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蛇蠍女子

第二章 蛇蠍女子

第二日清早九華山眾人便要離去高定忙拉住楊肅觀道:「楊世侄你可得和我一起走啊!咱們昨日說好的!」楊肅觀笑道:「高世伯放心小侄說話算話。」

韋子壯走上兩步湊上嘴來低聲道:「咱們身懷要務可別和這些人混在一起了到時人多口雜怕壞了大事。」

楊肅觀搖頭道:「官場上講究的是人情兩字我既然答應了人家便不能反悔還請韋護衛多擔待路上小心提防。」

韋子壯只是柳昂天的護衛如何能與朝廷官員爭執此時聽楊肅觀堅持只得清了清喉嚨淡淡地道:「楊大人放心我自會打理咱們這便走吧!」

眾人兼程趕路要在午時之前趕過黃土岡張之越不住催促挑夫叫道:「大家趕快些!趕過了黃土岡便能歇息啦!」

伍定遠見他神情緊張便問道:「這黃土岡到底有何古怪?莫非此處有強人攔路?」

張之越點頭道:「伍大爺所料不錯這黃土岡的土匪聚眾數百時時下山打劫很是厲害尋常路人都要隱藏金銀結伴而過我們帶了這許多家當更需小心提防。」他又叫道:「大夥兒快點!入夜後此處埋伏極多可得加快腳步啊!」

眾挑夫一路挑擔神疲力乏不久行到一處上坡更感吃力忍不住便停下歇息張之越拿著藤條走上前去用力抽落喝道:「還不快點!」

一名挑夫吃痛不過罵道:「操你***!老子不幹了!」說著躺在地下打死不動。張之越大怒連連在那人身上抽打那人卻理也不理只當自己死了。

艷婷見那幾名挑夫太過可憐忍不住插口道:「師叔啊!這坡太陡東西又重這些人好生可憐你就讓他們歇歇吧!」

張之越怒道:「怎地你卻幫著外人說話!這些人不知好歹要是給歹人趁虛而入我們豈不糟糕?」

艷婷給他數落一陣一臉尷尬只得垂下俏臉低聲道:「我只是見他們可憐不是有意頂撞師叔。」

伍定遠見她楚楚可憐插口道:「我看這些人也真是累了便打死了也動不上一步我看大夥兒還是歇一歇吧!」張之越搖頭道:「這裡風聲太緊要歇也過了這岡再說。」

楊肅觀一直沈默不語此時忽然開口說道:「這樣吧!我與韋護衛先去打探聲息你們先在此處歇息要是前頭有什麼古怪我們也好有個防備如此可好?」

張之越雖沒見過楊肅觀動手但知道此人乃是少林子弟想來武功根柢必佳那韋子壯的功夫更是不用說了這兩人便是遇上了全夥強盜也能全身而退當下喜道:「如此甚好那就勞煩兩位的大駕了!」

楊肅觀正要走出卻聽艷婷道:「我也去!」楊肅觀微一遲疑說道:「我們此去多少擔些危險姑娘還是在此歇息吧!」艷婷還沒回話那師妹娟兒已然叫道:「我也要去!這裡惡山惡水的無聊死啦!」

楊肅觀向張之越看去伸手一攤不知如何是好張之越惡起臉來吼道:「都不許去!給我乖乖地守在這裡!」艷婷低聲應道:「是。」娟兒卻做了一個鬼臉自去樹下歇著。

伍定遠見二人去得遠了也找了一處地方坐下歇息只見遠處張之越兀自大呼小叫要眾人把推車擔子擺好不可胡亂放在地下云云伍定遠不由得為之失笑過去他在西涼干捕頭時什麼大案子沒見過?只覺張之越大驚小怪小題大做。也是昨晚睡得晚了伍定遠呵欠連連此時入冬不久天氣還未嚴寒溫暖的日頭照來他睡意更濃閉上了眼便自沈沈睡去。

忽聽遠處傳來娟兒的聲音說道:「師姐你看!這裡有好多漂亮的花兒啊!還有果子呢!」

艷婷笑道:「是啊!這些看來像不是咱們中土的東西呢!居然這個時節還能開花!」跟著聽得眾車夫家丁都道:「竟有這種事在哪裡?在哪裡?快帶我去見識見識!」腳步聲響紛紛跑了過去。

張之越怒喝連連叫道:「別胡亂走動!快快給我回來了!」一陣吼叫後便也追了過去。

伍定遠知道那師妹又在胡鬧雙眼雖然閉著仍是微笑不已。

過了片刻卻再也聽不到聲音伍定遠捕頭出身凡事謹慎猛地一驚心道:「怎麼沒半點聲音了?可別是歹人埋伏中了人家的暗算!」

伍定遠深怕他們出事連忙坐起拿起「飛天銀梭」往聲音來處走去他小心翼翼放低了身子從樹叢間穿了過去便要察看眾人情狀。

走到近處聽得人語低低傳來他心驚膽顫運氣護身彎下身子緩緩地往前走去。

走進樹林凝目望去卻見好大一片花叢雖在冬日卻還百花盛開只見紅的紫的綠的黃的燦爛錦繡美不勝收眾家丁有的摘果而食有的低頭賞花手上卻都拿著一朵鮮花不時嗅著。人人臉上陶醉竟無一人大聲說話叫嚷。

卻見張之越鐵青著一張臉一腳踏在林子里一腳踩在林子外還不住回頭望著滿坡的行囊家當就怕有人前來偷取模樣大煞風景。

伍定遠走上前去笑道:「原來你們都在這裡玩耍那高大人呢?」張之越道:「高大人在轎子里歇著此時大概睡著了。等楊大人他們回來後咱們可要趕緊上路啦!」

伍定遠見他神色緊張便打量附近地勢說道:「張大俠別再擔憂了。前頭是個山坡賊子若要暗算我們定要埋伏在那兒我去守在上頭包你萬無一失!」張之越嗯了一聲卻是不置可否只敷衍道:「如此多勞了。」

