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夜

這條消息起初並沒收到多少關注,發微博的妹子本想再多拍幾張，研究一下到底是不是封敬，但演唱的開始，讓她把注意力又放在了舞台上。

時隔十年，pumpkin的各位成員已經是四十幾歲的大叔了，但他們在舞台上亮相的那一刻，還是引來了全場歡呼。

封敬給了江染一個應援棒,江染像模像樣的和別人一樣揮舞起來。當《Dorothy》的音樂在舞台上響起時,全場迎來了第一個高.潮。

《Dorothy》不是pumpkin的成名曲，卻是他們所有歌曲里知名度最高、銷量最好的一首。據傳,這首歌是主場Ray寫給樂隊經紀人的,因為她很喜歡《綠野仙蹤》,所以他就用了女主角多蘿西的名字為歌曲命名。

當時關於Ray和經紀人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兩人好像還是青梅竹馬,大家都以為最後他們兩個會在一起，但最後經紀人卻和一個圈外人結婚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Ray一直沒結婚呢，真是太專情了。」江染對身邊的封敬道。

封敬道：「一直沒結婚和一直沒有女朋友是兩回事。」

江染：「……」

哦。封先生好像很了解的樣子嘛。

《Dorothy》這首歌在全場的大合唱之下落下帷幕，經過剛才的狂熱,這次樂隊唱了一首清新歡快的《honey》，也是一首耳熟能詳的老歌。

和自己在電腦和手機里聽不一樣,現場的音樂似乎真的更有感染力。開演唱會是個費體力的事,江染最開始的時候還擔心過,樂隊的成員年紀都比較大了,能不能唱完全場。後來事實證明她想多，pumpkin和現場觀眾的體力都很好，從頭一直嗨到結束。

她覺得他們唱到八十歲也是完全可以的——落幕的時候Ray在發表感言時也真的這樣說。

大家意猶未盡地開始三場，最開始偷拍封敬的那個妹子，又看見了自己面前的男人。這次他朝自己的方向側了側臉，看上去更像是封敬了。

她又用相機拍了一張，結果被封敬察覺了，他壓了壓自己的鴨舌帽，轉過身跟在江染後面走了。

「你拍誰呢？」一個戴著兔耳的女生湊過去，看了看開頭那個妹子的相機。妹子皺了皺眉頭，一邊跟著人流往外走，一邊問她：「你看這個人，像不像封敬？」

「哪個？」女生湊過頭去看，不進感嘆道，「真的很想誒！對了，我記得好像以前在哪裡看到過，封敬最喜歡的樂隊是pumpkin啊！」

「真的嗎？該不會真是封敬吧？」

「你在哪兒看到的？人呢人呢？」

妹子拿著相機再去看時，已經沒有封敬的人影了：「好像走了啊，他們坐的是內部VIP區域。」

「那更可能就是封敬了啊！你發微博問問。」

於是妹子把自己拍的兩張照片放在一起，重新發了一條帶話題的微博。

「#pumpkin復活演唱會#上遇到的，越看越像封敬，大家幫我看看？[思考]」

因為演唱會期間有很多現場的觀眾發repo，演唱會的話題現在已經被刷上熱搜了。這條微博被越來越多的人看見，直到被一個大V轉了之後，徹底爆了。

經過「專家團」的仔細比對，大家一直認為這就是封敬不會錯。

然後「演唱會偶遇封敬」的話題，就這樣上了熱搜。

封敬送江染回家的路上，心裡就有不好的預感，他確定臨走的時候，那個女生是在拍他。

他都捂成這樣了，到底還有什麼好拍的！

「封先生？」江染解開安全帶，側頭看了看明顯在走神的某人，「我到了，今晚謝謝你，演唱會很開心。」

「啊，我也很開心。」封敬掩飾住自己的小情緒，對江染笑了笑，「時候也不早了，二黃還在等你呢，你先上去吧。」

「好。」

「等等。」封敬把車上那一大口袋的臨時提給了她，「這個你也拿回去吃吧。」

「啊，那謝謝了。」江染接過零食，對他揮了揮手，「你開車小心。」

「嗯。」封敬看著她走進大樓，正準備發動車子，就聽見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來電人秦大灰狼。

