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地一沙鷗
整整悲傷了一夜待到第二日早大雨已停陽光灑落廟門前盧雲痴痴地望著門外心道:「來了第一天開始了我可得振作起來。」
他輕嘆一聲此刻只有收拾起心中的悲傷好好的把日子過下去。他決意不用一分一毫小姐給的錢財要堂堂正正地憑自己的本領活下去。
數日後盧雲行經一個小縣城他也不再找些粗活賤役只借了鄰家的柴刀劈竹砍樹作了副面擔子打算賣些麵食維生。他向鄰家賒了一兩銀子做生意旁人見他器宇軒昂吐屬高雅都願意幫他忙。
盧雲在此地賣了半月的面手藝日精吃過面的客人無不誇讚一傳十十傳百生意竟是蒸蒸日上讀書考試不成賣面反而順當無比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盧雲每日忙裡忙外不久連本帶利地還了銀子他見此地居民和善親切又不乏捧場的老主顧便想在此安定下來。
這日他正自招呼客人忽聽遠處鞭炮聲陣陣響起跟著銅鑼聲大做盧雲一愣不知生了何事。
卻聽麵攤的一名客人道:「唉呀!八寶街的張家真箇了得真的出了個解元哪!」另一人驚道:「真的么?」
那客人道:「還有假嗎?你看這個車仗儀隊那還能騙人么?」
原本在吃面的客人紛紛站起朝遠處望去。
盧雲轉頭看去果見遠處行來長長的車陣人潮前頭一人身穿紅袍騎在一匹白馬上當是高中解元的新科舉人了兩旁鞭炮聲響震耳欲聾後頭無數孩童歡天喜地跳躍飛奔而來。盧雲想起自己的心事心下忽地一酸忍不住別過頭去。
只聽吃面的客人贊道:「做人便要這個模樣那才有快活可言!」
另一人笑道:「那也要這個本領才成哪!你光艷羨有什麼用?若要你去考試你可成嗎?」
那客人笑道:「我要是成何必還干這個剃頭師父你這張嘴可真利啊!」
車陣中走出一名老者當是那解元的父親了只見他哈哈大笑模樣甚是喜悅四下散紅包路旁行人都接了一個盧雲自也拿了他低頭看著手上的紅包心中悲鬱難言霎時輕嘆一聲默默地挑起面擔轉身便走。
一旁客人驚道:「喂!別走啊!我們還沒給錢哪!」盧雲卻早已去得遠了。
一日又一日的過去盧雲挑著一幅面擔走過一個又一個鄉鎮他的神情越來越平淡所有哀傷都已盡藏心中。他居無定所閑暇時就練氣習武有時更露宿野外與天地同伍。
這日盧雲行到太湖之畔眼看四下遊人如織風光明媚倒是個做生意的好所在當下架攤升火取出碗筷等候客倌上門。他坐在一隻凳子上靜靜眺望平靜無波的湖水一時竟似痴了。
他正自呆忽聽有人叫道:「店家!給來兩碗面!」盧雲見是兩名男子一人鬍鬚暴張另一人青白面孔看來食量都是不小。
盧雲上前招呼道:「兩位大爺先歇歇這就給您煮來。」
過不多時兩碗面已然煮好隨即端了過去。那兩人拉過凳子便呼嚕嚕地吃了起來那滿面鬍鬚的客人大聲贊道:「好手藝這面可真對了我的胃!」
盧雲微微一笑道:「閣下是北方人士吧!我替您多下了些鹵口味也加重了點。」
那客人道:「看不出來兄弟還會識人的面相啊!」
盧雲忙道:「沒這等事我只是見閣下身高膀粗十之**是北方大漢這才給您上了味兒。」
那大鬍子客人嗯了一聲大嘴一張風捲殘雲地吞了大半碗面真箇吃得爽快另一人則細嚼慢咽閉起眼來慢慢享用吃相卻斯文許多。
盧雲見他二人吃的開心心下自也高興尋思道:「這世上的人喜愛讀我文章的少喜歡吃面的卻多。以後我便賣面維生也算是造福人群了。」
盧雲這人甚是迂腐一向死抓著聖賢心不放便是賣碗面也要賣出些國計民生的大道理出來此時便往好處想去了。
正想間又是一群人過來盧雲心道:「此地生意不壞看來可在此處多擺兩日攤子賺些盤纏再說。」那群人共計五名男子個個面目猥瑣卻不知是作何營生的。
