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同生蠱
等下人走了,林清姝小心翼翼地確認:「世子便是天下武功第一的那位傾世?」
她一直覺得世子很厲害,她敢打罵柳蒼昊,卻從不敢對世子不敬,現在看來,她的本能直覺果然沒錯。
回想她小時候竟一直與天下第一的強者住一個院子,還被他教寫字念書。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柳蒼昊點頭。
完美了,林清姝心中慨嘆。文采武功,天下第一,世子這人生算是圓滿了。
柳蒼昊將她抱進懷中,滿臉愧疚:「阿姝,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讓你受苦了。」
「沒事。」林清姝安心地靠著他。
這些日子,她過得猶如驚弓之鳥,此刻在柳蒼昊身邊,她終於可以安心了。
沒有依靠的生活,過著實在辛苦。這些年,林清姝已經習慣了在柳蒼昊保護下生活。
「孩子沒足月就出生了?」
柳蒼昊算著時間,以為這次能在孩子出生前把林清姝救回去。
可沒想到今天過來救的時候,卻發現林清姝已經抱著孩子了。
「他們用了葯催生的,還好沒事。」
事情過去了,林清姝不想計較,她只覺疲憊異常,靠在他身里漸漸有了睡意。
柳蒼昊心中憤怒,卻什麼都沒說,只是緊緊抱著她。
這些日子他也很疲憊,整宿整宿的睡不著,直到有消息傳來林清姝被李寧成關在這裡。
之後又不眠不休的安排了很多天,才把今天這局安排好。
他們早就埋伏好了,只等李寧成出城回神京,方才在半路動手。因為在城中動手,猶如進羅網找人拚命,勝算不高。
另一艘船上,裕王給柳蒼旻傷口上傷葯。
柳蒼旻身上也有細碎的葉子。俞都王的速度和力道都不愧他的江湖排名。
「不知為何,孤今天感覺身體很不舒服。」
裕王邊上藥邊說:「身體幾處有點疼,而且沒什麼力氣。」
柳蒼旻淡淡道:「因為我受傷了。」
「嗯?」
「我受傷了,你會為我分擔一部分的傷勢。」柳蒼旻神情淡然。
「什麼?」裕王沒聽懂。
「你身上有一隻同生蠱,與我同生。若是我受傷了,你也會受傷,為我分擔一部分的傷勢。若是我死了,你也會死。」柳蒼旻語氣很淡,而且有點冷。
裕王瞪大眼睛。他感覺自己突然被一道雷劈得外焦里嫩。
柳蒼旻穿好衣服繼續淡然道:「我每天都喝劇毒的葯湯,身上有毒,所以你與我在一起,身上早已充滿劇毒。
我在你身體里養了一隻同生蠱,那蠱可以化解毒性。而且只要我活著你就能活著,若是我死了,你也會死。你常說愛我,一定肯與我同死吧?」
裕王目瞪口呆,他被柳蒼旻的話嚇傻了。
很久,他才好像反應過味來:「我,我,我中毒了?還有什麼蠱?你給我下的?」
柳蒼旻靠在床上道:「你與我在一起,我不下毒,你也會中毒,給你同生蠱便是為了不讓你被毒死。」
裕王嘴巴張得很大。大概有一刻鐘,他終於合上嘴,嗚嗚地哭了。
他愛美人不愛權勢,現在卻把自己玩進去了。
男人哭得梨花帶雨,實在不怎麼好看。
柳蒼旻面色清冷:「你是不肯與我同生共死嗎?」
「肯,當然肯!」不管肯不肯,他現在已經別無選擇了。
裕王淚流滿面,問道:「如果……孤說的是如果,孤受傷了,你會不會受傷?孤死了你會不會死?」
既然同生,裕王覺得這樣才公平。
「不會,你的死活影響不了我。我是本體,你只是蠱。
像你這樣的,我若需要,可以有十個八個,讓很多人來分擔我的傷勢,我傷得再重都不會死。」
柳蒼旻無視他的悲傷,告訴他殘酷的現實。
裕王愣在那裡又是許久。
他算什麼?他在柳蒼旻眼中算什麼?只是蠱?
