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風滿樓!
一道燃燒著淡藍色火焰的符紙出現在了練氣士的手中,上面勾勒著一道閃電烙印,他神色陰沉,寒聲道:「你別欺人太甚!」
空氣中跳起一道道細細的電火花,有的人的頭髮都開始立起,在雲層中,一股相當明顯的至陽之力在雲層中氤氳著。
有見多識廣的練氣士驚呼道:「難道是神霄派的紫霄真雷符?」
雷法目前只有少數幾個大派才有傳承,其中尤以神宵宗的五雷正法最為強大;而承載了一道雷法的符咒就被稱作雷符,就是不知這練氣士是真的自己身具雷法傳承,還是自旁人手中購來的;不過看他剛剛那忍氣吞聲的模樣,也不像是個性情暴烈如火的神霄派修士。
那粗獷大漢明顯也曉得這點,哈哈大笑道:「區區一張雷符,能奈我何?老子看你這獐頭鼠目的德性,也不像個能修得雷法的料——再者說,雷劈惡人,像你這等黑心白皮,髒心爛肺的玩意兒,也敢抖張雷符在這兒大放厥詞,也不怕當年西正的冤魂請命,老天爺把你劈得個形神俱滅?」
那練氣士聽得「西正」二字,神色陡然一變,身上長袍鼓盪,手中雷符迅速燃燒,一道紫色雷霆呼嘯落下,直接穿過了棚頂,落在了那武夫身上。
那粗獷大漢被劈了個正著,電光大閃,登時化作了一具焦炭,雷法再怎樣羸弱,也是光速,除非提前預判落點,否則實力不到元嬰,根本無法躲避。
旁的練氣士這才反應過來,紛紛震怖難言,這雷法發動委實迅捷無雙,威力更是無窮,連這降龍境的武夫都難以招架,更何況是他們。
那練氣士長出了一口氣:「諸位道友做個鑒證,貧道無崖子本無與人爭鬥之心,實在是這武夫欺人太甚,待會欽天監的道友們問詢起來,還請諸位能幫忙解釋一二。」
沒幾個人出聲,在座這些人雖說修為境界都很是一般,可腦袋都靈活的很,這無崖子明顯是在那純粹武夫提到「西正」二字時才暴起發難,兩人間的齟齬他們懶得插手,更不想接受欽天監的問詢,都是自認為超脫世俗的半仙,哪怕是小門小戶的散修,無門無戶的野修也不例外。
而且這無崖子身上道意散亂,修為也不高,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個依仗外物的幸運傢伙,身上還有沒有雷符還是一說,根本沒有結交的價值。
無崖子卻並未憤怒,眼神深處反而流露出了一絲解脫,沒錯,大夏練氣士都這般「各人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德性才好。
卻在這時,異變陡生。
「這就急著殺人滅口了?」
咔嚓一聲,那焦炭轟然碎裂,露出的依舊是那古銅色的強健身軀。
粗獷大漢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和腦袋,一道珍貴無比的神霄雷符劈下,他也就蛻了一層毛,降龍境武夫的強悍體魄可見一斑。
只見他身形一閃,直接出現在了無崖子的身前,一抬胳膊,那粗壯得彷彿能跑馬一般的手臂便掐住了無崖子的脖頸。
他湊到無崖子的耳旁低聲道:「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孤涯山練氣士無崖子,曾為破境築基,屠殺了一座叫作『西正』的村子,借邪法祭祀,築成了道基,總計害命七十六人,這沒錯吧?」
無崖子的目光瞬間黯淡了,他嘴唇嗡動了下,輕聲道:「原來,真的還有人知道那件事......也真有人管這種事。」
他不再掙扎,被武夫近身,他最大的底牌都用出去了,憑藉他區區築基後期的境界,又濟得什麼事?
