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鬼胎

剛才還頗為神氣的卧龍先生，此時已是奄奄一息，翻著白眼，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

我雖然不太喜歡這個神棍，但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隕，於是迅速從楊華平手中接過那碗雞血，繞到秀秀身前，對楊華平喊道：「撬開她的嘴！」

楊華平咬咬牙，左手捏著秀秀的鼻子，右手捏著秀秀的臉頰，讓她的嘴巴裂開一條縫。

趁此機會，我踏前一步，將碗里的雞血一股腦兒灌入秀秀的嘴裡。

殷紅的雞血順著秀秀的唇角滴落下來，整個下巴上全是血，模樣顯得非常猙獰。

說來也怪，在灌入雞血之後，秀秀渾身如同觸電般顫抖起來，眼中的暴戾之氣也迅速消退，雙臂無力地垂落下來，終於鬆開雙手。

卧龍先生得到解脫，背靠牆壁緩緩滑坐在地上，雙手卡住脖子，劇烈地咳嗽。

只差一點點，卧龍先生就要去西方見佛祖了。

秀秀翻了翻白眼，就像暈死過去一樣，仰天向後栽倒。

「秀秀！秀秀！」楊華平眼疾手快，伸手攬住秀秀的腰，抱著秀秀大聲叫喊起來。

顏暮凝扒開秀秀的眼皮看了看，對楊華平說：「她沒什麼大礙，先抱回卧房裡休息！」

楊華平說了聲謝謝，將秀秀攔腰橫抱在胸前，急匆匆出了房間。

「感覺怎麼樣？」顏暮凝蹲下身來，盯著卧龍先生。

卧龍先生緩過氣來：「你們是什麼人？」

顏暮凝沒有回答卧龍先生的問題，只是淡淡說道：「懂一點皮毛就想出來行走江湖么？趁著天黑，趕緊走吧，這事兒不是你能夠處理的！」

卧龍先生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滿臉羞愧扶著牆壁爬起來，沖顏暮凝抱了抱拳頭，咬牙說道：「告辭！」

「走的時候把收了的定金留下！」顏暮凝說。

卧龍先生不敢多說什麼，嘆了口氣，從一個破舊的軍用背包裡面摸出一沓人民幣，遞給顏暮凝。這人倒也有些度量，知道剛剛是顏暮凝救了他，所以對於顏暮凝的命令，他沒有絲毫的反抗。

「你走吧！以後接業務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顏暮凝說。

卧龍先生點點頭，轉身快步出了房間，腳步匆匆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厲害！」我沖顏暮凝豎起大拇指，讚歎道：「不僅救了秀秀性命，還懲罰了卧龍先生這個神棍，順便還賺了一大筆，真是一箭三雕啊！」

顏暮凝白了我一眼：「一，秀秀只是暫時無礙，還沒有完全得救；二，卧龍先生這個老傢伙也算是懂一點皮毛，只是能力有限，算不上神棍，只能算個四五流的驅鬼師；三，這筆錢不是我賺的，是拿來還給楊華平的，我可不是這種貪財之人！」

顏暮凝這番話讓我不由得紅了臉，我趕緊轉移話題：「這麼說，卧龍先生並沒有說謊，秀秀真的是懷了鬼胎嗎？」

顏暮凝點點頭：「應該是的！要想救秀秀，就得把她肚子里的鬼胎趕走，她肚子懷的已經不是原來的孩子了！」

我皺了皺眉頭：「怨鬼怎麼會纏上他們？而且還是個小孩的怨鬼，難道他們已經做過什麼得罪小孩的事情，以至於招到報復了嗎？」

顏暮凝當先走出房門：「走吧，過去親自問問楊華平不就知道了？」

楊華平把秀秀抱回另一側廂房，昏黃的燈光下，秀秀緊閉著雙眼，看上去昏迷不醒。

楊華平坐在床邊，緊緊握著秀秀纖細的手。

看見我們走進屋子，楊華平立馬起身，面帶焦急地問我們：「秀秀還是沒有醒過來，這……這該怎麼辦才好？」

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秀秀，雙眼緊閉，面容蒼白憔悴，從她的五官來看，還是很清秀的一個女孩子，年紀也不大，估計有二十多歲。

