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永恆空間

永恆空間，學名超空間，是一個或者沒有物質也沒有能量，又或者質能混同，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高於一切空間，超乎時間之外的特殊所在，對普通高等智慧生命而言，它的一切都是無意義和不可理解的，對它的一切研究都是徒勞的舉動，迄今只有思維層次與別不同的托萊亞人解析了它的部分秘密。他們把這些從永恆空間研究中得來的知識融入到他們最傑出的創造…意念能量之中，就有了不可思議的精神系魔法師專利…精神空間等運用的出現；融入到第二代魔動爐的研製中，就有了後來的第一和第二魔動爐。

魔動爐由一種既非物質也非能量，超越一般智慧生命想象的某種存在構成，它的一切構成都與超空間同源，設定在它們進入超空間之後，因為時間已無意義，可以永久存續下去；因為可以借用以後或者以前所有時間的供能，因此永遠也不必擔心能量耗竭。因為這個原因，超空間才得了一個永恆空間的別名。對超空間的研究，在技術上還要超過魔力能源。

普通的智慧生命是無法去往超空間的，因為超空間本身的性質就決定了一切物質和能量都無法進入，理論上進入那裡的東西都會在瞬間被否定掉，與整個空間融為一體。但在托萊亞族在滅亡之前，他們對超空間的研究已經相當深入。艾恩格拉斯身為托萊亞人，自然了解進入的方法，雖然這種技術還不完善，但對他而言，這種方法已足夠用了。

一踏入超空間，空間中的神秘存在立刻就開始了對艾恩格拉斯的否定，某種也許是力量的東西貫穿了艾恩格拉斯的整個能量之軀，緩緩地侵蝕著他的一切，他感到自己的能量受到嚴重限制，而且意識也在不斷地削弱，這時金紋書忽的光華大作，魔法開始作用，魔法粒子與這個空間的存在結合而實體化，生生在這片介於有無之間的世界里開出了一個光亮的實體空間，實體空間僅僅存在於他的周身，好像一層薄膜覆蓋了全身，不過即便如此，削弱他的力量也很快受到嚴重抑制，讓艾恩格拉斯覺得好受了許多。

雖然艾恩格拉斯本身還在時間概念之內，但超空間卻是無所謂時間，也無所謂距離的，方位更沒有任何意義，艾恩格拉斯只能順著自己的感覺，向魔動爐可能存在的某處飛去。他是托萊亞族的十二賢者之一，雖然不是自然科學家，卻也參與了第二魔動爐的製造，他可以感覺到魔動爐的存在。

這種感覺也是虛無的，魔動爐在外界雖然有相應的類實體，但在這個超空間里，卻更類似於一種人為加入的法則，一種給外部空間提供意念能量的法則。法則無處不在，本來不可找尋，但好在魔動爐還有一個核心。托萊亞人為了方便將來可能的調整，特意留下了控制中樞，這個中樞一定存在於某處，艾恩格拉斯就是奔著這個中樞去的，只要控制了它，第二魔動爐在無限時間裡創造的無限能量就能為他所用。超空間是個特殊的存在，它與宇宙並未一體，即使宇宙進入了循環，也不能影響他的存在，換言之，這是個給創造世界的神明提供的空間，因此已跟它融為一體的魔動爐不僅可以提供無限的能量，更可以在無限的時間裡始終不停止這種供應。與之相比，即使是所有宇宙的能量相加，也無法與它相提並論。能量雖是無限的，但第二魔動爐是為了文明引導計劃而存在，它的供能有兩個極限，一個是總體上的極限，宇宙同一時間可以使用的魔力的限額；另一個就是單體極限，個人在一段時間內使用的最大能量，所以即使艾恩格拉斯真正控制了中樞，他也並不能無限制地吸收。魔動爐的單體供能上限從它被製造出來就已限定了不可更改的三次上調機會，這個上限規定的個人單位時間可使用的能量總值遠在一個大的恆星系蘊藏的能量之上，雖然跟宇宙蘊藏的所有能量無法比較，但在更為強大的第一魔動爐毀滅的現在，對艾恩格拉斯的誘惑力還是在宇宙本身之上的，像他之前那樣在宇宙中吸收星體能量，遠遠比不過在受限的情況下吸收魔動爐的能量。