盧雲迎了過去陪笑道:「幾位客倌可要吃面?小人的大滷麵口味道地正宗山東口味不嘗可惜哪!」
一人神色儼然道:「甭說這許多了先給爺爺端來嘗嘗。」
盧雲答應了連忙煮起面來過不多時滿滿地煮了五大碗一一送了上去。
那幾人端起了面碗吃了幾口盧雲坐在一旁眼角卻不住偷看眾人的神情就怕他們不喜歡自己的面。
正看間忽聽一人罵道:「他***這面里有死蒼蠅**!」跟著用力一丟竟把面碗丟到了湖裡另四人也是大喊大叫都把面碗丟了出去。
盧雲卻不驚慌察言觀色這些人當是此地的流氓太保。他只低頭煽火不加理會。
幾名無賴沖了過來喝道:「你的面里有髒東西你可曾知道?」
盧雲哦地一聲淡淡地道:「是么?」
帶頭無賴喝道:「你還一臉無事的模樣!這面要是吃壞了爺爺的肚子你怎生賠我?」
盧雲眯著眼懶洋洋地道:「閣下到底想怎麼地趕緊說吧。」
那幾名無賴一齊伸手出去喝道:「怎麼樣?拿錢出來!一人五兩銀子!」
盧雲淡淡一笑他取出五文銅錢當下一人一個塞在那五人手裡。
那五人一愣喝道:「你***當我們是乞丐么?」
盧雲哈哈一笑取出五兩碎銀來便往那五人擲去那五人伸手接住猛覺偌大勁力傳到手上那五人一聲悶哼霎時如中雷擊腳下一個踉蹌紛紛摔倒在地。
盧雲笑道:「給多了怕你們接不住給少了你們又要呼天搶地真叫我為難啊。」
他笑吟吟地走上前去自行將地下碎銀拾起塞回懷裡去了。
眾無賴爬起身來喝道:「他***你敢膽作弄我們看爺爺們給你點顏色瞧瞧!」
說著從靴筒里拔出匕便要往盧雲欺來一人更是大喊大嚷猛往麵攤砸落。
正鬧間卻見先前吃面的兩名客人已然站起身來怒目往一眾無賴瞪去眾無賴喝道:「你這兩人快些滾開了一會兒傷了你們可別怨刀劍無眼!」
一名客人站了出來冷冷地道:「你們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一名無賴笑道:「他***這裡不就是太湖邊么?有什麼大不了的?」
那客人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此處是太湖如何還敢在此胡鬧?」
帶頭無賴跳了出來喝道:「放你個狗屁!你滿口太湖長太湖短似你也是個什麼東西?告訴你吧!你可知你老子是誰?」說話間神色頗為傲慢好似他是個什麼要緊人物一般。
那客人哦地一聲道:「聽你說得好生神氣你卻是什麼人了?」
那無賴哈哈大笑朗聲道:「老子告訴你吧你親爹就是太湖雙龍寨的『火眼狻猊』你若是識相趕緊給我滾開了吧!」一腳踩上板凳連連揮舞匕神態更見兇惡。
那客人忍俊不禁哈哈笑道:「好你個小子你要是火眼狻猊那我又是誰啊?」
那無賴怒道:「我管你是誰!」說著沖向前來立時便要廝殺。
那客人望向那大鬍子搖頭道:「無賴子卻來頂冒真箇丟人現眼。」他舉手一抓將那無賴揪了起來跟著用力一扔只聽撲通一聲那無賴便摔落湖中。
另一名大鬍子客人哈哈大笑道:「有人頂冒你你這小子定是心裡偷偷歡喜對不對?」說著單手拉起一名無賴當場摔入水裡。
那客人呸地一聲也是雙手連丟將餘下眾人全數丟進湖裡。
不到片刻五名無賴都在水中翻滾模樣狼狽之至。
盧雲見這兩人武功高強出手俐落心中只感驚喜便笑道:「多謝兩位仗義相助不敢請教貴姓大名。」他幾月來行走江湖見識早非昔比言語間已有江湖風味兒。
那兩名客人相識一笑那滿臉鬍鬚的人走上前去朗聲道:「小兄弟啊!昔年山東一會你已忘了我么?」
盧雲一愣仔細看著眼前這人腦中急轉他「啊」地一聲霎時想起昔年獄中的那位江洋大盜來他顫聲道:「原來是閣下獄中匆匆一別想不到卻在此地相見。」
