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可這林月光真神奇，都被狠狠咬一口了，不怕嗎？聽說她被攻擊的時候很多學生看見了，她血流了一地，一堆女生在尖叫，她自己也嚇到哭出來，現在傷口還沒好，就又來喂狗了？

「小花，你不要怕……我只是想給你找個家。」

林月光看著身形寵大的狗狗，說不怕是騙人的，她被咬得很痛，流了很多血，打工也因為受傷的關係得休息，收入大減，只能靠之前的存款過活。

但她一點也不氣咬了她的狗兒，是她自己的錯。

「我沒有生你的氣，不會叫人把你抓走，你趕快吃飯，你需要好好吃東西……你肚子里有小狗狗，你要吃多一點，它們才能健康出生。」林月光聲音帶著顫抖，努力傳達善意，希望小花能夠感受到。

清晨的校園很寧靜，林月光的聲音很清楚的傳上二樓，閔柏希這才注意到，那隻叫小花的流浪犬，肚子圓圓的鼓起。

原來是一隻懷孕的母犬，加上流浪犬天性，難怪如此兇猛，性格陰晴不定。

「那天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直接拿你的碗……應該放在你能看見的地方，小花，出來吃飯好不好？我都沒有加鹽巴，是昨天晚上去黃昏市場買的雞腿，燙熟了就給你拿來了，你吃嘛，好不？」

蹲在距離狗兒十公尺的地方，林月光努力向降備的狗兒喊話。

「嗚——」小花防備地發出恫嚇低咆，兇惡的眼神滿是對人類的不信任，但又禁不起食物的香氣，它骨瘦如柴的四肢與碩大的肚子，有一種讓人心驚的對比。

林月光緊張地蹲在代乳粉，吞了吞口水，看著兇惡的小花，忍下想要拔腿逃跑的衝動，一人一犬對峙著。

閔柏希觀望著覺得實在太危險，想也沒想的離開研究室，下了樓往倉庫走去。

誰知道他才走近，就看見原本防備狀態的小花，已狼吞虎咽的吃起林月光帶來的雞肉，連抬頭防備的看一眼都沒有。

「噓，別過來。」聽見聲音，林月光回頭，看見一個男生過來，她連忙阻止，也沒仔細看來人是誰，揮手示意對方快走。

小花吃飽喝足了，它嗚嗚叫兩聲，臉上的戾氣也沒有了，甚至走向林月光，用鼻子輕輕碰著她，感謝又愧疚地舔了舔她的手。

林月光因為狗兒的親近開心極了。

「小花乖！」但她也沒敢馬上摸狗狗的頭，她知道要慢慢來。「你快去躲起來，明天我再帶吃的來給你……你考慮一下好不好？我給你找個好人家，去那裡待產，你的寶寶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顧，要不我擔心你被抓走……」

警戒心強的小花離開去躲起來了，林月光說完話也沒馬上離開，待小花躲好了，她才去清理現場，收拾自己帶來的餐盒，連草地上那些小花啃肉時留下來的悄悄，她能撿的就撿，也不嫌臟，最後怕有異味，用帶來的水沖了個乾淨。

「難怪都沒人發現，原來有個包庇者。」站在轉角偷覷的閔柏希，看著林月光的舉動，不自覺嘴角上揚。

「我欸，剛剛好像有人要來幫忙，誰啊？」收拾乾淨了，林月光這才想起剛剛好像有人經過……只是，那位是路過的，還是要來幫她的啊？

「我沒仔細看他的臉……」她沒有多餘的手脫下安全帽，只能隔著安全帽搔頭，模樣有點蠢。

閔柏希得壓抑自己才沒有當場笑出來，他不作聲，就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小花都走了人也沒出來……應該是走了吧……我幹麼自言自語啊？！」林月光覺得自己太蠢，懊惱到不行。