「不語，你告訴赫斯，現在不是聯邦來阿爾巴斯星域的時候，雖然艾恩格拉斯暫時失蹤，可是我有種預感，他並沒有真的離開。現在沒人是他的對手，你們沒必要，也不應該進入他的視野，這是自取其禍。」辦公室里，王祺對屏幕上的林不語道。在得知庫圖拉族被滅，阿爾巴斯星域一片混亂之後，聯邦方面就有心結交各族，與阿爾巴斯星域建立聯繫，畢竟誰都知道交流才能帶來進步，雖然此時過來有點冒險，但渾水摸魚是常用的策略，有托萊亞的情報，他們完全可以利用三族彼此提防的形勢，通過靈活的外交努力為聯邦在以後的交流中取得優勢。不過林不語跟他一提，就被王祺否定了。開玩笑，現在這片星域可能是宇宙中最危險的地方，王祺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本族人淪為可能的下一個犧牲品呢？

林不語點點頭，道：「我會通知他的，相信我說的話他應該會聽。師父，你也保重，別太勉強自己了。」

王祺點點頭，道：「放心吧，我沒那麼脆弱，艾恩格拉斯想對付我沒那麼簡單的。」

通訊結束，屏幕化作光粒自動散去，王祺輕輕托起手，望著手上縈繞的能量，不由得無奈地一笑，心道：「現在我又怎能不勉強自己？」

前幾日王祺就完全掌握了安提瑞斯傳授的能量控制法門。以前他之所以對這些不了解，只是因為身為能量體時日不長的緣故，所以安提瑞斯一點就通，只用了兩天時間，安提瑞斯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兩天下來，王祺對本源能量的控制到達了極致，神力對他能力的干擾大大縮小，實力幾乎是立刻暴增，一日之間連長了十倍。連接艾克里艾昂星系的供能系統后，王祺源源不斷地吸收裡面的能量，實力進一步提升，雖然因為本質的差異，吸收能力還無法與安提瑞斯相比，更無法與本能支配下的艾恩格拉斯相提並論，卻比在神域時更勝幾分。

希露達和依麗絲都盤腿坐在一旁地下，腿上各自攤開了銀紋書，書頁上發出水銀般的光澤，變成一條條光帶環繞著兩人全身。神意之劍插在兩人中間，劍身包圍在金光之中，手柄兩端各自吊起一條彷彿鎖鏈一樣的光，與兩人額頭連接。神意之劍不斷從周圍虛空中引出更多的魔力，分別傳遞給兩人，又由銀紋書幫助加速能量轉化。兩人也是能量生命體，聽了安提瑞斯講解的東西之後已然脫胎換骨，吸收能量的速度與王祺已沒有差別，只要實力增長到一定程度就是很強的助力，所以王祺讓他們藉助魔力轉化來增強實力，畢竟現在有能力傷害艾恩格拉斯的，也只有他們三個徹底掌握了能量操控法門的能量生命體了，不管怎麼樣，多一份力量總是好的，雖然王祺知道主力多半只能是他。

王天和艾祺都不在。安提瑞斯所說的雖說是能量控制技巧，但更偏重於能量生命體對自我的掌控，他倆不是能量生命體，只能做個參考。此刻他們正在外面的大陸上研究提前進化的方法，他們雖然也能吸收外界能量，但不經過進化根本不能有本質上的提前，而加速進化的只有生命能量，可是他們積蓄的還遠遠不夠。兩人考慮了幾天都沒有找到解決方法，不吸收其他生命體的生命能量，就只有藉助於時間，也就是繼續等待了。可是艾恩格拉斯隨時可能出現，而且每一刻都在迅速壯大，他們偏偏沒有太多時間。

王天嘆了口氣，一把掐住了身下的巨獸卡卡斯，卡卡斯的身體迅速衰弱，最後枯萎成了一堆灰黑se的肉體殘渣。王天隨手一點，連殘渣也化成了灰燼。艾祺動了動眼皮，道：「有效果嗎？」王天搖頭道：「杯水車薪而已，這麼點能量根本不頂用，如果自然成長，沒有幾百年時間根本無法完成進化。」艾祺輕笑一聲道：「幾百年啊…這個宇宙還能不能存在都不一定了，照安提瑞斯的說法，艾恩格拉斯在一百年之內就會徹底失去理智吞噬一切。」王天笑道：「我怎麼不知道，可惜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艾祺默然。

