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4章

王都。

看著城下黑壓壓的人頭，城牆上的王都氏族守衛們心裡都有些發虛。也許在說到王都之外的其他氏族時，他們大都會面帶不屑的表示對方都是沒什麼見識的野人，可真的看到了數量如此之多的人聚攏到了一起，而且是來進攻自己的，他們心中的不屑還是被擔憂與畏懼所取代了。

相比起單純只是被城下敵人數量嚇到了的守衛們，聞訊趕來的各王都氏族大將們此時心中卻頗感僥倖。

幾日前，他們下令撤回王都之時，雖然以自己的職位施壓，使得其他人只能照辦，但這幾天來他們也承受了不少的壓力，不少族人在那些心存不滿的將領和戰士的鼓噪下，都認為他們膽子太小，而且連小聯盟影子都沒有看到的情況下，就灰溜溜的撤回王都的做法，也太給身為王都氏族的他們丟人了。

但此刻，如此眾多的敵人逼近王都，他們總算能挺直腰板，對那些一直詬病他們決策的傢伙們表達自己的不屑了。

不過，就算看到了那些之前滿嘴噴糞的人此刻不敢再對自己有什麼不滿，大將們的心情還是沒有什麼好轉。

小聯盟真的成事了，那些向來膽小，從來不敢與王都氏族為敵，甚至不敢對王都氏族有所違逆的小氏族們，竟然真的被小聯盟蠱惑起來了，從城下的旗幟數量上來看，差不多整個部落的氏族都有戰士參與了進來。

舉目皆敵。

雖然聽起來有種悲壯的感覺，可真的面對這樣的情況時，滋味卻絕不好受，尤其是在，這些敵人想的是掀翻自己，將自己打倒在地的時候。

大將們此刻有些頭大，但顯然，在王都之中，比他們更愁的人還有不少。

這些人自然是各個王都氏族的族長、長老們，相比於只是在思考應敵之策的大將們，這些一直掌控著氏族的族長和長老們，心中的心思無疑要更加複雜。

單單是面對這樣的局面是戰是和，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定論。

在此之前，王都氏族的族長和長老們，心中的想法其實和他們手下那些普通的族人沒什麼兩樣，窮困膽小的小氏族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絕不敢來撩他們的虎鬚，只要在王都之中決出勝利者，那就必然能夠安穩的接替已經衰落的王族，執掌部落，一如兩百多年前，擊敗共工的顓頊帝，最多也不過是再抽空解決一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暴發戶——小聯盟。

但誰能想到，事情的發展這麼快就超出了他們的掌控。

小聯盟不走尋常路，竟然喊出了那麼一句令人震驚的口號，而且，在這之後，只用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真的串聯起了這麼一個龐大的反王都氏族的大聯盟，以至於他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應對，待到他們反應過來之時，囊括了近八十個氏族的族長會議已經快要召開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們終於做出了先解決王族的決定，卻又被風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戲耍了一番，盛怒之下，打算全力出擊，殺雞給猴看的同時，滅掉眼皮底下的釘子——十三個二等氏族，卻最終無功而返，反而被以此為契機的小聯盟，率領眾多小氏族殺到了眼前。

一步錯，步步錯，一步慢，步步慢。

一眾王都氏族中那些冷靜的人，心中十分明白他們已經喪失了先機，被小聯盟率人包圍在王都的此時，代表著他們已經失去了輾轉騰挪的空間，想在這麼小，而且心思依舊還不能統一的王都之中，取得最後的勝利，已經等同於是刀尖上起舞，不敢說完全沒有機會，但卻已經十分渺茫，而且一個不慎，便有可能是身死族滅的下場，想在刀尖上起舞，就要做好被刀砍死的準備。

因此，有許多人心中害怕了，膽怯了，他們努力了一生才終於得到如今的地位、財富，為後代謀取了更廣闊的大路。而眼見這一切隨時都可能如夏日中的薄冰一般消融，他們如何能不害怕，不畏懼。

而更多的人，心中卻充滿著不甘，他們等待了這麼久，努力了這麼久，才終於因為種種突發的情況，走到如今這一步，眼看著王族之位已經近在眼前，彷彿一伸手就能拿到手中了，這種時候，他們如何能夠甘心。

於是，心中害怕、膽怯的人，紛紛開口希望能夠與小聯盟講和，承認小聯盟的地位，答應小聯盟進駐王都，推選出小聯盟承認的王族，以求能夠換取小聯盟允許他們繼續作為王都氏族生活在王都之中，若是小聯盟初心不改，依舊要如他們之前的口號所說的那樣，不允許他們繼續生活在王都之中的話，那大不了就回到數百年前的祖地，有著遠超其他氏族的人口和財富，他們肯定能夠很快恢復起來，而且避開了小聯盟的注意之後，他們說不定還能比現在更加強大幾分，等到那時候，再去爭奪王族之位，也許反而會更加容易一些。

這樣的鴕鳥心理自然遭到了另一派人的強烈反對與嘲諷，在他們看來，真這麼做了，整個氏族就等於喪失掉了身為王都氏族一直以來的自尊，這樣的氏族，就算再怎麼強大，也不會再有什麼大的出息，只能永遠是一個失敗者。想要成功，就必須正面一切挑戰，而且，和小聯盟之間的戰鬥還未真正開始，現在就喊投降也未免太可笑了一點。

城外黑壓壓的人頭看上去的確給人很大的壓力，可誰又能保證，真的打起來后，那些人能夠真心替小聯盟賣命呢？就算他們真的被小聯盟徹底的蠱惑了，不顧生死的發起進攻，有王都的城牆在，勝負之數還未可知。王都未嘗不會成為又一座攻不破的鎮苗城。

只要耗到那些小氏族傷亡過大，亦或是耗到秋天收穫的時節，他們就不信城外的那個聯盟不崩散，只要沒有了其他那些數量眾多的小氏族添亂，小聯盟，只不過是一個實力和他們相差彷彿的存在，又有什麼可畏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