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顛沛流離
這一路沒有遇到昆崙山的人倒也平安無事行了十數日伍定遠到了一處城鎮打聽之下才知已到陜西境內。他一路上已將身上十餘兩銀子花盡此時身無分文站在鬧街之上頗感困窘。
他無錢吃喝便在街上四處閑逛路上經過一處衙門伍定遠干捕頭習慣了忍不住便去觀看告示豈知一看之下當場魂飛天外!
只見那告示貼上未久上頭明白畫著一人可不是自己么?公文上寫著:「捉拿要犯伍定遠賞銀五千兩。此人原任涼州捕頭勾結匪人殺害燕陵鏢局滿門八十三口人搶奪白銀十萬兩姦殺婦女窮兇惡極現已棄職逃亡」云云。
伍定遠口乾舌燥頭暈目昡只想大喊冤枉。他忽地想起以前任捕頭時每逢緝拿歸案的歹徒人人都對他大叫冤枉不過自己從未信過他們半句話現下自己也遭通緝才明白那些人的苦楚。
伍定遠不由得搖頭苦笑自言自語道:「報應!莫非真是報應?」忽然身旁站來一人介面道:「唉呀!當然是報應!老兄你瞧這捕頭相貌堂堂好好捕頭不幹定要去為非作歹給人追拿才甘心。這八成是命賤不給人好好整上一整就不覺得痛快。干捕頭的給人追這不是報應是什麼?」
那人機機聒聒的罵了一陣兀自不足還待要說伍定遠早已走開。他心亂如麻暗道:「這知府6清正好狠逼我丟官也就罷了還把燕陵鏢局滿門的血案硬安在我頭上我這一生怕是毀了。」想來除了信上的王寧大人天下已無人能救得自己心中氣苦。
他又累又餓心情不佳猛地被一人伸手推開那人喝道:「小子!滾遠些!莫妨礙我家老爺走路!」伍定遠一看見是幾名高壯家丁在前開道後頭一名腦滿腸肥的富商正自大搖大擺的走來。
伍定遠心頭怒火猛起想他以前在西涼這些個富人誰不是對他巴結奉呈那知竟在這種小地方受氣?當下只氣得全身顫抖。
伍定遠打定主意既然身蒙不白之冤索性大幹一票狠狠出口惡氣再說。這富商也是倒楣有眼不識泰山自己好好的有路不走非要得罪伍定遠此時伍定遠正在氣頭上說有多狠就有多狠當晚便潛進了那富商家中狠狠地偷了一千多兩銀子以泄心頭之恨。
伍定遠捕快出身干起賊來自是駕輕就熟此時不免大布疑陣將自己的腳印直留到縣衙門裡第二日離開客棧時只見一大群人圍住衙門那富商怒氣沖沖帶著幾十名家丁叫囂不休伍定遠心下好笑暗暗走了。路上他怕給人認了出來便用黑炭抹了臉一路好吃好喝大魚大肉都是那倒楣富商出的錢需多久便能入京面見王
了。此時節氣入秋天氣漸冷這日下起冷冷細雨伍定遠見天空陰霾料想一會兒要下大雨便就近找了個小客店住下。
到得傍晚果然風聲轉勁下起傾盆大雨別說趕路怕在外頭耽擱也不成了。伍定遠搖了搖頭還好客店頗為溫暖不必在外衝風冒雨他叫了兩碟小菜、一壺老酒自斟自飲起來。雖在困頓間仍是怡然自得。
正飲間忽聽一人大叫大嚷:「***這是搞什麼!」伍定遠回頭一看只見幾個鄉下人指著一名男子痛罵那男子兩鬢斑白約莫四十來歲年紀雖然不輕但龍眉鳳目相貌著實不凡。伍定遠微微一奇想不到此處鄉下地方居然能見到這種人物。
他凝目再看卻見那男子全身穿的破破爛爛身上污穢一手拿著一隻雞骨在啃另一隻手確卻抓著兩顆骰子口中還在大叫:「來!下下保你贏個老婆好過年祖宗八代都沾光哪!」伍定遠皺起眉來那人相貌英挺看似名門之流哪知行為卻如此不堪。
那人口中胡言亂語幾名賭客卻都不賭了紛紛離桌。那人急道:「別走啊!你們還沒給錢!」
一名賭客凶神惡煞的道:「***老子這輩子還沒見過這等事連著十八把都出大。
你這傢伙分明是出老千還敢要錢!「說著一拳往那人臉上打去。
那人叫道:「媽呀!」站起身來往後逃去似乎膽小無比。
客店眾人卻同時一呆只見那人身形約莫有十尺可說極其高大這一站起頭頂幾乎碰上了門楣。伍定遠自小便給人誇身長誰知與此人相較居然還矮了他半個頭。
伍定遠細看那人只見他非只身形巨大尚兼胸寬膀闊以體型而論可說是極為威武宛若霸王一般的氣勢。
那賭客見那人的非凡體態也不敢再動手只好罵道:「他***什麼東西!」便自走了。
那高大男子見眾賭客走了個乾淨也不追趕只嘻嘻傻笑。他看到客店中只剩伍定遠一人便老實不客氣地坐在他面前說道:「老兄你賭不賭?玩兩手吧!」
伍定遠微微一笑道:「在下從不賭博兄台還是另找他人吧!」