「算了，先放一放吧。」王天忽道，「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再另想辦法。」艾祺微微一愣，意外地說道：「你有辦法了？」王天微微一笑，道：「與其說是辦法，不如說是冒險。現在還不到說的時候，你在這兒繼續努力吧，我另有研究方向。」說著，人已寂然消失。艾祺愣了一陣，重新坐下，閉上了眼睛，隨即身體上覆蓋了一層淡淡的紅芒，能量自動運轉起來，梳理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她的身體組織都是她的能量來源，通過刺激它們就可以提升輸出能量的能力，雖然速度沒有王祺直接吸收快速，但做了總比不做好得多。

王天出現在世界樹的上空，盤腿懸坐空中，神力發出神秘的波動，瞬間與王祺體內的神力接合，彼此流動起來。如果無法戰勝艾恩格拉斯，那麼只有一種方法拯救這個宇宙，就是王祺變成不死之身，只要他無法被殺死，他完全可以逐步將整個宇宙的所有生命體納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從而變相地保存這個宇宙的生命。在接觸神力這麼久之後，兩人對它已不再一無所知，很多事情上都會有所預感，不死之身就是其中之一，因為神力本身不可消滅，所以只要他們自身與神力進一步融合，那麼即使艾恩格拉斯吞噬了所有宇宙的能量，壯大到沒有極限的程度，也休想殺得了他們。雖然融合後效果如此之好，但這種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在這種超乎一切的力量面前，他們同樣是沒有什麼好的方法，現在王天做的，就是兩人唯一可以想到的事情，效率的低下自不必說，只能說聊勝於無。神力一運轉，奇異的光輝四散射出，整個精神世界都彷彿產生了莫名的變化，王天望著這種光輝不覺出了神。

王祺本能地轉化著能量，把神力的控制權全部交給了王天，自己則陷入了沉思，想了半天，終於被他想到了一個辦法，當下通知拉達曼斯來見自己，又從精神世界里把伯格拉姆和斯圖克斯也召喚了過來。庫圖拉人已被除去的現在，文明監察局的各項任務都中止了，兵工廠那邊也不需要繼續運作，所以拉達曼斯很快就來了。王祺看了看一臉好奇的伯格拉姆和轉來轉去，一臉愕然的斯圖克斯，不覺微微一笑，先給他們彼此介紹了一下，然後道：「我找你們來是為了大召喚陣一事，我希望你們研究一下逆召喚的可行性…」

拉達曼斯眼睛一亮，道：「艾彌斯大人，你想將艾恩格拉斯反召喚到神域去嗎？」王祺搖搖頭，嘆氣道：「以前的話倒是可以這麼做，可是現在的神域已沒有對能量生命體的法則制約，就是他過去了力量也不受限制，只怕拉克菲爾也不是他的對手，只會讓神域取代這個宇宙被毀滅而已…」雖然這個世界有地球和文明監察局存在，可是那個世界也有拉克菲爾和露拉，艾達，拉拉，還有他的無數朋友和民眾，憑什麼這個宇宙的災難要讓他們去承擔呢？王祺繼續說道：「我要轉送的是我自己，和這個宇宙的其他所有其他生命…」

拉達曼斯緩緩點點頭，道：「你是準備藉助精神世界吧？」王祺道：「對，只要將這個宇宙的生命收入我的精神世界，逆召喚陣又可行，那麼一個逆召喚就可以將我們送往另一個世界，即使不敵艾恩格拉斯，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拉達曼斯想起王祺精神世界的能力，讚歎道：「確實是這樣，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據我所知，一般的召喚陣都是可逆的，我相信這個也不會例外。」王祺點點頭，道：「具體問題你可以詢問伯格拉姆和斯圖克斯，他們對大召喚陣頗有研究。」拉達曼斯點點頭，招呼兩人下去了。王祺瞥了邊上的希露達一眼，然後重新閉上了眼睛，能量轉化立刻加快。離開這個宇宙去神域是最後的辦法，在最後時刻來臨之前，王祺是絕不願意這麼做的，沒有人會喜歡被人逼著離開。

