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鬼頭
呀！
不等黎茜反應過來，趙括抓住機會，一個滑步上前，斬馬刀劃出一道血紅色的半弧，唰地將黎茜生生劈成了兩截。
沒想到黎茜被劈成兩截之後，上半截身子竟然還能動彈，她拖著冒煙的上半截身子，沿著牆角飛快爬行。
我瞪大眼睛，卧槽，這樣都不死？！
「哪裡逃！」
趙括大吼一聲，疾步上前，抬腳踩住了黎茜的長發，再一次手起刀落。
嚓！
這一次，黎茜的鬼頭高高飛了起來，跟上半截身體完全分離。
然而，只見黎茜的鬼頭突然張開嘴巴，從嘴裡噴出一團鬼氣，那顆鬼頭如同炮彈般直接飛過去，一口咬在趙括的肩膀上。
趙括髮出沉悶的嘶吼聲，猝不及防，被黎茜的鬼頭咬了個正著。
趙括抓住黎茜的頭髮，使勁將鬼頭拽了下來，狠狠砸在牆壁上。
黎茜的鬼頭就像一顆皮球，在牆上反彈了一下，以更快的速度穿過趙括的褲.襠，朝著我飛射而來，張嘴咬向我的胯下。
我大驚失色，沒想到黎茜的鬼體都斷裂成三截了，居然都還能夠傷人。
說時遲那時快，要想躲避貌似已經來不及了，我幾乎是下意識的靈機一動，將破天刃擋在自己的襠.部位置。
噗嗤！
不偏不倚，破天刃正好從黎茜的嘴裡刺進去，黎茜這一口咬在了破天刃上面。
「嗚哇——」黎茜發出痛苦的嘶吼，拚命甩動鬼頭，嘴裡冒起滾滾濃煙，就像一個穿在破天刃上面的鬼頭冰糖葫蘆。
機不可失，我翻轉手腕，捏起法訣，施展出烈火咒。
一顆火球很快就懸浮在我的面前，我虛空操縱著那顆火球，在拔出破天刃的同時，將這顆火球塞進了黎茜的嘴巴。
黎茜大張著嘴巴，鬼頭在空中胡亂飛舞，嘴裡含著一顆火球，想吐又吐不出來，燒得嗚嗚叫喚，黑煙呼嚕嚕躥騰起來，整顆鬼頭都變成了一顆大火球，在空中飛來飛去，跟個大燈籠似的。
火焰從黎茜的鬼眼裡噴射出來，她的眼窩瞬間凹陷下去，剩下兩個空洞洞冒著黑煙的窟窿，其狀格外恐怖。
她那張皮肉翻卷，血痕滿滿的鬼臉，也在火焰中迅速消融，爛肉裡面的蛆蟲燒得劈啪作響，冒出一股股令人作嘔的惡臭味。
我再次變化了一個法訣，大喊一聲：「分！」
鬼頭嘴裡的火球突然爆裂，變成八條火龍朝著四面八方飛射而出。
在八條火龍飛出的同時，黎茜的鬼頭爆裂成一團飛灰，煙消雲散，空中只剩下八條火龍在飛舞，把客廳映照得亮堂堂的。
「嗚哇——」
黎茜雖死，凄厲的鬼叫聲卻久久在我的耳邊縈繞。
客廳里颳起猛烈的陰風，陰風所過，客廳里又變回了之前破破爛爛的模樣，到處灰撲撲的，積滿了塵灰和蛛網。
這個時候，我看見寧復生站在門口，臉上只剩下一顆鬼眼，左眼眶裡是個黑漆漆的窟窿。寧復生就站在那裡，用僅剩的一隻眼睛，冰冷冷地盯著我。
趙括拖著斬馬刀走過去：「這裡還有一個！」
「趙括，住手！」我叫住趙括，斬馬刀已經高舉過頂，趙括硬生生停了下來。
想起發生在寧家的滅門慘案，我突然覺得寧復生非常可憐，寧復生也只是一個小鬼，害人的寧清泉和黎茜已經被消滅了，讓我繼續對寧復生動手，我好像有點下不去手，畢竟灰飛煙滅是不可能再輪迴轉世的。
我看這寧復生，寧復生也看著我。
我問寧復生：「我殺了你的爸爸媽媽，你恨我嗎？」
「恨！」寧復生陰惻惻地說，聲音很尖銳。
「想要報仇嗎？」我又問。
「不想！」寧復生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預料。
「不想報仇？為什麼？」我滿懷疑惑地問。
寧復生說：「不為什麼，我只是覺得，雖然我們的家沒有了，但是也不能讓其他人失去家！我們徘徊在原地，殺了那麼多人，毀了那麼多的家庭，確實是罪孽深重！」
我有些驚訝地看著寧復生，很難想象這番話是從一個小鬼嘴裡說出來的。