那人斜眼打量著伍定遠似是見到了什麼怪物。那人搖頭道:「我不信你從不賭博這樣吧!賭你老兄一定不敢和我賭!十兩白銀。」
伍定遠身有要事如何能與他啰唆當即搖頭道:「在下從不賭博實在不能與兄台對賭。兄台要是不信小弟的話那也沒法子可想。」
那人嘻嘻一笑說道:「老兄啊!我適才不是說過我賭你一定不敢和我賭結果你老兄打死也不賭上一手這卻是誰輸了?還不快快把十兩銀子交來!」
伍定遠搖頭道:「既然不賭是輸那好吧我就捨命陪君子和你賭上一把。」說著伸手出去道:「這下我願賭了換你輸我十兩銀子。」
那人笑道:「你不與我賭是你輸;但你若要與我賭我卻沒輸。」
伍定遠頗為不耐道:「什麼你輸我輸的世間豈有這等賴皮之事?」
那人道:「你若不賭照說是你輸但你若要賭只是應允與我賭一把這才剛剛開庄如何是你贏?」
伍定遠啞然失笑道:「所以我若不與你賭便要給你十兩銀子我若願意與你賭咱們現下才開莊家是也不是?」
那人笑道:「看你這人還算聰明咱們這就來吧!你要賭大還是賭小?」
伍定遠嘿嘿一笑道:「我既不願給你銀子也不願與你賭老兄你待如何?」
那人一怔笑道:「像你這般公然相公死皮賴臉的人我還是第一回瞧見。」
伍定遠聽那人說話無禮忍不住心頭有氣哼了一聲不再答話。
那人見伍定遠動怒搔搔頭頂說道:「老兄你一臉倒楣相想來近日運氣定是奇差我說的可是實情?」
伍定遠聽他話中似有深意心下登時一凜不知這人是不是江湖人物。他不願吐露心事淡淡地道:「運氣之說向來渺茫。在下生平不信這種東西。」說著自顧自的喝起酒來。
那人笑道:「我說運氣最是重要任憑項羽英雄了得少了運氣也要自刎於烏江之畔一個人沒了運氣護持只怕活不過一時三刻你說是么?」
伍定遠微微一笑道:「閣下說了這許多自己的運氣卻是如何?」
那人忽爾呆了一陣搖頭道:「我…我不知道好像我的運氣一直不太好……」
伍定遠見他舉止忽地怪異皺眉道:「閣下到底是誰?怎生稱呼?」
那人又是一愣只見他一張俊臉慢慢地皺在一起抱頭哭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個倒楣鬼……倒楣鬼……嗚嗚……」
伍定遠搖了搖頭想不到這人居然是個瘋子那人哭了一陣之後忽又嘻嘻哈哈的起呆來。伍定遠不再理他自飲自酌只見外頭的雨下得更大瞭望出去灰濛濛的一片。
忽聽門外傳來一名少女的聲音叫道:「阿傻!你又亂跑了害我們到處找你。」
只見門外走進一男兩女男子約莫四十來歲身材福;兩個女子容貌可人正值青春芳華。三人皆腰懸長劍顯是武林中人只是雨勢實在太大他們雖然打著傘身上仍已濕透。
那高大男子跳起身來顫聲道:「我……我沒有亂跑……娟兒不要打我………」這人似乎極怕那少女縮起高大的身軀蹲在牆角。
那少女不顧身上濕透將那高大男子一把拉過嗔道:「阿傻你多大年紀了還要我們整天看著你嗎?」
莫看那少女比這大漢小了二十餘歲口氣卻直如長姊教訓幼弟一般伍定遠忍不住微微一笑:「這人少說四十來歲了看他儀錶堂堂卻給個小女孩喚做阿傻真是亂七八糟。」
忽聽另一名少女道:「師妹人找到了就好先別忙著訓他快過來擦擦身子吧!」
伍定遠聽這話聲斯文溫柔轉頭看去只見這少女一張瓜子臉蛋兒容貌秀麗活脫是個大美人。
正看間那少女也轉頭過來目光略略在伍定遠身上掃過自從行囊中取出干布讓各人擦拭頭臉身子跟著招呼眾人到壁爐旁烤火。眾人身上一干便來坐下吃喝那小客店只有兩張板桌几個人一擠頗感狹小伍定遠不願與武林人物多打交道一言不低頭只是喝酒。只見那幾名男女叫了酒菜聊天談笑。
那先前教訓阿傻的少女道:「師叔我們這次到陝南不如順道去長安看看。你說可好?」
那師叔略帶肥胖看來有頗為和藹只聽他搖頭道:「這幾日江湖傳說都說昆崙山和少林寺火拚起來我看道上危險得很咱們還是早些回去為妙。」
那少女拍手笑道:「好哇!少林寺的大和尚們武功高極了要是和昆崙山鬥起來一定有熱鬧可看!」
那肥胖男子皺眉道:「娟兒你年紀也不小了看你剛才教訓阿傻有模有樣的怎麼這會兒說起話來又像個孩子似的。多學學你師姐文靜些!」
那娟兒小嘴一扁嗔道:「我才不要像師姐呢!老氣橫秋的將來一定嫁不掉。」
