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雪狼嘯月

昆崙山，又稱崑崙虛，是中國的第一神山。西起帕米爾高原東部，橫貫新疆、西藏間，伸延至青海境內，全長約2500公里，平均海拔5500-6000米，在中華民族的文化史上具有「萬山之祖」的顯赫地位。

現在正值七八月份，祖國各處都是艷陽高照的時候，唯獨昆崙山依然寒冷。

來到昆崙山，還要穿上厚厚的棉襖，要不然會被凍僵。

我在昆崙山腳下的一座小客棧歇腳，推開木格窗戶，清冷冷的空氣迎面撲來，遠眺白雪皚皚的崑崙山脈，真有種走進仙境之感。

這裡海拔甚高，距離天空非常近，彷彿觸手就能摘到天上的雲朵。

而且天空湛藍的如同水晶，乾淨明亮，沒有一絲污染。

望著巍巍神山，讓人無形中升起一種頂禮膜拜之感。

情難自禁，一時間心潮湧動，忍不住張嘴誦念道：「

那一天，閉目在經殿香霧中，驀然聽見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轉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啊，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那一夜，我聽了一宿梵唱，不為參悟只為尋你的一絲氣息；

那一月，我轉過所有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紋；

那一年，我磕長頭擁抱塵埃，不為朝佛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萬大山，不為修來世只為路中能與你相遇；

那一瞬，我飛升成仙，不為長生只為佑你平安喜樂！」

念到這裡，我的眼前浮現出顏暮凝的美麗容顏，心中難免又泛起一絲惆悵和苦澀。

這個時候，就聽見身後傳來啪啪啪的掌聲，緊接著就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小子，這詩是誰寫的，寫的不錯嘛！」

我渾身一顫，驚詫地轉過身，就看見了三個非常熟悉的人影，鍾半仙，周不二，還有……顏暮凝！

鍾半仙摸著山羊鬍，胡茬子上還結著一些冰凝渣子；周不二放下雙手，笑眯眯地看著我；顏暮凝面容冷峻，穿著鹿皮小襖，就像冰雪世界里走出的公主，小臉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凍的。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傻愣愣地看著他們：「你……你們怎麼來啦？」

鍾半仙呵出一團冷氣：「臭小子，你以為我想來呀！昆崙山這麼冷，老子才不願意來呢！」

周不二揚了揚下巴，眼神瞄著顏暮凝：「若不是小顏非拉著我們來找你，我們現在應該在宿舍里吹著空調喝著凍啤酒！」

鍾半仙介面道：「還吃著炸雞！肯德基全家桶！」

「你們怎麼知道我來了昆崙山？」我驚詫地問。

顏暮凝開口道：「我們又不是傻子，你之前不是說過嗎，昆崙山有血玉，七八月份才能進山，你突然玩起了失蹤，我們用腳趾頭也能想到，你肯定是一個人進山來了！」

我撓了撓腦袋：「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連累你們，你們還是回去吧！」

說著，我轉過身，只留下一道冷酷的背影。

鍾半仙嘿嘿笑道：「喲喲喲，你小子骨頭長硬啦？雖然我很欣賞你的孤傲氣息，但是不得不說，你一個人想要尋找西王母神宮，純粹就是自殺性行為！」

「沒錯！」周不二上前一步道：「小子，你是我徒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一聲不吭獨自行動，為師可是要好好懲罰你的！來來來，先喝三杯再說！」

