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父子議事
布置完隊形決策,張勁遠便徑直出了屋,連看都沒看李慕楓一眼,他知道,即便自己什麼都不說,向來腿長的他也會跟過來的。
李慕楓美滋滋地跟在張勁遠後面,在離三門三步遠的時候,便被門口的親衛攔了下來,公事公辦地道:「無將軍令,不得入內。」
李慕楓默默吐槽了一句,頂著別人的臉就是不好啊,那姿態如尋常將軍求見將軍時如出一轍,隱帶急迫又不失軍人英武的氣勢,揚聲道:「末將李方求見忠勇將軍。」李方自然是他現在扮演的將領的名字。
不等那親衛進去稟報,冷冽的聲音已經傳了出來,「讓他進來。」
李慕楓進屋時,張勁遠便示意那親衛把門關了,月余未見的師兄弟相對而坐。
桌角擺了一個半人高的酒罈,張勁遠親自洗了那酒具,把那經過月余時間的積澱,越加香醇的葡萄酒倒進了白得發光的薄瓷杯,「嘗嘗,媳婦新釀的葡萄酒。」
光是看顏色便知道這酒不是凡品的李慕楓,頓時睜大了眼,「這是嫂子釀出來的?」語氣里不敢置信可不是一星半點。
張勁遠也不解釋,拈了白玉一樣的酒杯,低低的嗅了一口那醇香的酒氣,腦子裡卻閃過陳雪玉笑吟吟的臉,他想她,想的心都有些發疼,仰頭飲盡了那甘醇如紅寶石一樣的相思酒,那帶著淡淡酒氣的冰涼液體滑進喉嚨,心口處那漫漫的鈍痛才漸漸被安撫下去。
張勁遠很少在旁人面前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李慕楓被他臉上毫不掩飾的思念震了震,沒再多說什麼,端起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那甘醇微熏的滋味,頓時讓他睜大了眸子,震驚地看著張勁遠,「這真是嫂子釀出來的?」
「嗯,是她。」她總能給自己帶來驚喜。
「嘖嘖,你是從哪裡撿到這樣的寶的?她怎麼會這麼多別人不會的?」李慕楓一副你撿了大便宜的模樣,上次他偷偷進宮看玉瑤的時候,她身上那件樣式新穎獨特綉著大片叫什麼「蒲公英」的白色花絮,那聖潔出塵的衣裙,配著玉瑤情竇初開的嬌妍模樣,險些讓自己做那誘仙墮凡塵的事。
李慕楓想著玉瑤如詩如畫的臉,再次飲盡杯中酒,若不是上面那位任性妄為,自己和玉瑤哪至於這樣偷偷摸摸的。
「喝完這杯,你就回去吧,李老夫人的壽宴你得提前準備著。」張勁遠伸手一指放在門口角落的兩壇密封極好的葡萄酒,「一壇給你,一壇送給老夫人,玉兒說女子每日一小杯對身體好。」
李慕楓眼裡閃過一絲不忍,「師兄,我隔段時間就能回去,可你……」連小魚兒的面都沒見。
張勁遠垂了眸,隱去那入骨的思念,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淡:「去吧,這次待在京城的時間長些,邊關早寒,等你回來的時候,估計已經下雪了,到時候人你跟龍王守住這裡,我想回去看看她們。」
京城離邊關不過十日的路程,風塵僕僕的李慕楓顧不得沐浴清洗,便直接著人帶了一壇葡萄酒送到了李老夫人的院子,許久不著家的孫子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可把李老夫人樂壞了,忙讓人去請了慕楓的母親李夫人,一塊嘗了孫兒從外處帶來的佳釀,祖孫三人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很是熱鬧了半下午,快吃飯時,李老夫人才不舍地放了李慕楓回他自己的院子沐浴。
晚飯自然是在李老夫人的院子里用的,吃過飯見老夫人精神頭有些濟,才在李夫人和丫鬟婆子的服侍下睡下,李慕楓則在他父親李易的示意下跟著去了書房。
「楓兒,這些日子雖然一直打著你外出遊歷的幌子,但這些日子你一直不露面,京中可是不少人旁敲側擊。」李易平淡地道。
「請父親放心,這次定會替奶奶過了壽再走,等壽宴過後,尋個由頭,將我禁足在院子里吧,這幾年我在京城相交的貴公子不多,大約也是能混過去的。」
李易看了看窗外漸起的秋風,「也好,但你年前一定要早些回來,你年紀也不小了,我雖然知道你暫時不用議親,但這姿態必須得有,要不是從你小時候就一直跟著你的莫平時不時的以你的身份,在京城附近露個面,你以為你能這麼無後顧之憂?」
「是,孩兒記下了。」李慕楓對他的父親很是敬重,知道他不在的這些日子,父親替他承擔了多少。
李易看著這個最出色的小兒子,人人都道他的大兒子李慕言才是他最為倚重的兒子,只有他知道,李慕言在太平無事君主開明的時候是出不了大錯的,而到了需要選擇的時候,魄力卻是不足的,「你做事,我一向都是放心的,說說這些日子的進展吧。」
李慕楓神色一凜,褪去了往日那溫潤如玉清秀無害的貴子公偽裝,真如戰場磨礪出來的寶劍一樣,錚錚而鳴。
待父子二人商議完要緊事,時候已經不早了,偌大的京城除了那有名的花柳巷還亮著燈火,其它地方一片安寧,李慕楓站在高處俯瞰著沉睡著如同一隻無害猛獸的京城,片刻后,嗤笑一聲,猛獸就是猛獸,便是睡著了,天亮了也會醒的,只是那時候他只會更飢餓。
夜越深了,李慕楓再次悄悄進了公主殿,瑤兒,十多年前我便放在心上的姑娘,我一定會正大光明的娶你,哪怕與你的親哥哥為敵。
半個月後,李老夫人的壽宴過後,聽說李家公子喝得大醉時被人在花柳街發現,本來少年風流,也不是什麼大事,錯就錯在,他被人發現時,竟然拉了某中等人家小姐的手,惹得那家小姐又驚又駭又羞,這事要是順水推舟娶了那女子,大面上倒也能遮掩過去,偏生那李家公子嫌人家長相不好,硬是不肯娶,氣的其父兵部尚書李易勃然大怒,罰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在祠堂跪了三天,事後,更是禁足在他自己的院子,無生死大事不得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