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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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聽朱能的話,六子才稍稍清醒。如今他心裡是說不出的憤怒跟懊惱,可滿心的怒氣跟擔憂卻找不到發泄的對象,就好似一隻困獸一般四處莽撞但尋不到出路。一想到媳婦現在不知在遭著什麼罪,他就恨恨的捶了自己腦袋一下,整個人都有些無力的蹲在地上。此時此刻,那個慣是喜歡插科打諢的少年,整個人都頹廢的不成了樣子。

他媳婦才安穩幾日啊,懷著身子正是需要人陪著護著的時候,卻屢次遭受磨難。之前是老丈人的後事,讓媳婦抑鬱難過了許多時候,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終於被他逗樂了,卻又被那群叛逆擄走了,如今更是下落不明。

「為今之計就是先將計就計,稍後我會同太子殿下會面,只希望能從散出去的暗衛那裡得到弟妹的消息。」

而桃樹灣那邊,林寶珠同錦若一提回京城的事兒,就被錦若拒絕了。她並非不想跟著娘親和爹爹走,而是眼下張記因著救災拋灑到南邊的銀錢何止一二,再者因著商隊的形成,張記又開了新的商路,如今正是用人時候。

對於女兒的固執,林寶珠其實心裡是清楚地,而且她也不想強令女兒放棄自己的想法隨了她去。於是,在香茗跟春喜等人忙活著收拾時候,她就叫了錦若進屋,面容是少有的嚴肅,語氣也頗為鄭重:「錦若,現在不是念著生意的時候,你爹爹說了許多,生怕咱們在桃樹灣會遭人毒手遭遇不測,你可知道歷來皇權之下多少人無辜喪命?更何況,只要你爹一日掌握著大周軍隊,你這個張家大小姐就一日可能被人盯上,許還會給村裡人帶來滅頂之災。」

這是林寶珠第一次鄭重其事的說起她們身份的事兒,可她也並不想嚇到錦若,於是頓了頓,稍稍緩和了一下語氣接著說道:「你也莫要害怕,左右你爹會護了咱們周全。」

其實錦若是真真沒有想過那些,就好像她習慣了做桃樹灣張記的大小姐,卻忘記了自己還是護國公府跟桃溪縣主的嫡女一般。當娘親直白的說起來時候,她不可遏制的就想起了當初第一次進京時候路上遇到的那場刺殺。

見錦若愣住了,林寶珠不由憐惜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道:「所謂在其位謀其政,你我享受了你爹拼打而來的榮耀跟光輝,也就意味著要承擔這個身份之下的麻煩跟危險。許是娘自私,總覺得只要咱們一家人和和樂樂在一起,什麼都是不當緊的,哪怕是娘看重的張記也是一樣可以割捨的。」

這就是她的愛情,不能丟失自己,但卻也不會為了自己那點自尊跟念頭置自家男人與危險跟為難之中。

最後錦若依舊沒有跟著他們入京,不過卻也答應林寶珠,轉天就到各地巡查鋪子,絕不會讓人堵在桃樹灣無法脫身。對於女兒的選擇,林寶珠雖然擔憂,可到底沒有強硬幹涉。女兒大了,總是有了自個的想法,沒得讓她這當娘的處處插手。

行至京城后,張滿囤幾人並未大張旗鼓的進城,反而換了並不起眼的小馬車打國公府後院入了門。而隨著暗衛傳回宮中的消息,知道護國公已然召集了部下做好準備,皇帝才堪堪鬆了一口氣。

「咳咳咳......」到底是傷了根本,如今稍作動作就會咳嗽喘息不止,甚至連龍塌都難以下去。相比於曾經意氣風發的君王,眼下的皇帝顯得垂暮蒼老,眼下也就強撐著一口氣。

骨肉相殘,無論是對誰而言都是極其殘忍的事兒。更何況,大兒子下手的對象可不止是他的幾個兄弟,甚至連他這位父皇都在其列。

身體本就每況愈下的當今,此番之後更是身心俱疲,若非擔心江山社稷會風雨飄搖,他怕是早就撐不住了。大兒子早些時候能與漠北叛逆賣祖以示拉攏之心,眼下就能許了百越人更大的利益,否則單憑百越又怎會有這般隻手遮天的能耐?

更何況,老大看著兇悍,這一幢幢事兒卻是件件沒過腦子,當今最怕的便是他給百越之人做嫁衣,成了人家的筏子。被人利用還是小事兒,但若要讓百姓陷入戰亂,讓大周生了內亂,才是真正的罪過呢。

「皇上,您慢著些,御醫說您的身子要靜養,千萬不能再操勞。」邊上一直照顧著的皇后,眼下更是精心伺候著她。有了前車之鑒,她哪裡還敢在照顧皇上的事兒上假以人手?