這只是準備下的退路，可是他卻不知道這條路根本就行不通，因為神域世界已經沒有魔力物質，再也聯繫不上了。

艾恩格拉斯忽然停了下來，下意識地向四周探去…四周是個無意義的概念，因為超空間無所謂上下左右，可是他還是這麼做了，這是他身為人時的習慣…，他當然什麼也沒有發現，那裡只有超越他想象的某種存在，他無法用能量探到，也觸摸不到。可是他確有感覺，這種感覺告訴他，他已經找到了魔動爐的中樞。魔動爐本來就不具備實體，王祺當初在神域中找到的魔動爐殘片是魔動爐崩潰后與現實空間中的物質和能量結合的產物，所以艾恩格拉斯無法發現也是很正常的。

艾恩格拉斯全身凝聚成了一個人形，手上托起金紋書，然後大聲念誦起了咒語，咒語帶動魔力，他的整個人連同手上的書都開始發光，魔法字元和大大小小的魔法陣紋路不斷地從書中蹦出，向某個他無法把握的方位紛揚飄去，虛實之間的某種存在在它們的作用下終於顯化出了實體：一個巨大的黑se類圓形多面體，那就是艾恩格拉斯記憶中的魔動爐控制中樞，艾恩格拉斯可以感應到裡面存在的能量，那是極其龐大的能量，超越一切的能量。

艾恩格拉斯狂喜著向多面體衝去，咒語驀然響起，多面體的某個截面忽然光亮透明，開出一道門戶，讓他沖了進去。

疾飛到甬道的盡頭，周圍很快射來數道光束，光束並不照在他的身上，而是直接照入了他的靈魂。這是許可權認證的程序，取得魔動爐控制權的第一步。王祺需要金紋書與神意之劍以及本人三位一體才能操作這個系統，但艾恩格拉斯卻不同，他不僅是十三個具有魔動爐最高許可權的人之一，而且還是唯一的例外，只需要靈魂驗證就可以獲取完全控制權。魔動爐還未有所反應，他已得意地狂笑起來。不可能會有意外的，因為即使是掌管者艾彌斯，沒有他手中的金紋書也無法取消他的許可權。

可是意外還是發生了。就在光束消退的瞬間，等待他的不是前面大門的開啟，而是排除。他身周的一切都在瞬間消失，只剩下一片虛無的世界，繼續緩慢地侵蝕著他的身體：魔動爐將他強行排出了控制中樞，許可權驗證失敗了。艾恩格拉斯一陣愕然，在心裡叫道：「這，這怎麼可能，我明明讓艾彌斯調整好的，怎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可惡啊，這到底怎麼回事？能量，我要能量，我要能量…啊…」他越叫越大聲，最後幾乎就是在咆哮。眼看著魔動爐龐大無比的能量就要歸自己所有，卻忽然莫名其妙地白歡快了一場，讓艾恩格拉斯更加瘋狂了。

艾克里艾昂星系，監察局總部的辦公室里，王祺忽然刷地站起來，王天也同時出現，二話不說，王祺的身體化作一陣紅霧纏繞到王天身上消失，隨後神力貫通，兩人瞬間融為一體，神意之劍從希露達兩人之間飛到他的手中，王祺輕輕握住，一劍劈出，斬開了眼前的空間。剛剛邁出一步，他忽的又停下了，臉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希露達和依麗絲平復了身上的能量，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都是一臉擔憂，王祺安慰地朝她們笑了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這時英格爾等人忽然趕到，見王祺手提神意之劍，還是合體狀態，先是一愣，然後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已經察覺到了，艾彌斯大人…」王祺嗯了一聲，道：「魔動爐跟我存在心神上的聯繫，剛才那一瞬間我已經收到了信號。」