那人見盧雲認出他來當即大笑道:「好小子記性不壞嘛!還能認得我『九命瘋子』常雪恨。」說著朝另一人指去道:「這位是『火眼狻猊』解滔解大哥方才給那膿包冒充的便是他。」
盧雲見解滔雙目如電神色間頗見歷練想來是條有名的好漢連忙拱手道:「小子盧雲見過解大爺。」
解滔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忽聽湖裡傳來那群無賴的呼喊聲那群人水性不壞正朝岸上游來。
解滔笑道:「這群妄人跑來太湖旁撒野還驚擾了咱們盧兄弟不教訓一下不成。」說著朝遠處柳枝一指道:「咱們把這群王八掛在那兒一隻一個讓他們隨風漂蕩最是有趣不過。」
盧雲一笑他見此地離那柳枝有數百步之遙不知這解滔要如何把人掛上。卻見解滔從包裹中取出一隻大弓跟著彎弓搭箭笑道:「兩位看好了。」只聽刷地一聲響那箭破空而去。
一名無賴正自遊動猛見長箭射來驚道:「媽呀!」一時閉目待死誰知那箭只射中了那無賴的衣領絲毫沒有傷到皮肉箭上勁力帶過那無賴身不由己的飛了出去只聽啪地一聲那箭已然定在柳枝之上那無賴驚叫連連身子卻高掛在柳枝上正自隨風搖擺。
常雪恨笑道:「痛快!痛快!」
盧雲見箭上所附真力非同小可心下也是暗自驚嘆。
解滔笑道:「這是第一個且看其他幾人!」
只聽刷刷數響霎時連珠箭四箭破空飛出餘下四名無賴驚得呆了待要潛水躲開卻已閃避不及登時給解滔的飛箭射中四箭去勢勁急猛烈異常只聽呼地大響中兀自夾帶著四人的慘嚎驚叫剎那間四人慘叫一聲都給定在柳枝上。遠遠望去只見五名無賴整整齊齊的排作一列好似用墨斗先行量過一般竟是不差分毫。
那「九命瘋子」見盧雲目瞪口呆笑道:「這位解兄每日里賣弄箭法實不可取兄弟不必理會。」
解滔笑道:「我便算賣弄箭法也比不上你整日尋人打架生事那回要不是你上濟南府尋仇卻怎會落到官府手裡?還要勞動我出馬去救。」
盧雲見這二人言語間頗為豪邁雖知他們出身盜匪卻也不敢稍失敬意當下泡了壺茶奉了上來道:「兩位請坐吧!」
常雪恨坐了下來端起茶碗笑道:「兄弟啊那日牢里一別你怎地淪落到賣面的地步?」
解滔見他這話說得重了連忙使了個眼色。
常雪恨卻做不知只笑了笑道:「我說得沒錯啊!他好好一個人才怎能在此賣面維生豈不辜負了他一身好文章?」
盧雲微微一笑道:「賣面是小營生自然比不上英雄偉業但我快樂逍遙也沒什麼不好。」說著啜了一口茶不再多說。
解滔微微一笑道:「兄弟說得也是不過我們這回下山卻是奉了咱們6爺的指示前來尋訪兄弟入伙的。」
盧雲心下一凜問道:「我與貴寶寨素不相識閣下此言何意?」
說話間忽覺肩上有人輕輕一拍此時盧雲的武功已非泛泛豈知竟有人能無聲無息地來到自己背後忍不住大吃一驚急忙轉身卻見一人滿面微笑正自望向自己。
盧雲見他須長及胸一襲紫衫約莫五十來歲年紀眼光中英氣逼人看在眼裡卻頗面生。盧雲心下遲疑皺眉道:「閣下是……」
那人笑而不答逕自拉過凳子坐下盧雲見他指間戴著漢玉指環腰上插了根馬鞭看來十足是個王孫公子卻不知是什麼來頭。
那人方一坐定卻見解滔與常雪恨一齊站起大聲道:「見過6爺!」
那人卻不置可否逕自取過茶碗解滔敢忙搶上替他斟上了水。
盧雲心中一驚方知此人便是太湖群盜頭目了當下往後退了一步神色間大為戒備。
那6爺見盧雲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當即笑道:「怎麼不認得我了嗎?」
盧雲聽他口音十分熟悉一時卻想不起來只皺眉苦思。
那6爺輕輕啜了口熱茶淡淡道:「你那『無雙連拳』練得如何啊?可有疑難之處?」
盧雲啊地一聲叫道:「前輩!原來是你!」
