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上山
邱少用一種冷靜得近乎冷酷的目光看著秦鉞:「互相利用的關係一向是很穩定牢固的,也算是朋友,只是我們的理解不一樣罷了。」
「郭強呢?」秦鉞感覺自己是進入了蜘蛛網的蟲子,他想掙扎卻被這層網越裹越緊。
邱少從自己的外衣口袋裡拿出熏球放到床上:「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的讓一個熾燃鬼選擇你,不過這個熾燃鬼和我想的不太一樣,我以為鬼都很容易被利誘,沒想到它由始至終不搭理我,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使鬼結下鬼契之後的忠誠吧。」
「你這樣的人永遠也得不到友情,也永遠得不到愛情。」秦鉞拿起熏球握在自己的手心裡。
「可我有錢。」邱少說完這句話,遙控輪椅往病房門走:「稍後的事情我會讓葉秋馨和你聯繫,她已經辭去了精神病院的工作,打算投入幫陳藝可還有牟晨星復仇的隊伍中,而且,讓你假死並且幫你改變容貌的想法,也是她提出來的。」
他在病房門口停住,微微側頭的說:「也許她經常和神經病打交道,想法比較天馬行空,可我卻覺得她這個想法非常的帶感,竟然讓我更加愛她愛得無法自拔了呢。」
「一群神經病。」秦鉞忍不住伸手將枕頭砸了過去,卻只砸到敞開的房門。
又在醫院裡呆了幾天,等醫生確定秦鉞的情況非常穩定以後,葉秋馨才來接他出院。
葉秋馨帶他到了一個陌生的居民小區,從這套房子的窗戶看過去,正好能看到兒童福利院的操場。
秦鉞站在窗邊,看著下面熱鬧的兒童福利院:「為什麼選在這裡?」
「因為這裡有我最不堪也最快樂的回憶。」葉秋馨站在秦鉞的身後,聲音還是那麼的柔和,可也帶著一種堅決:「秦鉞,對不起,我知道我的提議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不過憑我一個人是沒有辦法給可可報仇的,我只能想辦法把你給拉進來了。」
「你為什麼覺得我不會去幫藝可和老牟報仇呢?」秦鉞回身看著葉秋馨。
葉秋馨直視著秦鉞的眼睛:「因為你有父母,有親人,有牽挂,這些東西都可能成為被那些鬼或者人利用的東西,會讓你變得軟弱,會讓你妥協而放棄去報仇的想法。」
她的語氣更加的肯定了:「我知道人心的軟弱,所以我只能用殘忍來切斷這些軟弱。」
「如果今天死的是你,陳藝可不會這麼做。」秦鉞說。
「可今天死的是她,我只能這麼做。」葉秋馨說著往外走:「你先暫時住下,稍後我會讓邱少安排何宇謙過來的。」
她將鑰匙放到鞋柜上:「他不知道你是誰,只知道你是我們請來的渡靈界的高人,我希望你也能保持你的身份,這樣對你,對我們都好。」
秦鉞看上關上的房門,靜靜的站了一會,他將自己身上所有的電子產品都拿出來,連手錶都不帶,拿了一些現金就出門,到了最近的商場進了更衣室買了一身衣服,然後他找了一家洗浴中心,徹徹底底的將自己內外都換了個乾淨。
邱少在衣服上也能動手腳的手段,秦鉞可是見識過的。
秦鉞看著洗浴中心帶著霧氣的鏡子里,那張看上去三十多歲,臉上有著絡腮鬍痕迹的粗硬胡茬,眼角的疲憊透露出滄桑的感覺,略黑的膚色暗示這個人有過不為人知的經歷。
這不是他的臉,卻是他以後的身份。
從洗浴中心出來,身上唯一和過去有關聯的就是身上的熏球了,秦鉞想了想,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去了玉清巷。
巷子里各家燒紙鋪看上去很冷清,巷底的藥鋪關了門,通往玉清觀的山門的鐵門也關上了。
秦鉞找了一家燒紙鋪,發了一支煙給正在看手機小視頻的老闆:「老闆,受累打聽一下啊,我是來看病的,聽說這裡有個藥鋪的大夫很厲害的,這藥鋪今天怎麼關門了?」
「關了半個多月了。」老闆接過煙說:「這個大夫是道觀里的道士,聽說他們要去參加什麼道教的非常重要的法會,所以就關門了,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他看了一眼秦鉞:「你要有急病還是去醫院吧,這個是中醫,中醫那也治不了急病的。」
「謝謝啊。」秦鉞離開了玉清巷,他在附近的一家茶樓要了一個包間,等到晚上估摸著玉清巷的燒紙鋪都關門了,他又再回到了玉清巷。
陳藝可住的二樓廚房的窗戶是鎖不死的,秦鉞攀著水管很輕鬆的就從窗戶鑽了進去,屋裡有一層灰塵,看得出來很久沒人住了。
屋子被人給收拾過了,陳藝可的東西都被清理了,衣櫃里空蕩蕩的,梳妝台上也沒了那些化妝品,衛生間里的毛巾和牙刷也不見了。
感覺好似陳藝可從來沒有在這裡住過一樣,所以和她有關的痕迹都沒抹掉了。
秦鉞有些失望的打算離開,卻看到冰箱上面貼了幾張照片,是拍立得照的,用磁性的小裝飾物貼在冰箱上,一共有三張,一張是陳藝可自己的,一張是陳藝可和葉秋馨的,還有一張是陳藝可和牟晨星的。
他們的面前放了一個蛋糕,上面寫著陳藝可二十四歲生日快樂。
這個應該是陳藝可生日的時候拍的紀念。
秦鉞伸手取下陳藝可和牟晨星合影的照片,用一種沉重的心情放到自己的衣服口袋裡。
從陳藝可住的房子客廳窗戶爬出去,就可以踩著精神病院的院牆,越過道觀山門的鐵門進入上山的小路。
雖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執著的想再回山上看一眼,因為這麼做的確是沒什麼意義,可他就是想去看一看,去看一看他曾經和他們待過的地方。
今晚的月亮很圓,可惜月光被城市的霓虹給削弱了光芒,上山的路很暗,可因為上下的次數多了,秦鉞不用手電筒也能準確的記得哪裡是轉彎,哪裡的台階有問題。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一個人孤零零的上山來祭奠兩個不會再回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