拉克爾道：「艾彌斯大人，你準備去阻止他嗎？」

王祺搖搖頭，道：「不，我要先問問專家的意見再做定奪。安提瑞斯，聽到了嗎，出來吧。」

他淡淡地叫了聲，安提瑞斯從他的精神世界里出來，抖了抖手腳，哼了一聲道：「找我有事？」王祺道：「我對現在的艾恩格拉斯的行動方式不大了解，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種情況他會怎麼做…」他把艾恩格拉斯試圖闖入魔動爐卻被驅逐的事說了，安提瑞斯哼了一聲，懶洋洋地說道：「如果那個什麼魔動爐真的有你描繪的那麼強大的力量，艾恩格拉斯絕對不會摧毀它的，他現在雖被本能控制，但思維能力並不沒有完全喪失，基本的判斷能力還是有的，為了一時的能量毀掉一個永久能量源，那是他急怒攻心或者幾十年後他神智不清時才會幹的，現在你盡可以放心。」這種解釋倒在常理之中，王祺聽完便鬆了口氣，道：「這樣就好…」

魔動爐是現在整個宇宙許多文明的基礎，包括地球在內，王祺的精神世界，雖然有神力作用在內，但最基礎的還是憑依著魔力才能使用的精神力量，所以魔力一旦消失，精神世界雖然不會消亡，但他肯定是無法控制了。逆轉召喚陣同樣也要魔力，沒有魔力他之前的計劃就會完全失敗。總而言之，對他來說，這魔動爐是重要之極，非保護不可的。

安提瑞斯冷笑道：「雖然如此，不過他每時每刻都在變得更加強大，你的成長速度根本趕不上他，既然你已經完全控制了能量，為什麼不過去試試運氣？難道你想等他更加強大了再出手嗎？」王祺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可是我現在去也同樣是送死，不是嗎？放心，我有我的考慮，你不必替我擔心。」安提瑞斯道：「別表錯情了，我可不會擔心你什麼。艾恩格拉斯被本能支配的現在，我等於已經報仇了，擔心你做什麼？」王祺笑道：「如果我死了，你也會一樣會死…」安提瑞斯冷聲道：「死有什麼好怕的，生活在你的卵翼之下讓我生不如死…」王祺哈哈大笑，然後面無表情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如你所願…」安提瑞斯聞言愕然，他根本沒想到王祺竟會這麼說，還未反應過來，意識就迷糊了。

「真是愚蠢，竟忘了我現在是合體狀態。」王祺嘆了口氣，淡淡地說了一句，跟著吩咐英格爾等人監視好魔動爐，也不解除合體狀態，就在位置上坐下，閉上了眼睛。王祺一閉眼，神意之劍脫手而出，自動回插在希露達兩人之間，魔力源源湧來，希露達兩人再次坐下，繼續轉化魔力。

超空間，艾恩格拉斯第二次祭起金紋書，意念加持下，魔法字元和魔法陣很快飛散開來，把他感知到的存在都完全覆蓋，魔動爐的控制中樞又一次具現化，艾恩格拉斯這回直接出現在甬道末尾，光束重新照射到他靈魂上，然後他又一次被排出魔動爐，周圍又是一片虛無，魔動爐再次消失。艾恩格拉斯呆了一呆，狂吼著第三次舉起了金紋書…被本能支配的意識完全陷入了彆扭的怪圈，艾恩格拉斯一時間思維遲鈍，根本不考慮再這樣做下去有沒有用處，只知道裡面是超強的能量，他必須得到，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這個過程。

但不管他怎麼努力也是徒勞的，試了也不知多少次，艾恩格拉斯終於醒悟過來，他的靈魂本源一定是受到本能的侵蝕，已經跟過去不一樣了，不一樣的靈魂自然無法獲得許可權。

金紋書舉起，魔動爐第無數次顯現，艾恩格拉斯能量體猛然發光，本能支配著他轟出一道強大的能量，能量在金紋書的保護下沒有被這個世界直接否定，而是直接向魔動爐衝去。想明白的結果就是暴怒，對能量的渴求讓他失去了計較。但這股能量終究沒能抵達魔動爐，有人阻止了它，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艾恩格拉斯本人，在最後關頭，他僅存的理性終於喚醒了他，讓他沒有做這竭澤而漁之事。正像安提瑞斯所說，艾恩格拉斯還沒有完全失去了理智。與此同時，文明監察局的辦公室里，王祺重新坐下，手上的劍也重新回到了地上。