皇帝被皇后扶住,心裡嘆息一聲,誰曾想到最後守在他身邊的,卻是自己少年承諾一路相互扶持的結髮妻子。而此時,他也再想不起曾經那個讓他心動的趙家女兒,莫說音容相貌,就是曾經彼此之間嬌俏的話也有些恍惚記不清楚了。

其實他心裡也清楚,皇后對於他曾經的那段過往,也並非一無所知。否則,皇后又何必對林寶珠那般高看?說來說去,不過是因著他心心念念的那份遺憾。

當然,寶珠並非他的女兒,可所謂愛屋及烏,端是瞧著他也會唏噓感慨。

若是以前,許是他還會說些安撫的話,然而現在他哪裡還有那份心思?待到坐穩了身體,他才輕輕拍了拍皇后的手背,強忍著喉嚨里的血腥味說道:「朕無礙,朕是高興的,只要護國公帶人入京,那朕也不必在日日擔憂京城會動蕩不安了。」

許多日子都是死氣沉沉,時常咯血的皇帝,這會兒卻因著心中安下一些來而有些容光煥發。經歷了老五謀反,他以為他是承受不住其他兒子再有異動的,可直到事情到了跟前,他才發現自個的心居然已經如鐵石一般了,至少不會為了父子之情對老大再有期盼或是心軟。

而於宮中帝后神情放鬆不同的是,京城一極其隱秘的莊園之內,消失兩年之久的大皇子神色詭異,表情偏執的盯著手上的諜報。如今所有的布置早已結束,就等稍後品嘗勝利之時了。他絕不會失敗的,就算要掀起腥風血雨,他也絕對要坐上那個九五之尊的位子。

此時外面京城的街道之上還是風平浪靜,誰都想不到,在稀鬆平常的叫賣聲中,隱藏著何等下個要魚死網破的狠心。一個幾乎要走火入魔的大皇子,站在高處看了幾眼皇城方向,接著就帶了身邊帶著被白紗護著臉頰的笠帽離開。只要能對太子跟皇帝取而代之,要付出什麼代價又有什麼重要的呢?不過是個后位罷了,別說是給個女人,只要如了他的願,就算是男人也能當的。

陷入瘋狂的人,怎能以常人的心態去考量?而那女子,雖然面向的是皇城之地,但實際上看的卻是距離皇城並不算遠的國公府,只見她眯了眯眼睛繼而露出狠辣陰毒的神色。護國公,桃溪縣主,她且要瞧瞧他們死到臨頭還會不會那般彼此看重,還是會如平常夫妻一般大難臨頭各自飛。

就在張滿囤帶人離開府中不久,一直跟兒子玩鬧的林寶珠,突然在秀麗的一杯清茶之後昏昏欲睡。她心裡一驚,不由看向一直在邊上垂首伺候的冬梅,然後吩咐道:「冬梅,你先下去吧,我且休息一會兒。」

可縱然她開口吩咐了,一向溫順規矩的冬梅卻絲毫沒有挪開步子,反倒開口道:「夫人,奴婢伺候著,您只管歇著吧。」

林寶珠心中一動,想起六子傳來的話說是招娣失蹤許久了。容不得她多想,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抱著自家兒子搖搖晃晃的就起身,然後高聲喊了外面劉嬤嬤進屋接了晟瑾去玩。而她,則難得的忍著頭暈眼沉坐到了梳妝鏡之前。

自打有了兒子,她已經很少上妝了,後來為著哺乳,更是不敢輕易動香料,唯恐擔心兒子問了太香的物件不好。可現在,也不知哪根筋搭不對了,明明覺得冬梅有所不同,卻依舊差了香茗等人退下。更是不僅留了冬梅伺候,還突發奇想的來尋胭脂了。

「夫人別費心思了,怕是老爺這會兒也顧不上您了,您乖乖的睡一覺,奴婢保證不會為難您。」說罷,冬梅就往前走去,打算伸手抓了林寶珠在身邊。「您也別聲張,不然奴婢真不知會做出什麼事兒來,需要知道奴婢手裡的藥粉可是百越秘術提煉的......」

林寶珠見冬梅不再藏著掖著了,才搖搖頭道:「你不是冬梅,你是誰?」

最後,林寶珠依舊沒有問出來人身份,因為此時她飲下的帶著藥粉的茶水發作,使得她看著來人的身影都是重影的,最後甚至打翻了桌上的胭脂最後昏昏睡了過去。

待到劉嬤嬤等人發現夫人不見蹤影時候,已然是半個時辰之後了。同時,更是有人在柴房發現了被人打昏過去的冬梅......

先是香茗幾個惶惶不安,接著就連小小的晟瑾也開始哭喊著找娘親了。一時之間,整個國公府人仰馬翻,而被留下的黃禮更是連滾帶爬的去牽了馬匹一路奔向城外尋自家老爺去了。

夫人若有差池,他的皮怕是也要被老爺扒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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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福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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