伍定遠聞言又往那師姐望去見了她的艷麗容貌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哪知就這麼一看卻給娟兒抓個正著。她手指著伍定遠低聲笑道:「師姐我說錯話啦!你瞧人家眼巴巴的望著你你怎麼會嫁不掉呢?」
那師姐臉上一紅往伍定遠望去只見他的目光兀自望向自己連忙別過頭去。
伍定遠雖然年過三十但公務繁忙至今未娶平日也少近女色這時見那少女羞態猛地心中一盪連忙克制心神。他見此時風雨稍緩心道:「此處江湖人物頗多不宜久留。」
正要起身忽聽那師姐說道:「師叔你路上說少林寺的靈音大師給昆崙山扣住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伍定遠聽見此言心頭一震急忙坐下尋思道:「不知靈音大師和李莊主怎麼了?希望他們安然無恙。」
那肥胖男子道:「這詳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據說少林寺插手西涼的一件大案子好像是一個捕快殺害了燕陵鏢局的滿門待少林寺的大師們趕到那捕快又不知用什麼卑鄙法子居然騙信了靈音大師說是昆崙山下的手兩派人馬就這樣稀里嘩啦的幹起來啦!」
那娟兒道:「世界上壞人怎麼這般多那捕頭知法犯法尤其該死。」
伍定遠心頭沉重想不到自己的名聲已然如此難聽這昆崙山做事這般惡毒居然把命案嫁禍到自己身上心中越加氣忿。
只聽那師姐道:「師叔說不定那捕頭是冤枉的。」
眾人聽了這話都哦的一聲伍定遠尤其感激忍不住向那少女看去見她掠掠長明媚照人的臉上帶著一抹嬌艷的笑容只聽她道:「少林寺靈音大師是江湖前輩以他的前輩身分倘若沒有真憑實據絕不會無故找人動手。照我看來這昆崙山定有涉案絕非毫無干係。」
娟兒道:「也許那捕頭太過厲害栽贓的工夫做的十分到家那也說不定呢。」
伍定遠聽了這句話只氣得頭暈目眩一口酒嗆住了立時咳嗽不止。
卻聽那師姐道:「師妹說的也有可能只是昆崙山至今還扣著靈音大師若是事出誤會又何必這樣為難人家?還要惹起江湖風波?」這話甚是有理只說的眾人連連點頭。
眾人正說話間又有幾人走進店來個個身穿白袍手提長劍全身淋得落湯雞一樣。
伍定遠微微抬頭臉上立即變色真是有這般巧法這幾人不正是昆崙山的那幾個傢伙嗎?
怎麼他們也到這小鎮來了?伍定遠心下大叫倒霉。
只見兩人正自拍落身上的水珠一名高瘦的男子是「劍影」錢凌異、另一人留著短須叫做「劍浪」劉凌川他們另帶了幾名弟子站在店門口。伍定遠急忙低下頭去心中怦怦直跳。
店中小二見又來了客人連忙取出毛巾讓眾人擦乾身子錢凌異等人擦抹一陣各自到壁爐旁烤火伍定遠偷眼看去只見錢凌異眼中精光閃爍不知在打量什麼他心下擔憂怕給人認了出來連忙轉頭過去。
眾人衣物漸干劉凌川見雨勢太大皺眉道:「我看今日也不能趕路了咱們先歇歇吧。」
錢凌異打了個哈欠道「倦得很先弄點吃喝的來吧。」他見這客店極小隻有兩張桌子不由得眉頭皺起便向弟子使了個眼色。
一名弟子對著伍定遠叫道:「喂!你讓一讓坐到那桌去。」言語甚是無禮。
伍定遠臉色難看只得低頭走開。錢凌異見伍定遠似乎怕得厲害似乎認得自己心中一奇便道:「這位兄弟我們可曾見過面?」
伍定遠低頭不語一名崑崙弟子暍道:「小子!我師叔在問你話呢!」
伍定遠低聲道:「我與各位素昧平生從來未見過面。」
錢凌異見趕了一天路甚是疲累不想多理便揮了揮手。
那弟子伸手往伍定遠身上一推道:「好了!沒你的事。」
伍定遠默不作聲雖然想拔腿狂奔但怕更露形跡反而不妙當下走到鄰桌對那幾名男女道:「對不住擠一擠。」
那肥胖男子見昆崙山眾人舉止無禮心中不喜重重哼了一聲說道:「這裡擠了點我到那桌坐坐。」自顧自的端著酒杯逕自往伍定遠原本的位子一坐旁若無人的喝起酒來了。
崑崙弟子喝道:「喂!老兄你沒瞧見嗎?這張桌子我們已經要了!你快起來!」
那肥胖男子往旁邊瞧了瞧奇道:「有人和我說話嗎?」說著又喝起酒來。
崑崙弟子大怒道:「老東西!你裝瘋賣傻是想討打嗎?」
那肥胖男子抬起了頭面色茫然道:「我好像聽到有狗在叫是誰家畜生跑了出來在這汪汪亂吠啊?」
那弟子如何不怒已然手按劍柄。
