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最後的瘋狂
沈彥和沈修談完之後已經不早了,面無表情回房洗澡,睡覺,等死。
是的,沈修話里的意思確實和讓他等死差不多了。
沈修給他講了帝都目前的局勢,給他講了這麼多年沒有讓他回沈家的原因,最後的重點是——
「生日宴結束后,你將面臨一個選擇。如果你選yes,你將有機會擁有你想要的一切,力量,財富,權勢……」
沈彥不為所動,甚至可以說是嗤之以鼻。
「你想要的一切,當然也包括,治癒艾滋病的方法,你想得到的人……」沈修的聲音輕緩魅惑,像是將人誘入黑暗的惡魔。
沈彥知道他指的人是誰。
他心底閃過一絲恨意,他知道沈修一直故意勾搭葉清清,卻沒有真心喜歡她。
而那個蠢女人,根本不知道,還傻傻的依賴他,信任他,甚至……喜歡他。
至於說,她是不是他想得到的人……
當葉穆質疑「你根本不喜歡她」時,他發現自己竟下意識想要反駁。
這種奇怪的反應,還有他一系列發神經的舉動,是不是都是因為喜歡呢?他不清楚。
但是,沈修確實誘惑到他了。
「代價是什麼?」他並沒有百分百信任這個處處針對他的哥哥,他還知道,這世界上不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存活率萬分之一。」沈修的語氣輕描淡寫得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沈彥聽明白了,他是一萬個試驗品之一,萬人之上的誘惑背後是極高的死亡率,基本和送死沒有區別了。
「你自己為什麼不去?」他問。
沈修勾唇笑了一下,那種迷倒萬千少女的笑容只會讓同是男人的沈彥反感甚至厭惡。
他說得理所當然,聲音愉悅:「清清捨不得我去送死。」
所以呢?她就巴不得他沈彥去送死?
沈彥心裡刺了一下,沉默良久,同意「送死」。
等沈修走了,他一個人呆立了許久,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或者是在想某人,或者是在想些類似遺言般矯情的東西。
洗澡的時候,口袋被遺忘的香料掉了出來。
香料是用精美布料包著的,一看就是小女生會喜歡的東西,他還記得那姓陸的是說,這是葉清清最喜歡的香料。
沈彥把香料袋打開,倒出一點,發現外表看起來和泡茶的茶葉沒什麼區別,看不出哪裡動過手腳的樣子。
放到鼻子邊聞了聞,心裡大概明白了,這香料帶了催情的成分,作用應該是讓人動情。
這種東西,一般只是愛人間調情的佐料,只有那些意志力薄弱的人才會真正的失控。
腦海里閃過沈修嘲笑他不懂歡愛的事,沈彥鬼使神差地把香料給自己用了……
而後躺在床上時,除了感覺身體有些燥熱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這東西,應該是分男女的吧?只對女人有用?
「咚咚咚——」
已經準備好送死的男人一點都不關心這麼晚敲他門的是誰,甚至連起床開門的心思都沒有,直接冷冷道了聲:「門沒鎖。」
葉清清覺得真是奇怪,男主平時挺警惕的人,今天不過是受了點刺激,門都不鎖了?也不問是誰就直接讓她進?
葉清清開門進去,想著有陸萱那樣的存在,把門給反鎖了。
她直到走到男人的床邊,他背對著她側躺在床上,一點沒有回頭看一眼進門的是誰的意思。
沈彥此刻心裡連即將面臨的「死亡」都沒有想,而是在想今天發生的事,想葉清清說的話——
「我敢肯定,他絕對早知道接吻不會傳播,故意演那麼一出,還什麼『同生共死』?自己不覺得噁心?」
諷刺的話一遍一遍在腦海里迴響,像是一把鋒利的刀一下下剜他的心頭肉,在血淋淋的傷口上,一下又一下剜肉……
但他又知道,她說的是對的,那個時候的自己,可不就是故意演的那麼一出么,可不就是噁心么?
