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一百二十九章

129.第一百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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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羅章維原本以為,肖嘉樹頂多演好前期的凌峰,中、後期絕對會出現很多問題。他已經做好了跟肖嘉樹死磕,甚至必要時重新換人的準備,卻沒料肖嘉樹竟然表現得這麼……不行,這段視頻還得再看看!這樣想著,羅章維把視頻倒回去檢查第三遍。

黃子晉看看異常沉默的眾人,又看看還被季冕抱在懷裡,哭得眼淚鼻涕糊一臉的肖嘉樹,憋在心裡的一口氣終於吐了出來,「我說過,小樹很有天賦。」

施廷衡叼在嘴裡的煙早已掉在地上,好半晌才道,「沒想到我真的看走眼了。你確定他以前從來沒學過表演?」

黃子晉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然後回到保姆車燒熱水,等會兒小樹回來還得洗臉。

施廷衡踩滅地上的煙蒂,感慨道,「現在的年輕人真可怕啊,我還沒老呢,就感覺自己快要被拍死在沙灘上了。」

方坤心有同感地點頭,而林樂洋則直勾勾地盯著擁抱中的兩人,目光說不出地複雜。不明不白的,他心裡竟恐慌起來。

肖嘉樹還沒從恐懼感里走出來。其實他患上的並不是幽閉恐懼症,只是單純的害怕黑暗和箱子,但為了不讓父母擔心,一直隱瞞不說。要不是為了演好這場戲,他絕不會把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挖出來,那與挖他的心沒有任何區別。他一邊抽搐一邊流淚,根本停不下來。

季冕將他抱在懷裡,五指插.入他發間,緩慢而又溫柔地撫弄他的頭皮,不斷勸慰,「噓,別怕,睜開眼看看,你只是在拍戲,沒人能傷害你。」另一隻手繞過去,一點兒也不嫌臟地擦掉肖嘉樹臉上的眼淚、鼻涕和假血。

被眼淚糊住眼睛的肖嘉樹總算視野清明了,發現周圍打著幾盞聚光燈,一切都亮堂堂的,這才停止了抽搐。

「好點了嗎?」感受到懷裡的身體安靜下來,季冕把人推開,柔聲問道。

肖嘉樹第一眼看見的是季冕西裝外套上的一灘可疑液體,第二眼看見的是目光炯炯的人群,臉頰瞬間爆紅。我靠,我剛才在幹什麼?我竟然抱著季冕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得稀里嘩啦?

他立刻退出季冕的懷抱,撒丫子朝保姆車跑去,剛洗完臉就聽羅章維拿著大喇叭喊道,「肖嘉樹死哪兒去了?來看看你剛才的表演!」

「來了來了!」肖嘉樹立刻跑回來,並未發現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已經完全不同了。顯示屏上正在播放剛才的畫面,被打得遍體鱗傷的青年雙膝跪地,表情驚恐,但身體卻偏偏麻木不堪,就彷彿裹著一層寒冰,整個人都動不了了。看見坐在上首的男人時,他嘴巴微微一張,卻喊不出聲,膝蓋往前挪了半寸又僵住,隨即露出迷茫之態。

這一段表演正是羅章維想要的,但更精彩的還在後面。青年被毒癮控制后的生理反應和他最後那個光芒散盡的眼神堪稱經典,將整部影片所要反應的,黑暗、壓抑、痛苦、絕望,並最終走向滅亡的感覺刻畫得淋漓盡致。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曾經說過:如果沒有使用心理技術,那麼即使倚靠靈感獲得瞬間的本色演技,但是其餘時間會使得表演沒有生氣。羅章維不知道肖嘉樹從哪裡獲得的靈感,但他進入辦公室后所表現出來的迷茫和恐懼是真實的、精彩的、本色的,但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他絕演不好後面的戲,因為這份恐懼應該屬於凌峰,而不是肖嘉樹。但只在一瞬間,他竟領會了表演的心理技術,並將自己由無意識狀態導入有意識狀態,這種轉變發生得十分迅速併流暢自然,如此,便有了接下來的表演。