那「劍浪」劉凌川甚是老沉持重他見此人帶著長劍知道也是江湖中人。他不願無端結怨便道:「這位朋友我們趕了一天路倦的很。請你老讓讓在下先謝過了。」
這劉凌川個性精明武功雖不如金凌霜、錢凌異等人但辦事可靠向得掌門喜愛。他這時如此謙恭已給足了那人面子。
豈知那人道:「嗯!狗主人來了。好像會說人話不簡單、不簡單。」竟不理會劉凌川把他僵在當場。
一名崑崙弟子喝道:「老東西!我師叔就是昆崙山的『劍浪』劉大俠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敢招惹我們昆崙山!」
那肥胖男子心中一凜但臉上不動身色只是「嗯」了一聲說道:「哦!原來是西疆來的狗子難怪這麼會叫。可不知會不會咬人哪!」
與那肥胖男子同桌的兩名少女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下連錢凌異也不禁動了氣冷冷地道:「這位朋友好厲害的嘴皮子我問你一句話你讓是不讓!」
那中年男子笑道:「世間豈有人讓狗的事?狗兒別吵乖乖等著等一下爺爺給肉骨頭吃。」那男子看昆崙山舉止傲慢心下有氣竟毫不退讓。
伍定遠向知昆崙山之能心下為那人捏了把冷汗。
錢凌異眼中精光大盛往那人打量了幾眼手按劍柄沉聲道:「來人是誰?報上名來!」
那人卻笑了一笑並不回答。
錢凌異打量了那人幾眼哼了一聲冷笑道:「好啊!原來是九華山的張之越。來!來!我們外面說話去!」
那肥胖男子便是張之越。他是九華山的一流高手在江湖上頗有名望這時被人認了出來已不能裝瘋賣傻。
只聽他笑道:「好眼力。老兄是昆崙山的那一位?」
錢凌異呸了一聲一旁弟子拔出錢凌異的配劍只見劍身透明如同無形跟著又還劍入鞘。
張之越見聞廣博登時領會淡淡道:「嗯!原來是『劍影』錢老兄。很好很好。」
竟不理會錢凌異低頭繼續喝酒。
錢凌異一揮手一名弟子忙將身上配劍解下送到錢凌異身前。錢凌異恃仗自身劍法高明等閑不出「劍影」寶劍此時便只拿了弟子的尋常兵刃喝道:「站起來說話!」
張之越恍若不聞自顧自地道:「嗯!好酒!小地方居然還有這等好味道不賴!不賴!」
昆崙山兩名弟子見張之越實在太過傲慢如何忍得下這口氣一齊怒道:「找死!」兩人一同挺劍刺去張之越帶來的兩名少女一齊驚叫:「師叔小心!」
卻見張之越手腕微動客店內忽地劍光一閃那兩名崑崙弟子大聲呻吟手腕已然流血竟在電光火石之間被張之越的快劍所傷。
伍定遠暗道:「這姓張的劍法好快九華山名震中原果然有兩下子。」
錢凌異與劉凌川也是一驚他們曾聽說這張之越劍法以快狠聞名想不到竟這般快法。
錢凌異不顧弟子尚在呻吟也不看他們傷勢就怕削了面子只見他「當」地一聲已然拔劍出鞘錢凌異此時用的是弟子的配劍乃是尋常的兵刃不過他劍術精湛一劍在手立時顯出宗匠氣派。冷冷地道:「張之越我再問你一句你站不站起來!」劍尖已指住了張之越張之越卻仍是微笑喝酒。錢凌異氣往上沖他成名多年什麼時候被人這般輕視過?當下刷地一劍刺向張之越。
張之越見錢凌異招數精妙暗贊道:「昆崙山好大的名頭果然有些鬼門道。」
此時他不敢再託大飛身躍起避開錢凌異這一劍當下拔劍還招電光雷閃的刺出了九劍一劍快過一劍這是他九華山的嫡傳功夫名叫「飛濂劍法」以快狠見長。
錢凌異見張之越劍招連綿攻守之際全無破綻一時難以招架只好運劍如飛守住全身要害兩人長劍相交叮噹有聲轉瞬間連過十餘招只是張之越的劍法實在太快一招一劍又急又密有如狂風暴雨錢凌異難以抵禦不住後退。
兩名少女見師叔大佔上風一齊叫好。那瘋漢卻仍嘻嘻傻笑渾不知生了什麼事。
張之越只是不滿昆崙山的狂妄自大卻不想和他們結下深仇這時雖然大佔上風卻招招留情不願讓錢凌異過分難看一招「白虹貫日」從錢凌異身邊削過跟著還劍入鞘手法甚是俊俏。
只聽他淡淡地道:「你們昆崙山搞清楚點在西涼隨你們怎麼搞沒人管得著不過這裡是陝西省境你們想撒野也要瞧瞧地方啊!」
錢凌異倒退幾步取過「無形寶劍」冷笑道:「姓張的適才你能勝未勝沒敢痛下殺手可別後悔一世!」他適才被張之越的快劍攻個措手不及倘若那時對方趁機使出殺招也許還有機會取勝但張之越白白放手卻給了他偌大的復仇良機。要知錢凌異武功深湛適才用的是弟子的尋常兵刃豈能與他的「無形寶劍」相提並論?
