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 123 章
稻文就默默退散吧,阿門
「沒、沒關係。」瑞德撿起眼鏡戴好,他很想揉一揉摔得生疼的屁股,但在女孩子面前這樣的動作很不雅觀。他強忍著疼痛,仰頭對女孩有些局促地道:「是我走路不小心。」
「並不是這樣的,是我有些著急,撞到了你。」女孩慌亂地說道,甚至視線都有些不敢與瑞德接觸。但當她看清瑞德的模樣,倏爾便睜大了眼睛,小聲驚呼道:「你……你是瑞德,斯潘塞·瑞德,是嗎?」
瑞德身體微微繃緊,有些僵硬地點頭。
沒有注意到男孩的不自在,女孩的神情帶著歡喜,道:「我知道你,你是我們學校的小天才。我從電視裡面看過你參加的數學競賽,你真的是,棒呆了!」
「啊?」瑞德有些茫然,這個女孩子,是在崇拜他?
這個女孩顯然也不善於交談,她有些局促地揉著衣角,喃喃道:「抱歉……對、對了,我叫嘉莉·懷特。」
瑞德的表情有些木,他以著同樣的語調說道:「斯潘塞·瑞德。」
兩人默默地對視了片刻,嘉莉·懷特磕磕巴巴地道:「我需要查一些資料,於是……我先進去了?」
瑞德忙不迭地點頭:「請便。」
嘉莉·懷特轉過身,長舒了一口氣,大步走進圖書館。
瑞德傻站了一會兒,就聽到腦海中,屬於加百列的戲謔聲音響起:「男孩,不過是被個小姑娘表達了一下仰慕之情,至於『驚喜』成這樣嗎?」
「才不是這樣。」瑞德瞪圓了眼睛,認真地解釋道:「我只是不習慣。」
他所習慣的永遠是同齡人的排斥,即使嘴上說著崇拜,但眼睛裡面卻滿是滿滿的不屑譏諷。就像是那個阿列克薩·泰勒一樣,甜美的笑容下是惡毒的心思。只是他從前太過愚蠢,並沒有看出她的惡意來。
加百列不置可否,只說道:「雖然那個小姑娘仔細瞧瞧長得不賴,但可不是你能夠消受得起的。」
「為什麼?」瑞德有些奇怪,旋即慌忙擺手,磕磕巴巴地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就是……」瑞德的心中一陣絕望,他沒有別的心思,就是有些奇怪加百列對她評價的由來。
加百列心中好笑,見他的臉得像是發燒一樣,估計他再調笑兩句就能暈過去。他將險些脫口的笑聲咽下,故作平淡地說道:「我明白。」
瑞德的心中湧起了小小的希望,加百列真的明白?
精神世界里,加百列慢吞吞地道:「那個嘉莉·懷特在血統上有點小問題。」
「血統?」瑞德走進圖書館,望見不遠處正在電腦上查閱資料的嘉莉,小聲地重複道。
「她是人魔。」加百列解釋道:「你也可以稱之為魔女。她是人類與惡魔的後代,擁有著相當出色的天賦力量,等到她的力量成長到巔峰的時候,足以與六翼天使抗衡。」
瑞德嘴角一抽,他想說,加百列先生你難道還沒有從自己是天使的妄想中走出來嗎。瑞德想,作為一個好房主,他應該體諒房客的小癖好。
瑞德頗有些滄桑地嘆了口氣,提議道:「需要打911嗎?」
「當然不能。小斯潘塞,警察叔叔可不是萬能的。」加百列戲謔地道:「那個小姑娘應該才覺醒,力量的掌握尚且薄弱,也還沒有挖掘出更大的潛力。不過,要是逼急了她,她很容易失控。」
瑞德的臉頰紅紅的,包括父母在內,他第一次被人叫做「斯潘塞」,好吧,叫他的並非是人類。但即使如此,瑞德的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一股名為喜悅的情緒在心底升起。他輕咳了一聲,說道:「叫我『斯潘塞』就好,不要加『小』。」
「好的。」加百列從善如流地道:「小斯潘塞。」
瑞德扶了扶眼鏡,認真地說道:「鑒於我今年已滿十二歲,還有七個月是十三歲,我已經不小了。」
毫無形象地躺在書堆上,加百列懶洋洋地搖了搖手指,笑盈盈地道:「即使再給你加上一百歲,你的歲數連我的零頭的夠不上。」
瑞德:「……」
幻想自己是活了數十萬年的天使了不起哦。
逗完了瑞德,加百列面上的笑容緩緩隱去。
他知道瑞德並沒有相信他,但他也不指望這個情商加智商直接為零的小孩子能幫上什麼忙。
