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二合一）」

「大帥，忽查古公爵派人送來密函，說他已經說服特使答應您提出的幾點要求，兩億五千萬金幣會在三天內送來，藥品和醫師也會半個月內就位，糧草物資和武器裝備因為數量太過於龐大，所以需要分批輸送，最快的一批大概會在十天之後送達我軍駐地。」

「他私吞了多少東西下去？」正在查看各軍斥候彙報的達烏拜，頭都沒有抬。

「啟稟大帥，忽查古公爵朝特使索要了兩億七千萬金幣。」

「兩千萬金幣，他也不怕撐死自己！」達烏拜忽的冷笑一聲，才對自己身側的一名氣宇軒昂的中年儒將吩咐道：「布拉尼克，你是陛下特使，就辛苦你跑一趟吧。」

「大帥，您最好還是給末將一道軍令，不然末將恐怕難以勸說忽查古公爵。」剛來邊境不久的布拉尼克，滿臉苦笑的解釋道：「末將的妻子，是忽查古公爵的侄女。」

「倒是老夫疏忽了。」達烏拜點了點頭，隨手從桌上拿起紙和筆，數息之間就寫好軍令，然後在署名處蓋上他自己的私人印鑒，一道軍令就這麼出來了。

按照程序來說，沒有蓋上帥印的軍令是不具有約束性的，但達烏拜可不是尋常統帥，以他在白馬軍界的身份和地位，他的私人印鑒比王國帥印都更有權威，這也是他當年被退役的原因之一。

拿到軍令的布拉尼克並沒有馬上離去，他神態恭敬的對達烏拜提議道：「大帥，忽查古公爵畢竟是王室在邊境的臉面，就算他有貪污之舉，我們最好還是給他留個面子，不然王都那裡必定是非議不斷；末將以為，我們給他留個一百萬金幣可能會有不錯效果。」

「既然要給他留個面子，那也就別小氣了，給他留兩百萬金幣吧。」

「大帥英明！」

「你，很不錯。」布拉尼克正待離去，達烏拜卻突然對他說道：「王室人丁雖然興旺，但能身居高位者大多是碌碌無為的平庸之輩，沒想到還出了你這麼個幹練之才。」

「大帥謬讚了，末將不過是迎娶了公爵之女而已，實在不敢因此高攀王室。」

「誰高攀誰還不一定呢，年輕人老夫很看好你，你若是有意，等你完成任務回來，老夫給你個獨領一軍的機會。」達烏拜淡然一笑道：「是龍是蟲，總要拉出來讓人看看的。」

「末將多謝大帥恩典！」軍人世家出身的布拉尼克，頓時激動起來。

待激動萬分的布拉尼克走後，達烏拜才從一疊斥候彙報中抽出有紅字標識的那份繼續細細瀏覽起來；若是布拉尼克此刻還在大帳內的話，他肯定會驚駭不已，因為這份彙報里的內容根本不是天龍帝國軍隊在邊境的日常行動，而是他布拉尼克從軍二十多年以來的詳細履歷！

僅從履歷上來說，從軍二十多年，一步一步從中隊長干到師團長的布拉尼克，確實也算得上一員良將，直到他與王室公爵之內結合，他在王國軍界的軍隊生涯才正式宣告結束。

王室旁系成員和王室外戚不得實際執掌兵權，幾乎已經成為白馬王國軍界的死規矩，而制定並貫徹落實這個不成文規矩的人，就是歷代白馬王國的國王陛下。

這個規矩的定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降低了王室旁系和王室外戚干涉影響王位繼承的風險，但也讓諸多能力不俗有志統兵的王室旁系和王室外戚，一輩子都鬱郁不得志無法實現抱負。

達烏拜給布拉尼克的承諾，看似是一件他身為大軍統帥職權範圍內的小事，實則已經打破了王國自建立以來就一直在貫徹實施的規矩；換而言之，達烏拜在挑釁國王和王室嫡系的權威！

身為王室外戚成員的布拉尼克，他能不知道達烏拜此舉的目的嗎？事實上，他之所以在國王選拔使者前來邊境監軍的時候主動請纓，就是因為他知道達烏拜是唯一一個能讓他重新帶兵的人。