只聽刷地一聲錢凌異長劍出鞘一招「飛燕無蹤」刺向張之越咽喉。張之越見他劍法未變但「劍影」出鞘原本平淡無奇的一招卻因劍身透明竟連一點劍尖的去路也隱去了如此一來威力何止大了一倍?真箇是無影無蹤令人無從招架。
張之越心中一凜知道守不住「劍影」當下反守為攻以快打快也是一劍往他喉頭對刺錢凌異退開一步長劍抖動但見一陣白光眩目劍身一顫竟爾消失無形張之越不知如何抵擋只好斜斜一劍削出錢凌異早已算準他的步法知道他要攻向自己腰間當下飛身躍起提劍反刺果然張之越看不見他的劍招實在不及躲避待要警覺時手臂已然受傷。
這下張之越已知對方的劍術高過於己他使出小巧身法在客店中閃來躲去。
錢凌異見他四處飛躍閃避一下子也耐何不了他罵道:「只知道逃算什麼好漢!」
張之越回嘴道:「你有種便換上一把劍仗著兵器之利算什麼高手?」
錢凌異呸了一聲道:「你輸便輸了還啰唆什麼?」
兩人在店內追逐一陣錢凌異幾次長劍刺去都被張之越閃開原來「九華山」的武功向有兩大特長一在劍法二在輕功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弟子入門后更是先學輕功再學劍法。與之相比昆崙山的劍法所長在內力無論是「劍寒」、「劍蠱」都有一套內功心法相對應腳下功夫那就差遠了。兩派武功所長不同錢凌異若要抓到張之越那可是難上加難。
錢凌異忽地心生一計叫道:「五師弟去把他帶來的兩個女的給我宰了!」他有意干擾張之越此時只要去動那兩名女弟子料來他不得不救自己便有可趁之機了。
張之越此時正自閃避劍招聽他這麼一說腳下便緩了下來怒道:「你幹麼這般心狠手辣!我們又沒啥深仇大恨?」
錢凌異手上劍光一圈冷笑道:「你要不服氣只管動手啊!說這些廢話作什麼?」他殺機已動決心把九華山一行人全做了只要不留活口死無對證將來便是九華山的掌門找上門來也能來個抵死不認。
劉凌川聽得師兄吩咐便提劍朝那兩名少女走去。伍定遠見那兩個少女嬌柔美貌如何是「劍浪」的對手心下大急想道:「這群人心狠至極殺人絕不手軟我該出手救人么?」想到燕陵鏢局滿門的死狀只想上前一搏但一來自己武功有限未必能幫得上忙二來自己若要暴露身分燕陵滿門的仇怨必會沉冤谷底再無可報可是若不救她們看錢凌異說的認真只怕這兩個嬌弱姑娘立即要被殺害。
伍定遠正自猶豫劉凌川已然出劍兩名少女尖聲大叫急急躲開張之越又驚又急慌忙間搶了上來便替兩名女弟子架下這一劍但張之越出劍動手身法便是一窒錢凌異笑道:「姓張的你找死么?」刷地一響劍鋒已從張之越頸邊劃過天幸張之越腳下快極在間不容的瞬間退後一步否則已是頭斷血流的慘狀可說兇險之至。
劉凌川見那張之越遠遠退開便自冷笑道:「小姑娘受死吧!」一招「劍浪」使出長劍由左到右急劈如同滔天巨浪那兩名少女舉劍去擋卻那裡檔的住?只聽當地一聲大響手中長劍便給震落。
劉凌川哈哈大笑道:「九華山的弟子如此沒用!」
娟兒嬌聲罵道:「你以大欺小又有什麼好得意的!」
伍定遠心中大急想道:「這個姑娘如此倔強怕要大禍臨頭了。」
果聽劉凌川冷笑道:「去跟你祖宗訴苦吧!」說著一劍刺出伍定遠見張之越已被逼得險象環生無法騰出手救那兩個少女一急之下便要出手救人。
他正要跳下場中卻見劉凌川腳下一晃莫名其妙地跌開兩步。他噫了一聲不知是被誰做的手腳心中大疑便轉頭向店內望去只見張之越兀自與師兄激斗決計無力救人轉頭再看眾人細細環顧忽見伍定遠坐在板桌上低頭不動看來應是這人在搗亂。
劉凌川哼地一聲狠狠地瞪了伍定遠一眼道:「沒你的事別自找麻煩!」
伍定遠見了他殘暴兇狠的神氣不禁心下一驚連忙低下頭去不敢與他眼神相對。
劉凌川見他低頭不語定是怕了自己當下定了定神獰笑道:「兩位姑娘怪就怪你們師叔不懂事招惹了我們可別怨我們下手太狠啊!」哈哈大笑間又是一劍刺出伍定遠待要出手相救一聲慘叫響起已是晚了一步伍定遠忍不住扼腕連連大為自責。
劉凌川縱聲長笑正要說話卻聽自己的弟子叫道:「師……師父……」只見自己的徒弟抱著手臂正自大聲嚎叫卻不知怎地被他的劍刃刺傷。
劉凌川臉色大變才知又著了人家一道他羞愧交集向伍定遠叫道:「都是你在搞鬼!」大叫一聲一劍便向伍定遠刺來伍定遠不知他在搞什麼玄虛連忙越起身來避開他這一劍。
劉凌川怒道:「別想逃!」正要追擊忽然手中一空莫名之間長劍竟被人奪走。
劉凌川目瞪口呆轉頭過去只見一人低頭把玩他的長劍表情若有所思竟然便是那傻呼呼的中年瘋漢。
劉凌川見這人瘋瘋顛顛又臟又呆但武功既邪且強應不是九華山門人。便道:「尊駕與青衣秀士如何稱呼?為何出手救人?」
那青衣秀士乃是九華山掌門劉凌川這麼一問便是要把對方的來歷師承打聽清楚以免貿然得罪其他強敵。
那瘋漢卻不回答只抱著劉凌川的長劍自言自語的道:「這劍我好像見過是……是在哪裡?我怎麼想不起來?」說著抱住了頭苦苦思索。