嘉莉一個人魔,即使他的實力不及從前的十分之一也能夠解決,更何況,他看得出,這個女孩雖然怯懦,但她本性不壞。
問題在於,嘉莉既然是人魔,那麼,她的雙親之中必有一個是惡魔,其等級還不會低。
他本以為,這個世界是沒有神魔的,因為當他施展榮光的時候,所損耗的力量遠遠高於以往——這個世界,沒有構成超自然力量的元素。但人魔的發現,顯然顛覆了他這一認知。
這個世界既然有惡魔,那與之對應,必然會有天使。
那麼,他為什麼感應不到天堂?
究竟是什麼,阻礙了他的感知?
*
嘉莉·懷特的事情,稍加留意就能夠發現很多。
瑞德發現,大概他和嘉莉·懷特是拉斯維加斯公立高中最不受歡迎的兩個學生。
嘉莉·懷特是全校聞名的怪女孩,她有一個神經質的母親,老土的穿著習慣,軟弱的性格,是一個存在感極低的女孩。
就在兩天前,女生浴室里,以克麗絲·哈根森為首的女生公然嘲弄因初次來月經而不知所措的嘉莉·懷特,向她扔衛生棉,以此為樂。
不要問瑞德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那群肆無忌憚的女孩不僅將嘉莉·懷特被欺辱的過程拍攝下來,還將它上傳到網上。
雖然克麗絲·哈根森和那些女生因為此事被體育老師德斯汀女士罰跑,而克麗絲·哈根森因她拒絕接受懲罰而被取消參加畢業晚會的資格,但很多人沒有責怪責克麗絲·哈根森的過分行徑,反而更加厭惡嘉莉·懷特。
走廊的儲物柜上,有人用白色染料寫著對嘉莉·懷特的侮辱性語言,沒有人為此報不平,反而低聲竊笑,瞥向嘉莉·懷特的目光厭惡且不屑。
對此,瑞德的眉毛幾乎擰成一團。
在別人看來彷彿笑話一樣,甚至拿來做談資的東西,唯有當事人知道這是怎樣的殘酷。
「他們是錯的。」瑞德認真地說道,「他們欺辱誹謗一個無辜的女孩,這是犯法的。」他的語氣有些消沉,「他們總以為這種程度的『欺負』不算什麼——是,沒有人因此受傷甚至喪命,學生之間出現一些『小摩擦』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我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那並不是……無所謂的事情。」
加百列靜靜地聽著。
瑞德扯了扯嘴角,笑容中帶著苦澀:「我從小就是一個怪胎,沒有人願意和我說話,更不會有人和我交朋友。可即使我不去奢望那些友誼,總是有人不放過我。他們孤立我,作弄我……老師總會說,『嘿,瑞德,你那麼聰明,而他們只是普通的孩子,他們只是嫉妒你。你很懂事,不要和他們計較了。』」
「不應該這樣的……」瑞德認真近乎執拗地說道:「不應該這樣的。」
加百列忽然開口道:「你不是怪胎。」
「斯潘塞·瑞德,你一定不知道你的靈魂有多漂亮。」加百列的唇角挽起清淺的弧度,他的聲音柔和,仿若情人間絮絮的低語:「它耀眼極了,就像是流淌過恆星天的那條銀河一樣。若非如此,我的靈也不會被吸引到你的精神世界里。」
瑞德的臉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他就像是一隻被蒸熟的螃蟹一樣,耳朵似乎都在冒煙。他智商高達187的大腦在瘋狂地刷屏,但所有的內容都是亂碼。他的腦子似乎被攪和成一團,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在同手同腳地走路。
加百列下頜微抬,神情倨傲,他不知,此時他的神情像極了他那以傲慢聞名的兄長路西法。
或許加百列曾經是人,有著一段正常人的生活,但那僅僅二十多年,尚不及他成為加百列那段歲月的一個零頭。
他為人的記憶早已模糊,只是固執著不願丟棄。
加百列直直看向前方,像是透過那片精神世界而望進瑞德那團小小卻漂亮的靈魂,沉聲道:「你是我加百列所選擇的人類,你是我的代言人,蒙受著我的寵愛與庇佑!你永遠不可,妄自菲薄。」
瑞德緊緊抿唇,臉紅得厲害,他吭哧半天才說出個「謝謝」。
加百列撇嘴,這孩子嘴有多笨他可是一清二楚,從來就沒指望過他能說出什麼好聽的恭維。估計這熊孩子到現在還以為他是個有妄想症的鬼魂呢。
