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衝動的決定

聖女落在了不遠處，眉頭緊蹙，極為痛苦。這一下力道頗大，加上她修為不高，已經摔成骨裂，難以動彈。

秦少孚心如擂鼓，那個凶人是為聖女而來，若他衝過來，這般距離，自己恐怕……

擔憂之際，躲在其他幾個草堆後面的雜役居然沖了出去，口中還在大喊：「聖女！」

英雄救美似乎是男人的一種本性，尤其對方還是傳說中傾國傾城，光看身形就能迷倒眾生的聖女。

但英雄不僅僅靠勇氣，還要有實力。在這幾個雜役衝出去的瞬間，不遠處的大漢一揮手，數顆石頭飛了過來。一一命中，皆在眉心，可怕的力道帶著這些尚有溫度的屍體飛出甚遠。

「殺！」

托馬斯將軍大吼一聲，策馬對著阿薩德沖了過來，一臉剛毅，似乎已經知道結果會是如何。

阿薩德這個名字代表的是一個令教廷都頭疼的凶人，這是一個薩拉森人，西海的傳奇海盜，以兇狠殘暴聞名。因為信仰的緣故，他最喜歡做的就是劫持神聖帝國和教廷的船隻。

每一次動手，都會幾乎殺光所有人，只留下一人給教廷帶口信。

教廷有一個金色通緝令，上面皆是天下絕頂凶人或者信仰宿敵，賞金高到足以讓任何賞金獵人動心，但沒有一個賞金獵人敢真正去嘗試，而阿薩德就是其中之一。

這麼多年來，教廷為了殺他，或明或暗，已經做過不知道多少次嘗試。最大一次規模，更是出動了十萬聖殿騎士團，可惜都是以失敗告終。其中好多次甚至還中了這凶人的圈套，導致傷亡慘重。

當天騎士口中說出阿薩德名字的時候，托馬斯就知道今天的結果會是怎樣了。以剩下這些人馬不可能戰勝對方，此時此刻，能做的就是求仁得仁了。

作為一個榮耀的皇家騎士，雖然並非教廷的聖殿騎士，但同樣信仰光明神的他，絕不可能在聖女遭遇危機的時刻逃走。

面對騎士的衝刺，阿薩德絲毫不懼，不閃不避，一拳轟出，猶如巨木掃蕩，直接掃在了托馬斯的長劍上。

罡氣護體之下，那全力一劍也僅僅只是傷及了些許皮肉，而托馬斯胯下戰馬則是直接被擊碎了腦袋。

天下武者，達到一定修為後被分為三等：玄階、地階、天位。

其中玄階、地階皆分九品，實力越強，相鄰兩個品次的差距就越大。玄階且不說，到了地階五品之後，每一個品次都能產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尤其是到了地階九品之後，體內真氣大圓滿，可形成罡氣護體。尋常武器難傷，只要不是天下有數的幾個超凡騎士團，即便是被千軍萬馬包圍也有機會逃走，阿薩德正是到了這般程度。

別說一般的武者了，即便是強如托馬斯和天騎士，地階五品的修為，也難以奈何。

一拳擊飛托馬斯，阿薩德猶如虎入羊群，對著衝過來的勛爵騎士們衝去。

一掌劈出，戰馬頭斷，一拳轟出，半截身碎。

這個橫行西海的大海盜，即便是到了陸地上也是難有人敵。猶如殺人魔獸，不過片刻功夫，已經將這幾十人的小隊殺了個人仰馬翻，片甲不留。

帶著殘忍的笑容，阿薩德捏著最後一個勛爵騎士的腦袋提了起來，滿臉猙獰，用生澀的帝國語說道：「我這人行事，向來會留一個活口，也只留一個……想不想看看你們的聖女是怎麼服侍我的？」

