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安慰
和賢堂到荔園的距離不短,聶墨抱著怎生毫無壓力。
怎生並沒有真正暈過去,只是昏昏沉沉的恨不能一朝穿越回去而已。
聶墨將她放到床上,她立即像只老鼠一眼縮到了角落裡頭。
聶墨乾脆也上床,將她攏在懷裡,輕聲道,「不要怕,以後再也不會了!誰打了你,我讓她十倍的還回來。」
怎生掙扎,聶墨越發的將她抱緊了,然後就聽怎生喃喃道,「我冷!」
兩個字卻猶如萬箭齊發!
太夫人前幾日的戲言真可謂一語成讖。
聶墨訕訕的鬆開手,然後抓過被子蓋在怎生的身上。
聶湖帶著大夫匆匆的趕了過來。
「大夫來了,你躺下,我幫你放下帳子,好不好?」
怎生點了點頭。
老大夫被聶湖拉著出了一身汗,坐到凳子上喘了一會兒,才挽起袖子。
聶墨連忙將怎生的手肘露出來,一時沒東西遮蓋,拉了被子蓋在上頭。
老大夫瞪了他一眼,「小夥子,我老人家都多大年紀了,你弄了這麼厚的被子在上頭,你怎麼不叫我懸絲診脈呢?!」
聶墨小心的問,「您會么?」他心亂如麻,根本沒聽出老大夫話裡頭的諷刺來,成功得到老大夫的一個白眼。
還是聶湖懂事,送上一方帕子,老大夫這才開始診脈。
「沒事,就是受了驚嚇,有些驚懼不安,喝上一副葯,暖暖的睡一覺也就好了。注意,夜裡不要讓她受涼!」
老大夫無心的一句話成功戳中聶墨槽點,剛才怎生的一句「我冷」算是萬箭齊發,等老大夫這句別叫受涼,就成了萬箭穿心了。
聶二爺身上背著一萬隻箭,比諸葛亮草船借箭的草垛子還給力。
聶湖見二爺的臉色黑如鍋底,連忙請了老大夫外間花廳寫方子,離的遠一點以策安全。
老大夫走了,聶墨將帳子重新弄上去,把怎生「包」起來摟在懷裡……
怎生睜開了眼睛,只是眸子無神,沒有焦距,任憑他抱著,也沒有說話。
聶墨將下巴蹭到她的頭上。
一點一點的思考著話語哄她,「不怕了,我以後去哪裡都帶著你,再不叫人這麼傷你了……
你不是喜歡銀子么,以後我的月錢也交給你,你頭兩個月的月錢還在我那裡呢,只要你好起來,我都給你好不好?
你不是想學女紅么,我給你找個女紅好的師傅,讓她每天來教你一個時辰……,到時候你就可以自己做很漂亮的衣服……
或者你喜歡讀書么?我以後讀書給你聽,嗯?書里有許多很有意思的故事……
你還記不記得魏家莊,我那次去那裡,就是從書里看的,說是那裡有鮫人出沒。
鮫人你知道么,就是魚尾人身的,傳說長得很漂亮,他們會生產鮫綃,入水不濕,她們哭的時候,眼淚會化成珍珠……
你不知道,你把我拉上來的那一刻,我以為你就是,所以我……才盯著你下頭看……我想看看你有沒有尾巴……結果,自然是我……口乾舌燥,一點聲音也說不出來,那麼多的話想要跟你說,都說不出來……」他喃喃的說話,感覺她的手在他手心裡微微抖動。
「二爺,姑娘的葯煎好了!」聶湖在外頭說道。
聶府有藥房,尋常的葯不必去外頭買,大夫開了方子,聶湖連忙抓了葯來請他看了,不一會兒就煎好了。
可葯拿了進來,怎生怎麼都喝不下去。聶墨又不捨得硬灌,只好放下,吩咐聶湖,「去拿軟消膏來。」
聶湖腳步頓了一下道,「二爺,剛才大爺那邊送來了碧玉膏。」
碧玉膏比軟消膏效果要好,但是聶湖也不確定二爺肯不肯用大爺給的東西。
聶墨磨了磨牙,「拿來吧。」
聶湖忙從外頭的多寶閣上拿了碧玉膏送進去。
這碧玉膏一小盒就十多兩銀子,聶湖偷偷瞧了一眼,見二爺一伸手差不多五兩銀子就下去了,忍不住暗暗嘖舌。
碧玉膏消腫化瘀,平時塗到手上還覺得涼,現在就更不必提了。
怎生歪著頭往聶墨懷裡躲。
聶墨既高興又著急,他稀罕的很,她往他懷裡躲,他只有高興的,可這臉也不能不管。
「這是好東西呢,幫你塗了你就好了,嗯?」
聶湖在外頭聽見二爺的聲音之甜,嚇得大了好幾個寒顫。二爺這是色鬼上身了啊!這絕壁不是他們從前的二爺!