劉凌川心道:「這人不知是真瘋還是假瘋?不管了趁他這個樣子先殺了再說。」接過弟子的劍往那瘋漢頸中斬落。
兩名少女驚叫:「阿傻小心!」那瘋漢全無知覺伍定遠大急不忍他就這樣被殺使出飛天銀梭的手法將手中筷子擲了出去。
劉凌川側身閃過罵道:「小子多事!」但便這麼一緩那瘋漢已定過神來兩手握住劍柄舉起長劍便往劉凌川身上刺去這招數雖然凌亂但狂劈濫砍中竟顯得功力深厚無比。
劉凌川驚道:「這是什麼劍法!怎麼這般怪?」
伍定遠心下也是一凜他見那瘋漢雙手握柄使的絕非劍法看來倒與槍法有三分神似武功之怪實乃生平之所未見。
那瘋漢暴喝一聲忽然兩肘握柄內縮跟著向前直刺這招更如長槍中的突刺劉凌川嚇了一跳驚道:「這是什麼招式?」一來閃躲不及二來看不懂他的武功登被那瘋漢刺傷手腕。
劉凌川又驚又痛他自知不是對手急忙向後躍出向師兄錢凌異叫道:「四師兄!咱們快走!」
錢凌異此時正大占贏面只要再過幾招便可拿下那無禮至極的張之越他哈哈一笑回話道:「不急著走!等我宰了這老東西再說!」他陰森森地望著張之越竟沒現自己的師弟處境堪虞。
張之越何等機靈早將店中情勢看得清清楚楚便介面道:「錢老兄啊!等你宰了我這老東西你師弟早被人殺成死東西啦!」
錢凌異大怒手腕一振內力送出「無形劍影」使的更是凌厲之極張之越見對方招式加快更是難以招架只有節節後退。
兩名少女見師叔危急急忙叫道:「阿傻快救師叔!」
人影一閃那瘋漢已如飛鳥般向前撲過錢凌異聽得背後勁風大作吃了一驚回頭望去卻見一柄長劍當著門面刺來劉凌川驚道:「師兄小心點!」
錢凌異聽這劍風聲勁急已知劍尖凝聚的真力實在非同小可連忙避了開來心道:「這人內力深厚倒是個勁敵。」他轉身一劈劍影刺向那瘋漢肩頭這招稱作「聲東擊西」
乃是「無形劍影」的絕招之一劍尖明的點向肩頭其實卻朝腰間削去料來那瘋漢定會慘死當場。
那瘋漢實在傻得厲害竟全然不知危險只是大喝一聲對著錢凌異當頭一劍劈下這招力道奇大招式卻笨拙無比大出錢凌異意料之外眼看那瘋漢使的是兩敗俱傷的劍法錢凌異若不閃避那「無形劍影」雖能刺傷瘋漢腰腎但自己的腦門卻非給砍成兩半不可慌忙之間只有向後退開一步轟地一聲響板桌已給劈成兩截。
客店中的夥計見狀無不嚇得颼颼抖都躲到后廚去了。此時張之越早已緩下手來他見瘋漢這招雖然笨拙但一招間卻把那不可一世的錢凌異逼了開來不禁大聲喝彩。
伍定遠此刻也在暗暗觀看那瘋漢與錢凌異激斗他見方才這瘋漢招數大開大闔已改使鐵斧的武功路數伍定遠心下明了心知這瘋漢的武功當是戰場上的一路若非這長劍太不稱手適才那招絕不只讓錢凌異倉皇後退而已。
那瘋漢虎吼一聲揉身再上宛如瘋狗咬人又似村婦撕打長劍一會兒直劈一會兒斜砍便是全不會武功的人怕也使不出這麼難看的招式。錢凌異吃了一驚也不知要如何抵擋對方的武功連忙往後退開。
十來招一過那瘋漢竟然大佔上風他手上招式雖不美觀威力卻是奇大竟逼得錢凌異滿場遊走全然不敢與他正面交手。
斗到酣處錢凌異的袖子給那瘋漢劃破他急急往後一跳喝道:「你…你這是『方天畫戟』的工夫你到底是誰?」
那人獃獃一笑嗤嗤地流著口水轉頭向娟兒道:「娟兒姊姊他問我是誰?我要不要跟他說?」
眼看激戰之間這瘋漢竟然轉頭與人說話可說對敵手輕蔑之至錢凌異狂怒之下顧不得自己宗師身分立時舉劍一挑便向那瘋漢咽喉刺去眾人齊聲驚道:「使不得!」娟兒更是尖聲驚叫俏臉慘白。
伍定遠心下大怒這錢凌異好不卑鄙眼見人家是個瘋子居然還趁人之危真可說是十足十的真小人。
張之越正要出劍去救驀地那瘋漢轉頭過來呵呵大笑道:「老兄你中計了!」猛地伸出兩指放在自己的頸邊錢凌異收劍不及霎時之間無形劍影的劍尖竟給那瘋漢捏住。
張之越一愣立時哈哈大笑道:「傻小子!真有你的!」
眾人見狀莫不大為震驚錢凌異心下更是驚駭原來那瘋漢故意與人說話其實是故意賣個破綻引得錢凌異提劍來攻這劍影本來無影無蹤但錢凌異一心攻向那瘋漢的喉頭便被那瘋漢算定了「無形劍影」的劍路以極險招式破了錢凌異的成名功夫。可說武功機智兼而有之。
那瘋漢嘻嘻哈哈想將錢凌異的「劍影」奪過錢凌異雙手使勁回奪那劍卻像是給鐵鉗夾住一般難以移動分毫。一旁劉凌川搶過弟子配劍猛向那瘋漢背後暗算張之越冷笑道:「崑崙門徒只會偷襲招數么?」
待要上前接招那瘋漢已咳地一聲吐出一口膿痰這痰去勢勁急霎時正中劉凌川的鼻樑只弄得他滿臉污穢狼狽不堪長劍便縮了回去。但那瘋漢吐痰攻敵手上勁力略松錢凌異趁勢便將長劍奪回。只是錢凌異雖然搶回長劍但一個用力過猛劍柄回撞在自己的胸口上頓時痛澈心肺。
錢凌異伸手捂胸緩緩調節內息眼見成名絕技「劍影」竟被一個瘋子在一招內破去不由得臉上無光當即說道:「閣下好高的武功到底是何方神聖可否示下大名?」
那瘋漢面露痴獃嘻嘻哈哈地道:「好啦!這就告訴你吧!」他哼哼冷笑兩聲嘴唇微動便要說出自己的姓名伍定遠心道:「這人武功高強足以開宗立派卻不知是何方神聖。」當下也專心聆聽要把這人的來歷聽個明白。