動力十足的布拉尼克，一路快馬疾馳連換七匹戰馬，終於在日落之前趕到了忽查古公爵在安達盧西亞行省首府內的府邸；此時，忽查古公爵正在府內大宴群賓，炫耀他在邊境的『赫赫功績』。

驟然聽聞自己侄婿到來，忽查古公爵雖然頗感疑惑，但他還是讓人把對方請到了宴會上了，畢竟對方現在還有一層國王特使的身份，他不能不給予對方應有的尊重。

恨不得立馬完成任務再趕緊返回邊境大營重掌兵權的布拉尼克，哪有心思參加這等無病呻吟的宴會，可忽查古公爵的盛情接待他又不能直接拒絕，只得硬著頭皮強笑著附和了半天。

終於挨到宴會結束，心裡已經急不可耐的布拉尼克，還是用盡量平和的語氣，把達烏拜對忽查古公爵提出的要求說了出來，並拿出隨身攜帶的軍令驗證此事的真假。

得知達烏拜要自己從唾手可得的兩千萬金幣中，吐出一千八百萬金幣，忽查古公爵的臉色當場就變了：「本公爵的錢又不是從他的軍餉里剋扣來的，他憑什麼讓本公爵把錢給他！」

「二叔，達烏拜元帥的性格您是知道的。」知道僅憑自己根本不可能說服忽查古公爵的布拉尼克，直接把達烏拜給抬了出來，旁人不知道忽查古公爵對達烏拜的畏懼，他可是一清二楚。

「怎麼著，合著就他達烏拜有性格，本公爵就沒有脾氣是吧？」越說越氣的忽查古公爵，猛地一抬手就砸了書房裡的一支名貴花瓶，憤聲道：「這兩千萬金幣是本公爵自己賺來的，誰也別想拿走一枚金幣！他達烏拜真要是無所畏懼，就讓他來殺了本公爵，把金幣全部拿走好了！」

「二叔，您喝多了。」

「本公爵是喝少了，不然現在就該去邊境大營臭罵那老匹夫一頓！」

「二叔，兩百萬金幣不是小數目，足夠您整個家族揮霍一百年了！」

「是嗎？現在連你這個外人都教訓本公爵了，看來達烏拜還真是知人善用啊！」

「二叔，侄婿哪敢教訓您，只是達烏拜元帥有令，侄婿不敢不從命罷了。」面對忽查古公爵咄咄逼人的凌厲姿態，布拉尼克也不著惱，只是就事論事道：「您要是真不願意，侄婿自然不敢勉強呢，侄婿這就回去把您的話稟報給達烏拜元帥，好讓達烏拜元帥對您的兩千萬金幣死心。」

「你！」被懟了個無言以對的忽查古公爵，憤然呵罵起來：「你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沒有我大哥把女兒下嫁給你，能有你布拉尼克的今時今日？現在倒好，借著我大哥的臉面頂著我們王室的名頭做了屁大的特使，就耀武揚威起來了，還敢在本公爵面前狐假虎威，真是豈有此理！」

越說越氣的忽查古公爵，再度抄起一支名貴花瓶，朝著坐在他下首的布拉尼克就砸了過去；布拉尼克本應該能輕鬆躲過這個飛砸而來的花瓶，但他卻沒有這麼做，而是任由花瓶砸中他的腦袋。

「啪！」

砸中布拉尼克腦袋的花瓶當場粉碎，布拉尼克的頭上則是流下幾縷鮮血，帶著淡淡血腥味的紅色，在遍地花瓶碎片的書房中，顯得是那麼的刺目。

「二叔，您說的沒錯，侄婿之所以能坐上特使的位子，確實是靠岳父大人的臉面和王室外戚的身份，只是侄婿膽小，可不敢在您面前耀武揚威；至於狐假虎威，那就更談不上了，達烏拜元帥是不是猛虎侄婿不敢妄言，但侄婿絕對沒有狐狸的狡詐，還望二叔明鑒。」

「明鑒？本公爵可明鑒不了特使大人的心思。」看著血流滿面卻依舊從容淡定的布拉尼克，忽查古公爵的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連帶著他心頭的怒氣都消散了許多。

「二叔，其實此事並沒有您想象的那麼憋屈，您可以換個角度想想，眼下戰事還沒有開啟，您就從他們給達烏拜元帥麾下大軍的援助中分潤了兩百萬金幣；等到戰事開啟，他們源源不斷向達烏拜元帥麾下大軍提供援助的時候，那您又能從中分潤到多少好處？」