艾恩格拉斯懸停原地良久，猛然將金紋書砸出，周圍的空間彷彿玻璃一樣，一瞬間碎裂開來，外面星光燦爛，他已回到了現實空間。然後他忽然消失，幾個空間移動之後，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個龐大的星系，艾克里艾昂星系。要得到魔動爐里的能量只有一個辦法，找到另一個具備許可權的人，這是毫無疑問就是艾彌斯，也就是王祺，所以艾恩格拉斯找他來了。星系深處傳來令他垂涎的能量，即使他過去一段時間他吸收的所有星體加起來也無法比擬的能量，艾恩格拉斯忽然間剋制不住，身體大面積擴散開來，猛地向星系撲去。

艾克里艾昂星系霎時變成虛像消失，艾恩格拉斯撲了個空，恨恨地向前方極遠處忽然出現一個能量源望去，那個能量源是個白衣的青年，全身包圍在紅光之中，手提長劍。

「艾彌斯…」艾恩格拉斯興奮地叫起來，意念瞬間傳達到王祺的意識中，「給我調整魔動爐讓我重新得到許可權，艾彌斯，我的孩子，快照我的吩咐做，否則我就殺了你…」

王祺沒有回答，他面無表情地將手上長劍一抖，就迎面向艾恩格拉斯撲來，神意之劍直直向前刺出，艾恩格拉斯本能地調動能量防禦，可是王祺能量發出的時候卻已到了他的後方，劍上爆出幾道強大的光芒，剎那間穿透了艾恩格拉斯龐大的軀體，艾恩格拉斯的本能立刻運作，試圖吸收王祺的能量，可是王祺的能量在這段時間的聯繫中已大為凝練，艾恩格拉斯根本吸收不到，能量接觸到艾恩格拉斯的本源，瞬間將他部分本源能量歸於湮滅。只可惜這點傷勢對於完全態的能量生命體來說簡直不值一提，瞬間就可以恢復。

這時能量體忽然收攏，從龐大到星系規模的能量團變成一個小小的人形，赫然便是艾恩格拉斯早先的樣子。

人形仰天一陣大笑，瘋狂的意念讓王祺覺得壓力陡增，手上長劍猛然一攪，絢麗的能量光在星空中形成了漩渦，瘋狂地向艾恩格拉斯捲去，所經之處一切都變得光怪陸離。王祺左手屈指點出，數十道光束在混亂的光華中驟然穿過，接著神意之劍再次劈出，接連不斷地向艾恩格拉斯頭上落去。艾恩格拉斯無聲地嘲笑起來，猛然張口一吹，混亂的能量從他口中爆射而出，瞬間形成能量風暴向王祺捲來，在這幾乎可以覆蓋整個星系面積的能量風暴前，王祺幾無抵擋之力，連超光速也躲避不開，被這風暴衝擊著不住往宇宙深處退去。

「艾彌斯，艾彌斯…你不是我對手的，快照我的話做，快照我的話做，給我能量，給我能量！…」艾恩格拉斯意念一波一波地傳來，裡面儘是瘋狂之意。

王祺一言不發，身上能量大作，能量瞬間傳遞到劍上，剎那間劈出數十劍，將前方的空間斬得稀巴爛，能量風暴很快被碎裂的空間吸收了個乾淨。王祺一飄忽，來到艾恩格拉斯身前，一劍向他劈出，艾恩格拉斯伸出兩條光臂接住，然後縱身撲上，身體瞬間劃開，形成一片光霧向王祺包裹而去。王祺反應極快，神意之劍一瞬間就被他收入精神世界，然後一個超光速的移動，艾恩格拉斯的招數就落了空。艾恩格拉斯大叫起來：「沒用的，艾彌斯，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也無法戰勝我的，老老實實服從我的命令吧，只要我得到魔動爐的能量，我可以繞過你們的性命。」說著，也不等王祺回答，身體再度擴大，無限地擴大，他終於意識到了以王祺的速度他不可能用單體攻擊解決，他決定出絕招了。

