走到門口,頓了頓腳步,小丫頭打起帘子,率先進了門,石榴匆匆的跟在他身後也進去了。
屋裡的冰山散發著裊裊的輕煙,老夫人笑著對程嬤嬤說道,「趕緊把咱們的冰撤了,這冰庫來了。」
程嬤嬤抬頭剛要笑,一看聶墨的表情,湊趣的話到了嘴邊,笑容還沒凝聚起來瞬間就散了。
「母親,我有話要單獨跟您說。」
老夫人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對著程嬤嬤微微點了點頭。
等屋裡的人都褪下,老夫人對著聶墨招了招手,「墨哥兒過來坐下。」
聶墨年紀大了,許久不曾聽母親這樣喚自己,忍不住眼眶一紅。
他走了兩步,卻突然跪下將頭埋在了母親的腿上。
父親母親全力培養大哥,他怪過沒有?怪過。
逼迫他不得下場考試的時候他怪過沒有?也怪過。
可後來他都看開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不強求,大丈夫在世,並不一定要靠著父母的恩澤才能過一輩子。
聶墨一跪,老夫人差點沒哭出來,兒子自從十四歲考過秀才之後,再沒向誰低過頭表露過委屈。
「墨哥兒不要著急,你父親前幾日還說,你就是到了七老八十,那也是我們的兒子。你跟我說說,誰給你委屈受了?」老夫人摸著聶墨的肩膀緩緩的說道,她將聶閣老抬出來,就是向聶墨表示,聶閣老也是疼愛他的。
聶墨深吸一口氣,穩定了情緒從容的站了起來,坐到老夫人剛才用手拍過的地方。
他把荷包拿了出來,往外一倒,聶潤早先賞給怎生的那塊玉佩倒了出來。
「母親您看,這是大哥前幾日賞給怎生的那塊玉佩,雖是賞了出去,我卻一直沒有給她。大哥的東西,我的通房要是拿了去,總歸不好。」
老夫人點了點頭,示意聶墨接著說。
「昨天夜裡,約么子時前後,我正睡著,聽見窗戶那裡有動靜,便悄悄的起了來,看到如雲在翻我的東西,我不知道她想找什麼,便沒有出聲,誰知她找了半天好像沒找到,出了門又去了怎生的屋子。
怎生的屋子裡頭有你賞她的金裸子,還有那隻金鐲子,可如雲都沒有動,她翻了一通,似乎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聶墨娓娓道來,老夫人的眉頭越皺越緊。
「我看著她匆匆的跑到荔園門口,隔著門不知道跟誰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又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因為不知道她在找什麼,有沒有同謀或者主使,我便沒有當場問她,今兒早上,我把聶湖打發了出去,讓他暗中查一查如雲這幾日跟誰走的近……」
「聶湖還沒傳來消息,聶江倒先跟我說了一件事……」把如雲叫喊著怎生拿滾水燙她的事情說了。
聶墨閉了閉眼,壓下了想替怎生表白的話。
「這一系列的事情發生的猝不及防,我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這個玉佩,當日到了我的手裡,我便裝到了這個荷包裡頭,然後放在了外書房……」
「不是我冤枉大嫂,只是恐怕這會兒大嫂已經命人搜檢了荔園,聽聶江說怎生挨了打關了起來,聶泊也被人塞住嘴關了,荔園裡頭只剩下小廚房的兩個人,平日裡頭她們是連出來都不出來的……荔園出了事,過了足足兩個時辰了,我竟然只是從聶江嘴裡聽了這一句半句的!」
聶墨說完便吐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老夫人則捏起玉佩,舉高了對著光抿著唇看著。聶墨雖然沒說是當日聶潤當著大夥面賞給怎生的東西,可她知道這就是那塊。
聶江好不容易找到聶湖,也顧不得說什麼了,只交待了一句,「出事了,你回話的時候可千萬思量好了。」免得主子們之間鬥法,折了你的小命進去。
聶湖倒是個膽子大的,他獨自進了致公堂,在門口對著傳話的丫頭說,「勞煩姐姐替我通報一聲,是二爺叫我過來的。」
聶墨在屋裡聽見了聶湖的聲音。
不一會兒程嬤嬤親自在門外通報,老夫人便道,「叫聶湖進來回話。」
聶湖進來,老夫人讓他跪了一會兒才問,「聶湖,你跟我說說,你今兒上午都掃聽到了些什麼?」
聶湖將頭埋的更低了,他鼓了鼓勇氣,緩緩的說道,「如雲姑娘……」
老夫人突然發怒,「不要喊她姑娘,蛇蠍心腸不配被人稱為姑娘!」
聶湖小聲道了句「是」,他不敢看上首兩個人的表情,只好將自己聽來的話都一五一十的說了。
如雲跟大爺院子裡頭周姨娘的小丫頭小柔平日裡頭來往最多,「小柔的姐姐小雨在後廚幫工,奴才問了她,原是小柔曉得怎生得了大少爺賞的玉佩,便問交好的如雲,如雲同小柔說怎生將玉佩整日里佩戴在身上……」其餘的那些她們之間傳的關於污衊的話,聶湖沒敢說。
老夫人雖然現在不管家,可並不是沒有管過,聶湖不說她也能猜出七八分來。
聶墨垂著眼皮,這玉佩的事情,荔園裡頭除了他跟怎生沒人曉得,小柔是怎麼知道的?