原來這6爺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傳授盧雲武功的老乞丐。盧雲此時方知為何那老乞丐始終不願吐露身分來歷想不到他便是名震江東的太湖雙龍寨頭領。
盧雲想起他傳功的恩惠眼角不禁有些濕潤顫聲道:「前輩近來可好?」
那6爺笑道:「我是干強盜的只要沒給官府抓了都是好事。」
盧雲登時想起他是土匪出身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6爺指著盧雲向解常二人道:「盧兄弟本是個好好的讀書人若非那日我們急著救人盧兄弟也不會給連累了更不會淪落到今日這田地說來說去都是咱們虧欠他了。」
言語中似乎對盧雲頗為愧疚。
盧雲聞言一驚正要說話解滔卻搖了搖手向盧雲道:「那時咱們聽說修民館解了6爺的上聯心裡很是訝異便連夜入城找了修民館里的人一問待聽說這對聯是顧家的一個書僮解開的我與常兄弟心下好奇就私下到揚州探看說來也真是湊巧誰知這位文才出眾的小書僮居然是老常在山東的獄友哪!」
常雪恨哈哈大笑道:「看老子坐牢多有眼光挑了個厲害角色當牢友哪!」
眾人聞言都是笑了起來。
盧雲恍然大悟才知6爺何以前來傳授自己武藝原來一來為了他解開那幅上聯文才非同小可便引得這位高人親自過來探望;再來雙龍寨對他被牽累一事感到愧欠這才破例教他武功也好做些彌補。
盧雲心下感動道:「其實若非那日貴寨前來劫獄只怕我早已給那奸官陷害目下還不知在那兒充軍諸位英雄萬萬別這般想可真折煞小人了。」
常雪恨哈哈大笑道:「這通緝公文上寫的明明白白說你是夥同咱們逃獄咱們雙龍寨豈能置身事外呢?」
解滔也是一笑道:「正是盧兄弟既然給官府誤會那便不是外人了。可別再說這些見外話啦!」說著舉起茶杯以茶代酒向盧雲敬了一杯。
盧雲連忙舉起茶碗回敬一口嘆道:「各位大哥如此見重小可卻要我如何回報?」
他自離開顧家以來所見都是鄉民百姓不曾與人談天說笑此時得遇故人真箇心情激蕩了。
6爺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既然咱們這般有緣不如你便隨我們回山吧?」
盧雲啊地一聲退開一步顫聲道:「6爺是要我加入山寨一起做那打家劫舍的勾當么?」
常雪恨笑道:「正是如此!咱們一直少了個提筆桿的小兄弟一來以後過年時要寫些什麼春聯的就不愁沒人啦!」
解滔啐了一口道:「你胡說什麼咱們盧兄弟是干大事的人豈能叫他干這些細瑣?」
常雪恨笑道:「是啦!以後還是請老大寫吧!不過他老愛賣弄那些歪歪曲曲的玩意兒誰知道他寫的好壞。」
眾人哈哈大笑那6爺也不生氣只笑吟吟地看著盧雲。
過了半晌6爺微笑道:「小兄弟意下如何?可要隨我們走?」
盧雲心下躊躇眼前這6爺與自己頗有淵源飲水思源此人可說是自己的半個師父對自己更是見重喜愛。在情在理自己委實難以推卻。但若真要上山為寇干那土匪營生日後顧嗣源與顧倩兮知道了卻不知有多傷心到時自己真是江湖匪人只怕這一生都難以洗刷乾淨。他嘆了口氣不知該如何推卻6爺的好意。
解滔見他神情如此料知他必有什麼顧慮當下道:「盧兄弟眼前已是逃犯說個難聽的過得是有今朝沒明日的歲月。這般度日卻要你日後如何成家立業如何娶妻生子?你若不與我們上山早晚給人識破出身到時定然後悔莫及。」
常雪恨頗見不耐大聲道:「***!還有什麼好想的!你快些與我們走先去喝個三大碗再說!」
眾人眼望盧雲且看他如何示下。
過了半晌卻聽盧雲長嘆一聲道:「6爺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不能入伙。」
