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因果
第二百三十四章因果
本來叫了母親來,是想讓母親跟婆婆說說情,可自己倒是先落了母親的一頓訓斥。
李老夫人只表明了一個態度,李家不會為了她得罪聶潤。
從前覺得處處維護自己,能叫自己搓圓捏扁的聶潤。
「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呵呵……」李老夫人看了一眼屋中擺設以及閨女身上衣裳,見一如往常,並無絲毫落魄,心裡嘆一口氣,「你的命本是你姊妹當中最好的。你妹妹出嫁的時候,哭得淚兒一般,發狠賭氣說,寧願嫁給姐夫做妾,也不想
嫁給秦家那浪蕩子,可她還是為了你,嫁進了秦家……」
大夫人那句就是她送了藥膏害的我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從前,她嫉妒,可也維護著聶潤,想著跟未來的弟妹交好,所以勸說了娘家人,把嫡女嫁給秦羽靈的哥哥……
她那時候,覺得聶潤甚至勝過了嫡親的妹妹。可是聶潤說什麼了嗎?他只說了一句秦四不合適,便冷眼看著事態發展。
結果呢秦羽靈沒嫁給聶墨,反倒是她從前差點碾死的小通房反轉上位,不僅成了郡主,還歡歡喜喜的嫁進聶家——她為聶潤所做的諸般籌謀,竟然成了笑話。
嫉妒令她想毀滅了怎生。
妹妹一來,說自己心思鬱結,跟她要些活血的藥物,她一下子就想起懷孕的怎生……
「姐姐的二弟妹懷著身子還要守靈,姐姐可要瞧瞧給她多做些滋補的,否則,這一不留神落了胎,就叫人難過了。」
可不是么,一不留神落了胎,也只是因為為先帝守孝勞累所致,她當時只想一想,就快活的想笑呢。
可是她到底沒有笑出來。
很快她就病了。再後來,容郡王出事,黎王登基,得黎王看重的秦家一時間風頭無兩,秦家甚至在考慮要選個女兒出來送進宮裡,李家依附秦家,自然跟著水漲船高,這一切都是她有先見之明的將妹妹撮合著嫁到了秦家
,娘家昌盛,她自然開心,也不顧病體就出來走動,結果摔斷了腿,本來,接骨的大夫都說了,養幾個月就好了,可她用了妹妹從秦家拿來的膏藥,反倒病情一日一日的加重,直至腿完全的廢掉了……
「妹妹她是不是怪我?」
「可不是怪你!你當初為的什麼撮合她嫁進秦家,你自己不知道嗎?那秦四是什麼人?難不成是個好東西么?他要是有女婿的一半,我做夢都會笑醒!」
原來是她自己種下的因,所以最終這苦果還是要她來受么?
大夫人茫然四顧,她覺得心一下子空了,又覺得滿得令人難受,一夕之間,恍若百年。李老夫人嘆了口氣,「你就別再給娘家添亂了,你弟弟自從出了那事,斷了仕途之後,他媳婦就一直吵嚷著要管家,可她管的什麼家?才幾個月,就虧空了起來,老大媳婦又冷嘲熱諷的,我整日裡頭為了些
雞毛蒜皮跟他們傷腦筋——你怎麼就不看看自己的日子,弟媳婦不在一府住著,婆婆又是個和善性子,難得的是女婿還上勁,多少人羨慕還羨慕不來,你怎麼就將日子過成了這樣?!」
李老夫人說完就走了。
和賢堂成了庵堂。
至於那兩個李家女的去往,她再沒有過問,彷彿燃過之後的灰燼,灰敗的過著日子。聶潤見和賢堂終於消停了,也是擦了擦冷汗,他一個老爺們,管內宅真不擅長,大夫人如今這樣,可憐,卻也可恨,讓她不再起害人的心思,聶潤就感覺大大鬆一口氣,將和賢堂伺候的人都換了一遍,又
安排了一個心腹輔佐蘇嬤嬤照顧大夫人,這才將視線專註的盯到朝廷之上。有的人,失去了感情活不下去,聶潤卻並非如此,他與大夫人的感情雖然消磨殆盡,但他也沒有再去愛上別人,年少時候的情轉濃,中年時候的情轉淡,他還是那個守護家族的聶潤,他甚至比他的父親還
要懂得變通——最起碼,聶閣老的二弟三弟,比起聶墨來,那可是省心多了。
「古往今來,但凡是有所成就的男人,身後不是有個令人糟心的妻子,就是有個令人糟心的弟弟,我這兩者可都佔全了……」
「將二爺要的東西都給他送過去。」
分產之後的一個好處便是各房的日子各房自己過,老夫人雖然失去了幾個侄兒媳婦當幫手,可同樣大房裡頭的事情也簡單,有些奴才們拿不準的,報到聶潤這裡,聶潤便能作主處理了。
「大爺,那這些想上門拜訪二爺的帖子……」本來應該都推辭了的,可關鍵是裡頭有起複的許閣老的拜帖啊。
「送去荔園,叫二爺看著辦。以後再有帖子,也直接送過去。」
事實上,聶墨雖然守孝,也不是一個客人都沒有。
