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當斷則斷

第六百九十七章 當斷則斷

婦人還是沒有露出害怕的神色,目光柔和的撫摸著懷裡女童。

小女孩兒還不知道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摩擦,童聲奶氣的去拉裴鄔的衣角,一臉天真懵懂的樣子,「二叔,抱抱。」

裴鄔沒有像以前一樣抱著她,而是讓人帶她先下去。

「你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吧,那個老太婆死了。」婦人說起這個話來的時候很嘲諷,既然那個女童喊裴鄔喊二叔,那這婦人……

像是暴風雨前突然的平靜。

裴鄔背對著她,什麼時候開始那個諾諾的拉著她衣袖的小男孩兒也長的這麼大了。

「這麼多年了,你真的還要再計較那些嗎?平心而論,母親待你如親生母女一般也沒有對不住你,為什麼你就要一直耿耿於懷。」突然間他臉色陰沉的像天上密布的烏雲,彷彿只要她說出一句話就能夠掐死她。

那婦人輕生笑了笑,「母親?她不配,你忘記了,跟她心裡還是沒有隔閡,因為她是和你有血緣關係的母親,而我不一樣,我沒有忘記平昌是怎麼死的?」

平昌是兩個人心中的一道坎,是那一道隔閡,很久都沒有聽人在說起過這個名字了。

既然是兄弟,兄嫂關係,那為什麼他們會鬧得這麼僵呢?

莫非這其中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隱情?深宅大院之中,這種事情是常見的。

「大哥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你這麼做的,母親生前也一直記掛著你,可是你從來不肯帶著孩子去看她一次,當時母親那樣做也是迫不得已的,你為什麼就是不能原諒她,讓母親死卻都要活在愧疚之中。」一個是他的嫂子,一個是他的母親,孰輕孰重。

婦人眼中含著淚,終於是忍不住掉了下來,梨花帶雨的姿態也會惹人憐惜,可是她眼中的堅定,似乎是讓人忘記了這樣的美人是因為什麼事情會哭泣。

這麼多年來,兩邊的關係一直鬧得很僵。

讓她原諒那個害死她丈夫的兇手,怎麼可能?

哪怕是去了黃泉路上,她也要讓那個老太婆過的不安生。

平昌會怪她?

一定不會的。

「所以你就一直讓人去刺激她讓她的病情加重,然後前段時間我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你知道我心裡是什麼心情嗎?母親還活著的時候一直都勸我不要和你太計較了,我也一直謹遵著她的吩咐,沒有和你一直計較到現在,你一步步緊逼,母親一步步退讓,難道真的就回不去了嗎?」

他像是在問這婦人,又像是在問他自己。

這一生低笑,註定了是不可能的。

婦人摸了摸自己兩鬢的頭髮,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這樣的多嬌,一如多年前,他看她的第一眼。

那時候日子過的也真的是很暢快呀!他只需要無憂無慮的當自己的二少爺,不用去管什麼功名利祿,大哥給他扛著。

他度過了一個完整的童年,等他長大了,有很多事情想和大哥分享的時候,大哥卻已經不在了。

「明天開始你搬出這裡吧,寶兒留下。」終究顧念一份情誼,沒有對她下手。

「你要趕我走?憑什麼?我是你大哥明媒正娶的媳婦兒,也是上了你們家族譜的,你大哥去了這麼多年我也沒有另嫁的心思。」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和丈夫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地方。

裴鄔冷著臉看著她,譏笑道:「你覺得你還有資格留在這裡嗎?這麼多年來,只是我們承認你這個身份才讓你留在這裡的,如果我不承認這個身份呢?如果我將這麼多年你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抖露出來呢,你還會是外人眼裡那個看上為丈夫守節的可憐女人?我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絕,所以給你一條活路。」

意思就是讓她不要太得寸進尺了,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是啊,他現在才想明白,這麼多年來沒有他們母子自己是過不下去的。

這一刻,她才有了一些慌亂,她並不在乎自己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哪怕是粗茶淡飯洗手羹湯她都願意做,可是滿懷在她和丈夫回憶的地方,她實在是不想離開,看著眼前這個已經長大的少年,她知道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了。

呵呵。

活在自己回憶里的自己,在他們看來是真的很可笑吧。

罷了,不就是想讓她妥協嗎?