加百列表示,身為他的代言人,他不介意主動幫助他重塑一下三觀。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代言人了的瑞德臉紅紅地想,雖然鬼魂先生的妄想症很嚴重,但他真的很溫柔啊。
瑞德尖叫起來。
加百列的手頓時就是一抖,就像是托著一枚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似的,忙不迭地將人放下。
然後,瑞德也不叫了,就那麼蹭蹭蹭後退了十來步,瘦弱的後背緊緊地抵在書架上,瞪圓了的棕色眼睛直直地瞪向加百列,小眼神中充滿了警惕。
加百列深呼吸,這個時候他需要做的是微笑,微笑,微笑……
加百列死魚眼:「斯潘塞,你究竟是怎麼了?」
斯潘塞·瑞德:心慌,氣短,越是接近,心臟就跳得越快。癥狀有些像是心臟類疾病,不過他三個月前進行的體檢並沒有檢查出任何問題,除了視力下降一些,身體出現了亞健康癥狀以外,並無重大疾病。具體的情況他還需要查閱相關書籍,但保險起見,他還是跟這個加百列保持一下距離吧。
下意識不想說出內心真實所想,瑞德扭頭不去看加百列溫和俊美的面容,有些彆扭地道:「沒什麼,就是……就是別靠得太近,我不適應。」
加百列:「………………」
所以,原來他這是被嫌棄了嗎?
加百列已經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塞了,他瞅了瞅緊緊貼著書架,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斯潘塞·瑞德,嘴角抽搐了一下。雖然他很想收拾一下這個不懂得對他的寵愛心懷感激的小混蛋一頓,但……他不跟一個小屁孩一般見識!
暗暗翻了個白眼,加百列說出了來意:「小傢伙,我就是過來問一下,你要不要控制這具身體一段時間?畢竟,你也算是因為我的緣故,被迫從自己原本的身體脫離。就算是,提前享受一下成人的生活?」
瑞德一聽,下意識就想起自己剛醒來時候的情景,頓時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忙不迭地拒絕道:「我不要!」
說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瑞德的目光異常堅定,他寧願留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頭翻翻自己倒背如流的書籍,也不願使用一個患有精神疾病人的身體。
堅決杜絕一切可能使他變成精神病的可能。
很快意識到了瑞德拒絕的原因,加百列聳了聳肩膀,也不強求,轉身就脫離了精神世界。
原本他怕小孩子一個人窩在精神世界里會寂寞,但眼下看來,這種常識並不適合某個情商全被智商給吃了的某男孩。
嘖。
*
臨近晚上六點的時候,病房的房門被粗暴地踹開,一個身材高大完全能夠塞進去兩個蓋布里·賈恩卡洛的中年男護工一臉不耐地站在門口,大聲道:「弱雞,死了沒有?」
這個男護工的手臂上纏著白色的繃帶,正是今早被蓋布里·賈恩卡洛咬了一口的那個男人。
他習慣於用暴力來在這些病患身上找存在感,動輒打罵對於他們而言是很尋常的事情。不是沒有病人試圖攻擊過他,但他被這麼一個弱雞傷到卻是第一次。
今天一整天,他不知被多少同事嘲笑。男人心中有氣,即使他因為這個牙印將蓋布里·賈恩卡洛揍個半死,心中這股氣仍是難以平息。
所以,他又來了。
男人捏著手指,準備在晚飯前再給這個小子一頓教訓。
然而,當他看清病房中的一切是,男人卻愕然地發現,房間裡頭的情景竟和他想象的不一樣——原本應該套著約束衣蜷縮在角落裡,鼻青臉腫奄奄一息的蓋布里·賈恩卡洛竟然完好地站在床邊,身上穿著的不是束手束腳的約束衣,而是一件白底黑紋的普通病服。
男人驚疑不定地看著屋裡套著蓋布里·賈恩卡洛殼子的加百列,有誰來過嗎?他明明交待了人,不要管這個弱雞的死活來著!