封敬：「……」

肯定是今天演唱會的事穿幫了。

他想了想，把電話接了起來，剛說了個「喂」，秦凡就語帶嘲諷地問：「封影帝，演唱會看完了嗎？」

「……呵呵，秦董消息真事靈通。」

「呵呵，不是我靈通，是封影帝特別受熱搜青睞。」

封敬：「……」

什麼？難道他又上熱搜了嗎？

「你還在外面？」

「……在回家的路上了。」

「那行吧，明天早上到公司來見我，叫上孟行川一起。」

封敬：「……」

封敬讀書的時候從來沒被老師叫到過辦公室訓話，但是工作以後……好像成了家常便飯。

他開車回到花都，放下車鑰匙就把手機摸出來登上了微博。

「演唱會偶遇封敬」的話題還在熱門裡躺著。

封敬：「……」

他第一反應是點進照片看了看有沒有拍到江染，好在微博上的兩張照片，他都剛好把江染擋住了。想想也是，如果江染也被拍到了，秦凡怎麼可能這麼好說話。

封敬暗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意識到另一個嚴重的問題——他是不是掉馬了？？？

江染到家后先洗了個澡，然後坐到電腦前準備刷了刷今天演唱會的微博。

沒想到封影帝最近無所不在，連pumpkin的演唱會，他也能上熱搜。

咦等等，江染特意把自己的框架眼鏡戴上，點開照片的大圖，看著那張被粉絲鑒定為封敬的臉。

如果黑口罩和鴨舌帽還可能只是巧合，但是這個T恤和外套，也跟封先生今天穿的一模一樣。

江染的食指輕輕放在滑鼠的左鍵上，時間彷彿都在這一瞬停止了。

封先生就是封敬。

她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著屏幕上的那個人，內心是說不出的震撼——但這種震撼不是源自「封先生就是封敬」，而是自己心裡長久以來的一個猜想忽然得到證實，一時間還回不過味來。

她最驚訝的並不是封先生就是封敬，而是封先生為什麼會是封敬。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自己身邊？

封敬一整個晚上都在等江染給自己打電話，這種心情有些像當初等他媽媽給他打電話一般。

如果江染看到了微博，肯定會打電話問自己的吧？可是她打電話過來，他又該怎麼解釋好呢？他不想拿應付秦凡的那套說辭應付她，但他又想不到什麼更好的解釋。

然後他一直等到十二點，江染都沒有打電話過來。

……女人是不是都這樣？:)

變成二黃后，他趴在熟悉的飄窗上。房間里的燈已經關上了，江染正躺在床上睡覺。

真是難得她這麼早睡。

可是封敬知道她沒睡著，他甩了下尾巴往她的方向湊了湊，像是想做些什麼，但最後他只是這麼看著她，什麼也沒做。

這一天的夜晚似乎比以往都安靜，很適合用來思考一些重要的事。

第二天上午，封敬坐著米歇爾開來的車，去了公司。他到秦凡辦公室時，孟行川已經在那兒了，見他進來，就跟見到了難兄難弟似的。

「坐吧。」秦凡指了指孟行川旁邊的空椅子。封敬走過去坐下，看著對面的秦凡道：「秦董找我們過來什麼事？老孟等會兒還要去片場，對吧？」

孟行川猛地點了點頭。

「放心吧，耽誤不了你們多少時間。」秦凡先看了一眼孟行川，然後才看著封敬問，「昨晚你出去，就只是去看演唱會？」

「是啊。」封敬回答得理直氣壯，「突然想起來我剛好有票，就去看了。」

「只是為了看演唱會，至於讓孟行川幫你撒謊嗎？」

「我只有一張票，我怕你提出要跟我一起去，到時候氣氛尷尬。」

秦凡：「……」

他沉默了一陣，又去問孟行川：「他昨晚怎麼跟你說的？」

孟行川道：「就是說他想去看演唱會啊，你也知道的，他一直就喜歡pumpkin。」

封敬喜歡pumpkin算不得什麼秘密，秦凡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他覺得封敬這樣多此一舉，肯定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其他的呢？」

「其他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啊！」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幫他撒謊，你們倆可真是好兄弟啊。」秦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下次封影帝賺了錢，記得讓他分你一點。」

封敬：「……」

好兄弟，怎麼能談錢呢。

秦凡又套了他們一會兒話，兩人還是一口咬定只是去看演唱會的。秦凡心裡雖覺得有蹊蹺，但昨晚的報道也沒什麼問題，被粉絲拍到的照片上，也只有封敬一個人：「那好吧，這次就算了，下次封影帝想看誰的演唱會，直接給我說就可以了，不用擔心我沒票，我刷臉。」

封敬：「……」

從公司出來，封敬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讓米歇爾把車開走。看著窗外開始後退的景物，封敬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今天早上一大早，在米線兒來接他之前，他寄了一份快遞給江染，現在她應該已經收到了。她，會有什麼反應呢？

「米線兒，把車開去枕水鄉。」

「啊？」米歇爾一驚，這才剛從秦凡辦公室里出來呢，這麼快又開始不安分了？

封敬道：「別緊張，我只是記起來還有些東西放在那裡忘記拿了，拿了東西就走。」

「哦……我知道了。」

江染剛在樓下取了個快遞，是同城跑腿公司送來的。寄件人姓名上，只寫著一個「封」。

江染的心頭一跳，加快步子往回走去。

到了家，她拿過桌上的開箱器，三兩下就把包裹打開了。

裡面用緩衝膜包著一支口紅，是早就賣斷貨的Bunny小夜曲007號。她把口紅放在一邊，打開了旁邊的卡片。

一個唇印。

不是印刷的那種，是用口紅印上去的真正的唇印。

江染幾乎在一瞬間就明白了這兩件東西是什麼，心頭砰砰砰地跳個不停。在她出神的當口，門鈴又響了。二黃像往常那樣跑到門邊，對著大門歡快地叫了起來。

江染眸子微微一動，猜到了門外的人是誰。

她的心臟跳得更快了，她做了一個深呼吸，才站起身，走過去開了門。

門打開以後，那位戴著黑口罩和鴨舌帽的封先生，正有些局促地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