眼看客店眾人個個神情專註都在等他說出自己的名號那瘋漢仰天長笑大聲道:「你們聽好啦!我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早上要吃三碗飯晚上最愛啃雞腿人稱『阿傻』就是我!」跟著指著錢凌異道:「你是『大傻』比我『阿傻』還笨!」
滿堂人眾登時哈哈大笑連店小二也在掩嘴偷笑。
錢凌異見這人如同白痴一時只覺霉氣衝天想不到自己一身武藝竟會輸在一個瘋子手中不過道上吃頓飯竟吃掉自己一世英名。但對方武功比自己為高眼前也不能再找他報仇雪恨只有日後約了金凌霜、屠凌心再過來尋仇了。他略一拱手嘆道:「閣下既然不願以真名示人那也就罷了後會有期。」
一名弟子道:「師叔我們怕什麼?他不過是個瘋子……」話聲未畢臉上已吃了錢凌異一記**辣的耳括子。
伍定遠心道:「這弟子當真笨得厲害他說這阿傻不過是個瘋子那他師叔不是連瘋子也不如?這人的口才也真是差勁了。」
眼見那弟子挨了一記耳光其他人哪敢再說急忙跟著走了。
伍定遠見崑崙眾人已走鬆了一口氣張之越見他若有所思便走了過來向他道:「這位兄弟剛才你擲筷的手法可真帥啊!」
伍定遠道:「不敢在下只是見這位朋友有難忍不住多事可讓諸位見笑了。」
張之越笑道:「兄弟說話太謙虛啦。若不嫌棄一起喝杯酒如何?」他不待伍定遠回答便已拉了他的手坐下狀甚親匿。適才阿傻危急之時若非伍定遠起意相救只怕這阿傻武功再高也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賊子手下張之越念及這份人情對他神色自是不同。
伍定遠本想推拒猶疑間忽見艷婷嬌媚的目光正自望向自己他心念一動想道:「也罷!難得來到中原不妨多認識幾個英豪吧!」也就不再急著離去了。
張之越當下便治了一桌酒席與伍定遠共飲兩名少女及那瘋漢也一起相陪。
眾人互報姓名那師姐名叫艷婷另一名教訓那瘋漢的少女叫做娟兒。眾人請教伍定遠的名號伍定遠心道:「我現下有案在身絕不能暴露行蹤。」便胡亂捏造了個假名說叫胡元。那胡乃是胡說八道的意思至於元字則是遠的化稱。
張之越敬了一杯酒笑道:「這麼大冷天的胡兄要往何處去啊?」
伍定遠道:「在下平日做點小生意為了一宗買賣需往京師一行。」那這話倒也沒說謊只是這宗買賣非比尋常乃是那關係燕陵鏢局八十三口性命的羊皮。
艷婷微笑道:「胡大爺聽你口音好似是陜甘人士。我可有說錯?」
這話要是旁人說來非讓伍定遠大起戒備之心不可但他見艷婷玉雪可愛自也不會多心只是一笑道:「姑娘好生聰明就這麼一猜便知我的來歷。」
艷婷嫣然一笑說道:「胡大爺客氣了我小時在西涼住過知道當地說話的口音習慣。」
伍定遠大喜道:「原來姑娘是我的小同鄉來、來他鄉遇故知我敬你一杯。」
艷婷淺淺一笑眼波流動說不出的嬌媚。她用西涼土話道:「胡大爺我先干為敬。」
伍定遠舉起杯來望著艷婷嬌媚的面孔忍不住一嘆。此番他匆匆離鄉聽得西涼土話忽地想起故鄉人事心中酸楚難忍這杯酒竟是咽不下去。眾人以為他思鄉情切只不住勸酒。
小客店外風雨交加但店中滿是溫情溫暖伍定遠飽歷滄桑身懷不白之冤原本滿心悲憤此時終有了些溫馨之感心下不禁喟然。
席間眾人閑聊伍定遠極為關心靈音諸人的安危便問道:「方才聽各位說起少林寺還說少林和崑崙有仇不知詳情究竟如何?」
娟兒笑道:「胡大爺不是生意人么?怎麼對少林寺這等關心難不成他們的剃頭刀是你賣的?」
伍定遠見她一語戳破忍不住面上一紅。
張之越卻是老江湖他一見伍定遠的面便知他也是武林同道想來多半有些麻煩這才不願說出真實身分當下也不以為意笑道:「不瞞兄台這次少林與崑崙兩派間的事情鬧得很大現下已經驚動了少林寺的方丈少林方丈擔憂昆崙山下手殺害靈音聽說他還親自遣使請昆崙山放人。只是昆崙山的掌門絲毫不加理會不知此事少林要如何善了。」
伍定遠搖頭道:「難道少林寺不知燕陵鏢局的事情嗎?」
張之越道:「這當然知道那名捕快下手殺害燕陵鏢局滿門手法毒辣現下少林寺也到處在找他不管是不是這人乾的慘案總之要叫他說個明白。」
伍定遠臉色鐵青又多了一方人馬在追殺自己真不知從何說起。
席間又聊起那瘋漢伍定遠道:「這位大俠可是有病在身?我瞧他神色不大對。」
張之越嘆了一口氣道:「我師兄兩年前到華南辦事路上見到這人他當時被一群鄉民圍毆說他詐賭。我師兄見他相貌不凡人又近中年不忍他被毒打就出手救了他。這小子無親無故武功忽高忽低頭腦又不清楚我師兄想要放他自己生活也是不妥。只好把他帶回九華山。其實這小子除了愛賭上兩手也沒別的壞處。」
那瘋漢一聽到「賭」字原本痴獃的神情忽地一變神色極是興奮從身上摸出了兩個骰子叫道:「大!」果然擲出了一個大伍定遠見他手法頗見熟練難怪會被鄉民視作詐賭的郎中了。