羅章維拍過不少戲,也見過不少演員,但這段毒癮發作又極力剋制的表演足以排得上前三,台詞也無可挑剔。

他默默把視頻倒回去,試圖找出一丁點不滿意的地方,但沒有,一切都很完美。

當羅章維準備雞蛋裡挑骨頭的時候,肖嘉樹也在觀摩季冕的演技。他被季冕的一個眼神帶入了戲,但之後他把下頜磕在對方肩頭,只能看見一個後背,等於在拍獨角戲,季冕究竟是什麼表現他完全不清楚。

但現在,季冕的表演正以特寫鏡頭的方式出現在屏幕上。他抱住凌峰后看見了那個針眼,瞳孔劇烈收縮一瞬,極端的憤怒與極端的疼惜在眼裡反覆交織,最終化為一片淚光,但這淚光也只出現一瞬便乾涸了。當他舉起匕首殺死凌峰時,一股濃黑如墨的情緒蒙住他的眼睛,讓他的瞳仁像兩個黑洞,再沒有一絲一毫人性。

季冕只用一雙眼睛就完美演繹出凌濤由理智陷入瘋狂的全過程,而他的臉龐從始至終都像石頭那樣堅硬。鏡頭向下移動,開始拍攝他的手,但即便如此,他的演技依然能通過這隻手體現得淋漓盡致。手背的青筋、泛白的骨節、微微顫抖的手腕,無一不在訴說此人的痛苦。

肖嘉樹盯著顯示屏,連眼珠子都忘了轉動,好半晌才偏頭去看季冕,心裡啊啊啊地叫嚷開了。這是他頭一次體會到:原來演技是一種有形的、有神的、充滿了生命力的東西。如果有人說它們是虛無縹緲的,看不見抓不著的,那是因為他們從未遇見過像季冕這樣的演員。他把凌濤演活了,他的演技富有靈魂!

肖嘉樹完全不在乎自己演得怎麼樣,幾乎是如饑似渴地把季冕的表演看了一遍又一遍,心裡的震撼難以言喻。

與此同時,季冕也在觀摩肖嘉樹的表演。起初,他的眸光很專註,但漸漸開始飄忽,緊接著耳根子有點發燙,手握成拳抵住嘴唇,輕輕咳了兩聲,似乎有些尷尬。他隔一會兒便看肖嘉樹一眼,反覆幾次后見對方一無所覺,目光始終盯著屏幕上的自己,只得默默走開。

他在旁邊站了幾分鐘,便聽羅章維拊掌笑道,「OK,這條過了!肖嘉樹、季冕,你倆抓緊時間吃飯,等會兒繼續拍弒親的第一場第二鏡。」

周圍的人一鬨而散,雖然面上都帶著笑,心理活動卻一個比一個複雜。開賭盤的那位演員不得不把賭金還回去,肖嘉樹一次都沒NG,輸的是他們所有人。什麼沒用的、只知道搶佔資源的、沒有演技的富二代,這話誰說的?臉腫不腫?

肖嘉樹對自己的大獲全勝一無所知,他正沉浸在季冕神一般的演技里,見對方遙遙看過來,臉上還帶著溫柔的微笑,臉頰一紅,竟然轉身跑了。他忽然發現,屏幕上的季冕與現實生活中的季冕完全不一樣。一旦登上銀屏,他的魅力就像一個黑洞,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季冕被肖少爺羞澀的舉動弄得微微一愣,末了搖頭失笑。