只是輕聲嘆道:「資質有限,難築道基,壽元將至,一事無成,只好選擇了血煉之法,只是到這步也就到頭了,修道修道,聽天由命,資質好的便能直上雲霄,資質差的便是登上這條仙路,也不過是他人腳下的墊腳石......」
粗獷大漢冷冷道:「別給自己找借口了,天下修道人資質比你稀爛的都有,怎麼不見他們屠村滅寨使用邪法?」
無崖子譏諷道:「那是他們沒有罷了,不然誰能忍得住?」
「有點道理,但你還是得死。」
粗獷大漢手臂發力,咔嚓一聲便如捏死只雞仔一般扭斷了無崖子的脖頸。
無崖子一翻白眼兒,喉嚨里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你知道老子是怎麼知道你辦得齷齪事的嗎?」粗獷漢子扯起一個猙獰的笑容,「泰山府君新煉了一道冊子,叫做生死簿,從今往後,賞善罰惡,皆有可依。」
練氣士的嘴角湧出了一縷血沫,他不甘地低聲喃喃著:「你怎麼能跟東嶽大帝扯上關係......」
聲音越來越小,隨後化作了一堆靈氣組成的灰燼,轟然間散向了天空。
而此時,一道道遁光也飛掠而來,都是大夏欽天監的修鍊者。
「是誰在此做法鬧事?」
一名背負青銅劍,身著黑色長袍的欽天監修士怒喝道。
「是老子。」那粗獷大漢冷冷道。
黑袍修士聞言一怔,抱拳拜道:「大鴻將軍!」
大鴻提了壇酒,徑直出了門,壓根兒沒理會這些欽天監修士的意思,而那些修士們卻也不惱,只是對下面那幫人道:「皇城嚴禁修鍊者集會,就此散去吧,如果不然,待會我們再來時,就要動手鎖人了。」
下面一片嗤笑不屑聲。
黑袍修士冷笑了一聲,仍不惱怒,爽快地帶著自己的手下們紛紛飛走。
「朝廷鷹犬,修士之恥。」
有人冷笑道。
總而言之,沒一個人挪屁股的。
商丘的修鍊者們包括凡俗武者在內,都受大夏欽天監節制,雖說明面上誰也不聽朝廷的吧,但實際上也不敢完全不給欽天監面子。
不要真以為朝廷就是軟腳蝦,且不提那些大夏朝廷從小一手培養的練氣士,代代傳承,早就形成了一個另類的修真門派;當初軒轅黃帝統一華夏,麾下可有不少具備上古神靈血脈的大將,雖說一部分已經被招入天庭,可仍有一部分血脈繁衍生息,在這大夏朝廷里留下了極為重要的超凡力量。
所以這些武者練氣士們嘴上雖然滿不在乎,實際上只不過是怕折了面子,等到差不多的時候,就該幹嘛幹嘛去了,絕不會再在這裡聚集。
那黑袍修士領著手下們再回來時,果然下面的修士們已經散去,他也不以為意,似乎早已料到,只是回頭對一名同袍說道:「世道混沌,前些日子,程國滿國上下被鬼蜮伎倆屠了個乾乾淨淨;南國也有邪道狂人徘徊,若非有熊氏的老祖宗親自出手,怕是又有一場大禍釀成。」
「犬戎和幾個妖王也不老實,族中長輩已經前往邊地,當今聖皇也是英明,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天下將亂的徵兆?」
就在這句話剛剛落下。
咔嚓——
他驚疑道:「什麼聲音?」
這聲音聽起來不大,但偏偏好似在每個人耳邊不遠處響起。
只見在那遠方星君廟的最深處,兩座並肩而立的星君神像上突然產生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痕,貼了一層金箔的金身脫落,露出裡面早已腐朽蛀空的泥胎,簡直無法想象有神力護體的天神塑像居然會凋敝到這種地步。並且隨後,從那蛀空的泥胎中,湧現出了彷彿無窮無盡般的漆黑淤泥。
一股無法形容的惡念像是邊地的狼煙,轟鳴一聲,向四周席捲而去,這股惡念幾乎連凡人的肉眼都能清晰可見,頓時引起一陣陣驚恐的喊叫聲。
欽天監的練氣士紛紛飛掠而起,警惕地盯著神廟這邊,一個個神情大變,完全淡定不下來。
黑袍背劍的修士驚呼道:「這股氣息......怎麼可能!」
星君廟作為整個九州最神聖之地,尋常鬼魂都不敢靠近,更別提這種邪氣滔天的氣息了,難不成兩位天神居然墮落成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