他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過了許久許久,他終於想通了,湊到柳蒼旻面前道:「孤想好了,孤要好好活著,能為阿旻你分擔傷勢,是孤的榮幸。」
人是趨利避害的動物,既然無法改變事實,裕王決定以後對柳蒼旻更好,這樣,他才能活得更好。
越國公要分掉他家的一部分土地,他管不了。
他一個閑散王爺,國家從來不是他的,但命卻是自己的,他想要好好活著,就得好好哄柳蒼旻開心。
其實跟柳蒼旻在一起那麼多年,他是非常愛他的,無論是為了保命還是為了愛,他都很願意跟柳蒼旻在一起。
所以有沒有蠱,對他的影響都不大。
回了越國公的地盤,柳蒼昊跟林清姝商議,讓她與柳蒼旻住一個大宅院,世子住東院,她住西院,這樣有什麼情況也有個照應。
再多的侍衛保護,也攔不住真正的高手。
尤其古月國皇帝夜鳴是僅次於柳蒼旻的存在,他若出手,還真不是一般侍衛能擋的。
而且那人也打著林清姝的主意。
柳蒼昊已經不放心她單獨住了,故而要柳蒼旻護她周全。
林清姝當然不反對。
她在李寧成那裡每天過得擔驚受怕,時時害怕孩子被人搶走殺死,連睡覺稍有動靜都會嚇醒,這種日子過長她就得瘋了。
現在有柳蒼旻這個當世第一高手在身邊保護,她也能過得安心些。
恰好她兒子還被世子帶在身邊教養,林清姝乾脆每天抽出時間給兒子講課。
每天給兒子念簡單的詩詞,或者給他說帶有智慧的寓言故事。
還有算學,也一點點教他。
柳盛元天資聰穎,林清姝教過的詩詞他都會背,算學也能學會。
似乎是遺傳基因非常好,總之頭天教他的東西第二天問他,他都記得。
柳蒼旻對林清姝講授的課程也非常感興趣,有時間就來旁聽。
林清姝在把語文和數學的基礎打下的同時,還教兒子些自然科學,例如簡單的自然現象和物理變化。
「月亮是圍著地球轉的?」柳蒼旻想不通這事。
他在紙上畫圖,問道:「地球是圓的?圍繞太陽轉?」
林清姝點頭:「按道理應該是這樣。」
「這道理怎麼得出的?往東走,過了古月國,越過東蠻,還有國家?若是一直往東,是不是我們最終會回到出發地?」
「是這個道理。」
林清姝知道這世界不同,但她卻覺得各種物理自然現象很像,所以她認為那些道理應該差不多。
「誰走過?」柳蒼旻問。
林清姝沉默。這世界的人應該沒人環遊過世界。
柳蒼旻斷然道:「這些東西沒有必要教小孩。」
「好的。」無法解釋證明的事情,的確不該教。
「那你說太陽月亮是從哪裡來的?」林清姝反問他。
「上古神仙創造的,這世間一切都是上古神仙創造的。」
林清姝無奈:「好吧!」
你贏了!
「我看你這本書上的東西十分有趣,給我說說。」柳蒼旻拿出一本裝訂好的書。
林清姝看書殼上四個大字——孫子兵法。這是她以前寫了,準備教她兒子的。不知這柳蒼旻什麼時候,把她的藏書翻了一遍,把這翻了出來。
林清姝眼角抽了一下,婉轉說道::「這個,說來話長。」
「沒事,慢慢說,我和夜郎最喜歡聽故事。」
柳蒼旻神情淡淡,好似真準備聽故事。
林清姝心中吐槽:本就是個驚世駭俗的恐怖分子,再學這個,是不是要上天啊?