方坤拿來盒飯讓季冕去保姆車上吃。林樂洋下午沒戲,正躺在後排座假寐,聽見開門聲連忙爬起來,「季哥,飯菜是不是冷了?要不我去外面幫你買?」

「不用,待會兒還得接著拍戲,沒時間。」季冕叮囑道,「你不用管我,繼續睡。」

「我睡不著。你的外套髒了,換一件乾淨的吧?反正西裝外套都一個樣式,觀眾看不出來。」看見季冕後背上的濕痕,林樂洋眸光暗了暗。

「不用換,第二鏡接著第一鏡的劇情拍,凌濤的衣服上若是沒有淚痕,不等於穿幫了嗎?如果開拍的時候淚痕幹了,我還得把它弄濕,這些拍戲的小細節你以後也得注意,不管導演和劇務有沒有提醒,你自己都要記在心裡。」季冕拿起筷子卻遲遲沒開動,沉默片刻后喟嘆道,「方坤,我記得鄧老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一流的演員可以從最難堪,最悲傷,甚至最恐懼的人生經歷中去挖掘表演的藝術。肖嘉樹將來一定能成為一流的演員。」

方坤不是外行,怎能看不出肖嘉樹的潛力,不由感慨道,「我總算認同了一句話,作為一門藝術,表演更看重天賦而不是勤奮。有的人生來就會演戲,有的人奮鬥一輩子,水平只在中游,這就是命啊!」

聽見二人的對話,林樂洋眸光微閃,不禁忖道:那我屬於哪種類型?有天賦還是沒天賦?為什麼有的人生來就擁有一切,有的人卻一無所有,只能靠自己打拚?不,這句話肯定是錯的,只要勤奮刻苦,所有夢想都會實現的。

季冕偏頭看他,嗓音溫柔,「樂洋,你既有天賦,人又勤奮,將來一定能獲得成功。」

林樂洋精神一振,連忙道謝。

「沒,味道很贊!」肖嘉樹連忙擺手,然後梗著脖子把沒嚼爛的牛肉咽下去,眼睛和眉毛都擠成了一塊兒。

季冕,「……」

方坤笑著圓場,「喝酒嗎?這家的紅葡萄酒很不錯,你嘗嘗?」

酒?一喝進嘴裡便會像硫酸一樣腐蝕潰瘍,從而令人痛不欲生的酒?肖嘉樹心裡含淚,面上卻扯開一抹微笑,「好啊,謝謝坤哥。」

方坤分別給季冕和肖小少爺倒了一杯紅酒,正準備借著品酒的間隙聊一聊簽約的事,卻見肖小少爺露出一個猙獰的表情,然後飛快低下頭去。

「怎麼?酒也不合胃口?」季冕微笑看他。

「不!口、感、很、贊!」肖小少爺已經痛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一張俊臉比鍋底還黑。

季冕,「……」

方坤哈哈一笑,「喜歡就多喝一點。」話落又給肖小少爺倒了一些酒。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肖嘉樹覺得自己簡直是度日如年,捏酒杯的手都在打顫。他發誓,只要自己能活著走出這家餐廳,以後便再也不吃垃圾食品了。當他內心散發出強烈的SOS信號時,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子走了過來,先是與方坤、季冕打了一聲招呼,然後親昵無比地捏了捏肖嘉樹的臉,「小樹苗,回國了也不來看看你蘇阿姨?」

「蘇阿姨?你也在這兒吃飯?」肖嘉樹差點喜極而泣,連忙站起來給了女子一個熊抱,正想替在座的各位介紹,就聽蘇阿姨強勢道,「小坤,我把人借走了,你們吃著,我已經埋過單了。」

「哎呀蘇姐,這怎麼好意思?」方坤還想客氣幾句,女子已經把人高馬大的肖小少爺拉走了,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座位和一杯淺淺的紅酒。

「肖嘉樹竟然連蘇瑞都認識,人脈資源很雄厚啊!」方坤小酌一口紅酒,徐徐道,「看來我未必簽得下他。不過這樣也好,脾氣臭、演技差、管理不好表情,還難伺候,這餐飯下來,我可以儘早打消之前的想法了。他那樣的,想紅容易,想紅得長久卻難,隨便參加一檔真人秀,分分鐘暴露真實性格,然後被黑成翔。」