感覺到自己的床被人拍了兩下,沈彥冷著臉轉頭,當看到站在自己床邊的人時,整個人像是觸電了似的,猛地坐了起來,還下意識扯了下薄被蓋住自己只穿了三角褲的下半身。
他想過來的人可能是葉穆,可能是沈修,就是沒想過是她。
畢竟他今天確實對她做了過分的事,她脖子上的傷口還清晰可見,他們已經是撕破臉了。
葉清清也是尷尬,輕咳了一聲,沒和他拐彎抹角,直接進入主題:「我想和你談個交易。」
沈彥下意識就要拒絕,視線落在她臉上,卻沒說出拒絕的話。
這可能,就是他此生最後再見她了吧?
沈彥面無表情,沉沉道:「你說。」
葉清清把手掌攤到他面前,白凈的掌心放著一枚黑色的戒指。
「我把這個給你,和你換治癒艾滋病的可能性。」
沈彥心頭泛酸,眼神不自覺冷了幾分,身上的氣息也淡了幾分。
「是沈修讓你來的?」
葉清清想了想,點頭:「算是。」
心裡的酸泛濫得開始疼起來,所以,她是真的,巴不得他去送死吧。
他把她手上的戒指拿起來,細細的觀摩,好像在研究其中的蹊蹺,其實他只是不知道該怎樣抑制自己心中的悲傷與暴戾,只是怕自己又做出什麼不可理喻的事。
葉清清看不透這個男人,忍不住主動問:「怎麼樣?你同意嗎?」
久久等不到回答,她以為他是在研究這個儲物戒指,不自覺也靠過去,視線停留在戒指上。
然而,她剛靠近他,整個人突然被拉了一把,跌到他身上,然後他動作迅速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
葉清清腦袋裡只剩幾個大大的驚嘆號!
她沒想到他又發神經了!
但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悲傷,她知道他不會真做什麼傷害她的事,她沒有驚叫也沒有掙扎,等著他的下文。
沈彥如墨般深邃的眸子定定地凝著她,嘴角微微勾起,葉清清卻覺得他這個微笑相當詭異。
他的聲音也是低低緩緩的,語氣有點像沈修,他說:「我就是噁心啊。」
葉清清皺眉:「什麼噁心?」
「演戲噁心,吻你噁心,『同生共死』噁心……」
葉清清想起來了,這是她說的,他噁心……
原主曾對他說過更惡毒的話,他都是沒有反應的,她以為他不會在意的……
所以,他現在,是因為她惡毒的話,不願意和她交易了?
然而,沈彥下面的話嚇到她了!
他身上瀰漫著鋪天蓋地的悲傷,臉上卻笑得詭異:「我還有更噁心的事……」
「反正都要死了,那就來感染艾滋,來真正的同生共死吧……」
他為自己找好了借口,反正他馬上就要去送死了,反正他已經被討厭了,反正他還用了催情的葯……
正好,臨死前,狠狠地佔有她,噁心她……
葉清清瞪大了雙眼,根本沒意識到危險的她,腦袋裡還在習慣性吐槽:他說的感染病毒,莫不是要動真格的,用性行為的方式吧?!
還有「反正都要死了」是怎麼回事?
她還沒想清楚,就覺得視線一暗,唇瓣上被什麼涼涼的軟物覆上了!
沈彥的唇壓著她的唇,笨拙又緊張地磨了兩下,然後壓得更用力,甚至含住她的唇瓣舔舐吮吸,牙齒輕輕的咬,美妙的味道讓他不自覺伸出舌,像是品嘗什麼千金佳釀似的。
他心跳很快,明明嘴裡說的是惡毒的話,心裡卻在卑微地祈求:不要反抗,讓我嘗一嘗……
這是葉清清嚴格意義上的第一次接吻,整個人都是懵逼的,以為會覺得噁心的,但是完全沒有,她心裡甚至還在走神:
為什麼他的懷抱溫暖得燙人,嘴唇那麼涼?這是個什麼原理?
回過神的時候,男人溫熱的手掌都開始在她身上遊走!
