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一封遺書
如蘇寧所形容的一樣,這是一個三米方圓的大坑,深度粗略估計有五六米的樣子。
站在深坑的邊緣,一股股涼風從下面湧出,夾帶著濃烈的臭氣吹拂過來,讓人忍不住想吐。
「許警官,你們確定要下去?」手中拿著兩根繩子,蘇寧的臉色十分難看。
「是的。」我點頭,隨後從楊帆手中接過了手套和口罩,「你和蘇寧留在上面,我和秦支下去。」
「你們小心。」
將繩子拴在腰上,在蘇寧和楊帆的協助下,我緩緩的下到了坑底,惡臭更加濃烈的同時,雙腳也下陷了幾分。
「許峰,你確定這深坑是個入口。」秦培華下來之後問我。
「秦支,你有所不知,公主嶺真正隱藏的東西並不是那座地下倉庫,而是古墓。」
「古墓?」秦培華一驚,恍然大悟道,「難道說這裡就是通往墓里的通道?」
「是不是通往墓地的我不知道,但裡面一定是別有洞天的,如果幕後真兇真的是穆羊人,那他一定就藏在這裡。」我在心裡做了無數次的假設,如果穆羊人真的還活著,那就意味著這是個早就設好的局。
「這裡。」我的話剛說完,秦培華已經掀開了一堆上面蓋著爛布的樹枝,隨後閃現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我先進去。」說完,打開手電筒我便鑽了進去。
不出我的所料,這裡的確是連著陵墓的,否則不會有通道存在。
這通道究竟是何時建成的不得而知,總之規格是十分之高的,至少我和秦培華并行沒有任何的問題。由於處於通風的狀態,所以這下面不存在潮濕和缺氧,免去了我和秦培華的後顧之憂。
向前走出三十米后,我們正前方已經沒有了出路,拐過一個彎,看到十來米外有著一座墓室。
墓室的門是敞開著的,手電筒光掃過之後,能夠看到隱約有人影存在,而且不止一道,但都是靜止的。
「是蘇圖。」湊的近些后,秦培華驚呼了一聲。
這個時候,我也徹底看清楚了墓室內的景象。
兩個人靠坐在角落的牆壁上,閉著雙眼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其中一個是千里追兇至此的蘇圖。
而另外一個,正是穆羊人。
在他們的不遠處,地上鋪著一些軍用的合成布,上面躺著躺著的也是一個人,而且是女人。
「蘇沫。」由於角度的問題,我看不清臉部特徵,但我敢肯定這就是蘇沫,於是不管不顧的沖了上去。
和蘇圖以及穆羊人一樣,此時的蘇沫臉色發白、雙眼緊閉,如果不是還有呼吸,我幾乎都要認定她遭遇不測了。
「蘇沫醒醒,蘇沫,我是許峰,醒醒啊……」焦急的呼喊無果,我掐了掐她的人中,可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
「許峰,他們應該是被人麻醉了。」角落那裡,秦培華同樣沒能喚醒蘇圖,「你留在這裡,我去喊人。」
秦培華急匆匆的離開后,我探詢了下蘇沫的氣息,雖說有些虛弱,但生命跡象還算是比較穩定。確定她沒有生命危險之後,我沒有再繼續喚醒的動作,秦培華說的沒錯,蘇沫應該是被麻醉了。
而獸醫出身的穆羊人,想要弄到點兒麻醉劑簡直是輕而易舉。秦培華去的快,回來的也快,在他的身後跟著火急火燎的楊帆:「峰哥,在秦支的授意下,我剛才已經通知了大隊長,他已經派人趕過來了,同時隨行的還有兩輛救護車。還有,蘇寧去村子里叫治安隊的人
了,先把人弄出去再說吧。」
在蘇寧回來之前,我們沒有人接應是無法出深坑的,所以儘管內心焦急無比,也只能先將蘇沫和蘇圖轉移到洞口等待著。
沒多久,蘇寧去而復返:「許警官,我找了塊結實的合成布,四個角都拴上了繩子,你們把蘇警官放在中間,我們合力拉上來。」
不得不說,蘇寧這個方法很是好用,既不用擔心人下到深坑中破壞現場,也能安然無恙的將蘇沫他們救出去。
當蘇圖和蘇沫都被拉上去之後,我和秦培華又返回了墓室,但沒想到的是,探查之下才發現穆羊人已經沒了氣息。
「死了。」我有些沮喪。
「他殺還是自殺?」
「看樣子應該是自殺。」
「為什麼要這樣做?」秦培華皺起了眉頭。
「我不知道。」搖搖頭,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也許,也許是為了給我留下一個遺憾吧?」
「可能吧。」秦培華說著,手電筒開始四處掃量,「許峰,你看看那些東西。」
手電筒指向的是斜對角的漆黑角落,那裡整整齊齊擺著十幾個大箱子,我走過去打開了其中一個。
「秦支,這些應該都是文物。」
看過那些古香古色的器物之後,秦培華點了點頭:「看來,這就是公主嶺古墓里的東西了,不過這也太多了吧?」
秦培華說著,掃了一眼旁邊單獨擺列的箱子,隨後將蓋子掀了起來。而就在蓋子掀開的瞬間,他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
「怎麼還有乾屍?」
「乾屍?」我疑惑的走上前,用將手電筒照向了裡面,當看清裡面擺放的那具屍體后,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秦支,這不是乾屍,這是公主嶺鎮的現任鎮長,蘇寧剛才提到失蹤了一個多星期的林文書。」
