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斂屍驚魂
「因為時間?」
蘇沫蹙了蹙眉頭,沉思了片刻之後,依舊有些費解:「瘋子,你能不能說的明白一下,畢竟我不是法醫,沒有辦法根據屍體做出確切的推斷和猜想。」
「好!」
我點點頭說道:「我想你應該記得,當我們得知王群死亡之後,我們在第一時間抵達了醫院,隨後我從他的嘴巴裡面取出了連帶著皮肉組織的頭髮。」
「但是朱強不同,朱強是在死亡了二十四小時以後被我們發現的,所以我才會說,他嘴裡的頭髮上面沒有皮肉組織,完全是因為死亡時間過長的原因。
「你這樣說我就明白了,歸根結底你是說,無論王群還是朱強,他們嘴裡的頭髮都是人為的,之所以有的黏結著皮肉,有的上面什麼都沒有,完全是因為案發時間的長短。」
「對,我就是這樣認為的!」我點點頭。
「可這個時間,又意味著什麼呢?」
蘇沫想不通的這一點,我在心中已經反覆推敲過了,所以直接說道:「意味著時間短的話,我們不會發現線索,可時間一長就紙就包不住火了!」
「這是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
我皺著眉搖了搖頭:「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為什麼這些頭髮是沒有毛囊存在的,為什麼拉扯出來之後沒有皮肉組織的黏連!」
「如果……」
蘇沫將手電筒照在我的臉上,輕輕的咬了一下嘴唇說道:「我是說如果這些頭髮沒有如王群嘴裡的那樣紮根呢,而就是這樣團在一起卡在了他的喉嚨裡面呢?」
「嘶……」
這句話,讓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才說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從某種意義上就能排除人為的了,只是這樣可能嗎?」
之前的所有假設,都是在我們猜想人為的基礎上進行的,可如果真的退一步去想,將朱強口中出現頭髮歸結為靈異事件的話,似乎所有的疑問就都迎刃而解了。
當然,除了一點之外,那就是頭髮真的能自己動嗎?
呼……
就在我們陷入到沉默的時候,房門那裡突然湧入了一陣風,我感受到了這股風,蘇沫當然也是感受到了,所以她在受驚的同時,把手電筒也是照了過去。
可就是這一照,讓我後背頓時就冒起了寒氣,蘇沫抓著我胳膊的手,更是出現了劇烈的顫抖,因為我們眼前的這一幕實在是太過恐怖了。
手電筒光照射的地方,距離我們有三四米的距離,那裡的地面上有著一片黑漆漆的東西,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鋪在地上的頭髮。
頭髮,一直都是這起案件關鍵性的東西,無論是馬向陽,還是王群,亦或是我們身側的朱強,死亡都跟頭髮有著脫不掉的干係,所以乍然看到門外也出現了頭髮,我們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當然,如果僅僅是頭髮,還不足以將我們嚇成這個樣子,關鍵在於這些頭髮並不是靜止鋪落在地上的,而是在遊動著的,就像是一條條蛇一樣。
我沒有眼花,更沒有形容錯誤,那些頭髮就是遊動的。
「瘋子,我怕……」
蘇沫可是刑偵一隊的大隊長,而且各種案子都是沖在一線的,我跟她認識這麼長時間,從來就沒有聽到她說過一個怕字,可是現在她怕了。
最初,她的手是死死掐著我的胳膊的,但是到了現在,整個人幾乎都掛在我身上了,如果不是我手中還拿著頭髮,怕是早已經鑽到我的懷裡面了。
她怕了,我何嘗不是?
如此詭異的場景,如此清晰的呈現在眼前,我想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辦法還能繼續保持著冷靜和淡定,而且還有兩點尤為關鍵。
第一,現在的時間是凌晨三點鐘!
第二,現在的地點是火葬場的斂屍房!
「小沫,你不要怕,有我呢,頭髮應該是風吹的!」
這個時候就算我已經尿了褲子,也得硬生生的撐著才行,所以我狠狠吞下了兩口唾沫,隨後絞盡腦汁想著用科學的因素來解釋眼前詭異的一幕。
「不,不是風!」
蘇沫使勁兒甩著頭,語氣中夾雜著滿滿的駭然說道:「瘋子你看,如果是風的話,吹到牆邊就應該停住了才對,可是你看那些頭髮,順著牆壁爬上去了……」
我剛才在安撫著蘇沫,所以目光暫時從那些頭髮上面挪開了,而當我聽到她這句話再看過去的時候,身體頓時就顫了一下,連腿都是有了一些發軟。
蘇沫說的沒錯,當那些頭髮到了牆根之後,並沒有停止遊動,而是向著上面爬了去,那種景象就像是牆壁是空的,裡面蹲著一個散開頭髮的女人,正在緩緩的站起來一樣。
「瘋子,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好不好?」到了現在,蘇沫的情緒已經是有些崩潰了。
「好!」
通過在火葬場圍牆外面的那些對話,我可以肯定蘇沫在成長的過程中,曾經遭遇過某種可怕的事情,所以我能理解她突然展現出的脆弱。
當然,我自己也被嚇壞了!