眾人啊地一聲都甚感失望。6爺輕輕地搖了搖頭神色頗為沮喪。
常雪恨一把揪住盧雲的衣領罵道:「操你***你這小子好不識相不要給臉不要臉!」
解滔急忙攔住低聲道:「肚量點可嚇壞他了。」
6爺輕嘆一聲道:「你是嫌我們的出身不好么?」
盧雲低聲道:「在下豈有此意只是念及父母養育之恩祖宗清白之名實在難以從命。」
6爺嘆道:「你以為我只是個土匪而已么?二十年前我也是一世忠良啊……」
常雪恨跳了起來罵道:「老大!不必和這種迂腐之人多說了!他***一個渾小子老子一刀宰了他!」說著拔刀出鞘猛朝盧雲衝去。
解滔見他實在衝動一把將他抱住慌道:「你老是這般莽撞咱們聽6爺吩咐。」
6爺遠眺湖水只見碧波萬頃湖光山色中倍覺凄美。他靜看了一會兒道:「小兄弟以後打算如何?便這樣一世賣面么?」
盧雲想起顧倩兮霎時一陣酸楚他搖了搖頭嘆道:「我也不知道但反正人總要活不是么?」
6爺聽出他言語中的沮喪溫言道:「你日後若遇上什麼為難事不妨到此地來找我我太湖雙龍寨的大門永為你一人而開。」
盧雲心中感動當下跪地拜了幾拜道:「大恩不言謝只求一日能報。」
6爺坦然受他跪拜說道:「凡事但求緣法何必拘泥。」跟著將盧雲托起兩人對望一眼都是無言。
盧雲心下難受霎時長嘆一聲挑起面擔轉身便行。
解滔追了過去叫道:「盧兄弟難得來此何不在山寨多留幾日也好讓我們一盡地主之誼?」
6爺攔住了他搖了搖頭。
盧雲一路挑擔遠去他越走越遠只覺心中苦悶已極。他並非想辜負6爺的好意但自己飽讀聖賢書如何做得盜匪?揚州待不下了山東回不去了連雙龍寨也非歸宿盧雲不知何去何從只覺天地之大竟無自己的容身之地一時大慟不禁淚如雨下。夕陽照在他痀僂的身影上說不出的孤寂悲涼。
匆匆數月過去盧雲自知拳腳功夫仍有不足每日練功不綴若非如此那漫漫歲月要他如何排遣?似乎只有沉浸在武學中才能忘記一切苦楚。
這日盧雲正自練功他一掌拍在樹上只震得樹枝猛烈搖晃滿天落葉紛紛飄將下來想來功力已深再練下去也沒有多大進境了。
此時已然入秋天氣漸漸轉涼盧雲坐在丘上仰望天上浮雲想起自小到大的種種悲傷之事一時心中鬱郁霎時腦海中閃過了自盡的念頭。
他心中一震尋思道:「原來我已消沉到這個地步顧小姐見了我這幅模樣不知會有多傷心。」
轉念又想:「唉!我怎麼還念著她?我二人身分家世相差何其之遠我這麼想她又有何用?」
耳中響起臨別時她叮囑自己的那幾句話心中忍不住一陣痛楚淚水又落了下來。
盧雲悲鬱難抑猛地狂性作大聲對著群山道:「盧雲一生賣面又如何?窮困潦倒又如何?自今以後書生盧雲算是死了。你們這些人要再整我此生休想!盧某縱然一生科舉無名但我胸中所學勝過你們萬倍!」
只聽滿山都是自己的迴音不絕於耳。盧雲仰天長笑決意憑著這副面擔闖出自己的路。一時只覺天地之大何處皆可為家。
他仰望著天上浮雲忽地心有所感夏末秋至盧雲挑著一副面擔飄然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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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啊北京出過多少風流人物、英雄豪傑?黃沙滾滾的西涼、繁榮富庶的揚州現在是肅殺的紫禁城……
一切的一切請看即將開始連載的「京城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