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野蠻粗魯
第九章
「你且在哭嚎的大些聲響,這會兒正是做飯的時候,只怕一時半會兒的大伙兒也湊不過來。再大點聲,好讓那些做活吃飯的都來瞧瞧公爹尋了個什麼樣撒潑的婆娘,也讓大傢伙聽聽是怎麼一回事兒。」林寶珠環著手抱在胸前,翻了個白眼冷聲道,「不過我婆婆的名頭,你還是崩惦記了,你不嫌忌諱,我還嫌丟人呢。」
劉氏一聽被噎的一愣,當即也顧不上嚎叫了,咕嚕一下子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張著手的就想要衝上去干架。
張老漢心裡一個咯噔,想去拉劉氏已經來不及了。甭看他看著混蛋,其實心裡清楚的很,若是當著張滿囤的面劉氏囂張,那是絕對討不得好的。更何況,剛剛他可是見識了張滿囤這媳婦是個嘴巴厲害的,罵人都不帶髒話。
況且林寶珠說的也是,若再把過去的事兒攤開了說,可是難堪的緊。
劉氏的手還沒落下呢,張滿囤就出手了,也就是眨巴眼之間可就生生把劉氏的胳膊別到了後背上,接著一個用力就把人推出去。甭看就是一瞬的事兒,生生別的劉氏一條胳膊動彈不得,尤其是最後推搡的那一下可是讓她哎呦哎呦一個勁的叫喚起來了。
邊上林寶珠眨巴眨巴眼愣愣的看了一眼張滿囤,不是說好不打女人嗎?不過他這麼野蠻粗魯,還真是稱了自個的心思呢。想到這,林寶珠不由的抿嘴笑起來。
剛剛還張牙舞爪的劉氏,因著胳膊上的疼痛,整張臉都扭曲猙獰起來。別人不知道,她剛剛可是感到張滿囤那鐵鉗一般的手幾乎要把她的胳膊給攥斷了。
「老頭子,你看看你看看,這挨千刀的逆子當著你的面就要打死我了啊。」劉氏捂著胳膊,可也不知怎麼搞的,整個手臂都疼卻說不出具體疼在哪。她齜著牙,大呼小叫的沖著張老漢嚷嚷以後,又伸著沒有受傷的胳膊,哆哆嗦嗦的指著張滿囤跟林寶珠,「該死的東西,就該讓老天爺天打五雷轟了。」
張滿囤對劉氏的罵咧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而林寶珠則趁著劉氏叫囂時候猛地上前一步伸手就把她指著自個的手指頭向上掰過去。接著,一直上躥下跳的劉氏啊的一聲就徹底敗了臉色。
偏生,她是個傻的,一邊叫喊著,一邊又吐了一堆難聽的話。林寶珠只管看著,見她罵的起勁,不由嘖嘖舌手上再次用力。這下,劉氏算是老實了,她現在可是疼的半點動彈不得,腦子裡嗡嗡的亂響,憋得臉都赤白了再也罵不出什麼髒話了。
張老漢見自家婆娘挨了打,如今還被林寶珠壓著幾乎要跪倒地上了,頓時氣惱的厲害。
「死丫頭,你還把我放在眼裡嗎?」這兩口子可真是不省心的,果然當初算命先生沒說錯,自個這個大兒子生來就是克他的,是要跟他討債的。指不定自個就得跟著這個兒子遭了罪,看看如今應驗了吧,娶了個不知哪來的媳婦也這麼囂張。
林寶珠雖然沒跟張老漢和劉氏多處過,不過瞧著模樣就知道不是個善的,別的不說,就說發賣兒媳婦這種事,只怕也就這種喪盡天良的人能幹得出來。所以,她可是半分都不想退讓,像這種極品向來都是得寸進尺的主,若自個真退讓了和緩了,指不定往後還要鬧出什麼事兒呢。
她林寶珠做人向來不欺負別人,卻也容不得別人欺負到自個頭上。想要她背黑鍋,也得看看她配合不配合。
「我可是滿囤的媳婦,滿眼都是我自家男人,又怎麼可能把別人放在眼裡?公爹,莫不是你覺得天底下的女人都跟這大嬸一般滿眼都是別人家相公的婦人吧。」林寶珠漫不經心的嗤笑一聲,斜了一眼自家男人,見他不言不語只一本正經站在自個身後,心裡就有了底兒。「打架干仗算什麼,我男人拳頭硬沒打死你兒子那是你兒子運氣,若是死了也有縣老爺管著呢,哪裡由得著你們來逞威風?大嬸,我男人可是明著說了,你要是敢再來,打死不論的。」
剛剛聽到自家老頭子為自個出頭,心裡還慶幸的劉氏一聽這話,身子一頓瞬間就嗷嗷的又要叫嚷起來。
「你這瘋子,我就不信你真敢下手,小心跟你家那煞星一樣被官老爺關進大牢里去吃牢飯。」劉氏趁著林寶珠手下放鬆,咧著嘴叫道。只是她到底還是疼的,身子一挺就又疼的齜牙咧嘴起來,那表情怎麼看怎麼敗興。
張老漢聽了林寶珠的話,見自家婆娘還要火上澆油,腦袋裡就跟點了炮仗一樣噼里啪啦的一陣懵。不管他再怎麼瞧不上張滿囤兩口子,或是再怎麼想罵人,可像劉氏那樣耍潑的事兒他還是做不出來的。
「張滿囤,孽障!」張老漢暴怒的大喝一聲,彎腰撿起剛剛扔下的半根棍子就沖著那個逆子兇狠的打了過去。若是個孝順的,這會兒可不就該跪著跟他認錯,跟自家二寶一樣乖乖聽話么。
林寶珠原本一點都不擔心,她剛剛可是見識過自家男人的身手了,要想多過去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只是下一刻,她就驚的鬆開了手,因為張老漢那一棍子是實打實的抽在了那個莽漢腦門上,甚至還沾上了血跡......