這日余承安就過來跟他說話,因為太熟悉,門房便直接領到了荔園。
余承安看見一處圍牆正拆著,有點傻眼的問,「這是要如何?」
聶墨放下手中的書,懶懶的說道,「沒事,我們家不是分產了么,叔父捨不得那株薜荔,非要將它圍起來,然後再從外頭開個小門。」
余承安張大了嘴,「那也不用這樣著急吧?」
「用怎生的話說,那棵樹就是叔父的真愛,在荔園裡頭圍著,他始終不放心,還不如就乾脆隨他。」
「真愛?」
「嗯,真愛。算了,我跟你說不著,你這種沒有真愛的人是不會懂的。」
余承安落下臉,「我這裡有幾個新鮮的消息,本來想跟你說的,看來,我還是直接寫信給怎生好了……」
聶墨抓住他的衣擺,臉上已經揚起一個笑容,「瞧瞧,這還使上小性子了,哎!」
「你是不是想說難怪我討不到婆娘?」
「啊,你怎麼知道?」
「我們都已經做了十年的朋友了!你……」撅撅腚我都曉得你要放屁還是拉屎。
聶墨投降,「行了,不說了,不說了,屋裡喝茶。我給你賠不是。」
余承安得理不饒人,拿著茶杯誇道,「這成了親,懂事了啊!」
聶墨對那種討不到媳婦的單身狗很有些憐憫跟同情,聞言大度的笑了笑,「要跟我說什麼事?」
「不是壞事,跟怎生有關。」余承安一挑眉,「你色眯眯的看著我幹嘛?」
「我說……」聶墨拉長了聲音,「你能不能不叫我媳婦兒的名字。這可是太皇太後娘娘取的。」
「好好,我說不過你,我改口還不行,問你啊,我妹子是不是寫了一本書?」
「是啊,怎麼了?」「這本書是你拿出來的?許閣老不是之前在南暨書院做山長么,旁的不說,他的學問是真好……,且他有個弟子,專門喜歡數數,現在痴迷的不行,說是已經到了吃飯需要人喂進嘴裡的地步,就為了研究那
本書……」
「那有什麼好研究的,不是看一遍就懂了么?」
余承安被聶墨的毒嘴毒得半晌無語。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話,這次語速明顯加快,「反正工部的一些人,也善於算術的,他們也極為推崇那本書,並且,私下裡還討論說其實是你寫的,只是為了討好太皇太后,所以才冠上怎……我妹子的名
的。」
「嘁!我聶墨向來以德服人,是這麼善於逢迎拍馬的人嗎?!」
余承安默默吞了一口老血,「是,你以德服人,你不善於逢迎拍馬!」
兩個人說著話,正好聶江搖晃著腦袋送了許閣老的拜帖來。
「行了,你出去說一聲,這帖子我接了。」知道許閣老的來意,他就放心多啦。
「你再跟我說說朝堂上的動向。黎王在宮裡怎麼樣?陛下呢?」
「陛下追封先容郡王妃為孝顯皇后,又冊封了錢婉寧為皇后……,這些你都知道了吧?」
「我怎麼知道?也沒人跟我說啊。」聶墨沒好氣的說道。
余承安一下子笑出聲,「京里都說這結果跟你脫不開關係。」
「扯吧,自陛下登基以來,我就沒有見過他,跟我又有什麼關係?」聶墨不以為意。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不一會兒聶江又回來,「二爺,大爺說許閣老是長輩,上門專門見您不合適,叫您親自去一趟許府……」
「看見沒,我爹不管我了,我哥管我。」聶墨笑著對余承安說道。
說完又轉過頭看著聶江,「那你就拿了我的拜帖,先送去,看許閣老什麼時候有空,我過去拜訪一下。」既然聶潤叫他去,那他就去一趟。
「可,大爺說他到時候帶著您一起去。」大爺已經命人回送了拜帖。
聶墨一拍桌子,「他還有完沒完,是不是想給我也喂飯?!」
「你想的美。」聶潤說著話就抬腳進了門。
聶潤有時候挺佩服聶墨的勇氣,還挺羨慕他的運氣。
容郡王上位之前看著懦弱不堪扶持,沒想到上位之後這些倒是成了優點,他很善於聽取別人的意見,腦子也不笨,大臣們只要不連合起來,就不能忽悠了他。
先帝的老臣自然官復原位,可難能的是黎王繼位時提拔上來的那些人,今上也沒有多加懲處,有的甚至還給他重新安排了職位。
不說旁的,單這一招,就收買了不少人心。
皇位更迭頻繁,老百姓們不怎麼害怕,可大臣們怕啊,都怕今上清算。
說起來,能不遺餘力一直對今上不曾放棄的,也就只有聶墨一個。
甭管聶墨的目的多麼的不純粹,今上都不曾忘記聶墨的恩情,自登基一來,那真是逢節必賞,京城之中眼饞的人無數。要是聶墨在京中任職,沒準聶府的門檻也得三個月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