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人生自古傷離別

「你還去嗎？」他把電話還給我。

我想也沒想，說，「我要去的，只是.......」我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請求地說，「你別生氣啊。」

他手臂伸過來，一把將我攬進他懷裡，一隻手扶著我後腦勺，拿著雞蛋繼續幫我滾臉，看不出他有沒有生氣，只是很嚴肅地說，「你去看沈亦他媽媽我沒意見，只是再也不能有今天這種情況，你想想看，藍沁那麼潑的女人，你哪裡是對手？可我陪著你去，不太方便，這樣子，」他頓了頓，要求說，「讓陸芸或者莫林陪著你去，要是藍沁找你麻煩，我還能放心，我相信她們倆不會讓你被人欺負。」

可我要是帶著陸芸和莫林去，是不是有點.........我心想著講講條件，可話還沒出口，陳晉庭就朝我做了「no」的姿勢。

我撇嘴，他說，「沒條件可講。」

好吧，我算是敗給他了。

晚上睡覺之前，我們三姐妹在微信群聊天，我說了今天去醫院看沈亦媽媽的事兒，我以為陸芸會說我沒腦子的，可沒想到她卻說，「去看看也好，畢竟那時候老太太還是向著你的。」

然後我說了今天和藍沁打起來，陸芸立即發了語音來，「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我就不信那賤人還敢打你！這仇一定得報！你老公呢？叫你老公上！」

「我老公已經出手了.......」然後我用語音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莫林笑，「沒想到你家那位看起來那麼沉穩，還有這樣帥氣的時候。」

陸芸說，「我當時不在現場，簡直可惜了。」

「對了，我怕是還要去醫院，老太太看樣子撐不了多久，可陳晉庭不允許我一個人去，你們倆得有人陪我。看看你倆明天誰有時間。」

「我明天有事兒，咋辦？」陸芸哭。

「我有，我陪你去。」莫林說。

第二天中午我請了兩小時的假，莫林開車到雜誌社門口接我，我們先去超市買了點營養品，然後一起去醫院看沈亦他媽。去的時候，病房裡一個人也沒有，還是叫婆婆吧，沈亦他媽聽著怪彆扭的。

婆婆睡著了，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癌症病人到後期都是痛苦的，備受折磨，人也消瘦了許多。我們剛剛坐下，老人家眼睛就睜開了。看見我和莫林，她痛苦的臉上微微露出喜悅之色。

「媽，你感覺怎麼樣了？」我握著她枯瘦的手，看了看莫林說，「我和我朋友來看看你。」

她點點頭，莫林跟她打招呼，「阿姨，我給您削個蘋果吧。」

我和莫林先把她扶起來，後背用枕頭墊著。莫林給她削蘋果，片成一片一片的，我用溫水過一遍才給她吃。

她話很少，眼中氤氳著霧氣，握緊了我的手，淚眼朦朧地說，「孩子啊，昨天委屈你了。」

我淡淡一笑，說，「媽，不委屈，我來看你說應該的。我不委屈的，您別想太多了。」我看了看房間，問，「沈亦呢？還有爸呢？怎麼不見他們？」

她慢悠悠的說話，說幾句就額頭冒汗，很累的樣子，「你爸回鄉下去了，明天上來，沈亦不知道去哪兒了，剛剛我睡下的時候還在。」

「嗯，媽，你現在什麼也別想，好好休息，會好的。」我安慰地說。只有自己知道，這些安慰的話時多麼的蒼白無力。

她輕輕搖搖頭，說，「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你別安慰我。對了，之柔啊，現在的人對你好嗎？」婆婆慈愛地看著我，她的眼神是擔憂的。

我有點哽咽，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只點點頭，好半天才說出來，「挺好的。」

「對你好就行，對你好就行........」說著說著，眼淚掉下來，「是沈亦作孽，好好的媳婦兒給........」

我和莫林對視一眼，彼此都是無奈，我拿了紙巾給破皮擦淚，「媽，過去的事兒咱們不提了，您就把我當你的女兒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女兒嗎？」

說到這裡，我眼睛里也滿是淚水。

我性子不靈活，還是莫林會說話，三兩下就將話題轉開。房間里有電視，我們開了看，一起說說笑笑，剛才尷尬的時候終於過去。

然後，尷尬的事情發生了。

正當我們說的時候，病房門忽然被推開，藍沁苦著一張臉進來，看見我和莫林，立馬來了火氣，上前來一把奪過莫林收的遙控器就朝我扔來，我沒躲得過，額頭被她砸了。

「藍沁，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就是不可理喻！你的護花使者呢？今天怎麼不見他？」藍沁兇狠地看著我說。