伍定遠見張之越神色間滿是煩憂知道他不信自己所言忍不住道:「張大俠啊!天大的案子我沒見過?你別這般提心弔膽的小心嚇了自個兒!」張之越不知他是捕頭出身聽了這話也不在意只哦地一聲沒有回話。

便在此時娟兒做了一個花冠奔向張之越笑道:「師叔這個花冠給你戴!」

張之越伸手接過罵道:「小鬼頭!你是出來玩的?還是來辦事的啊!」說著將花冠扔在地下便要一腳踩下。

娟兒低下頭去眼中噙淚低聲道:「人家只是想給你做個花冠……」說著啜泣不已。

張之越心中一軟咒罵一聲自行將那花冠拾起娟兒破涕為笑立時幫他戴上。只見張之越滿臉尷尬肥大的身形卻戴了個少女也似的花冠甚是可笑伍定遠忍俊不禁笑了出來。卻聽娟兒道:「伍大爺我也幫你做一個!」

伍定遠雙手連搖忙道:「不必了!」就怕自己也戴了頂花帽子到時不免大大丟臉他滿面尷尬急急便往林外走去。

出得樹林伍定遠見眾人猶在玩耍那張之越則在看守行李看他這幅模樣想來也不須自己的幫忙倒也不必拿著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當下打了個哈欠自去樹下歇息。這回閉上了眼很快便睡熟。

正睡間夢到自己風風光光的回了西涼與眾多好友大吃大喝正自風流快活的時候忽聽腳步聲響那知府6清正沖了進來喝道:「伍定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回來!」伍定遠大吃一驚登時驚醒過來霎時全身滿是冷汗。

伍定遠摸了摸臉心道:「我離開西涼也快一年了不知道那些老屬下可好?」想到他們昔日在馬王廟前翻臉無情心中不禁一陣黯然。

正自胡思亂想忽聽遠處傳來腳步聲一人說道:「***這幾日生意不好都是太湖雙龍寨搞的鬼……」

伍定遠心下犯疑這聲音聽來頗為耳生挑夫家丁中無人操得這等口音他猛地一驚當下完全清醒了過來。他緩緩起身偷眼朝遠處望去只見數十人正從山坡上走了下來手上還拿著白晃晃的刀子伍定遠心中一驚連忙往一旁草叢滾去隱身在長草之中。

他才一藏好身形便見幾名嘍羅簇擁著一名大王大剌剌地走向高定坐的轎子。

伍定遠心下大驚想道:「張之越呢?怎麼還不過來保護高大人?」他見情勢不妙連忙往樹林奔去要喚張之越出來。走不數步卻見一群嘍羅成群結隊地走來手上卻還拖著張之越、娟兒、艷婷等人人人閉上了眼似在熟睡。

伍定遠心下一驚暗道:「瞧他們這模樣準是中了**香之類的毒藥可是此處地勢空曠這些賊子怎能一次迷倒如此多人?」

正自心下起疑猛聽遠處那大王道:「那『百花仙子』說得果然沒錯這些毒花只要聞上一聞嗅個兩口任憑大羅金仙下凡轉世也要昏個一時半刻。咱們以後專靠這花叢財了!哈哈!哈哈!」眾嘍羅也是哈哈大笑頗見歡欣。

伍定遠心下駭然想道:「原來這些花里喂有迷藥可憐張之越千提防萬提防還是栽在這些古怪手段上!」又想道:「不知這『百花仙子』是何許人物居然有這等怪異招式以後遇到此人定要小心提防。」

只見艷婷、娟兒等少女也給拖了出來扔在轎子之旁幾名歹徒色眯眯地瞧著兩人卻是不懷好意。伍定遠心道:「且想個辦法把他們救出來決不能讓這些花朵般的女孩兒落到歹人手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向來幹練心念一轉立生一計當下躲在草叢中拿出火石火刀跟著點著了一根木頭便往那樹林里扔去。此時節氣入冬地下積滿落葉枯枝火星燃去登時燒了起來。不多時火勢蔓延濃煙飄起已將毒花毒草燒著。

伍定遠知道這些匪徒全靠這些毒花財必定來救果然火勢一旺便聽得眾匪大驚小叫全都衝進樹林竟無一人在樹林外留守。

伍定遠忙從草叢爬出急急奔向眾人只見那高定已被打昏在地其他人等則被牢牢綁住他拍了拍張之越的臉卻見他兀自沈睡不醒

正慌忙間又聽匪徒叫道:「定是有人縱火!咱們快回去瞧瞧!」

伍定遠見情況危急匪徒足足有數十人之多所謂好漢難敵人多只有躲上一陣。心道:「這兩名少女年方稚弱萬不可落入匪人手中先救她們再說。」趕忙一手一個將兩人抱起跟著運起輕功便往坡上奔去。

伍定遠身形才動便聽後頭有人大聲叫嚷:「大家注意啦!這坡上有人!」

伍定遠只聽背後風聲勁急袖箭、鐵菩提、青蓮子等暗器不停打來他提起真氣夾著兩人奮力一縱已然跳上坡頂霎時背後殺聲大起十來名嘍羅正往坡上爬來伍定遠舉起「飛天銀梭」呼地往下打去猛地正中一人的腦門那人大叫一聲骨溜溜地滾下坡去眼見不活了。

其餘幾人紛紛大叫:「小賊放暗器!大家小心!」

群匪訓練有素登從背後取出盾牌護住頭臉仍是不絕往坡上爬來伍定遠接連使出「飛天銀梭」的絕技都給他們用盾牌擋開了。他見一旁大石無數倒是天上掉下來的厲害兵器當即舉起一塊茶几大小的大石奮起臂力用力砸下。

那大石轟地一聲滾了下去壓倒無數灌木小樹對著群匪衝去眾人大叫一聲:「媽呀!」紛紛逃散但幾人來不及奔逃立時給壓死撞飛死得慘不堪言。餘下幾名匪徒心驚膽顫不敢逞強急忙退了回去。