沒一會兒,聶江跟聶河過來了,聶湖一見忙迎出去,「兩位哥哥怎麼過來了,可是前頭有事?」
「沒事,是老夫人說二爺這裡沒有丫頭伺候,叫我們倆先來荔園,待在前頭聽候二爺差遣……」聶河笑著答到。
聶江則悄聲攬著聶湖的肩膀問道,「怎麼樣了?」
聶湖傻,「什麼怎麼樣了?」
被聶江敲了個爆栗,「自然是二爺跟那位呀!」
聶江跟聶河可是知道二爺對怎生是如何重視的!
**
怎生靠在自己懷裡,聶墨的心軟成一團。
他咬了咬牙,悄聲對她說道,「你是不是想家了?你們的房子,我託人買了下來。還有你弟弟,你舅父將他照顧的很好,你母親雖然暫時脫不了奴籍,可將她買走的那戶人家也十分可靠,是我的一個朋友的寡母,兩個人互相陪伴些而已,不要她做活的……」
聶墨低沉的聲音將怎生從無邊無際的臆想中拉回現實,怎生獃獃的抬頭,霧氣從她眼睛裡頭散去。
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溫柔而又飽含著感情,聶墨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嘴唇,咽下一下湧上來的口水,他太想親她的眼睛了,當然,他也知道這不是好時機。
「你……說,我娘……?」她的聲音嘶啞,若非兩個人離得近,根本就聽不到。
聶墨連忙點頭,「你先喝葯,嗯……,我先給你抹葯,你放心好了,這葯管用的很,保准你第二天就會好好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這次他的手碰到怎生的臉頰,怎生沒有躲開。
聶墨趁機將她的兩個臉蛋都塗上藥,冰涼的藥膏令她不自覺的往他身上縮,幾乎要將他擠倒,可是他的心情太好,一點都不在乎,塗完葯,手隨便在帕子上擦了擦就接著端起葯碗,「來,喝了葯你就會好起來的!」
他的心輕輕的顫抖,怎生默默的垂下頭,幾乎是一口氣的將葯喝光了。
溫熱的葯進了腸胃,她的身上立即出了一層薄汗。
喝了葯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她的眼神開始渙散,葯里有安眠的成分。
受驚或者壓力過大,確實睡一覺會比較好。
只是她壓抑了幾個月,頭一次聽到家人的消息,即便這家人只不過真正的相處只有短短的幾個月,那也是相通的血脈,天然的親近。
怎生竭力集中精力,希望聶墨多說幾句。
可聶墨突然像舌頭被咬掉了一樣,她疑惑的抬頭,就見聶墨目光獃滯的盯著——她的鎖骨!
戀!童!癖!
老!流!氓!
怎生昏睡過去之前,滿腦子都是聶墨是個混蛋!她幾乎百分之百可以確定聶墨騙了她!等她醒來,她要給他好看!
**
由於怎生昏睡過去之前的目光太過凌厲,聶墨不得不清醒過來。
剛才怎生在他懷裡掙扎的時候,不小心弄開了最上邊的扣子,露出了精緻纖巧的鎖骨。
聶墨對她的鎖骨興趣不是很大,當然也有,可大不過鎖骨往下的那部位……
他長到這麼大,一直以為自己對女人不感興趣,後來遇見怎生,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在等待她的出現!
她對於他來說,就像最強力的春藥,擺在眼前不吃,也會心跳加速,舌敝唇焦,若是不小心舔上一口,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正所謂老房子著火,一著即旺,越燒越旺……
聶墨見怎生睡著了,忍不住拿臉貼了貼她的額頭,結果人家嫌棄的扭到旁邊……
好吧,他冷!
下了床,小心翼翼的將帳子放好了,走到外頭。
聶江、聶河、聶湖三個都在廊下站著。
對於聶江聶河從前頭過來,聶墨沒有說什麼,只是吩咐,「聶江跟我去老夫人那裡請安,聶河去大廚房要大家的晚飯,聶湖吩咐小廚房做些好消化的吃食……」
走到門口折身又道,「姑娘若是醒了,就說我一會兒就回來。」叫她不要怕。
**
聶墨到的時候,老夫人正在跟程嬤嬤說道,「從前老二也不是沒吃過虧,可他不說,我便想著他一個男人家,不要養得過於斤斤計較了,也就沒有多管。今兒這事,我怎麼尋思都覺得像是他故意弄出來的,要是他不跟老大要那塊玉佩……」
大夫人在和賢堂裡頭也這樣哭訴,「要不是二弟不懂事,要了你的玉佩,何至於有後頭的這些事……」
聶潤一下子站了起來,「我問你,那玉佩可是你的嫁妝?還是你送我的東西?母親的話你好好想想吧!」抬步就往外走。
大夫人忙站起來追了兩步,聽見丫頭小心翼翼的說道,「大爺去了周姨娘屋裡……」
周姨娘沒有孩子,大夫人倒不是多麼醋,只是心裡不舒坦,沒多久,周姨娘屋裡傳來哭聲……
敵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快樂,大夫人剛露出個笑容,就聽她的嬤嬤慌慌張張的進來,「夫人,大爺讓人把小柔帶到了外書房,說誰也不準去見小柔……」
「什麼?他一個官老爺,這家裡的事難不成還要當成案子辦理不成?」大夫人驚慌的去找聶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