季冕並不答話,只輕輕搖晃了一下紅酒杯。在最喜歡的餐廳吃著最喜歡的牛排喝著最喜歡的紅酒,沒人打擾才是最理想的狀態。

「算了算了,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簽一個祖宗回來。你太好帶了,再帶別人我會不習慣。」方坤切了一塊牛排放進嘴裡,頓時享受地眯起眼睛,「好吃,肖嘉樹的舌頭一定是壞掉了。」

另一頭,肖嘉樹跟隨蘇瑞進入包廂,立馬就擠眉弄眼做了個痛苦的表情,「蘇阿姨,快給我一杯水沖沖嘴巴!」

「怎麼了這是?」蘇瑞連忙端起桌上的白水。

「我口腔潰瘍,剛才喝了酒。」肖嘉樹清洗完口腔后淚花也跟著冒了出來,看上去像只委屈的二哈,惹得蘇瑞哈哈直笑。她曾經是薛淼的經紀人,後來二人合資開設了一家經紀公司,前些年又一起策劃了一場女歌手選秀活動,打開了國內如火如荼的選秀市場,也令公司徹底在娛樂圈站穩了腳跟。論起關係,二人比親姐妹還親,蘇瑞又是單身主義者,不結婚不生孩子,薛淼的兒子跟她的兒子沒什麼兩樣。

她是看著肖嘉樹長大的,自然對他十分關心,立刻讓助理去買降火的葯,又把人教訓了一頓,讓他注意身體,這才開始詢問工作上的事。

「他們壓根就沒給我安排工作,把我當擺設。」肖嘉樹有點委屈,然後齜牙咧嘴地喝了一口奶油蘑菇湯。剛才他就想點湯水來著,但季冕似乎很霸道,說是請客,其實一早就確定好了菜色,根本沒給他點餐的權利。

「那我跟修長郁說一說。」蘇瑞立刻拿起手機。

「別別別,」肖嘉樹連忙阻止,「我是新人,他們不信任我的能力,所以才會這樣。蘇阿姨,你要是讓修叔叔幫我出頭,同事會更看不起我。我一定會努力學習,認真工作,有活兒搶著干,日子久了,大家就會明白我是怎樣的人,也會慢慢接納我。這是每一個職場新人都要經歷的階段,我能處理好的。」

蘇瑞看看他透著神聖使命感的臉,忽然扶額笑起來,「小樹苗,你怎麼這麼甜?乾脆別在冠世幹了,來我這裡吧。」

「不了,媽都跟修叔叔說好了,不能不守信用。工作是一件很嚴肅的事,哪能說跳槽就跳槽。」肖嘉樹一邊搖頭一邊喝湯。

「行,咱們小樹苗已經長成參天大樹了。」蘇瑞愛憐地摸摸他腦袋,交代道,「明天下午你來公司玩一玩吧。SUPER新聲代最後一場總決賽,很精彩。」

「SUPER新聲代」是蘇瑞和薛淼合資開設的瑞水文化經紀公司的王牌節目,國內選秀界的鼻祖,影響力很大,每兩年舉辦一次。這一次是瑞水與冠世合資舉辦,盛況空前,一經開播便連續打破了好幾個收視紀錄,火得一塌糊塗。就連肖嘉樹這種剛回國的海龜也知道一點「SUPER新聲代」的消息。

「就到總決賽了啊?前面好幾期我都沒看。」肖嘉樹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己說話的方式很扎心。

好在蘇瑞了解他的性格,不以為忤道,「總決賽才是最精彩的。你來看,我給你弄貴賓席,這一屆的歌手都很不錯。」

「不行啊,我要工作。我是季冕的助理,不能玩忽職守。」肖嘉樹一本正經地拒絕。身為職場小萌新,他可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晒網。