那大王罵道:「死小子!這般奸滑!」他拿出一柄大刀親自往坡上攀來伍定遠舉起大石接連往那大王丟去那大王輕身功夫不弱左右閃避跳高伏低都給他躲開了。

眼看那大王便要上來伍定遠連忙取出火刀火石連燒了十來只火把待那大王走近猛地全扔了出去那大王嚇了一跳左支右拙鬍鬚給燒掉了一片便在此時伍定遠拋出「飛天銀梭」射中了那大王的肩頭可惜慌亂間倉促出手準頭略差否則立時便要了他的性命。

那大王中了暗器也是往下一滾摔的鼻青臉腫他掙扎爬起站在底下狂罵:「狗雜種!有種的便下來與你爺爺鬥上一斗!操你祖宗!快快給我滾下來了!」

伍定遠見他們一時攻不上來自己也無法下去尋思道:「眼下是個僵局誰也奈何不了誰不過賊子手上握有咱們的人一會兒要脅起來怎生是好?」

正愁間只聽一名少女道:「這是哪裡?我怎會在這裡?」卻是艷婷幽幽轉醒。

伍定遠喜道:「你可醒了!」

艷婷揉了揉眼見自己倒在一處山坡上不由得一奇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伍定遠正要說明忽見那大王指揮幾路嘍羅分從左右兩邊繞來料想伍定遠只有一人必然只能顧到一方到時攀上坡來便能仗著人多勢眾一舉將他制住。

伍定遠急道:「現下沒時間多說了!咱們殺敵要緊!」說著舉起一塊大石對著眾匪丟下大石急滾動猛烈撞去一名匪徒正爬間猛地當其沖當場畢命。

另一邊的嘍羅卻爬行甚快眼看便要到坡頂伍定遠大急叫道:「快!舉起石頭往下丟!」艷婷連忙走向一塊大石運勁搬起但她功力淺薄膂力又弱走起路來歪歪斜斜的只見嘍羅已然上坡舉刀獰笑而來伍定遠大叫道:「你把手鬆開!」

艷婷嚇了一跳雙手一放那大石便落了下來伍定遠一個箭步上前舉腳狠命踢去那大石登時飛起直撞向第一名上坡的嘍羅那人見到大石撞來嚇得臉無人色急忙往坡下一跳連滾帶爬的逃開那大石卻往下亂滾底下無數嘍羅正往上爬忽見又是一塊大石滾來驚叫道:「媽呀!」又壓死了幾人。

伍定遠驚魂不定望著艷婷忽聽底下傳來張之越的斥罵:「***狗賊!下毒害人不是好漢!」看來這張之越終於醒來了。艷婷聽了師叔的聲音極感關心連忙走到坡旁往下探看卻見自己的師叔已給人牢牢綁住猶如粽子般地坐在地下兀自在那兒破口大罵。

艷婷見師叔被俘慌道:「伍大爺你可想個辦法救救我師叔!」

伍定遠正要說話忽然一隻長箭射了上來猛朝艷婷飛去艷婷「啊」地一聲驚叫往伍定遠懷裡一鑽緊緊地抱住了他。

伍定遠輕撫她的背脊溫言道:「不過是一支箭!沒事的。」伍定遠見她花容失色不禁搖了搖頭想來九華山這幾名女弟子都沒什麼江湖閱歷臨到打鬥時竟都嚇得手軟腳軟不知青衣秀士派她們下山做什麼。

正想間艷婷想起自己正與男子緊緊相貼一時心下大羞忙從伍定遠懷中掙扎出來只見她嬌美的臉蛋上透著紅暈煞是動人。

伍定遠道:「姑娘別怕賊子一時攻不上來的。」

艷婷嗯地一聲眼看遠方深吸了一口氣調寧氣息。過了一會兒她轉頭問道:「究竟怎麼回事?怎麼大夥兒一下子全給迷倒了?」語氣已然大為寧定恢復了江湖兒女應有的架勢。

伍定遠心下暗贊:「便要這般神氣才是大師姐的架子。」口中便道:「方才那些花朵蘊有迷藥你們一時不防聞了之後便此昏厥。」

艷婷大為訝異駭然道:「原來如此。這些賊子手段百出還真是防不勝防!」

伍定遠嘆道:「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些歹人下手的招式總是推陳出新真要提防他們只怕大為不易。」艷婷嘆了口氣走上前去搖醒了師妹那娟兒一場好睡滿眼惺忪地道:「怎麼啦!天亮了嗎?」

艷婷苦笑道:「出事情了師叔他們都給抓起來了只有我們逃得性命。」

那娟兒大為吃驚連忙走到山坡之旁探頭望去眼見師叔被俘急道:「下頭好多賊子師叔又被他們抓了可要怎麼辦呢?」說著流下眼淚卻是又急又怕。

艷婷安慰她道:「娟兒乖乖別怕有師姐在這裡保護你。」

娟兒哭道:「有你在又有什麼用?你又打不過他們!」

艷婷神色尷尬轉頭往伍定遠看去道:「你別要擔心就算師姐不成還有伍大爺在這兒呢他武功高強見聞廣博定會替我們想辦法。」娟兒卻不理會只是啼哭不止。

伍定遠見她二人稚弱心下大憐暗道:「無論如何我總得保護這兩位小姑娘至少讓她們平安離開此處。唉!這當口楊大人怎麼還不回來?」

他見山下嘍羅聚集商議顯然又有新的花頭更感煩心。

過不多時果見群匪抓起一名家丁喝道:「男女小賊聽了!老子先操你奶奶雄!你們若不丟下兵刃投降老子立刻宰了這小子!」

那家丁嚇得面無人色求饒道:「諸位好漢我上有高堂下有妻小你們千萬別殺我!」

那大王哈哈大笑朗聲道:「上面的朋友你們聽好了只要我數到三你們若還不下來我便把他宰了!」伍定遠與艷婷互相一望都不知如何是好倘若現在下去那是自投羅網但要眼睜睜地看著家丁被殺卻又於心何忍?