周不二變戲法似地，不知從哪裡變出幾瓶燒酒放在桌上：「我已經讓店家準備晚飯去了，吃氂牛火鍋，咱們師徒四人好好喝一盅！」

「師父……」我轉過身，看著周不二，喉頭哽咽著，突然紅了眼眶。

我不是那種喜歡煽情的人，但是周不二寥寥幾句已經足以表達我們之間的師徒感情。

有的人在一起一輩子，也許都不會有太深的感情；有的人在一起很短暫的時刻，卻能留下很深很深的感情，我想我和周不二就屬於后一種情況。

這一夜，我們師徒四人圍著一鍋熱氣騰騰的氂牛肉火鍋，喝了個痛快。

不論外面的天氣多麼寒冷，但我們的心裡卻始終熱乎乎的，如同面前沸騰的火鍋。

這一夜，鍾半仙和周不二在暖炕上面呼呼大睡，我和顏暮凝肩並肩依偎在一起，看了一夜的星星。

原來雪山上的星空居然這麼漂亮，整個銀河系的星星彷彿都倒掛在九天之上，星光閃爍，彷彿一伸手，就能摘下一把星星。

快天亮的時候，顏暮凝微閉著眼睛，對我說了一句話：「陳雲軒，以後不論你去到哪裡，我都會跟到哪裡！」

我的身軀微微一震，心裡無法言說是什麼滋味。

只是，在這個寒意料峭的清晨，我緊緊擁著顏暮凝，很用力的擁著，就像擁著自己的全部世界。

天亮以後，我們帶上行囊，告別客棧老闆，朝昆崙山深處進發。

天空中掛著明晃晃的太陽，但是昆崙山上依然是白雪皚皚。

有一些積雪在融化，變成潺潺的冰泉流下山川，在陽光下面閃閃發光。

表面的雪層都是干雪，踩在上面軟綿綿的，就像踩在松花糕上面一樣；然而下面卻是凍土層，終年不化的堅冰，我們雖然穿著雪地靴，但是雙腳還是凍得不行，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快麻木了似的。

這日夜晚，我們在一個背風的山坳裡面歇腳宿營。

昆崙山的夜晚溫度很低，我們支起兩頂攜帶型帳篷，以防寒風。

我和顏暮凝一頂，鍾半仙和周不二一頂，帳篷裡面升起噼啪燃燒的篝火，暖烘烘的。我們在地上鋪上羊絨毛毯和睡袋，然後鑽進睡袋裡面。

耳畔只聽見外面的寒風呼呼地吹，昆崙山的夜晚一片死寂。

我們趕了整整一天路，本來就奔波勞苦，再加上晚上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所以早早就進入夢鄉。

我和顏暮凝閑聊了一會兒，聊得都是剛認識那會兒時候的趣事，聊著聊著我就扯起了呼嚕。

睡到差不多半夜的時候，我被一陣奇怪的咆哮聲驚醒了。

面前的篝火兀自燃燒著，我看見對面的顏暮凝也醒了，睜著眼睛看著我。

「師姐，聽見什麼聲音了嗎？」我問。

顏暮凝點點頭，皺起眉頭道：「好像是狼嚎！」

狼嚎？！

我支起耳朵聽了一會兒，我的聽覺很靈敏，就聽見崇山峻岭之間，此起彼伏傳來喔喔喔的咆哮聲，聲音婉轉悠長，在雪山之巔久久縈繞，正是狼嚎之聲。

在睡袋裡聽了片刻，那狼嚎之聲久久不散，反而越來越是清晰，好像往山坳這邊來了。

顏暮凝沖我使了個眼神，我會意，兩人從睡袋裡鑽出來，走出帳篷。

走出帳篷的時候，我們看見鍾半仙和周不二都已經站在帳篷外面，高舉著火把，火光映照著他們的臉，面容冷峻。

但見雪山之上皓月當空，明亮透凈的夜空中掛著一輪玉盤似的月亮，潔白的月輝潑灑在群山之巔，美輪美奐，能見度非常高，我們能夠看見附近的山頭上，影影綽綽出現了很多條影子，那些影子全是狼的身影！

「師父，有狼！」我低低驚呼道。

周不二點點頭：「是雪狼！」

鍾半仙嗯了一聲：「好像是沖著我們來了！」

只見一隻體型碩大的雪狼身影出現在附近的一座山頭上，雪狼渾身披著厚厚的雪白狼毫，威風凜凜，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那隻雪狼蹲坐在地上，對著夜空中的那輪明月，仰頸長嘯：「喔——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