婆婆在床上，著急下床來拉藍沁，「藍沁，之柔是來看我的，你別太過分！我還是你的長輩！」藍沁就跟發了瘋似的，怎麼也不聽，「長輩？在你心裡你承認過我嗎？有我這個兒媳婦的地位嗎？我和沈亦剛結婚第一天你就收拾了包袱回老家，我怎麼討好你你都看不過眼，現在又說是我長輩？你生病了，想看了的竟然是孟之柔，我的長輩，你想過我的感受嗎？我爸媽一天到晚要我孝順你，可你給我機會了嗎？」

「這是你該對我說話的口氣？這就是你藍家的家教？！」婆婆生氣地看著藍沁，藍沁不在乎的一推，老太太身體本來就虛弱，哪裡經得起藍沁一推，幸好莫林反應快，扶住了老太太，這才沒摔倒。

我撇開藍沁，去看婆婆，和莫林一起把她扶回床上，「媽，你沒事兒吧？」

婆婆搖搖頭，莫林幫她順著心口的氣。剛才莫林一直沒說話，這會兒忍不住白了藍沁一眼，鄙夷地說，「沒大沒小，還是千金小姐呢，笑死人了。」

藍沁本就在氣頭上，一點也不顧形象，不顧及生病的人，扯了嗓子便開罵，「孟之柔，你他媽怎麼這麼賤啊？一口一個媽的，你叫的很順口啊？怎麼著，現在來顯擺你的孝心，是因為對沈亦還沒死心嗎？你是來炫耀，你這個前兒媳比我這個現任兒媳更稱職啊？你這麼死乞白賴的為什麼啊？還放不下沈亦嗎？」

我根本不想理她，任隨她一個人在一邊撒潑。

莫林忍不住，站起身來拿起桌上一杯水直愣愣地潑在藍沁臉上，這一潑，讓我想起捉姦那會兒潑她的一杯水，下一秒，藍沁就發了瘋，雙手緊捏著站在原地咆哮，我心想不好，這瘋婆子要撒潑了，接著，沈亦就來了，匆忙推開門，臉上還掛著汗水。

「你又來幹什麼？藍沁，我昨天跟你說的話你當我耳旁風？」沈亦先是看了我和莫林一眼，點點頭，他把手裡的餐盒遞給我，原來剛剛是出去買吃的了。

藍沁氣憤地看著我和莫林，用手指著我們，「沈亦，你看看，他們欺負我！這兩個賤人欺負我！我是你老婆，你不幫我報仇嗎！」

沈亦白了她一眼，對床上的婆婆說，「媽，你要吃的包子我給你買回來了，」有看向我和莫林，請求地說，「你們先照顧下我媽。」

我和莫林都點點頭。

沈亦拉著死活不肯出去的藍沁，幾乎是拽著出去的，藍沁一路咆哮，沈亦急火攻心，出了病房的門口便兩巴掌扇藍沁，「我忍了你千百次，什麼都可以忍，你怎麼糟蹋我我都無所謂，唯獨你不能來糟蹋我媽！她病得這樣重，作為兒媳婦你不照顧就算了，還這麼折騰，藍沁，你有心嗎？我原本以為你只是跋扈了一點，我現在才知道，你原本就是狼心狗肺！」

「我狼心狗肺？那你娶我幹什麼？沈亦，是誰他媽當初深情款款地說要娶我的？現在說我狼心狗肺了，你他媽什麼意思！」藍沁嘴不饒人，愣是在走廊上和沈亦吵起來。

他們在屋外的一言一語我們都聽得清清楚楚，婆婆躺在床上默默流淚，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作孽，都是作孽。」

我打開餐盒一看，這家小籠包是在城北的一家店，是原先我們住的地方一條街上的，離醫院很遠，沈亦費了心跑去買的，婆婆卻一口也吃不下，望著窗邊流淚。

他們在屋外吵了很久，最後藍沁氣憤而去，沈亦一個人坐在長廊上黯然神傷。莫林示意我出去看看，她照顧婆婆。

醫院的長廊總給人一種很幽長陰森的感覺，沈亦坐在塑料椅子上，頭埋進雙臂之間，我發現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穿過的那套，更皺了一些。

沈亦抬起頭看我，沒等我說話，便說，「謝謝你來看我媽。」

我嘆氣，搖頭說，「沒事兒，你還是先回去換身衣服吧，這裡我和莫林先看著，你這樣子，她看了也難受。」

沈亦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然後說，「那勞煩你看著，我回去換了衣服，很快就來。」

這樣子我是走不開了，索性打了電話回雜誌社請了下午的假，莫林沒事兒，便和我一起在醫院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