暗影籠罩了一切，艾恩格拉斯的身體已膨脹到不可思議的地步，範圍一擴大，局部區域內的能量就迅速下降，本來他變得這麼大是王祺絕好的攻擊機會，但他實在太強了，組成他軀體的能量並沒有稀薄到無法防禦王祺攻擊的地步，也沒有弱到無法對王祺造成傷害的地步。王祺一邊飛遁一邊還擊，始終將自己保持在艾恩格拉斯身體範圍外，艾恩格拉斯的恢復力超乎他的想象，他的所有攻擊都完全無效。好在他速度宇宙無人能及，沒有讓後面圍上來灰se陰影所籠罩。但就在這時，身後極遠處忽的又出現幾個能量源，每一個都不在他之下，與艾恩格拉斯的能量反應完全一樣，正像安提瑞斯所說，艾恩格拉斯現在對能量的控制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竟然可以將自身分裂，同時控制好幾個分身。

能量從周圍圍攏上來，各自擴散，邊緣已經開始接合，王祺知道再不走等空間被封鎖就很麻煩了，無奈地皺皺眉頭，往身前踏出一步，倏然消失。

「該死的，該死的，艾彌斯，你給我出來，出來…」艾恩格拉斯眼看著計劃落空，心中憤怒已極，瘋狂地大叫起來，可惜在這片虛無的星空之中，沒有一個意識來接受他的怒氣。過了也不知多久，瀰漫這片星空的所有本源能量融合在一起，重新匯聚成剛才的人形，艾恩格拉斯忽地向遠處阿爾巴斯星域方向飛去，他知道那裡有比其他星域更強大的能量。

庫圖拉人消失之後，阿爾巴斯星域的三族並沒有等來和平的到來，先是彼此間的外交戰，接著是軍隊的零星衝突，都讓各方的有識之士頗為擔憂，可是他們的噩夢才剛要來到。

伴隨著艾恩格拉斯的到來，是一個接著一個恆星的消滅，萬有引力穩定著的天體系統在這種巨大和不平衡的質量損失下很快就受到了影響，幾個鄰近的星系相繼在艾恩格拉斯到來之前走向了毀滅，行星脫軌，氣候的突然異變，一切都可以導致生命的滅絕。即使在這個太空技術如此發達的星域，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進入宇宙的設備。

逃得性命的人也有，可是他們很快發現逃離並不是一種幸運，因為艾恩格拉斯到了，一瞬間，他們就完全喪失了生命與活力…他們和他們乘坐的戰艦的能量都被吸幹了。

艾恩格拉斯甚至沒有看他們一下，這些人以前就不在他眼裡，現在就更是，他的眼中只有能量，巨大的能量，於是他繼續前進，一路上毀滅了無數星體和生命。

王祺早已跟在他身後，即使是艾恩格拉斯也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艾恩格拉斯殺人，他則收取靈魂，阿爾巴斯人不像神族或者庫圖拉族，王祺的收取進程一切順利，短短數天，艾恩格拉斯實力又增強了數倍，而王祺精神世界中，也多出了幾十億的新住民，把負責接受的英格爾等人和文明監察局的其他成員忙得不可開交。

接受這些人不止是出於良心，對他也是有好處的。精神世界中住民的增長讓王祺的精神力大為提高，連體內的神力流動也彷彿順暢了許多。隨著艾恩格拉斯與他實力差距的不斷拉大，王祺現在已經基本放棄了用力量戰勝艾恩格拉斯的想法，迫切需要在神力融合上更進一步，只要他能稍稍掌控神力，艾恩格拉斯的實力就可能變成一個笑話。

精神世界里，斯托克與坎特爾在分別幾十年後再度見到了琳迪絲，作為駐守前線的艦隊的現役軍官，他們很不幸地成為當時所處星域內的第一批亡魂，而後被王祺收入了精神世界。他們自傲的指揮能力在面對艾恩格拉斯這種怪物時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因為他們擁有的裝備根本無力傷害艾恩格拉斯這種級數的敵人。三人相貌雖沒什麼變化，心境卻是大不相同，琳迪絲身在精神世界數十年，想法和過去沒有太大的區別，斯托克兩人則完全不同，他們經歷過了很多事情，再次見到琳迪絲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事實上，這種說法並沒有錯，他們的確是再世為人了，無論從精神上，還是從肉體上，亦或是這個世界。