「兒啊，大事不好了，卧龍先生走啦！」楊媽火急火燎地跑進屋子，一眼就看見我和顏暮凝，疑惑地問楊華平：「他們是誰？」

楊華平說：「他們能救秀秀！」

楊媽一臉的不信任：「他們能救秀秀？你不相信卧龍先生，居然相信兩個陌生人？你快給我起來，出去把卧龍先生追回來！再不追，就追不上啦，到時候沒人能救秀秀……」

「夠了！」楊華平急火攻心，聽他老媽左一口「卧龍先生」，右一口「卧龍先生」，騰地一下子就火了：「你先出去，別再跟我提什麼卧龍先生！」

「你……」楊媽張了張嘴巴，有些發懵。

「出去！」楊華平將楊媽推出屋子，重重關上房門。

「你媽也是為你好！」顏暮凝說。

「我知道！」楊華平嘆了口氣，顯得很無奈。

「這些錢你拿回去吧！」顏暮凝遞給楊華平一沓人民幣。

楊華平怔怔地看著顏暮凝：「這……這是？」

顏暮凝將那沓人民幣塞在楊華平手裡：「這是卧龍先生收的錢，我讓他留下了，現在還給你！你需要這筆錢！」

楊華平非常感動地看著我和顏暮凝，一個勁地說著謝謝。

聽著那一聲聲誠懇的謝謝，我的心裡真是比吃了蜜糖還要甜，原來做善事竟然可以讓人如此的愉悅，也許這就是黃泉引路人真正的意義所在。

「高人，你有辦法治好秀秀嗎？」楊華平滿臉期望地看著顏暮凝，他對顏暮凝的稱呼都變成了「高人」。在他的心目中，顏暮凝是個很有道行的人，也是讓秀秀蘇醒的唯一希望。

「辦法倒是有，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問你幾個問題！」顏暮凝說。

楊華平一聽有辦法，臉上立即浮現出喜色，連連點頭道：「問吧！儘管問！我一定如實回答！」

「好！」顏暮凝背負著雙手，像個審問官，但是那副姿態卻不會讓人感覺不舒服，反而還讓人感覺很有女神范。這就是氣場，天生的，學也學不來。

「你們有沒有做過傷害小孩子的事情？」顏暮凝毫不含糊，一針見血的發問。

「傷害小孩子？」楊華平怔了怔，隨即腦袋搖晃的像撥浪鼓：「我們一家人都很喜歡小孩子，就是家裡的小狗小貓都很愛護，怎麼會傷害小孩子呢？不可能的！」

顏暮凝繼續發問：「有沒有無意中或者間接傷害過小孩子呢？」

「沒有！」楊華平回答的斬釘截鐵，撓了撓腦袋：「幾年前我還救過一個小孩呢，當時那小孩掉魚塘裡面去了，大冬天的，我二話都沒說，一個猛扎就下去了……」

我摸著下巴暗自思忖，如果楊華平所說的全部都是真的，那說明楊華平這人品質不錯呀，為什麼會有小孩子的怨鬼來報仇呢？為什麼會偏偏盯上秀秀呢？

顏暮凝想了一會兒：「最後問你一個很隱私的問題，你們兩口子……以前有沒有打過胎？」

「打胎？！」楊華平立即否認：「怎麼可能？那樣殘忍的事情我們可干不出來！既然懷上了，就得好好撫養他，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嘛！不過……」

「不過什麼？」顏暮凝直視著楊華平的眼睛。

「三年多前我們曾經懷上過一個孩子，但是有一次秀秀不小心跌倒，結果導致流產，秀秀為此傷心了好久，一直很內疚。所以現在懷上的孩子是二胎，為了避免之前的悲劇，我一直都把秀秀留在家裡安胎，不讓她做任何事情！沒想到這第二胎也出了問題，真是作孽啊！高人，卧龍先生說秀秀懷的是鬼胎，到底是不是真的？」楊華平一臉苦悶。

顏暮凝點點頭：「卧龍先生沒有騙你，秀秀肚子里懷著的的確是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