伍定遠面色鐵青只聽那大王口中報數:「一、二……」眼看那家丁就要死於非命艷婷的小手緊緊的抓住伍定遠的臂膀她不敢再看猛一轉頭把臉埋在伍定遠的懷裡不住抖娟兒哭道:「怎麼救他們一救?」

伍定遠嘆了一聲轉過頭去。那大王喝道:「三!」只聽那家丁慘叫一聲已然被殺。

那大王走到張之越身邊冷笑道:「你們再不下來我就要殺這個胖子啦!」他見張之越的長劍上鑲有「九華山龍吟閣」六字篆文知道他是武林人物想來身分必然重要上頭那幾人不能不救。

那大王虛晃手上鋼刀獰笑道:「還是老規矩!一!二!」張之越滿臉憤怒此時被牢牢綁住徒然有一身高明武藝卻全然派不上用場當下大罵道:「下賤的狗賊!有種便放我大家真刀真槍的干一場!不要玩這些無恥把戲!」

那大王卻不理他口唇微動便要喊出那最後一字。

艷婷抬起頭來淚眼汪汪地看著伍定遠垂淚道:「伍大爺求求你救救我師叔一命我日後做牛做馬一定報你的大恩大德!」那娟兒早已哭得淚人兒似的啜泣道:「都是阿傻沒跟著來要是阿傻在這裡他一定有辦法!」

伍定遠心道:「我現下勉強下去那大王是無恥盜匪絕不會依言放人只有害苦了自己這可要如何是好?」眼見兩名少女淚眼汪汪那大王不住計數一時心亂如麻伍定遠見了艷婷傷心的模樣內心也是翻攪心道:「也罷!總不能讓這孩子恨我一世!」那大王哈哈一笑道:「三!」舉刀砍下艷婷驚叫一聲幾欲暈厥。

伍定遠喝道:「住手!」跟著從坡上跳了下去他雙手叉腰怒喝道:「你們放開這位大俠否則有得好看了!」

張之越見他冒險下坡那是豁出性命了忙叫道:「你快走!一會兒楊大人到了自會替我們解圍!」

那大王獰笑道:「什麼楊大人、楊小人全都不許走!」眾嘍羅一聲喊朝伍定遠攻來。

一名嘍羅罵道:「你這賊子殺了我們好些弟兄看你爺爺來報仇了!」跟著往他身上抓去伍定遠使出師傳拳法呼地一拳正中那人臉面那人被這拳一打登時摔了出去暈倒不動。一旁幾名嘍羅一齊大叫舉刀向前衝來伍定遠喝道:「來得好!」他舉腳側踢肘錘後打一陣拳打腳踢之後已然打倒了五六人。一時之間無人敢上。

那大王舉刀架在張之越的頸上冷笑道:「你站著別動!」伍定遠嘆了口氣知道要糟他乖乖地垂下雙手尋思道:「我今兒個是怎麼了往日在西涼我是何等小心謹慎便是比這些小賊兇狠萬倍的大盜我也曾手到擒來怎麼今日這般無端犯險平白送了性命?倒似個衝動小兒一般?」

他抬頭往上看去只見艷婷一雙妙目凝視著自己眼中淚光閃動顯是十分關心伍定遠心下一陣安慰心道:「只要能維護這位姑娘平安周全我便死而無憾了。」

他心念於此全身卻猛地一震霎時懂了自己的心事想道:「原來是這小妮子!我卻是著了她的蠱!想我伍定遠昔日何等的手段今日行事如此荒唐卻原來是為了她!」一時張大了嘴遠遠望著艷婷嬌美的臉龐也不知自己是喜是憂竟似痴獃了一般。

伍定遠今年三十又五一生都在公門之中打滾很少親近女人過去雖有幾位上司想替他安排婚事卻都因故拖延直至今日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也是這樣這個西涼名捕居然連自己的心事也搞不清楚直到生死關頭才曉得自己對這位姑娘已然頗有情意。

那大王衝上前來舉起手上鋼刀大喊一聲:「操你***混帳東西!你殺了我好些手下該死之至!看我為他們報仇!」

伍定遠不閃不避仰頭往艷婷看去叫道:「你們快逃吧!請楊大人來救我們!」

卻見艷婷不往後逃反朝下頭一跳急急朝伍定遠奔來伍定遠大驚叫道:「你不是他們的對手快快逃走!找楊大人來救我們!」

艷婷大聲道:「我不要逃走!大家一起拚命吧!」只見她美麗的臉龐上帶著堅毅的神情竟是絲毫不讓。

那大王笑道:「小妮子挺辣的嘛!」艷婷大怒揮掌便往那大王打去那大王獰笑道:「你這小小美貌姑娘準是想漢想瘋了自個兒來給我做老婆啦!」他口上討便宜但臉上卻猛地挨了一個耳光。

張之越見那大王吃虧一時大笑不止喝彩道:「艷婷打得好!不愧你師父平日教導之功!」

那大王狂怒不已揮拳便打誰知艷婷身法輕盈那大王膂力雖強但一時間居然奈何不了她。伍定遠心下驚奇想道:「這小姑娘二十歲不到想不到竟有如此高明的輕身功夫!」

原來「九華山」的武功向有兩大特長一在劍法二在輕功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弟子入門後更是先學輕功再學劍法這艷婷劍法雖然火候不足但輕功卻已是一流高手的境界那大王雖然也會些武功但這艷婷身輕如燕如何抓她的到?

伍定遠正自驚奇那大王卻甚是無恥他大叫一聲舉刀架住了張之越喝道:「小姑娘乖乖別動不然一刀殺了這胖子!」

張之越罵道:「人家不過是個小小姑娘你比武不勝居然還要出此無恥計謀!你還算是男人嗎?」

那大王呸了一聲淫笑道:「我管你這許多!老子想幹什麼便幹什麼!這小丫頭武功不弱將來正好做我的壓寨夫人!」眾多嘍羅衝上前去便要抓住艷婷人多擋路艷婷身法施展不開她驚叫一聲躲到伍定遠背後。

伍定遠低聲道:「姑娘別怕我們一起殺出血路!」艷婷點了點頭朗聲道:「伍大爺艷婷今日與你同生共死並肩殺敵!」

伍定遠聽得這話雖然大敵當前心頭還是感到喜悅甜蜜跟著對她微微一笑說道:「你放心我伍定遠竭心儘力定當護你周全。」

那大王見兩人兀自談笑不由得大怒罵道:「你們這兩人死到臨頭了還敢說笑?」跟著喝道:「你們再不投降我便把這胖子一劍殺了!」說著開始數數只等數過三下便要將張之越一劍殺卻。