我點點頭，心中更是打消了滅掉寧復生的念頭。
「看來你比你的父母要懂道理明是非！」我說。
寧復生：「我不是懂道理，我只是不想成為一個惡人！」
我只是不想成為一個惡人！
不知道為什麼，寧復生這句話突然讓我有些感動。
鬼都能如此，而我們人呢？
我們太多太多的人，在太多太多的時候，都在做一個惡人，或者處心積慮的想要變成一個惡人！
我們迷失了自己的良知，迷失了自己的心性，迷失了自己的純真，直至最後迷失掉自己的靈魂。
你，我，他，捫心自問，我們是不是在這個浮躁的世界裡面，逐漸迷失掉了自己？
「你殺過人嗎？」我問寧復生。
寧復生搖了搖頭：「我說沒有，只怕你也不會相信的是吧？」
「不！」我也搖了搖頭：「我相信！」
我相信寧復生不會說謊，不為什麼，就為他的心裡還保留著的那份純真。
寧復生突然笑了：「謝謝你！」
喔——喔——喔——
外面的鄉野間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音，看樣子天色快要亮了。
時間過得真快，沒想到我們已經在這幢猛鬼別墅裡面折騰了整整一宿。
我對寧復生說：「天快亮了，時候不早了，我幫你超度吧！超度之後，你還能輪迴，希望你輪迴轉世以後，還是能夠繼續做一個善良的人！」
寧復生低下頭，他的口吻有些哀傷：「不了！我不想輪迴！」
「為什麼？！」我驚詫地問，對於鬼魂來說，最好的歸宿就是超度輪迴，這樣才能重新投胎做人，不至於孤苦伶仃的飄蕩在人世間，一直被痛苦煎熬，一直帶著怨氣生存，直至最後修鍊成厲鬼。
我咬咬牙，繼續說道：「怎麼？難道你還想留在人世間繼續修鍊？這樣下去你會變成厲鬼的，你知道我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你不接受超度輪迴的話，我只能讓你灰飛煙滅！」
「灰飛煙滅」四個字我是加重語氣說的，我想讓寧復生明白這四個字的分量，對於鬼魂來說，這四個字是極為可怕的，因為沒有一個鬼魂主動想要灰飛煙滅。
寧復生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揚起小臉：「請讓我灰飛煙滅吧！」
寧復生居然用了一個「請」字，他居然主動要我滅掉他，這樣的請求反而把我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我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鬼魂提出這樣的請求。
「你確定你要灰飛煙滅？」我驚訝地問。
「確定！」寧復生這一次回答的斬釘截鐵。
「為什麼？」我還是有些不忍心，盡量試著勸服寧復生。
寧復生苦笑了一下：「這一生，我只有一個爸爸，一個媽媽，現在爸爸媽媽都不在了，就我一個人去輪迴嗎？那樣我太孤單了！我不想忘記我的爸爸媽媽，我更加不想輪迴之後叫其他人為爸爸媽媽！既然爸爸媽媽都灰飛煙滅了，那我也就隨他們去吧！」
我怔怔地站在那裡，莫名其妙，感覺被寧復生這番稚嫩的話語戳中了淚點，尤其是他那一句「這一生，我只有一個爸爸，一個媽媽」，不知道為什麼，我聽了之後竟然特別想哭。
我深吸一口氣，將酸澀的眼淚咽回肚子里，平復了一下心情。
「好吧，既然這是你的意願，那我也不勉強，我尊重你的決定！」我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摸出一張黃符。
寧復生竟然露出了一個笑臉，對我說出兩個字：「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