她也搞不懂,這麼多年來自己究竟是為什麼要那麼針對那個老太婆。

權力?她也不想要這個東西。

可是丈夫的死一直讓她耿耿於懷,她實在沒能忘記丈夫當時是如何抱著她,跟她說不要怪母親。

「那你會不會善待孩子?」這個話問出來有點多心了,他是看著女兒長大的,如何嬌寵女兒她更清楚,沒有必要問出這樣的話。

如此,她就沒有什麼牽挂了,也能夠放心了。

當年丈夫身患重病,她又剛懷著身孕,本來如膠似漆的小夫妻二人頓時間面臨惶恐,那個時候她和老太婆還沒有鬧的這麼僵。

直到丈夫被接回去治療,老太婆就以她生懷著孩子為理由讓她留在了那個地方,她卻一直忘記了老太婆看她不順眼。

後來過了兩三個月,她的肚子也大了起來,聽莊子里的管事說,丈夫的病已經有了起色,還說丈夫一定會來接她的。

她滿心歡喜的一天又一天的等,還是沒有等到那個來接她的人,她帶著疑惑自己前往裴家,還偷偷的讓心腹給丈夫遞了紙條。

那邊有沒有收到紙條,反正那一次在廟裡還是見到了他,夫妻兩人離開這麼久再次相見,心情肯定是激動的,可是沒有想到他們身後還跟了一群人。

不錯,正是裴夫人。

裴夫人言笑晏晏長他們兩個人接了回去,明面上對她還是很好沒有苛待過她,她滿心歡喜的以為婆媳之間能夠這麼好的相處是,日子能這麼一天天過下去。

終究還是把一切想的太過於簡單了,那樣狠的角色怎麼可能會放過她,沒有動她只是顧忌著丈夫在家,而且她懷著孩子而已,等她生孩子那天,得知了生的是個女孩,老太婆就變本加厲的起來折磨她了。

為了不讓丈夫難做,她忍氣吞聲沒有抱怨過什麼,誰知道那個老太婆還一點都不知足。

每次有什麼聚會偏偏會拉著她,然後拿她來說笑,她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不懂的豪門之間的爭鬥手段,直當是婆婆為她引薦一些人而已。

後來的後來呢,她去寺里上香的時候被人算計丈夫得知之後來救他,丈夫成為當刀下殘魂,而她卻苟且偷生。

這一切都是老太婆的陰謀詭計之後,她也很憤怒她告訴丈夫自己一定會替他報仇的,可是丈夫和她說不要怪母親。

往事歷歷在目,打著她的心坎裡面很疼,疼了這麼多年了,她都快麻木了。

今天的天氣還真是這麼的不如人願。

寶兒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看到自家娘親就在前面,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等著娘親抱著他,可是娘親就這麼看著她滿懷笑意,她覺得娘親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娘親,娘親。」到底是年紀小會撒嬌,小小的孩子長得玉雪可愛,相信沒有人看到她會不動惻隱之心的。

「寶兒今天和二叔玩的開心嗎?」抱著女兒在懷裡,摸著她的頭髮,心裡卻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寶兒開心的笑出幾顆牙齒來,充滿童趣的聲音描繪著今天二叔帶她去幹嘛了,從小到大她都很喜歡這個疼她愛她的二叔。

在小孩子的眼裡,無非是誰對她好,誰就是最好的。

可是有時候,人的眼睛也會欺騙人了。

「那以後娘親就讓寶兒一直和二叔一起玩好不好?二叔會帶你去見識外面的世界,會好好的對你的。」藏下眼底的淚意,哄著女兒去睡覺。

天大地大,已經沒有了那個擁她入懷,抱著她安慰她的人了,也沒有了讓自己記掛的人。

天下之大,無容身之所。

真是可笑。

多年來,興許一直都是一個執念吧。

那麼既然解不開這個結的話,就讓一直糾纏下去吧,等到來世一把剪刀,一刀兩斷。

到了半夜裡竟然下起了霏霏小雨,那酥酥麻麻的雨滴打在手心上,讓人感覺到了一陣寒意。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到現在她還記得丈夫在這裡提下的詩句,當時怎麼回答的呢?

那麼久了。

自此長裙當壚笑,為君洗手作羹湯。

他們兩個人一直以為在一起,便能夠在一起一輩子,誰也沒有想到會有那樣的結果。

那樣溫潤爾雅的男人,從來都捨不得對她說一句重話,總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捧在手心裡。

她一介孤女,也夠了。

手裡緊緊的攥著碎玉佩掙扎了許久,還是將她放在了女兒的懷裡。

玉佩質地上好,隱隱約約還能看到一半個木字。

這是她出生的時候就帶在身上的,養父母離世給她的,當時說只有這麼殘缺的一角。

她既然不想在這人世間還有牽挂,那麼該斷的就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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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深閨:嫡女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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