宇宙深處，一支龐大的艦隊正在行進。旗艦中部的某個房間里忽然跌出一個人來，猛然撞在牆上，啪的一聲，跌倒在地。這人是個黑衣少年，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眼神異常靈活，正是尤蘭達本人。他爬起來，抓了抓頭髮，嘿嘿一笑，又往裡面走去，同時高聲道：「艾麗絲，你把我打出來幹嘛？」地上坐著的少女睜開眼睛，哼了一聲道：「你不說一句話就突然靠近，嚇了我一跳，挨打已經算好了，誰要你不抵抗的？」尤蘭達笑道：「這樣待我可以嗎？艾麗絲公主殿下，我可以帶著好消息過來找你的…」

艾麗絲眼睛一亮，猛然站起來道：「好消息？不會是我父親的事有線索了吧？」尤蘭達哈哈一笑，道：「讓你說中了，我們剛剛收到以你父親名義發出的特殊信息，經過解譯，已經找到了發信地點，現在我們就在過去的路上，只需要幾分鐘，你們應該就可以團聚了。」艾麗絲驚喜地站起來：「這是真的，你沒有騙我？」尤蘭達微微一笑，道：「我騙誰也不會騙你啊，不要命了嗎？」艾麗絲正se道：「謝謝你。」尤蘭達笑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的公主殿下…」「誰是你的…」艾麗絲輕輕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尤蘭達扳住她的手，笑了笑，正要說點什麼，外面一個手下急匆匆地趕來，高聲道：「尤蘭達大人，呃…」見那人露出驚愕的眼神，艾麗絲連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又有什麼事，我不是說不要來打攪我嗎？」尤蘭達回頭惱怒地說道，那眼神好像在說：你小子死定了。那手下打了個寒戰，連忙解釋道：「剛在宇宙中偵測到巨大的能量變化，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尤蘭達不耐煩地道：「當務之急是先找皇帝陛下，其他的事暫時不要管。」「可是…」那個手下道，「那個能量反應不同尋常，它的強度是我在這個宇宙中見到的最大的…」尤蘭達懶洋洋道：「那又怎麼樣，難道還比我們高不成？」那人微微一愕，道：「確實比兩位大人要高…」「啊…什麼！？」尤蘭達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答，不禁吃了一驚。想了想，面se凝重起來，與艾麗絲對望一眼，道：「比我們還強，難道是安提瑞斯？」艾麗絲想了想道：「把信號發出的地方定位，我們先過去看看。」

兩人下了決定之後，艦隊很快離開了這片星域，向阿爾巴斯星域方向前進。而與此同時，艾恩格拉斯已侵蝕了三分之一阿爾巴斯人的控制區域，將所經之處盡都化成了死域。這一切只用了一周時間，速度隨著能量的進一步增長而變得更快，現在他只要一天時間，就可以毀掉以前一周時間才能毀滅的區域。可是他並沒有繼續下去，到了今日，他終於忍耐不住，再次闖入了永恆空間。無限能量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大到了讓他的理智被本能完全淹沒的程度，他決定破掉魔動爐的防禦，如果還是無法控制中樞，他準備強行吸收裡面的能量。

英格爾等人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王祺已經準備好出發了，艾恩格拉斯在沒有找到解決辦法前再度回到永恆空間，他的目的是顯而易見的，王祺雖不知道該怎麼對付他，可是在拉達曼斯和伯格拉姆幾人對逆召喚的研究全無進展的情況下，他也只好勉為其難了。誰都知道王祺此去凶多吉少，辦公室里的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王祺的手在神意之劍上輕輕拂過，然後瞥了希露達一眼，安慰地說道：「放心，我雖然不是艾恩格拉斯的對手，但阻止他毀掉魔動爐不會有什麼問題。」

說著，長劍平平刺出，前方頓時開出一個大洞，王祺身化一道紅芒，嗖地消失在裡面，空間裂孔也隨即消失。一進入永恆空間，王祺心中的不安忽然間立刻消除，徹底恢復了信心，他笑了笑，往某個感應到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