講就講,幸好是一家人,他厲害到上天,對她也沒壞處。
所謂兵法,其實就是一個個實戰故事的總結,林清姝兩三天說一個,柳蒼旻有事不過來她就不說,有空來聽她就說。
其實柳蒼旻很忙,每天吃完午膳就在前廳處理各個地方呈報上來的政務。
現在越國公已經宣告稱帝,國號越。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這國家既不是應國也不是古月國,而是越國。
越國公稱帝,封柳蒼旻為太子,柳蒼昊為丘宜王。
女兒救回來之後,精細撫養,慢慢的身體也好起來。身體好了,就愛動,滿地爬,特別惹人喜愛。
皇后特別喜歡,常常讓林清姝抱著去皇宮給她看,說是柳蒼昊小時候就是這樣子。
越國皇宮不似應國和古月國皇宮金碧輝煌,畢竟沒有人家的根基,現在剛剛平息戰亂,休養生息,不適合徵調大量民夫修建。
皇帝和皇后不是那種驕奢淫逸的,也沒太在意,只是計劃著要在幾年內把皇宮修到什麼模樣。
林清姝估計過,等到柳蒼旻繼位登基,這皇宮便會初具規模。
應國因為皇帝李寧成被柳蒼旻的毒所制,只能與越國和談,而古月國,見他們兩國不打,國內內亂難消,似乎也沒有可乘之機,便陳兵防禦,不敢輕舉妄動。
柳蒼昊封王之後,給了林清姝一個盛大的封妃大典。
自此,林清姝那被隱藏的身份終於公諸於世。
古月國皇帝夜鳴聽說林清姝成了柳蒼昊的正妃,氣得把御桌砸了。
「去把林清沄找來!」夜鳴在御書房怒吼。
林清沄很快就知道了夜鳴要找他的消息。
夜鳴要他妹妹去當皇后,結果卻收到了他妹妹嫁給柳蒼昊的消息。
當初林清沄答應過要把林清姝嫁給他。現在卻是這種情況,夜鳴不找他算賬都不可能。
林清沄沒法子把自己的妹妹送到夜鳴手上,肯定不敢去見夜鳴。只得連夜逃出了古月國。
在一艘船上,一間布置不錯的船艙中,靈薇郡主問:「我們就這樣逃出來,我們手上的那些人和生意怎麼辦?」
林清沄道:「這事情我早就考慮到了,也已經布置好了,他們會按我的計劃行事的。」
他知道妹妹身份一旦公開,夜鳴肯定要發作,為了這事,他布置了很多年,有很周全的應對方案。
他的親信早就轉到了暗處,那些放在明處的都不是關鍵人物。被夜鳴抓住也沒關係,動搖不了他的根基。
林薇郡主又問:「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越國,我在那裡有些生意,也有房產,你隨便挑選一個風景不錯的地方住下,先避過這段時間的風頭。」
「對了,趁這時間把我們的婚事補辦了!以後再有孩子就跟著我姓。」
靈薇郡主驚訝。
他們兩人的關係一直不是公開的。雖然有了孩子,但林清沄也不認,說是讓孩子跟著她姓。
林薇郡主跟林清沄在一起的時間不短了,但人家這麼多年都不給她一個名分,她能說什麼?
重要的是,林清沄有錢有人,而她只有人,錢很少,她必須靠林清沄,才能控制好手上那些人。
她要籠絡住林清沄,哪怕沒有名分,也必須跟他在一起。
這事要從幾年前的某一天說起。
當時林清沄剛好在靈薇郡主的別院里,似乎有什麼特別高興的事,晚上與屬下喝了很多酒。
她那時很貼心的端了碗醒酒湯給他,結果卻被酩酊大醉的他當作樓里的姑娘,直接上了。
當時靈薇郡主很生氣,但又想到自己與林清沄合作,關係並不穩固,她不能隨便得罪他。
如果有一天,這男人覺得不需要她了,不再出錢,她多年經營的各方面關係就要崩塌。
她以為林清沄不好色,平日對她也不是特別好。兩人純粹是利益關係。
所以當林清沄對她做那樣的事,她既感到意外,又覺得不知所措。
靈薇郡主是個聰明女人,知道一個美麗女子的身體,或許能留住男人。
但這個男人是林清沄,他只講利益,不講情義。什麼樣的美女,在他眼裡都只是浮雲。
即便他們現在有了這樣的關係她,也不知能不能套牢林清沄這個男人。
第二天,林清沄宿醉醒來,只覺全身不對勁。然後他看到了衣衫不整的靈薇郡主睡在他旁邊。
平日這個時辰,靈薇郡主早就起床了,但今天不同,她必須給林清沄看到這一幕,所以沒起。
林清沄眯著眼睛,打量了她一會兒,然後問:「怎麼回事?」
靈薇郡主輕笑:「林少把本郡主當成了樓子里的姑娘睡了。」
「我記得郡主是會武功的,難不成我還強你了?」林清沄說話的語氣中帶著森冷。
睡個女人他無所謂,這些年他睡過的女人多得是。
只不過,能算計他的人,天下沒幾個。
這靈薇郡主明顯就是在用這種方式算計他,這讓他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