「林文書?」秦培華仔細看了看,「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很明顯,被人殺害之後進行了放血和脫水處理。」我指著箱子底部的白色粉末說道,「那些是石灰,能夠吸收掉屍體的水分。」
「他乾的?」秦培華指了指穆羊人的屍體。
「除了他,我想不出還有誰了。」我點頭。
「這下有的忙了。」秦培華搖頭苦笑。
……
在縣刑警隊趕來之後,我和秦培華也就退出了墓室,這些文物看起來價值不菲,我們還是少插手為妙。
雖說文物是由我們追查的連環案引出來的,但畢竟是在公主嶺鎮發現的,還是交給當地警方處理比較穩妥。
既然縣刑警隊的人趕了過來,救護車自然也到了鎮子里,所以蘇沫以及蘇圖都被第一時間送去了醫院。
「秦支,許法醫,這次多虧了你們,要不然這批文物流失出去可就晚了。到時候別說我們小小的達格縣,哪怕是對整個國家來說都是巨大的損失。」如此大的一批文物,驚出了縣刑警隊長一身冷汗。
「林隊長,這事兒還真的謝不著我們,要謝怕是得謝他。」我指了指穆羊人的屍體。
「他?」縣刑警大隊長林華東狐疑,「他不是你們一直追的幕後真兇嗎?」
「是的。」我點頭,「他是幕後真兇,但不能否認的是,他保住了這批文物。真正想要販賣這批文物的,應該是這位林文書鎮長。」
「我會如實上報,儘快調查清楚的。」林華東顯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林隊長,我想去看看蘇沫,有什麼需要配合的,咱們隨時聯繫。」說完,我轉向了秦培華,「秦支,事到如今兩地聯合辦案無法避免了,所以你就留在這裡吧,等他們醒了,我會把情況問清楚的。」
「行,忙你的去吧。」秦培華點頭。
……
將我送到縣醫院的依舊是楊帆,下車后我拒絕了他的好意,隻身一人來到了蘇沫的病房裡面。
這些天沒見,蘇沫的氣色看起來差了很多,那張臉也有了些清瘦,額頭上還有兩處淤青和血痂。
尤其是兩個手腕,儘管有著潔白的紗布覆蓋,可依舊無法完全遮蓋住猙獰的疤痕,看的我有些想哭。
拉把椅子坐下來,我輕輕的握住了蘇沫的手,一遍遍的摩挲著,不知不覺已經是淚流滿面。
「你好,請問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我是她愛人。」擦掉眼淚,我轉過了身。
「請問怎麼稱呼?」
「許峰。」
「許先生,我們在給病人換衣服的時候,在貼身的地方發現了這幾張紙。她放的如此隱秘,應該是不希望別人看到的,所以還是交給你來處理吧。對了,請你放心,我們沒有打開看過。」
紙是摺疊起來的,從厚度來看應該有著四五張,上面充滿了褶皺還有血跡。
「護士,我想問一下,她,他們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
「這個我說不好,具體情況你還是去問醫生吧。」護士搖搖頭。
「他們兩人生命體征很穩定,但具體何時醒過來我們不敢保證。」就在這時,外面走進來一位大夫。
「大夫,你能不能說說具體情況?」我的心頓時懸了起來。
「這兩人都是被人注射麻醉劑陷入的昏迷,而且劑量很大,原本只是麻醉劑的話,蘇醒的時間可能會長些,但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可棘手的是……」大夫說到這裡,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是什麼?」
「情況是這樣的。」大夫深吸口氣,直接說道,「我們檢查發現,這位女士的頸部情況不是很好,可能在昏迷前受到過創傷。至於那位先生,後腦有著大力撞擊的痕迹,如果傷害到了神經,就很難說了。」
「那現在怎麼辦?」我沒有想到情況會是如此嚴重,頓時慌了神。
「我們會診的結果是,轉院。」
「轉院?」
「是的。」大夫點頭,「而且越快越好,否則……」說到這裡,大夫掏出電話看了一眼,示意我稍等便走了出去。
「怎麼會頸部創傷呢?」我轉身看向蘇沫,六神無主的想要把手伸過去。
「許先生。」護士趕忙攔住了我,「你現在千萬不要碰觸患者。」
「好,好的。」我縮回了手。
「許警官。」這時,那名大夫去而復返,並且已經得知了我的身份,「剛剛我接到院長的電話,說副縣長親自下達了命令,讓醫院馬上派兩輛救護車送患者前往省城,同時要求配備兩個醫療小組。」
「謝謝。」
……
坐在救護車中,我拿出了那幾張紙,打開看到字跡並不是蘇沫的,翻看落款才知道出自穆羊人之手。
許警官: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去和母親團聚了。這也意味著,我們之間的這場遊戲結束了。
你應該很生氣吧,生氣沒有親手將我抓捕歸案?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問,比如我為什麼會死而復生?耐心看下去,你想要的答案都在這封信里。
那麼,從那裡開始呢?我想想,就從跳崖說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