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試梅妝
兩人的原身之間是什麼關係?
鳳凰兒看過府邸和院子的規模和布局之後,心裡基本已經有了答案。
能住在院子正房的只可能是一房的主母,阮棉棉原身的身份不難猜。
而「小姑娘」的身份,同樣也能在正房中發現一些端倪。
練習走路的時候她仔細看過正房中的布局和擺設。
除卻方才她們躺過的那張精美的大床,內室的紗櫥后還另設有一張小一號的床。
值夜的丫鬟晚間都睡在外間,能住在主母內室的只可能是她的女兒。
還有,大衣櫥旁邊另有一個小衣櫥,裡面都是適合十一二歲女孩子穿的衣裳,同樣能夠證明這一點。
這也是阮棉棉從水中救起「小姑娘」之後,為什麼能夠尋到合身的寢衣替她換上的原因。
所以,「棉棉姐」這個稱呼也不知道她還能用多久。
鳳凰兒話音剛落,阮棉棉臉上的笑容就頓住了。
從昨晚到現在她就沒有好好休息過,只覺得自己一腦袋的糨糊,好些事情根本還沒有來得及去考慮。
現在聽鳳凰兒提起兩人的關係,她心裡頓時生出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她用力咽了咽口水:「我……總不會是你媽吧?」
「我……媽?」鳳凰兒疑惑地看著阮棉棉。
不過她很快就釋然了,畢竟「媽」這個稱呼並不難理解。
她點點頭:「應該是。」
「不是……我才二十多歲怎麼可能有你這麼大的……我特么……」阮棉棉都快哭了。
她上輩子雖然活到二十五歲,但別說結婚,連戀愛都沒有好好談過,這就是傳說中的喜當媽?
她就說像她這麼倒霉的人,怎麼可能遇得上好事情。
超級大豪宅住了還不到一天,這美夢碎得也太快了點。
不過……事情似乎有哪裡不對?
昨晚救人之後她是照過鏡子的,如今的她和眼前的小姑娘長得並不像,所以……
她存著一絲僥倖將鳳凰兒拉到妝台前,指著銅鏡道:「我肯定不會是你媽……娘,你看我們倆長得根本不像嘛!」
不久前剛磨過的銅鏡非常清晰地照映出了兩人的模樣。
高挑豐滿的女子,雖然沒有梳妝打扮,面容卻比那些刻意濃妝過的人還要艷麗。
單薄瘦小的少女,樣貌雖然還沒有完全長開,但五官十分清麗雅緻,秀美極了。
皮膚白皙是肉眼能看出的兩人唯一的共同點。
除非睜著眼睛說瞎話,否則誰也不會認為這兩個人有血緣關係。
阮棉棉凝視著鏡中的少女,像是在等著她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而此刻的鳳凰兒卻獃滯了。
原因無二,鏡中少女的樣貌竟和她上輩子非常相似。
之所以說相似而非相同,皆因她上輩子一直癱坐在椅子上。
整個人氣色非常不好,五官也有些變形。
又因為種種遭遇,她的神態從來都是困頓的、陰鬱的,看不出分毫屬於豆蔻少女的天真明麗。
而鏡中少女不一樣,完全就是一個稚嫩柔美的,讓人很容易生出好感的小姑娘。
原來沒有經歷過磨難和陰暗的自己也可以這麼美好……
見她遲遲不應答,阮棉棉忍不住喊了她一聲:「小鳳凰——」
鳳凰兒醒過神來,抬眸看向鏡中的阮棉棉:「萬一我長得像父……像你原身的夫婿呢?」
阮棉棉腦海中一萬匹某種馬呼嘯而過。
誰不知道女孩子多半長得像老爸?
這種時候別在她千瘡百孔的心上補刀了好么?
她忿忿地指著紗櫥的方向道:「如果是那樣你還能和我住一間房?」
就算是在現代,十幾歲的女孩子也沒有和父母住一間房的道理,更何況是古代!
對這個問題鳳凰兒能有很多個答案,但她聰明地選擇了閉嘴。
再說下去棉棉姐肯定會炸毛的。
現實是阮棉棉已經炸毛了。
一想到自己莫名多了個老公,還是個古代的貴族老公,她要死的心都有了。
她忿忿道:「萬一我是個寡婦呢?」
鳳凰兒指了指大衣櫥里樣式繁多的衣裙,寡婦怎麼可能穿得這麼光鮮亮麗。
阮棉棉重重坐在了妝凳上,生平第一次詛咒別人趕緊去死。
就是當寡婦也比和許多女人共用一個老公強一萬倍!
鳳凰兒雖然不知道阮棉棉此刻具體在想什麼,但也知道她肯定不舒服。
夫妻不同於世上的任何一種關係,是非常親密的。
突然之間多了一個陌生的夫婿,換成誰能坦然接受?
她用適應得最好的左手拿起妝台上的一把梳子,一面試著替阮棉棉梳理長發,一面溫聲安撫道:「棉棉姐別擔心,既然咱們住一間房,就說明那人平日里根本就不住在這裡。更何況再麻煩的事情咱們也一定能想到解決的辦法。」
阮棉棉用力揉了揉臉頰,小鳳凰說得對,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呢,絕對不能自亂陣腳。
車到山前必有路。
別的不說,單憑如今的一身神力,哪個男人敢對自己毛手毛腳的?簡直笑話!
她的性格向來大大咧咧,很快就把糟心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意識到鳳凰兒正在給她梳頭,阮棉棉笑道:「你會梳髮髻?」
話是這麼問,但她對此並不抱希望。
小鳳凰上輩子是那樣的情形,怎麼可能會梳那些繁瑣的古代髮髻。
昨晚她就仔細看過了,原主是個非常講究的女人,單是妝台上的首飾盒裡就插著幾十支各式各樣的發簪。
這些發簪從材質到樣式都美得無可挑剔,是個女人都會喜歡。
她自然也是喜歡的。
如今自己擁有了一頭烏黑亮麗且長得不可思議的頭髮,梳一個漂亮的髮髻再配上這些美麗的發簪,想想都美得很。
可惜她對梳古代髮髻這件事一竅不通。
鳳凰兒笑道:「我雖然沒有梳過,但我看別人梳了十多年,可以試一試。」
阮棉棉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就當打發時間了。
然而鳳凰兒的聰明程度遠超阮棉棉的想象。
大概就是半個小時,她那一頭有些凌亂的長發就被梳成了一個雖然簡單,卻並不難看的髮髻。
鳳凰兒的手酸得不行,搖著頭笑道:「比起人家梳的差遠了。」
阮棉棉放下手中的靶鏡,又挑了一支梅花簪,贊道:「很不錯了,替我把這個插上。」
鳳凰兒依言把梅花簪插上,笑道:「這樣的簪子應該配梅花妝,只是我手藝不行,棉棉姐索性在眉心貼一個梅花形的花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