那名勛爵騎士已經無法動彈，但眼中的光芒依然堅毅，微弱的聲音，顫抖著說道：「神會懲罰……「

阿薩德一陣狂笑：「偽神，有何可懼？」

「光明庇佑！」

不遠處發出一聲大吼，一身是傷的托馬斯手持長劍殺了過來。

「何不裝死得了，雖然那不可能瞞過我……不過……」阿薩德殘忍一笑：「你似乎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話音一落，手上力道一吐，竟是將那勛爵騎士的腦袋直接捏碎。這還不算完，又見其一手抓著那屍體的脖子，一手插入胸口，大喝一聲，竟是將屍體中的脊柱骨直接抽了出來。

這般力氣，讓人恐懼，而這般行為，又是讓人狂怒。

以骨為劍，掃在托馬斯將軍的長劍上。砰的一聲，罡氣包裹的骨頭竟是將長劍直接崩碎。骨頭與碎片一起飛射，盡數射入托馬斯體內。

一聲痛叫之後，手持斷劍的身軀直挺挺的倒下，已經斃命。

「抱歉，這裡好像還有個活口，他似乎更適合送信。」

阿薩德伸出一手在額頭上拍了一下，做了個無始之神的禮儀，再看向了草堆。

秦少孚如芒在背，一顆心懸在了喉嚨處。聽對方的意思，似乎要讓自己活著，好替他送信，若是乖乖的不反抗，應該可以活命，但自己該如此嗎？

聖女是侍奉光明神的女人，是騎士信仰守護之所在，沒有哪個騎士可以眼睜睜看著聖女被傷害的。

自己並非騎士……

但自己立志要成為騎士……

兩個聲音在心中不斷的爭執，讓他渾身顫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一瞬間，猶如萬年，坐立難安。腦海中不斷糾結猶豫之後，突然閃過了廣場上的那個騎士雕像。

馬爾斯，我最崇拜的神騎士，如果是你，會如何選擇？

那個名字閃過，猶如一道雷電劈入了心中，讓秦少孚瞬間做出了決定。

我這一生，可以渺小，可以被人嘲笑，但決不能被自己玷污。

英勇犧牲，榮耀靈魂，這才是我信仰的騎士品德。縱然死，也要遵守。

心中突然生出的勇氣，讓秦少孚撿起地上一把掉落的長刀就沖了出去，擋在了聖女和阿薩德之間。

「哦？連好好活著都不要了嗎？」

阿薩德抬頭，眼中出現了奔騰的怒火。一個臭蟲一般的東西，居然敢對他舉刀，這讓他感覺到了莫大的侮辱。

秦少孚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聖女，對方那一雙猶如彎月星辰般美麗的眼睛正是也是看了過來。

這個聖女居然是個東方人面孔……

秦少孚心嘆，此刻才是第一次看清楚聖女半張臉的模樣，五官看來，分明是東方華夏人。

心嘆之後，再看向阿薩德，深吸一口氣，大吼一聲：「光明庇佑！」

心想成為騎士的他，不知道在暗地裡學過多少次這句騎士的戰鬥宣言了，今天這一次，是最有力量，也最堅毅的一次。

「臭蟲，給我死遠點！」

阿薩德冷哼一聲，甚至都不屑於出手，只是隨手一腳，將地上一塊石頭對著秦少孚踢了過去。以他的實力，這隨意的一下，如同硬弓射出來的一箭，足以輕鬆取對方性命。

秦少孚也深知這一點，但全然無懼。騎士的精神，死得其所。

生死一刻，千鈞一髮。一塊石頭突然射出，搶在阿薩德的石頭之前射在了秦少孚身上。那力道將其身體帶著在空中橫移了半尺，正好躲過了斃命一擊。

但其胸口的吊墜卻是沒能倖免，飛起的時候正好被阿薩德踢出的石頭擊中。

「砰！」

一聲脆響，白玉表面出現大量裂紋，隨即崩碎，一塊散發著猶如藍色海洋波紋的藍色圓球寶石掉了出來。

秦少孚第一時間感覺心疼，以為這神物被毀了，但看到那藍色寶石之後才是恍然大悟，原來這玉墜真正的神髓在裡面。

而阿薩德則是一聲驚呼：「鮫珠！」

不知鮫珠是何物，但秦少孚落地之後，不管渾身疼痛，立刻將寶石抓在手中，一個挺身站起，便是連連後退。

「鮫珠，海族失蹤了六十多年的鮫珠，居然會在這裡，在你手裡……」

阿薩德瞪大了眼睛，無比驚訝，隨即一陣狂笑：「那群東方人說的好，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世人尋它幾十年，什麼地方都找了，卻是沒想到居然會在一個不起眼的臭蟲身上。」

