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華沙爭奪戰（十六）

西瓦里見維特很長時間都沒有出來答話，乾脆翻身下馬，在馬背上輕輕一拍，讓馬隨意吃草，而自己則就地盤腿而坐，靜靜等候。

「果然是條漢子，如果我不赴會，倒顯得德國人太不懂禮貌了。」維特站起來對舒馬赫和漢克說：「諸位就地警戒，仍然還是分成兩班值守，尤其是公園的東南面要格外小心。記住，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開槍。還有，馬上派人把那些填在小河裡的沙袋全部打撈上來。」

按排好工作后，維特放下武器，脫下上衣，也象西瓦里一樣，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衫，然後拍了拍褳腿上的塵土，大踏步地向會園大門走去。因為過於匆忙，差點與勞倫茨撞一個滿懷。

「中校，你真的去見那個瘋子啊？」勞倫茨驚愕地看著維特說。

「是的，勞倫茨。西瓦里是一個不錯的瘋子，我得和他好好談談，象紳士那樣的談話。」維特非常隨意地回了勞倫茨一句話

「不帶點吃的喝的嗎，中校。兩個大男人盡扯些沒用的東西，不如邊聊邊喝點什麼。」勞倫茨回頭對維特說。

「太好了勞倫茨，你真是一位非常細心的好部下。對了！蘇聯人愛喝烈性酒，你讓軍需科備兩瓶好酒，當然，也別忘了帶兩瓶葡萄酒，那是我喝的。噢，還得讓廚房做幾個拿手的硬菜，要高端大氣一點，越快越好，就這樣吧。」維特說完，頭都不回地走了。

「你好啊，尊敬的弗里茨·維特中校。我還以為閣下吝嗇一頓飯菜、躲在營區里不願意出來了，看來，我得承認我想錯了。」西瓦里見維特出來，心裡高興極了。

維特不緊不慢地走向西瓦里，心裡卻一直在琢磨著怎麼應付西瓦里這句帶有挑釁意味的話。

「噢，都說西瓦里中校有一雙不大的眼睛，沒想到心也是那麼細小。你看看，衣服都不讓人換一下，就這麼把我給約出來了。」維特邊走邊說，然後兩手一攤。

「非常抱歉，噢，是的，因為在下的冒昧讓閣下感到為難了。」西瓦里說著，站起來向維特伸出右手。

維特則連忙向前快走兩步，同時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這是自戰爭開始以來，敵對雙方的第一次握手。

「請坐吧，閣下。」西瓦里左手一抬，示意維特席地而坐。

「閣下不必客氣，應該是我請閣下先坐才對。」維特說。

「這話怎麼講？」西瓦里不解。

「因為閣下是這裡的客人啊。」

此話一出，西瓦里立即聽出維特在玩味。

「不！不不！其實閣下也不是這裡的主人，我這話沒有錯吧？」

兩人四目相對，頓時哈哈大笑，於是，誰也沒有再客氣，而是一同坐在草地上。

「據在下所知，閣下的西北方面軍本屬於歐洲範疇，而歐洲的軍事同盟也並沒有將貴部劃為敵對勢力，然而，令人十分不解的是，尼科諾維奇將軍那麼睿智的老將，卻選擇了與蘇聯人為伍。」維特率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聽話聽音，西瓦里知道維特想假機說服自己從此與德軍合作。其實，他早就猜到維特會用這樣的話來激將他。

「非常抱歉，閣下所言過於深奧，西瓦里出生寒微，只知道吃糧當兵，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這麼複雜的問題。」西瓦里機敏地躲過了維特的追問、甚至徹底將這個話題給掐沒了。

聽到這話，維特有些小小失望，但他深知西瓦里聰明睿智，不會不明白自己部隊與歐洲和蘇聯之間的關係，或許只是因為當初的選擇現在已經無法更改了。

好在兩人都善於應變，很快就聊到別的話題上去了，而且時而共同發出爽朗的笑聲。就在這時，幾名身穿圍裙、頭戴白色保潔帽的炊事班士兵抬著一桌酒菜來到了空地上，然後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大魚、大肉、香腸、乳酪、燒雞、牛排和麵包，滿滿一桌子好菜，外加四瓶好酒，光聞著就讓人直流口水。

西瓦里的肚子早就在咕咕直叫，恨不得立即趴上去狼吞虎咽，更何況桌上還放著兩瓶高濃度的白酒。但是，在維特多次以禮相請的時候，他也沒有挪動半步，反而露出異常悲壯的神情。

「閣下不習慣於德國人的飯菜還是以為這飯菜裡面有毒？」維特見西瓦里不肯上桌，非常不解地問道。

「不！都不是，閣下。我非常羨慕閣下此時能夠開心地豪飲，而在下只能看著眼前這上百名英勇犧牲的壯士而悲泣。」西瓦里指著周圍一大片屍體對維特說。

維特隨著西瓦裏手指的方向看去，滿地都是蘇軍士兵的遺體，不免也動了惻隱之心。但是，他也沒有讓西瓦里完全佔據道德制高點。

「我也同樣有很大的傷亡，而且是拜閣下所賜，只是……戰爭嘛就必定要死人，我們都必須接受這個事實。」維特說。

「是啊，只是看著這些已經為戰爭失去了生命的人，我心裡難過。」西瓦里故做沉痛地說。

此時，維特也覺得西瓦里肯定餓了，便一把將他拉過來坐在自己的對面。幾名士兵一見，趕緊為他們倒酒，但被維特攔住了。

「你們不用站在這裡了，回營去吧，把康拉德中尉立即給叫我過來。」維特對幾名廚師說。

西瓦里不知道維特想幹什麼，但他知道弗里茨·維特也算是一位難得的君子，肯定不會對自己下黑手。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康拉德中尉跑步過來了。

「非常抱歉我的中尉，你看一看，眼前這麼多的屍體讓西瓦里中校非常難過……你可能要親自去一趟西瓦里中校的部隊，找到……找誰呢？」維特回頭看著西瓦里。

西瓦里立即明白了維特的意思。

「那就找斯捷潘中校吧。」

「對！找到斯捷潘中校，讓他帶兩百名士兵過來把這些兄弟們都給安葬了吧。」

康拉德猶豫了一下，看了看維特，又看了看西瓦里。

「怎麼了？去啊！」維特見康拉德沒有立即執行命令，唰地一下將酒杯重重地放回桌上。

「我不懂他們的語言……」康拉德怯怯地說。

維特和西瓦里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氣氛終於開始回暖。

「哎呀！這事怪我。」西瓦里連忙拿出紙筆，親自給斯捷潘寫了一張便條交給康拉德：「把這個給他們就可以了。」

「開我的車去。」維特大聲對康拉德說。

「這是必須的，中校。」康拉德從西瓦里的手裡接過便條，一溜煙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