伍定遠心念一動當即著地一滾便朝那大王腳下撲去那大王怒道:「你找死么?」手上鋼刀狂斬而下情勢大見危急。

眼看伍定遠性命堪虞艷婷尖叫不止忽聽後方嘍羅慘叫連連那大王心中一驚收住鋼刀往後躍開卻見一名青年公子手提長劍神態瀟洒正旁若無人地向前行來幾名下屬蹲在地下手腕流血看來都是被他所傷。

伍定遠見了此人到來心中大喜急急翻身起來。艷婷更是心中怦怦直跳恨不得衝上前去將那公子緊緊抱住。

那大王驚道:「又有人來了快快把他攔住!」眾嘍羅舉刀往那人揮去都被他快若閃電的劍術給殺傷如同虎入羊群無人可擋他一招半式。

那大王又驚又怕顧不得理會伍定遠提刀奔了過去喝道:「你是誰?」

那公子微微一笑說道:「在下少林楊肅觀。」

一劍輕輕抖出刺入了那大王的喉頭。那大王還想說話卻沒了聲音轉眼間喉頭鮮血狂噴身子軟倒在地手腳痙攣登時了帳。

卻說是誰這般好武藝?原來是楊肅觀到來。

場中眾人見那大王畢命心下無不大喜眾嘍羅見頭目給人殺了更是嚇得屁滾尿流跪了一地討饒都道:「壯士饒命!我等原是附近的莊稼漢都是給擄了上山這才做那打家劫舍的勾當!還請大爺饒命!」

一人從後走出正是韋子壯只聽他高聲喝道:「我已燒了你們的巢穴全給我滾下山了吧!」眾嘍羅聞言大驚眺目望去卻見遠處黑煙冒起顯然所言不虛眾嘍羅一聲喊一齊衝下山逃命去了。

楊肅觀不願多殺人命只走向眾人問道:「大家沒事吧?可有人受傷?」

伍定遠苦笑道:「還好只是高大人的一個家丁被殺有勞楊大人去慰問一番。」

楊肅觀點頭道:「天幸只有一人出事若是傷了高大人那可糟糕至極了。」說著便往高定的轎子走去好來溫言撫慰替他壓驚。

伍定遠喘息片刻向艷婷道:「艷婷姑娘咱們總算脫險了。」

那艷婷卻沒聽到他說話一雙妙目只是緊盯著楊肅觀的背影目光閃動竟似柔情無限。伍定遠不覺有他又再把話說了一次卻只聽艷婷嗯了一聲雙目仍在凝視著楊肅觀的身影對伍定遠的問話直是充耳不聞。

伍定遠心下一驚腦中電光雷閃登時醒悟:「這小姑娘十分愛慕楊大人!」

那楊肅觀卻渾然不覺逕自扶住高定只見那高定鼻青臉腫已給人狠狠地打過一頓楊肅觀溫言撫慰跟著替他包紮傷勢。

卻見艷婷一雙妙目緊盯著楊肅觀他走到東艷婷便看到東走到西便瞄向西一時大為失態。忽見楊肅觀轉過頭來卻是往艷婷看去艷婷深怕兩人目光相接臉上一紅連忙低下頭去。誰知楊肅觀只是走向張之越與他交談起來。

艷婷見楊肅觀忙碌無比全沒時間理睬她這個小姑娘打回來開始竟連正眼也沒看過她一眼壓根兒便沒想到她這個人她輕輕地嘆了口氣臉上忽地露出十分寂寥的神情。

伍定遠冷眼旁觀把這些情景一一瞧在眼裡霎時只覺心中一酸自知他這份情意定要付諸流水了。楊肅觀外貌英俊武功又是高強無比自己如何與之相比?再加上自己的年紀甚長足足比這小姑娘大了十來歲卻要如何追求她?一時心中煩憂竟也嘆了口氣。

伍定遠正自哀愁忽然之間猛地想起了燕陵鏢局想到當年齊伯川死在自己懷裡的情景他全身一震心道:「伍定遠啊伍定遠你大仇至今未報昆崙山的賊子依舊逍遙法外怎有空閑在此胡思亂想?你這般貪戀女色還算是西涼的一條漢子么?你還有臉面對燕陵鏢局滿門老小么?艷婷這孩子比你小了十來歲便如你親妹子一樣你怎可想要染指於她?你還算是人么?」想著想著自責不已臉上現出十分彆扭的神色。

那娟兒蹦蹦跳跳而來赫然見了伍定遠的神情不禁駭然問道:「伍大爺!你齜牙咧嘴的幹什麼?可是肚子疼么?」

伍定遠一驚忙道:「沒什麼!我沒事的。」娟兒茫然道:「真的么?你若是肚疼可要說啊!我行囊里有葯呢!」

伍定遠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尋思道:「既然艷婷這孩子喜歡楊大人我可想個法子幫幫她聽說楊大人還沒娶親或許能結成這門親事也說不定……」

眼見艷婷苗條的身影在眼前不住走動伍定遠忍不住心中一酸當下用力搖了搖頭心道:「這些事且別管了!待我們推倒江充辦完大事之後再談這些兒女私情吧!」

此時韋子壯正忙著替眾人解開綁縛那張之越氣憤至極兀自罵不絕口韋子壯笑道:「這群歹人連寨子也給我們燒了還有什麼好氣的!」娟兒道:「我師叔定是在氣你們來得太晚!你老實說你們剛才是不是睡著了?還是也鬧肚子疼?」

韋子壯正待回答卻見楊肅觀已然走來介面道:「還請姑娘見諒適才我們見到了錦衣衛的人兩方人馬動了手這才耽擱許久。」

伍定遠此時已然寧定也已走來同眾人說話他聽楊肅觀提到錦衣衛忍不住奇道:「錦衣衛?他們也追到這裡來了?」這伍定遠是個經過場面的人雖然一時被兒女私情攪擾但片刻間便壓抑下來這幾句話說得平穩寧定心事半點不露。