她打了個哈欠，一大早就出門了，她還沒睡飽。

「回家睡覺吧。」她又自言自語一次，然後拎著餐盒和水瓶，離開電機系大樓。

回家的路上她不住想著，剛才那個路過的人，會不會去舉發小花啊？希望他不會……

看著林月光走遠了，閔柏希這才現身，他看看那走遠的女孩，再回頭看廢棄的倉庫，那兒也有一隻痴痴望著她走遠的狗兒。

「小花，我幫你吧。」

閔柏希讓母親聯絡了幾位在做流浪犬志工的朋友，後來在一個清晨，林月光來餵食之前，專業又安靜的順利帶走待產的小花。

閔柏希在倉庫前留下一封信，告訴她小花已有人收留，會好好安置它以及它的孩子，更承諾不會讓任何一方勢力「人道」小花，會給小花找到愛它的主人。

帶著食物來，卻沒看見小花的林月光看到了信，雖然神情有些失落，但又因為小花有了好人家收留，為小花開心。

從那時候起，閔柏希就開始注意林月光，看著她傷口好了，活蹦亂跳了，恢復打工了。

有時候他還會看見她特地來到電機系的倉庫前，站了很久很久，神情複雜，於是他向媽媽的志工友人要了小花的照片，並想辦法從系辦那裡要到林月光的信箱，用著他私人的帳號，傳給了她。

傳Mail時，閔柏希特地在能看見林月光的圖書館等著，看她神情有些鬱鬱寡歡，他便按下了傳送鍵，林月光看見手機的信件提示示，點開手機，看見小花的照片時，露出了驚喜的表情，臉一下子就亮了，然後對著手機開心的又哭又笑。

閔柏希還記得當時他馬上就收到林月光激動、真情流露的回復——

看見小花現在過得很好，我放心了。

謝謝你，不具名的好人，謝謝你幫助小花，真的真的很謝謝你，幫它找到這麼愛動物的主人。

小花沒因為我的關係死掉，真的是太好了，謝謝你告訴我小花的近況，謝謝你。

閔柏希才知道那個女孩，對於自己被小花咬了一口，讓小花可能面臨被安樂死一事，有多麼的愧疚自責。

愛情沒來由，那一瞬間，她讓他心疼了。

可他若冒昧的追求，她會相信嗎？畢竟他們沒有任何的交集。

沒有追求過女性的閔柏希想了很多，最後就想……在她面前刷點存在感吧。

於是他開始常常在林月光出現的場合出現，還帶著一票朋友狀似不經意的經過，他也多次視線望向林月光，每一次，都會看見她興奮臉紅的表情。

從那個表情他知道，這個小女生是喜歡他的，但她的喜歡卻是節制。沒有多想的，就像把他當成偶像在崇拜，偶爾發發花痴，作作夢罷了的等級，她根本就不曾想過他們有未來，只是純欣賞罷了。

這讓閔柏希十分氣餒，通常事情沒有九成的把握，他不會貿然出手，特別是在愛情上面，第一次的戀愛，他要完美。

一直沒有突破口，直到他那隻養了八年，有流浪癖兼偷竊癖的貓突然發了瘋，以前是偷東西往自己的小窩塞，現在是瘋狂偷他的東西出去，不知道丟哪裡。

「我覺得，你很久沒有關小黑屋了，應該再去住一下『中痛套房』，這樣你才會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從夏天到冬天，再從冬天到夏天，閔柏希的把妹計劃完全沒有進度，這讓他火大到不行，愛貓又惹他，一氣之下，閔柏希就把發財關禁閉了。

還記得發現「貓的報恩」帖子的當天，趙峻南狂奔到他研究室大笑。

「柏希，你不是在說發財瘋了，偷東西不知道拿去哪裡嗎？你看，在這裡！」趙峻南用研究室里的電腦打開校園網站，點出那個叫「貓的報恩」的帖子，「你知道有人救了發財嗎？奇怪，它能爬水管，能從你家二樓跳下一樓，就是一個一百公分的花圃跳不上來，還要人把它撈出來，笑死我了。」

「別說一百公分了，我把罐頭放在餐桌上，它也跳不上餐桌。」說到那隻被爸媽偷喂到太胖的貓，閔柏希就想嘆息。「你說有人救了它，什麼意思？」

「你快看，藍藍那個嗆辣小美女一把這個帖子貼出來，馬上就紅了！原來發財是想把你送給月光妹報恩耶，哈哈哈……」

「月光？」閔柏希聽見關鍵字。「我看看。」順著趙峻南示意，他放下手中忙碌的事務，去看那則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