蘇瑞扶額,「……季冕也來,他是總決賽的評委。」

「哦,那還差不多。不用給我貴賓票,我就站在評委台邊上好了,萬一季冕有事可以隨時找到我。」肖嘉樹認真想了想,這才答應下來。

蘇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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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就在無所事事中度過了,第二天下午,季冕果然帶著肖嘉樹前往瑞水總部。作為一家剛興起不到十年的公司,瑞水的業績已經超越很多老牌經紀公司,躋身業內前三。它的總部設立在市中心,而總決賽就在旁邊的體育館里舉行,一次性可以容納五萬觀眾。

「季哥要上妝,你坐在這裡等一等,別亂跑。」方坤對肖小少爺說道,而對方正左看右看,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好的。」肖嘉樹坐在靠門口的沙發上,腦海中依然在回味剛才看見的大舞台:好高遠,好寬闊,下面是人山人海,如果站上去唱一首歌會是怎樣的感受?然而他只能幻象一下,這輩子都沒辦法知道答案。

季冕似乎很疲憊,眼睛一閉便開始假寐。化妝師的動作越發小心翼翼,連呼吸都放緩很多。半小時后,舞台準備就緒,評委也隆重上場,選手們載歌載舞地開始了表演。

肖嘉樹果然站在評委台下,與一眾攝影師擠在一塊兒。方坤則坐在評委台後方的位置,稍微往前一湊就能與季冕搭上話。能殺入決賽的選手實力都很強,表演也精彩紛呈,觀眾頻頻發出熱烈的尖叫和掌聲,帶動了場中的氣氛。

肖嘉樹被氣氛感染,不禁鬆了松領帶,向來沉靜的雙眼發出灼熱的光芒。他喜歡這種感覺,好像血液在燃燒,頭腦在咕咚咕咚冒著泡泡。

最後一名選手上場了,她長得非常漂亮,氣質似乎很柔弱,但開口唱歌的時候卻極有爆發力,嗓音蘊含著金屬的質感,沉重而冷銳。她是最熱門的奪冠選手,比賽還未結束便擁有了很多粉絲,就算輸了總冠軍,前途也差不了。

觀眾熱情更高,幾乎嗨翻了天,但肖嘉樹卻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女選手,表情莫測。透過這把獨特的嗓音,他被帶回了久遠的,難以忘卻的,不堪的回憶。

「脫衣服。」消瘦男子二話不說便開始脫掉自己的警服,高壯男子迅速反應過來,也把自己的清潔工制服脫掉。高壯男子穿著警服離開后,消瘦男子隨手將清潔工制服扔在地上,然後用右手拽住自己的頭髮,狠狠往牆上撞。一聲悶響過後,他開始搖搖晃晃,卻咬牙強撐著不肯倒地,一雙半開半合的眸子緊緊盯著樓道,瞳仁深處的光芒在慢慢熄滅。最終他失去了意識,頭朝下栽進垃圾箱,而樓梯間則徹底被黑暗吞沒。

羅章維反覆查看這段視頻,拍板道,「不錯,這條過了。最後那個充滿掙扎的眼神很好,栽進垃圾箱的時候一點兒也不摻假,這咚的一聲巨響你們聽聽,多逼真?做演員的就該有這種敬業精神。」

林樂洋大鬆口氣,臉上終於露出一點笑容。施廷衡拍拍他肩膀讚許道,「我還以為吃多了NG,你的心態會崩,沒想到你能這麼快調整過來。你的表演很有靈氣,要對自己保持信心。我頭一次拍戲的時候NG了二十多次,比你差遠了。」

「謝謝衡哥一直配合我。要不是你這麼包容,我的心態肯定會崩。」林樂洋雙手合十真誠道謝。但誰也不知道,真正讓他度過這次危機的人不是施廷衡,而是站在不遠處的季冕。他一再告誡自己不要給季冕丟臉,這才把瀕臨崩潰的情緒拉回平穩的狀態。季冕是他的精神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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