楊肅觀道:「豈止追來而已這處山寨便是給他們買通好來暗算我們的!」

伍定遠點頭道:「方才聽他們說了一個什麼『百花仙子』莫非這人也是來對付我們的?」

楊肅觀倒吸一口冷氣悚然道:「『百花仙子』也來了這下事情可難辦了!」

娟兒奇道:「『百花仙子』?這名字聽起來很好聽啊想來是一個美貌的女人那又有什麼好怕的?」

楊肅觀嘆了口氣正要解說忽聽一個溫柔的聲音道:「小姑娘錯了越美貌的女人越可怕你可要記好了。」

眾人大吃一驚急忙回頭卻見一個黃裝美女笑吟吟地站在樹下那女子年約三十一臉的溫柔斯文竟是個十二分容貌的美女。只不知她是何時來到此處的場中好手雖多卻無一人察覺。

楊肅觀見了這女子的面貌赫然一驚低聲向眾人道:「大夥兒小心百花仙子來了。」

眾人聽了「百花仙子」四字也感訝異紛紛舉起兵刃護身。

楊肅觀心中急盤算這「百花仙子」名叫胡媚兒乃是武林中成名的使毒宗師用毒功夫獨步中原所下之毒匪夷所思無人能解。此女自來與江充交好甘做鷹犬仗著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伎倆害死不少朝廷大臣、武林高手比之卓凌昭的正面出手更令人頭痛三分。想不到一入河南便遇上這名女魔頭可要如何是好?

那娟兒卻不知道害怕逕自對著那美女一笑說道:「你就是『百花仙子』么?果然是很美的女人。」那百花仙子笑了笑說道:「你也很美啊!」

娟兒吐了吐舌頭說道:「不過我可沒你那麼厲害。」

百花仙子嬌聲大笑腰枝亂顫說道:「好可愛的小姑娘你嘴巴這麼巧不如跟我回山吧?等我傳你一身本領你便又美貌、又了得啦!」兩人對話之際彷佛市坊閑談渾不把張之越等人瞧在眼裡。

果然張之越心下不滿冷笑道:「你想要帶小妮子回山?那可得問過我才行啊!」

百花仙子笑道:「你是誰?這般又丑又胖的人物也敢在這裡胡說八道?」

張之越呸了一聲道:「我是誰?我便是小妮子的師叔!你這徐娘半老的黃花閨女也不見得有什麼好看?」

百花仙子聽他此言臉色忽地泛白顯然很不高興。只見她沈下臉來冷冷地道:「你們是誰身上帶得羊皮的?若是要活便趕緊送上免得仙姑開殺戒!」

楊肅觀心下一凜看來這百花仙子也是聽命於江充前來劫奪那羊皮。照此觀之這幫賊人不奪回證物那是絕不甘休的。

眾人想起百花仙子的辣手毒功心下都是暗自忌憚。

張之越卻絲毫不怕聽得百花仙子出言威嚇反而哈哈大笑說道:「什麼牛皮羊皮、狗皮膏藥?老太婆啊!胖子我勸你一句趁著還有兩分姿色的時候趕緊找個男人嫁了別再打打殺殺免得將來孤零零地做尼姑啊!」

百花仙子森然道:「你若有種便再說一句試試。」

張之越嘻嘻笑道:「老賊婆、死虔婆沒人要的爛貨這可是你要我說的還要多聽兩句么?胖子隨時奉陪。」

張之越市井出身罵起人來難聽至極百花仙子找他鬥口那可是自討沒趣了。

那百花仙子一向自負美貌聽得張之越連番陰損調笑如何不勃然大怒?忽地銀光一閃一叢銀針飛了出來張之越說得正高興怎料得暗器突然來襲?只聽他啊呀一聲肩頭已然中針。一來百花仙子的暗器太過細小肉眼甚難察覺實是防不勝防;二來眾人沒料到這百花仙子竟然會暴起動手一時大出意外竟無一人來得及阻攔。

那毒針好不霸道張之越中針不過片刻轉眼臉色便已泛黑只倚在樹旁喘氣。

百花仙子冷冷地道:「這便是辱我的下場。」

眾人見張之越臉色迅泛黑實是拖延不得艷婷擔憂師叔當下急急拔出長劍便往「百花仙子」攻去口中喝道:「快快交出解藥!」她怕眾人出手太晚了便搶先出招。

果然韋子壯立時搶上運起「八卦游身掌」也往百花仙子劈去。百花仙子哼了一聲身形閃過便在兩人的招式中鑽來擺去韋子壯忌憚她身上的劇毒不敢侵逼太過只能在她身旁遊走艷婷武功有限更是連連遇險。

伍定遠見情況危急當下大喝一聲掏出「飛天銀梭」正要加入戰團忽聽張之越啊地一聲摔倒在地臉色漆黑如墨。眾人見這毒作得如此之快無不大驚失色紛紛停下手來。

楊肅觀始終一言不待見己方人馬難以取勝自己已是不能不出面。他走下場中口氣放軟溫言道:「請姑娘快快賜下解藥!羊皮是在我身上你若是要討只管找我便是何必害那無辜之人?」

百花仙子看了他一眼尚未回話忽聽一人喝罵道:「賊賤人!沒人要的爛貨!你出手暗算老子卑鄙無恥一會兒把你砍成兩截看你還猖狂什麼!」卻原來是張之越出言去罵看他身中劇毒兀自罵不絕口真是不要命的勇性了。

百花仙子聽了這話臉上怒容陡現森然道:「這胖子如此嘴賤那是自找死路了!明白告訴你們這胖子說話辱我你們便想拿羊皮來換解藥姑娘也不絕饒他!」

眾人聽她這般說話都是為之一驚看此女脾氣古怪自命不凡絕非其他江充手下可比說來張之越真是禍從口出了。

楊肅觀皺起眉頭這張之越言語雖然過分但也不過是調笑了幾句怎能就要了他的性命?情勢危急楊肅觀乃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眼看對方自視甚高便順著話頭道:「我這位朋友說話不得體得罪了仙姑實非故意。仙姑您大人大量這就請賜下解藥吧。」說著連連作揖模樣甚是謙恭。