怒火倏地湧起,他甚至忽視了短短一天里,鼻青臉腫的蓋布里·賈恩卡洛為何完好無缺地站在那裡,臉上半點擦傷也沒有。他剛想大聲詰問,就見到一臉病容的青年對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淺棕色的眼瞳中流轉著金色的流光。
男人沒好氣地將加百列帶到療養院五樓的大廳中。
在他的印象里,是他寬容大度地原諒這個突然犯病的傢伙,小懲大誡后就從約束衣中解放出來,讓他得以穿上普通的病服吃晚餐。但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是,對待此時的「蓋布里·賈恩卡洛」,他在態度上沒有半點輕慢不耐,也沒有尋機報復他,反而下意識放緩了腳步,落後「蓋布里·賈恩卡洛」半步,不像是押著這個病人,而是亦步亦趨地跟隨著他,無形中已經帶上了臣服的意味。
加百列並沒有刻意展現自己與原主的不同,但作為一個在天堂裝相已經成了習慣的熾天使,當他的周圍有其他生物存在,無論是天使惡魔還是人類,他下意識展現出來的都是最完美的狀態。
即使這具身體無限地削弱了他的完美,但站在人群之中,即使身穿病容,滿臉病容,他依然是最受矚目的那個人。
——感謝路西菲爾和米迦勒的教導,哪怕這兩位天使已經不在他的身邊,他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晚上六點,是療養院病人用餐以及開啟短暫娛樂活動的時間。
五樓的大廳中,黃銅留聲機發出喑啞的樂聲。
雖然是用餐時間,但大部分病人都聚集在大廳的角落裡,伴隨著喑啞的樂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這些病人,或多或少都帶著各種新鮮的傷痕——燒傷,刀傷,咬傷甚至是被截斷的肢體。
懼怕火的被火燒,懼怕老鼠的被老鼠咬,懼怕尖銳物的親眼看著利刃刺進眼眶剜出眼球……這就是艾洛斯療養院總醫師葛萊斯醫生所推崇的對立式療法。
加百列豎起一隻手指,輕輕抵在唇上,有些漫不經心地想到——不知道這位葛萊斯醫生的最深層恐懼是什麼。
離開之前,就送他一份大禮好了。
在這個堪稱群魔亂舞的大廳之中,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用餐的黑髮少年顯得格外突兀。
並未繼承母親的金髮藍眸,黑髮黑眸的少年有著異常清秀好看的相貌。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用餐的禮儀算不得多麼優雅,卻規範嚴謹。與周圍瘋瘋癲癲的人截然不同,少年半點也不像是在療養院中長大的。
布萊恩·摩斯,勞拉·摩斯的長子,他這一回的任務目標。
加百列直接坐在了布萊恩·摩斯的對面。
「你好啊,少年。」
加百列笑盈盈地跟布萊恩·摩斯打招呼。
布萊恩·摩斯舀起一勺豌豆放入口中,咀嚼了片刻后咽下,而後抬了抬眼皮,黑色的眼眸瞥了一眼對面的加百列,異常冷淡地道:「賈恩卡洛,你又發什麼瘋。」
對於隔壁房間的病友,不說多熟悉,起碼名字和長相都能夠對上。
等等!