布拉尼克轉換了一種姿態，做出了一副替忽查古公爵打算的模樣，繼續勸說道：「侄婿以為，二叔您目前最應該做好的事情，就是維護好與達烏拜元帥之間的關係，這樣既能讓達烏拜元帥對您委以重任，又能對王都方面有所交待，最關鍵的是，您自己還有大把分潤好處的機會。」

「這次以後，他們還會繼續給我們援助？」忽查古公爵並不太相信布拉尼克的說辭。

「二叔，天龍帝國的國力您是知道的，戰事一旦開啟，以天龍帝國的強大國力和他們新任皇帝的強勢個性，即便我軍搶先奪回了兩省失地，也絕無在短時間內結束戰爭的可能。」

布拉尼克稍微停頓了一下，待忽查古公爵臉上有了一絲急色之後才繼續道：「等到戰事進行到敵我兩軍互拼消耗的時候，我軍可沒有強大的國力作為支撐，屆時唯一能支撐我軍拼下去的，便只有他們了；到了那個時候，二叔您只要還負責與他們聯絡對接，還怕不能從中分潤好處嗎？」

「這……」一想到兩軍戰事進入互拼消耗階段，忽查古公爵就彷彿看到了滾滾而來的金幣，這樣的場面可真是讓人沉醉啊！

再聯想到自己上次向他們提要求時，他們所表現出來的財大氣粗，忽查古公爵心裡瞬間就有了決斷：「賢婿啊，你是大哥的女婿，那便就是我的女婿，剛才是二叔衝動了，你可不能把二叔隨口說出的氣話當真啊！咱們可是一家人，要互幫互助，可不能分了彼此。」

三分鐘前自己還是『狗東西』呢，這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又變成『賢婿』了，王室之人果真都是些尸位素餐的廢物啊！布拉尼克心裡對忽查古公爵的不屑之意更濃，嘴上卻是說的好聽。

「二叔您說到哪裡去了，小婿沒有迎娶默西迪絲之前，最敬佩的王室成員就是您了；等到迎娶

默西迪絲以後，有了更多了解您的機會，這才發現您才是王室之中才能最為出眾之人。」

說到這裡，布拉尼克又適時的換上惋惜的語氣：「若非王室有旁系和外戚不得掌兵的規矩，說不定您早就是名震大陸的王國名將了；不說比肩達烏拜元帥，最少也是僅次於他的存在。」

忽查古公爵早年確實在軍隊中待過幾年，只不過身份不是統兵將軍，而是代錶王室監察軍隊的監軍；正是因為忽查古公爵有這樣的經歷在，布拉尼克才會故意在這方面吹捧他。

忽查古公爵也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布拉尼克這番話是在刻意吹捧他，可這不就是貴族之間的正常交流方式嗎？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更何況布拉尼克吹捧的還算有水平，強行把他一個監軍過幾年的空頭公爵和名震大陸的頂級名帥放在一起對比，忽查古公爵心裡自然是高興的。

「哎，賢婿這話說的就有失公允了，本公爵雖說確實對統兵作戰有幾分心得，但也不過是普通將領的水平，哪裡敢說自己是王國名將。」忽查古公爵臉上的笑容是愈發的燦爛起來。

「二叔，您過謙了。」見時機差不多了，不想再耽擱時間的布拉尼克，言歸正傳道：「二叔，這達烏拜元帥的軍令，您是……」

「既然元帥都下令了，本公爵這個監軍自是不能駁了他的面子，兩百萬金幣就兩百萬金幣吧，咱們來日方長其他的以後再說。」心態變了之後，忽查古公爵倒也沒有再逞強。

「二叔深明大義，果非尋常人等可比，小婿佩服！」布拉尼克笑容滿面的恭維道。

宣布軍令的最後結果是賓主盡歡，談完了正事，忽查古公爵要拉著布拉尼克在他的府邸留宿，布拉尼克則借口達烏拜元帥限令他必須明早之前趕回去婉拒了忽查古公爵的盛情招待。

再次快馬加鞭往回趕的布拉尼克，在天亮前回到了邊境的東部邊軍大營，達烏拜也沒有食言，他在安排好今日需要處理的相關事宜后，就帶著布拉尼克一起去了行省軍的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