這楊肅觀身分崇隆朝廷上他是兵部郎中、五品大員江湖上他是天絕僧親傳弟子向與四大金剛平輩甚受武林耆宿敬重此時對百花仙子如此說話已是給足面子。

那百花仙子妙目流轉上下打量楊肅觀幾眼見了他潘安也似的好模樣又聽他語氣謙恭一時頗有好感便道:「你是誰?」

楊肅觀拱手道:「在下少林楊肅觀請仙姑高抬貴手放過我朋友的性命。」

那百花仙子點了點頭道:「原來你就是風流司郎中嗯果然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說著斜目看向張之越冷笑道:「要是人人同你一般江湖定會少死一半人。」

楊肅觀心下擔憂深怕張之越不明不白地暴斃此處更是連連作揖懇求道:「今日仙姑若能給在下一個人情肅觀他日必定登門拜訪也好來拜謝仙姑的恩澤。」一來百花仙子與眾人毫無恩怨二來對方自視甚高也不當場強索羊皮楊肅觀便來拉攏交情好讓這女魔頭回心轉意。

兩名少女本以為楊肅觀出身名門定是心高氣傲的人哪知卻能為旁人這般低聲下氣待想起他是為了師叔才低頭求人佩服之外卻又多了幾分感激。

百花仙子聽他左一句仙姑右一句仙姑直把自己當作世外高人來看氣已消了幾分她凝望著楊肅觀的俊面心下暗暗喜歡翩然一笑便道:「也好一切都看在你的面上我就饒過了這個死胖子。」

楊肅觀大喜正要道謝卻見她向楊肅觀回眸一笑竟是風情萬鍾無盡妖嬈。道:「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我饒過這胖子卻絕不放過你楊郎中。你可記著了。」這幾句話說得嬌嗲柔媚直是讓人湯氣迴腸只不知她如此說話究竟是要搶奪羊皮還是另有打算那是無人得知了。

百花仙子走到張之越面前冷笑道:「胖子你出言辱我這就快快開口求饒姑娘便放你一條生路。」說著雙手叉腰站在張之越面前等他出言哀告。

哪知張之越性格最是頑固他過去曾為了一張客棧里的桌子便與昆崙山的錢凌易大打出手上回也是為了住房之事與番僧火併一場此時眾目睽睽如何要他低頭?他雖在垂危仍是罵道:「賤貨!你可以殺了我想要本大爺向你這賊賤人低頭那是萬萬不能!」

艷婷沖了上去叫道:「師叔你便低頭認錯吧!性命要緊啊!」說著便要抱住他。

百花仙子冷冷地道:「他身上有毒你若是碰了便要和他一樣。」

楊肅觀趕忙勸道:「張大俠自古英雄多能忍辱負重你何必爭這口血氣呢?」

一旁眾人紛紛稱是各自出言相勸。哪知張之越實在固執只是嘿嘿一笑說道:「楊大人不必來教訓胖子。人生在世求的不過是一口通暢氣一身的凜然骨我老實告訴你吧老張可沒那個本領做烏龜!」說話之間氣息漸漸微弱臉色更是黑得怕人宛如澆上墨汁一般。

艷婷見張之越仍是不從深怕他忽然死去便轉而哀求百花仙子只見她跪下道:「仙姑!求你高抬貴手饒過我師叔吧!」百花仙子冷著一張臉說道:「你跪著也沒用要他求我才算數。」說著揚起下巴神態甚是高傲。

娟兒平日甚是機敏但此時也嚇得無計可施急忙奔向前來央求道:「仙姑我求求你我師叔向來就是這個牛脾氣請你饒過他吧!要是你不高興我跟你回山便是了。」

二姝跪在地下不住磕頭都是哀求不止那百花仙子卻抬頭望天毫不理睬神情傲慢冷峭。楊肅觀想要勸諫張之越看他那死硬脾氣卻不知如何開口才是妥當。

忽然間一道暗器閃過猛朝百花仙子擲來卻是伍定遠以「飛天銀梭」出手暗算。

百花仙子罵道:「班門弄斧!不自量力!」她毫不在乎微微側身便閃了開來跟著手上銀光一閃十來枚毒針便往伍定遠門面射去伍定遠急忙著地滾開這才閃過她的劇毒暗器。

韋子壯見伍定遠遇險深怕他又遭了暗算當下一掌劈出猛朝百花仙子擊去百花仙子腰枝一顫霎時飛上樹枝冷笑道:「你們有種便再動手看這胖子還有誰能救?」看來只要有人再招她便可從容離去。此女輕功頗佳料來也無人追她的上。

楊肅觀見張之越命在旦夕忙奔了上去求懇道:「仙姑今日算是楊某人求你你快些交下解藥吧!」

百花仙子冷笑道:「楊大人你要求我不如去求那死胖子。我胡媚兒說出來的話從不曾收回半句。」

楊肅觀知道武林人物惜面如金但像張之越這般干法卻也罕見一時計策連轉卻也想不出法子解開僵局。

兩名少女見師叔倔強不從只怕真要死去登時哭倒在地韋子壯忍耐不住奔了過來勸道:「張兄!你這是何苦?你若要不明不白的死了這兩個孩子誰來照顧啊?」

張之越見了師姊妹二人楚楚可憐的模樣登時想起了掌門人的重託。他咬住銀牙轉頭望向百花仙子內心直是翻攪不定。

百花仙子冷笑道;「要活命便快快開口求饒愣在那兒做什麼?」

張之越聽著二女的哭泣聲權衡利害自知萬萬不能任性當下深深吸了口氣忍氣道:「我……我適才說話沒……沒……分寸你……你……饒……饒……」他想出言告饒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竟是結巴起來了。