「來人,去叫……」老夫人剛要命人喊大夫人來,就被聶墨打斷了話頭,「母親何不等等看大嫂什麼時候過來稟報此事?」
查抄了弟弟的園子,卻不提前說一聲,事後也不及時告知,他盼著大夫人多拖延些時候才好。
「說起來,這塊玉佩可是比倆丫頭值錢多了……,大嫂捨不得也是應該的,畢竟這個家遲早都是大哥大嫂的……」
「墨哥兒!」老夫人再聽不得聶墨這樣說話,對聶湖道,「你去門外守著,不要走遠了,一會兒我還要問你話。」
聶墨一想到怎生還關在不知道哪裡受苦,心就一陣陣發緊著急,只是他要維護她,只能拐彎來說話,否則保不住她不說,還不定要害了她。
「本想清清靜靜的念這兩個月的書,看來是有人見不得我好。說起來,這幾年父親都不叫我下場不就是對外說我功課不好後繼乏力,若是這次落榜,那隻能證明父親是對的,我確實沒什麼出息……」
此話一出,老夫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
若是只是丫頭跟玉佩,充其量就是大夫人管家不利,可若是妨害到聶墨的前程,老夫人是絕對不依的。
老夫人痛惜兒子,一旦事情往陰謀論上去考慮,那想法就多了起來。
上了年紀,慈悲心日重,作為母親,她當然是希望孩子們都好好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可是在不均的這個前提條件下,她也絕對不允許強勢欺負弱小。
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聶墨這種污水潑來潑去的,一點愧疚都沒有。
對於大夫人,他早就看不慣,只是他是男子,又是小叔子,平日裡頭不去在意罷了,但欺負到他頭上或許能忍一日半日,欺負到怎生頭上就不行。
雖然他對怎生也不好,說不定怎生看他也覺得他恩將仇報呢。
像這種玉佩,聶潤哪裡來的錢買的?
聶墨敢用功名打賭,絕對不是大夫人的陪嫁買來的,聶潤的那幾個俸祿少的可憐,要是攢錢買塊玉佩,得攢到七老八十才行。那錢哪裡來的?只可能是公中的錢財。
可這麼一大筆銀子,大夫人管家說花也就花了,但要是其他房裡的人也要買呢?
自家人花錢不心疼,外人花那就另一碼事了。
「咱們家雖然也是百年大族,可還沒有富裕到讓子孫奢侈無度的地步,大嫂心疼玉佩原也是應該的。這麼好的玉,我都還沒有呢,我怎麼可能捨得給個小丫頭!哦,對了,說不得還是大嫂用自己的嫁妝買給大哥的呢……」
「胡說,她要是真自己買的,你大哥會不說?」分明就是公中出錢。老夫人很生氣。
火上澆油也得注意安全,聶墨說了這一句便不再繼續說了。
見母親臉色不好,他還降了降溫,「母親消消氣,是兒子心裡有氣,把話說的過分了些。」
摸了摸茶杯發現涼了,還重新給老夫人換了杯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