那少女娟兒怒道:「阿傻你就知道賭!人家在說你的事哪!」
那瘋漢似怕極娟兒忙收起骰子縮在一旁。
娟兒見他似受了驚嚇柔聲道:「阿傻你乖乖的別賭就沒人會罵你知道嗎?」
那瘋漢點了點頭一張豪邁世故的臉露出了白痴般的笑容。娟兒見他神色痴獃若此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天真的臉上露出一絲愁容。
艷婷掩嘴笑道:「師妹啊你這般管他倒似是…倒似是…」
娟兒臉上一陣紅暈嬌嗔道:「倒似是什麼?是他娘是不是?師姐你可真壞……」說著伸手去騷艷婷的癢。
艷婷臉上一紅笑道:「那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說著伸手格開。
伍定遠見兩名少女打鬧臉上也泛起微笑道:「這人若是不傻以武功而論當是一代英傑。貴山掌門可曾看出他的師承來歷?」
張之越搖頭道:「他武功太雜連我掌門師兄也看不出他的師承。我這次下山一半也是為了打聽他的來歷不過仍舊一無所獲。」
伍定遠見瘋漢吃的滿身油膩還將手上的油脂往娟兒身上亂擦艷婷笑道:「師妹你兒子又找娘親撒嬌啦!」
娟兒啐了一口滿臉紅暈卻也不來回嘴只拿起手巾細心地替那瘋漢擦拭那瘋漢眯著眼直笑卻是一幅大肆享受的模樣。
伍定遠心道:「這瘋子居然可以大享艷福比我這明白人還快活許多。」他嘆了口氣道:「這位瘋老兄能有九華山諸位照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張之越道:「看他這樣下去終究也不是辦法。這人腦子清楚時說話頭頭是道不過大半時間都像這個樣子連自己是誰也認不得。不過他身上有個特徵胡兄見多識廣也許能看出些什麼。」
伍定遠哦地一聲奇道:「這人還有特徵?」
張之越點了點頭低聲道:「婷兒、娟兒你兩人先迴避一下。」
娟兒皺眉道:「又要看那刺花么?」
伍定遠見張之越點了點頭心中便想:「刺花?什麼刺花?」
張之越催促道:「你們快出去吧這位胡大爺長年行走江湖說不定也見過這刺花咱們何不一試?」
娟兒嘆息一聲道:「也好!死馬當作活馬醫吧。」二女便自離房暫到外頭等候。
伍定遠聽他二人說得鄭重心下便也好奇只想看看那瘋漢身上的認記張之越道:「阿傻把外衣脫了給人家看看你背後的老虎。」
阿傻嘻嘻傻笑道:「又要看我的老虎么?看一次一兩銀子。」
張之越啐了一口卻真的取出一兩銀子交在阿傻手裡。
伍定遠微微一笑看來這阿傻雖然傻呼卻也知道銀子的好處。
阿傻收下銀子大聲道:「老虎來了!你們可看好啦!」轉過身去便自解開衣衫只見阿傻背後真刺了只猛虎只見那猛虎栩栩如生正自張牙舞爪一步步地行下山來。那阿傻雖然人近中年但皮膚仍是白皙光滑那刺花在他雪白的肌膚上一襯更顯得刺眼。
張之越指著背上一處道:「你看這兒還有兩行字。」
伍定遠定睛看去赫見猛虎之旁尚題著兩句辭見是「恰如猛虎卧荒丘潛伏爪牙忍受」兩句話那猛虎額上卻有個「西」字。
伍定遠「咦」了一聲只覺這刺花好生眼熟便道:「我好像看過一模一樣的刺花只記不得在哪兒見過。」
張之越大喜道:「胡兄日後想起稍個信給我感激不盡。」
伍定遠低頭思量想道:「我一定看過這刺花卻是在哪兒見過呢?」
正想間那門外娟兒已等不及了便自開門進來聽得伍定遠知道刺花來歷一時大喜只拉著他問東問西伍定遠給她這麼一攪擾更無法靜心思索腦中只是亂成一片只好哼哼哈哈隨口敷衍。
眾人痛飲至深夜這才各自回房歇息。
到得第二日午間九華山收拾已妥便欲出。艷婷道:「胡大爺你往北京恰與我們順路不如一起動身吧!」
伍定遠雖然對這群人頗有好感但自己身懷要物不便與武林人物同行便道:「姑娘好意在下心領。不過我自己一人獨來獨往的慣了各位還是先行一步吧!」
艷婷見他不允也不便再說什麼只好道:「胡爺你路上多保重。我們這就走了。」
伍定遠見艷婷一張清秀的臉上頗有關切之意心想:「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會?」
正想間那張之越已走了過來將手搭在他的肩頭親親熱熱地道道:「胡老弟待你大事一了上我們九華山來住上幾天如何?」
伍定遠心中一喜他以後還能否回到西涼自己也不知卻突然交到了幾個好朋友有了個去處忙道:「多謝張大俠小弟事情辦完必來叨擾。」
艷婷燦然一笑道:「胡爺我們走啦!」
眾人舉手作別伍定遠看著九華山眾人離去心中一片惆悵。他翻身上馬慢慢朝東北行去此時日已西斜映的滿天雲彩繽紛變幻煞是美麗秋風吹來頗有寒意伍定遠見只剩自己孤伶伶地一個人不由嘆了口氣。
想起京師之行必然艱辛不知能否見到王大人為自己洗冤報仇更感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