百花仙子躍下樹枝罵道:「不過兩句話也說不清楚真是道道地地的一頭豬!快給姑娘說明白別想矇混!」

張之越心下狂怒想道:「我這般低頭這賤胚卻還要折磨於我她恁也惡毒了!」大怒之下勉強撐起身來便朝百花仙子瞪去。只是此時身體漸漸僵硬手腳已不甚靈光只是這樣支撐身子已讓他氣喘吁吁看來真是命不久矣。

百花仙子從懷中拿出一粒淡黃色的藥丸蹲在張之越身邊冷笑道;「死胖子咱兩家無冤無仇姑娘本就不想殺你。你若是識相現下立刻開口求饒我便把解藥給你。」說著將藥丸拿到張之越面前輕輕拋了拋道:「你還等什麼?要是怕死快快開口說話啊!」卻是極盡逗弄之能事。

旁觀眾人見張之越大受折辱心下無不氣憤但百花仙子已放了同伴一條生路便也不能再上前喝罵免得多生枝節。

兩名少女知道師叔脾氣古怪忙哭道:「師叔你快快開口啊!」伍定遠也叫道:「張兄螻蟻尚且偷生你快別逞強了!」

張之越抬頭望去只見「百花仙子」面上掛著一幅輕蔑的笑容好似輕視自己到了極點心中更是大恨只張大了嘴卻是遲遲不出聲音來。眾人見張之越身體僵硬似連眼皮也眨不動了心下無不焦急看來只要再拖延片刻便有解藥入口也是無救了。

百花仙子冷笑道:「胖子姑娘沒功夫和你耗你到底要死要活快快說吧!」

二女大哭道:「師叔別再倔了!快求她啊!」

只見張之越嘴角牽動了一下似想說些什麼只是聲音微弱無人聽的清楚。百花仙子哈哈大笑她知張之越氣力不濟便俯下身去笑道:「快快求饒吧!本姑娘在這兒聽著。」

百花仙子彎腰低身讓耳朵貼近張之越口唇便要來聽他的哀告忽然之間猛聽暴雷般的一聲怪吼:「**的賊賤人!滾你祖宗的十八代!」這聲音宛若春雷乍現只震得百花仙子尖聲大叫掩耳跳起幾乎給他震聾了。

眾人駭異之間張之越已然翻身跳起暴吼道:「你去死!」刷地一聲腰間長劍猛地出鞘「飛濂劍法」使出直往百花仙子喉頭戳去。

百花仙子嚇得花容失色萬萬想不到張之越重傷下還能出招傷人她心下慌張急急側身閃避但這劍來勢實在太快竟在她脖子上畫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眼看百花仙子神色張惶張之越登時哈哈大笑罵道:「下賤爛貨老子這回沒殺了你算你好狗運!」

百花仙子慌忙後退怒道:「姓張的你這是自己找死!莫怪旁人了!」霎時身影閃過已從樹林中飛出模樣狼狽無比。

張之越見強敵給自己嚇退當場仰天大笑甚是得意他將長劍插在地下正要說嘴陡然間身子一顫竟爾仰天倒了下來。

眾人大吃一驚急忙圍攏過來只見張之越面色漆黑身子全然僵硬看來他方才貿然運勁那毒性早已攻入心脈這下傷勢過重已是無藥可救了。

親人將死二女跪倒師叔腳邊痛哭失聲。眾人都是搖了搖頭。

適才那劍雖然大折敵人氣焰卻要賠上自己的性命。說到底竟是自殺之舉。

張之越雖然性命垂危卻仍滿面堆笑他看著兩名少女強笑道:「對不住師叔脾氣太壞就是沒法子做烏龜你們……你們可別怨師叔……」他胸口一痛猛地口中鮮血疾噴而出染紅了自己大半衣衫。二女見了他的慘狀更是哀哭不止。

張之越情知自己死在眼前當下眼望韋子壯道:「韋大人我派遭此生死大變已無力保護高大人返鄉請你念在武林同道的義氣施予援手。」他雖不提兩名稚女但旁人心下明了都知他言中之意已在託孤。

韋子壯握緊雙拳慨然道:「張大俠放心武當弟子義氣為先你不必擔憂。」

張之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望眾人道:「諸位朋友張之越雖然學藝不精誤中奸人之手但死前仍是條光明磊落的漢子不曾辱及九華之名。」

眼看他氣息漸漸微弱娟兒猛地尖叫一聲霎時撲了上去哭道:「不可以死!師叔!你不可以死!」眾人大驚一把將她拉開就怕她也沾染了毒氣。

張之越望著娟兒清秀的面孔猛地心下一痛這才想起這女孩兒日後長大成*人、出嫁生子自己都無緣見到了。只因一時快意恩仇竟爾落個中道分手的下場卻要任憑這些孩子流落江湖受人欺凌。

霎時之間張之越只感悔恨無比忍不住流下了兩行清淚。張之越天性詼諧生平從未落淚此時卻陡現悲傷之色兩名少女看在眼裡更是放聲大哭。

淚眼朦朧中張之越低聲道:「兩姊妹聽了你二人小小早孤日後江湖艱辛你倆人定須相互扶持努力活自己知道了么……」娟兒年方稚弱平日雖是鬼靈精但當此生離死別只能伏地痛哭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艷婷淚流滿面哽咽道:「師叔放心弟子竭心儘力便算性命不在也要保護師妹平安。」

黃昏時分晚霞映照瑰麗燦爛。張之越情知將死便自行抹去淚水顫巍巍地直起身子跟著面向西方九華神態莊嚴肅穆。眾人知道他便要毒身亡心下無不感傷二女更是悲聲大哭。

張之越仰望天邊輕聲道:「人生在世苦多樂少何異禽獸……氣節而已。」說罷頭一偏竟爾含笑而去身子卻仍長立不倒。這位以快劍聞名於世的好手竟為了「氣節」二字倔強而死。

晚霞映照張之越的影子映在地下成了長長的一條但那影子的主人卻早已不在人世了。二女見師叔亡故當場大哭出聲。眾人也是為之鼻酸。

一片哭聲中只聽楊肅觀輕輕地嘆了口氣悄聲道:「死有重於泰山也有輕如鴻毛張大俠你實在太傻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英雄志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英雄志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章 蛇蠍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