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殺人滅口
我多疑了?
我沒有想到蘇沫會這樣說,所以頓時就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回過了神:「你為什麼這樣說,難道你不清楚,那個醫生就是我們之前遺漏的盲點嗎?」
「瘋子,對於你來說那是,但對於我們來說則不是。」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有些聽不明白。
「你不要著急,先聽我把話說完。」
蘇沫安撫我一句說道:「之前我們都在忙同一起案子不假,可畢竟分工不同,你的工作是整理出清晰嚴謹的屍檢報告,而我們則需要走訪排查每一個跟這起案件有關的人,我這樣說你懂了吧?」
「你的意思是說,當初在得知受害人跟協和醫院有關係的時候,你們已經去醫院調查過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蘇沫的話倒真的沒有可之指摘的地方。
「是的!」
「而且,那個醫生還被排除了直接參与這起案件的嫌疑?」這是我不想去面對的一點,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剛才我的一切推斷都將失去了意義。
「是的!」
蘇沫再次承認道:「通過我們的調查,劉雲他們的主治醫生的確是在受賄的情況下,做出了假的病情鑒定報告,但是跟受害者死亡沒有直接關係!」
「那也有連帶的關係,那也是刑事犯罪!」好不容找到的一條路,卻是一條死路,我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在說話的時候,不由的多了幾分的火氣。
「當然!」
蘇沫附和著我說道:「十一份假的病情鑒定報告,他一共收受了二十萬塊錢,這已經構成了嚴重的受賄罪,根據司法條例來衡量,他最少要在號子里蹲十年,也算是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了。」
「你們確定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並不是懷疑蘇沫的話,而是我想不通這其中的矛盾點,無論將我引導進入房間的是不是那個孩子,有一點都是不容否認的,那裡有他希望我看到的東西。
事實上我也的確在解剖台上面發現了新的線索,可這線索還沒有容我去梳理、去調查,就被蘇沫給否定了,難道說我推測的方向出現了錯誤?
「瘋子,這些情況都是反覆經過核實的,請你相信我,相信局裡的同事!」我的質疑顯然讓蘇沫有些不高興,不然不會把話題上升到這個高度。
「我不是不相信你們,而是我覺得那個醫生身上可能存有疑點!」
「瘋子,我明白你的意思。」
蘇沫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想儘快尋找到突破口,但是辦案和屍檢是不同的,屍檢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做好本職工作就好,可辦案關係到太多不穩定因素。」
「有些東西你覺得觸手可及,可往往到了最後你才明白,那其實是最遙遠的,而有些看似充滿了種種不合理的地方,往往到了最後卻是最合理的!」
「劉雲他們的主治醫生,已經排除了直接參与這起案件的可能性,而且就算是有些地方說不通,我也不建議你去從新調查或者審問他!」
「為什麼?」
「因為……」
蘇沫沉吟了一下,沒有給我直接的答案,而是有些擔憂的說道:「如果劉雲他們的頭皮,真的是那名醫生切割的,那他為什麼會被定性為受賄罪,而不是謀殺?」
「你是說……」
蘇沫的這句話讓我心裡咯噔了一下,我隱隱猜出了她話中的意思,倘若情況真是這樣的,那就說明有人包庇了他,或者說在他的背後有一隻充滿巨大能量的手,操控著這一切。
想到此,我有些頹然的嘆了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還是不想放棄這條線。」
我能聽出來,其實蘇沫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相信我的推測的,可是出於種種的顧慮她不想我這樣做,畢竟誰也不知道順著這條線繼續查下去會發生什麼?