他手掌貼到她腰間,激起一陣電流從腰際直接竄到後腦,讓她身子都不自覺緊繃住了。
奇怪的感受讓她不自覺開始反抗,躲開他的吻呼喊制止他的行為:「誰要你感染艾滋了?誰要你死了?!你冷靜點!」
沈彥到底是不夠狠心,幾乎是在她開始反抗的瞬間就停止了強迫,即使潛伏在他身體里的□□讓他燥熱難耐,讓他難受……
葉清清感覺到下面有硬物抵在她大腿上,緊張得一動不敢動,生怕他真當場把她給辦了。同生共死什麼的,拍電影呢?
僅她唇瓣上那一點點的甜頭,就讓沈彥心中的暴戾消散了不少,他不想再做讓她討厭的事,甚至開口為自己辯解:
「姓陸的送了我催情的香料,我剛剛用了。」
葉清清嘴角抽了下:「哦……那我來得真不是時候……」
沈彥皺眉:「不是,她是讓我給你用的。」
他不想她誤會什麼。
「……」所以我謝謝你沒給我用?
但是你為什麼要給自己用?不想浪費?單純好奇?
「沈修不喜歡你。」他還是要在臨死前,幫她一把。
「你該叫他哥哥。」
「他不喜歡你!」沈彥沉著眸強調。
「……我知道。」
她答得隨意,沈彥心中又醞釀起暴戾的情緒:「再來一次!」
「啥?」
葉清清還沒反應過來,嘴唇又被堵上了!
她這次是直接就開始掙扎,沈彥不幹,伸手穩住她的腦袋,她全身都開始掙扎,他就用全部的身體去控制她。
一男一女兩個人在床上糾纏在一起,床單都皺了,各自粗重的呼吸也糾纏在一起,深深淺淺攪動著曖昧的空氣。
等沈彥再次放開,葉清清是真的怒了:「你特么是真的有病吧?艾滋病很好玩嗎?真正的患者一點都不覺得好玩好嗎?!」
還性行為感染艾滋病?他想證明什麼?噁心她還是噁心自己?
「反正一樣要死,不是嗎?」
沈彥眯著眼睛,盯著她還在喘著粗氣,有些紅腫的唇。
真捨不得啊……
葉清清眉頭擰起來:「誰說你要死了?你怎麼死?」
沈彥冷笑:「萬分之一的存活率,為你換治癒艾滋病的方法?」
葉清清恍然:她和作者大大從穿書者的角度,把他看成小說主角,堅信他在劇情和主角光環的加持下,成功回歸的概率幾乎能達到百分之□□十,但他不是這樣認為的啊。
他不知道自己是小說主角,他這段時間的經歷,在大大的引導下全是挫敗……
真實的世界中,那些被瞧不起的「廢材」,在真正逆襲前,又有幾個人能那麼堅定的說出「莫欺少年窮」這樣的經典名句呢?
她看著這個面目冷峻,看上去成熟可靠其實真實年齡和她差不多大的男人,一身的怒氣頓時煙消雲散了。
她認真地看著他,聲音里全是堅定的信任:「不是萬分之一,你是百分之百。你,一定能活著回來。」
她的話並沒有煽情的慷慨激昂,只像是陳述事實,她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每一個字里都是滿滿的堅定。
沈彥的視線獃滯了一瞬,同樣平靜了下來。
他覺得,他應該是喜歡她的。
不然,怎麼會因為她一句相信,拋開所有的顧慮、不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抿了抿唇,從她身上起身,看著在兩人滾床單期間掉落在地上的戒指,冷靜道:「我同意幫你,但……」
他想說「但不是交易,戒指我不會收」,又不想讓那礙眼的戒指留在她身邊。
他決定還是收下戒指,將來,他親手為她戴上他自己送的戒指。
葉清清從沈彥房間離開的時候還在想,作者大大安排她拿戒指去找沈彥,恐怕不僅僅是讓她換到艾滋病的治癒方法,他還讓她被動地給男主加油打氣,讓他對生存下去有更堅定的念頭。
他,會活著回來吧?
他,再回來時會是怎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