布萊恩·摩斯停下手中的勺子,黑色的眼眸瞥了一眼加百列,神情間依稀帶著嘲弄:「第二人格又冒出來了?今天是拉斐爾還是米迦勒?」
加百列:「……」
哎呦喂,合著蓋布里·賈恩卡洛的第二人格竟能夠切換不同的天使?
因為接手的是一具已經死去的屍體,靈魂不在,單是身體留下的記憶並不完全,加百列這會兒才知道,這個蓋布里·賈恩卡洛的多重人格障礙竟是這般奇特。
還米迦勒呢。
加百列眨了眨眼睛,看向布萊恩·摩斯,一臉深沉地道:「怎麼不猜是加百列?」
「呵。」布萊恩·摩斯冷笑一聲,漠然垂眸。懶得理會這個在他看來有些白痴的問題,他用勺子舀起一勺豌豆,平淡地說道:「要發瘋離遠點,惹了我的後果,你不會想嘗試的。」
布萊恩·摩斯的威脅輕描淡寫雲淡風輕,像是在跟加百列討論今天晚飯的味道如何,但語氣里的認真卻是不容忽視的。
他正在認真地威脅他。
這麼一點威脅,加百列自然看不到眼裡。他撐著下頜,上上下下地掃視著這個半大的少年,滿含打量的意味。
沐浴在加百列意味深長的目光中,布萊恩·摩斯面無表情,只握著勺子的手指倏地攥緊,黑色的眸子里略過一絲暴戾。
討厭,這種評估似的目光,讓他想要——
不、不行!
布萊恩·摩斯緩慢地呼吸數次,慢慢地鬆開手指。
勺子「啪嗒」一聲落在餐盤上。
不能失控,必須冷靜,他必須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的德克斯特在等著他。
險些衝出牢籠的野獸慢慢地,慢慢地蟄伏下來,哪怕不甘,也忍耐著低下了它的頭顱。
必須忍耐!
整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米莎更加珍貴的存在。
終有一天,他不得不將米莎的手放到另一個男人的身上。
但在此之前,他會在各個方面打擊那個男人,以報復他偷走了自己的寶貝……
但一切都成了空。
漢尼拔·萊克特凝視著眼前的墓碑,他的寶貝,隨著父親和母親離開了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唯一能讓他心生寬慰的是,米莎在天堂之中。
這是不幸中的大幸。
只是,漢尼拔·萊克特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身後不遠處,時間停留在了四歲的女孩歪著頭,湖藍色的眼眸靜靜地凝視著自己的哥哥。
生與死的距離,哪怕漢尼拔再敏銳,也無法感受到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凝視。
天堂的大門本已經對她打開,但她卻在門前止住了腳步。
她放不下。
加百列側頭看著女孩,無聲問詢:「米莎,你都知道些什麼?」
米莎·萊克特眨了眨眼睛,她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米莎不記得了。」
只是,畫面會褪色,但執念卻留在了心底——
不能讓漢尼拔一個人。
加百列在心中默默嘆氣,執拗起來的小孩子最難辦了,也不知道她的占納西斯殘頁怎樣才會交給他。
在米莎的墓前靜默許久,漢尼拔·萊克特站起身,走向加百列。
他誠懇地道謝:「謝謝您。」
無論是試圖挽救米莎的生命,還是幫助他拿回了萊克特城堡。
在立陶宛被捲入戰火之後,他的父母就帶著他和米莎離開萊克特城堡,來到鄉下的小別墅來躲避戰火。只是,戰爭還沒有結束,他們就已經死去。而萊克特城堡落入蘇聯的軍隊手中,成為了他們暫時的基地。
是夜夜萊克特家族「先人」的哭嚎,流血的噴泉,種種可怕的異象,逼走了政府的軍隊,美其名曰,尊重萊克特家族的傳承,哪怕這個家族的人不知道還有沒有活著的後裔,這裡永遠歸屬於那個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