「瘋子……」
當我說完之後,蘇沫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並不是不支持你,而是你現在的身份沒有辦法公開,如果貿然去調查那名醫生保不齊就會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
我苦笑一聲:「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我去王群家裡的時候,曾經發現了一名嫌疑人,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的話,他已經知道我們在從新調查這起案子了。」
「所以,我相信那名醫生現在應該也知道了,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執意去找他的原因,一來是嘗試著問出來事情的真相,二來就是去確定他是不是還活著。
「你是說殺人滅口?」蘇沫頓時驚了一下。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我看了看證物袋中的手術刀,長呼口氣說道:「這起案件截止到現在,已經死了十三個人,你覺得當兇手感知到危險的時候,還會介意再多殺一個人嗎?」
「……」
我的話說完了,蘇沫再一次沉默了,當我有些失去耐心的時候,她才帶著擔憂開了口:「其實這也是我阻止你去重新調查那名醫生的原因,我怕你會有危險!」
「我?」
蘇沫阻止我深挖這條線的種種可能我都猜想到了,唯獨沒有想到她心中其實是出於對我安全的考慮,所以在感動之餘,也不知道該去說些什麼。
「讓我去試試吧,不然我睡覺都睡不踏實!」最終,我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想法。
「好吧!」
蘇沫了解我的脾氣,知道勸我也沒有用,只能答應了我的要求:「不過你要向我保證,一定要謹慎小心,一旦遇到危險,想辦法自保的同時,必須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我答應你!」
「……」
當我點頭之後,我們兩人便陷入到了無言當中,那電話中的氛圍也是有些古怪了起來,過了好半天還是蘇沫打破了沉默:「許峰,我等你回來!」
「我會回來的!」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承諾,總之當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感覺內心深處湧出了一股暖意,原來被人牽挂著,被人擔心著,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呼……
長出口氣,甩掉腦海中那紛亂的想法,我走到路邊隨手攔下了一輛私家車,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左右了,加上這裡距離市區很遠,所以很難打到車。
當然,我並沒有亮明我的警察身份,只是說有急事兒要去市裡面一趟,那司機顯得也很熱心,執意要將我送到目的地,不過這被我拒絕了。
一進入市區之後,我就下來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南城看守所。
按照刑事犯罪的流程來說,當收押了嫌疑人之後,在法院沒有做出判決之前,通常都是關押在看守所裡面的,當然根據所犯的罪行不同,收監的區域也是不同。
趕往看守所的途中,我一直都在思索著該以怎麼樣的方式進去,到底是通過熟人避開有心人的耳目,還是說就直接亮出警官證提審嫌疑人。
最終,我選擇了後者!
一來,經歷過王群家的事情以後,我很有可能已經是暴露了,二來我直接了當一些,也能給這裡的同事們一些壓力,讓他們以後多多留意著來探訪的人。
同僚之間共事,有時候能夠省卻不少繁縟的程序,而且因為南城看守所跟我們同屬一個區,日常工作中經常都會有交集,所以這裡不少人我都是認識的。
就比如,今晚值班的劉副所長。
劉副所長叫劉長河,已經到了快要退休的年紀,所以才會主動攔下晚上值班蹲守的差事,畢竟相較於白天收監、提審等等事情,晚上要清閑的多。
我跟劉長河吃過幾次飯,或許是我身在市局的原因,也或許是我們分屬不同部門不存在競爭關係的原因,總之我們兩個比較聊得來,上述那些情況也都是閑聊所了解到的。
因此,當看到我大晚上跑過來的時候,劉長河在顯得有些意外的同時,也是顯得很客氣:「瘋子,你小子什麼時候成夜貓子了,這個點兒怎麼竄到我這裡來了,該不會是饞酒了吧,快進來坐。」
「劉叔,的確是有段時間沒跟您喝過了,不過今天我來可不是為了這個事兒,一來劉叔正在上著班兒,二來我到這裡的目的,是希望劉叔能幫我個忙!」說著,我遞給了他一根煙。
「啪……」
當劉長河將煙點著之後,噴了一口說道:「你既然開口了,能幫的劉叔我自然會幫,不過咱先說好,幫完之後你得請我喝頓酒!」
「那是必須的!」
劉長河好酒,這是整個看守所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我忙不迭的點了點頭,隨後深吸一口氣,迎著他的目光,將我這次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你想見朱強?」來時的路上,蘇沫已經將那名醫生的基本資料發給了我,的確是叫朱強,但我不理解的是劉長河為什麼在此時深深的鎖起了眉頭。
劉長河是看守所的副所長,雖然我來見朱強不是走的正規程序,可是見一名犯人對於劉長河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他為什麼會流露出難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