之前,我雖然經歷了不止一件詭異的事情,可我都能找到借口來勸說自己,比如我洗澡的時候,可能是出現了幻覺,比如解剖室的小手腳印,可以說是某個人的惡作劇。
但從我在看守所看到馬桶里的手,以及水箱裡面衝出來的血一樣的東西之後,我的心已經開始了動搖,而此時看到眼前這悚然的一幕後,我幾乎真的相信這個世界有鬼存在了。
不然,怎麼解釋那些向著牆壁上面遊動的頭髮?
「小沫,你把手電筒給我,我這就帶你離開!」
我從蘇沫手中拿過手電筒並不僅僅是為了能更快帶著她離開這裡,更是因為我的心裡還藏著一個僥倖,我想看看頭髮之所以遊動到牆上面,是不是有著人為的因素存在。
比如,上面拴著繩子之類的……
可事實卻讓我大失所望,當刺目的手電筒光落照射過去的時候,我所能看到的只有潔白如洗的牆壁,以及不斷扭動著向著上面爬去的烏黑長發。
「瘋子,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看到我依舊沒有逃離這裡的跡象,蘇沫再說話的時候,已經是帶出來一些哭腔了。
「你等我一下,等我確認一件事情之後,馬上帶你離開這裡!」我之所以執意要來到火葬場,並不僅僅是為了查看朱強喉嚨裡面的頭髮,還有一點我必須弄清楚。
那就是,朱強到底是不是個左撇子?
「你還想幹什麼,難道非要我們都死在這裡你才甘心嗎?」過往的恐懼,加上現在的可怕一幕,已經將蘇沫徹底推向了喪失理智的地步。
蘇沫的呼喊聲回蕩在我的耳邊,我已經是將手伸進了蓋在朱強身上的白丈子裡面,然後一把握住了他的左手,摸了幾下之後便撤了出來。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對稱性,這一點在人的身上就有著很好的體現,如果將成雙的東西做出精確的對比,你會發現無論是雙腿還是雙手,亦或是眼睛耳朵,其實都是有著細微差別的。
憑藉這些細微的差別,我們通產能夠窺見到一個人的生活習慣,比如有些人每次走路都會邁出左腿,比如有些人打電話總是用固定的一個耳朵。
又比如,有些人無論做什麼都更依靠左手。
兩隻手使用的頻率不同,也就導致手上的繭子是不等量的,所以我才會摸朱強的手,我就是要弄清楚,他在生活之中到底是不是個左撇子。
從而來推定,切割劉雲他們頭皮的醫生,到底是不是他?
事實證明我之前的猜想都是對的,因為他的左手上面,有著很容易感觸摸到的繭子,尤其是中指第二關節那裡顯得很厚重,應該是常年握筆形成的。
醫生,有兩樣東西是離不開的,一個是手術刀,第二個就是筆,所以我能確定朱強就是個左撇子,劉雲她們的頭皮,八成就是他做的切割。
繭子我摸到了,而且我也確定了朱強是個左撇子,可我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兒,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我給忽略掉了一樣,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瘋子,我求你帶我離開這裡……」
在我愣神的剎那,蘇沫帶著哭腔的聲音將我拉回到了現實當中,回過頭我看到的是她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加上我的餘光又瞥見了牆壁上的頭髮,將我好不容易強壓下去的恐懼又給勾了起來,所以我也不敢有任何的怠慢了,拉起蘇沫就朝著外面跑著:「小沫,有我在,我們現在就出去!」
砰!
斂屍房的門是被蘇沫給撬開的,所以不存在鎖死的情況,只需要擰一下把手就能打開,但這個節骨眼兒上,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一腳就給踹開了。
大門是走不了的,所以只能回到最初翻牆進來的地方,當我們兩人異常狼狽的翻過圍牆之後,彼此臉上依舊充斥著濃郁的惶恐之色,所以急匆匆的朝著公路的方向奔行著,不敢做絲毫的停留。
當坐到蘇沫攔下的貨車裡面之後,我感覺自己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了,至於蘇沫情況似乎更加的糟糕,不僅目光透著些許獃滯,身體仍舊在不斷的顫抖著。
原本,我是想好好安撫一下蘇沫的,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猛然湧現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