張滿囤被實打實的打了一棍子,額頭上鮮血直流,雖然眼中滿是不甘,可到底還是神情未變的沒還手。不是他不敢還手,而是不想,甭管他怎麼兇惡,張老漢畢竟是他親爹,若不是逼急了,他還真不願意動手去打還回去。
林寶珠見狀,急忙上前一步想要看那漢子的傷口。可還沒等她過去呢,張老漢手裡的棍子又毫不留情的沖著張滿囤抽了過去,瞧著力道比剛剛那下只狠不輕。
許是心急,她想都沒想就沖著棍子過去,雖說駭的張老漢歪了一下,可那棍子還是實打實的落在了林寶珠肩膀上。
這下張滿囤可就紅了眼,哪還顧得上別的,直接把人撈到了身前。
已經鬧騰了有一陣子了,如今院子外頭也來了不少人,現在這個時候大伙兒都閑著呢。加上晌午時候張家鬧了一宗子用钁頭砸人的事兒,所以大伙兒可都抻著脖子瞧熱鬧呢。
「哎呀,怎得打了這麼狠,瞧著滿囤那一臉的血水怪是駭人的,莫是要到死了吧。」
「真心造孽啊,這張家老爹是瘋了吧,瞧那架勢哪像是對親兒子啊。」
「這有啥奇怪的,嘖嘖,當年他可是為著劉氏那娘們都不要媳婦孩子了呢。」
外頭圍著的人七嘴八舌的就勸說起來,連帶著相互議論著,把過去十幾年的舊事可就又翻騰出來了。甚至有剛嫁過來不久的媳婦因著不知內情,打問起來,聽來來龍去脈可是忍不住啐了幾口。
張老漢還真是個不知羞臊的,好好的家不要偏生護著幾口子歹毒的人。明明把媳婦兒子害苦了,還有臉帶著後邊苟合的婆娘回來搶家產,拿架子。
想這樣瞧不起張老漢一家的人不在少數,不過想著張滿囤不是個好惹得,而劉氏又是個不要臉面的,所以任他們心裡唾棄也不過是嘴上說幾句罷了。還真沒幾個敢直接上去拉架的。
「公爹,你只看到二寶被滿囤打了,所以氣勢洶洶的來問罪。你怎麼就沒見到他帶了人伢子要把嫂子賣了呢?二寶是你兒子,難不成滿囤就不是?難不成真的是有了後娘就有后爹,你是巴不得把我們兩口子打死才滿意?」林寶珠疼的臉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再加上張滿囤半張臉都是血水,瞧著就凄慘的很。
有趁著吃飯端著碗出來看熱鬧的人一聽林寶珠說張二寶要賣了嫂子,頓時就面面相覷了。他們村大多都是老實巴交的農家人,甭說是賣嫂子了,就連賣兒賣女都少得很。就算是飢荒時候,若不是活不下去,哪個肯賣了家裡的人口?
「你胡說什麼,不管怎麼說,對著親弟弟下那麼重的手就不該著,今兒挨打也是你們自找的。」張老漢瞅見來看熱鬧的人越發的多了,臉色自然不好,甚至覺得很是難堪。尤其是周圍人撇著嘴的模樣,讓他覺得大夥可都是在嘲笑他呢。
「我胡說?咱們村這麼多人,我就不信沒人瞧見張二寶帶了人來我院里嚷嚷這事兒。不說張二寶,就說劉氏跟她閨女,我倒是要問問我當時是犯了什麼錯,趁著滿囤不在她倆就堂而皇之的把我鎖在了柴房裡不給吃喝?公爹,你倒是說說,你知道還是不知道這事兒。」林寶珠強撐著精神,輕輕拍了拍扶著自個滿臉擔憂跟煞氣的男人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半點不怵張老漢的冷臉繼續說道,「張秀梅怎麼著也該叫我聲嫂子,對嫂子都能下了歹毒心腸,公爹你覺得對外人又會如何?現在你卻因著她們哭哭啼啼的幾句話就找上門來,打了兒媳婦,這事兒縱是放在哪裡也說不過去吧。若是傳出去,那些嫁出去的閨女再被婆家欺負了,豈不是都沒了道理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