再是一伸手，對著秦少孚喝道：「把鮫珠給我，我給你一條生路。「

「不止是我！「秦少孚立刻回道：」還有聖女，你讓我們走，到了帝都，我給你鮫珠。「

寶物雖好，但不如命重要，此刻只能如此選擇。

「你當我是白痴嗎？「阿薩德冷哼一聲：」我還沒自大到可以與教皇和哈德羅斯一戰，去帝都就是找死。你沒得選擇，給我鮫珠，饒你不死。「

「那就玉石俱焚！「秦少孚高高舉起了鮫珠：」我保不住它，就毀了它。我想，在你心中，它肯定比我的命值錢。「

「住手！「

阿薩德立刻喊道，再是盯著秦少孚看了片刻，點頭說道：「我倒是小看你了，一般人聽到我阿薩德的名字，站都站不穩，你居然還敢與我討價還價。我只給你一個選擇，要麼你走，要麼她走。「

「剩下的那個人拿著鮫珠，一天後給我，至於之後的事情，就看你們的那個偽神怎麼保佑你們了。「

「不要考慮我的耐心，我絕不會讓鮫珠離開此處……就像你說的，如果得不到，我情願毀了它。「

此人的確不好對付，秦少孚略做思索，嘆了口氣：「你讓聖女走，我在這等著。「

誰沒有過衝動的年輕時代，若是能活下來，以後斷不會再做這等蠢事。但今天蠢事已經做了，倒不如英雄到底。

沒想到聖女卻是拒絕，艱難的站了起來搖頭說道：「勇敢的戰士，謝謝你的好意，光明神將永遠與你同在。我是神賜聖光的聖女，絕不會丟下保護我的騎士一人離開。「

「我還不是騎士。「秦少孚立刻反駁道。

「但你已經擁有了騎士之心！每一個擁有了騎士之心的人，都是光明神的英勇騎士。「聖女對著他微微一笑：」若我今日死在這裡，那便是神的旨意，無所畏懼。「

「既如此，那就留在這裡吧！「

一旁傳來一聲冷笑，阿薩德突然抬手，一道氣芒飛出，直接擊中聖女。婀娜身影一軟，已經昏迷倒在了地上。

「你……「

秦少孚大驚，急忙吼道：「那便是玉石俱焚了。「

話音一落，便是將寶石放入了口中，緊緊咬住。阿薩德出手太快，防不勝防，他擔心自己還來不及動手，就會被對方放倒。

但此時的阿薩德卻是突然變得毫不在乎了一般，微微一笑：「我倒是差點讓你給唬住了，這可是鮫珠，天下至寶，若真的這麼容易被破壞，早就沒了。而且剛才被我擊中都沒有半點問題，你一個小臭蟲，又能對它做什麼？「

語氣堅定，毫不遲疑，似乎已經沒有了再商量的必要。

秦少孚也是果斷之人，當即毫不猶豫，傾儘力氣咬了下去。隨即就是一聲痛叫，這寶石猶如鋼鐵，不僅咬不動分毫，就連牙齒也差點給崩了。

阿薩德則是身形一閃，猶如大鵬展翅一般沖了過來，抬手一拳。這一拳擊中，必死無疑。

危急時刻，突然一道身影一閃，出現在秦少孚身後，隨手一掌，直接封住了這一拳。

「其他人隨便你殺，但這個人……你可不能殺他！」

再看來人一身黃袍，氣宇軒昂，不是姜岩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