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漫天大網
想起陳年往事,趙徹臉上的平靜有些維持不住,「朕當然記得,那你未經傳詔入京,總要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張勁遠淡笑了笑道:「邊關大捷,臣特意來向皇上賀喜。」
趙徹氣的臉扭曲了一下,這件事天下早傳的沸沸揚揚,還用得著他一個大將軍親自來賀喜?雖然這理由牽強到,想讓趙徹罵娘,但還是壓下怒氣,勉強笑了一下,「哦,那真是謝謝張將軍千里迢迢前來賀喜了。」
「皇上客氣了。」張勁遠扯了扯嘴角道。
張勁遠不緊不慢的態度徹底讓趙徹暴怒了,陰陰地道:「那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暗奴,把張將軍請進景華宮裡好好伺候著。」
景華宮雖然不是冷宮,卻比冷宮強不到哪裡去,凡是被請進景華宮的,幾乎都沒有好下場,而暗奴則是趙氏皇族訓練出來的暗衛,張勁遠沒有收服,也收服不了。
張勁遠動作如行雲流水地避過突然出現的八個暗奴,不退反進,飛身直接上了明德殿的半副台階,嚇得眾朝臣頓時面無人色,差點以為今天要出現大逆不道的逼宮事件,卻只見張勁遠在離台階頂端只有半步之遙之時,停住了腳步,因為距離九五之尊太近,那些追上來的暗奴反倒不敢再靠近,生怕逼極了他,抬抬手就把皇上給滅了。
張勁遠目光沉靜如水的盯著面色發白的皇上,從懷裡拿出一張寫滿字的紙,手上一動,那薄薄的紙便如有實質重量一般,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趙徹手上,「你看一下,如果覺得我說的可行,三天後你來榮升酒樓找我。」
說完也不管趙徹因為受到驚嚇而收縮的瞳孔,像一抹流雲一樣飛身出了明德殿,暗奴還要追上去,卻被趙徹給斥了回來,要不是他們廢物,張勁遠又怎麼可能有機會近身?
想到剛才自己血液都要凝固的恐怖感覺,趙徹只覺得後背涼涼的,偷偷摸了一下,才發現早已被冷汗濕透。
忍著心裡的氣怒,趙徹快速地看了看手裡紙上的內容,面色一時變幻莫測,抬頭看著仍瑟縮不敢抬頭的朝臣,心裡的怒火越發壓制不住,「滾,都給我滾出去!」一群沒用的東西,要不是他們沒一個可堪大用的,自己堂堂一個帝王何至於被一個臣子逼到這個份上。
被明德殿里壓抑的氣氛嚇的大氣不敢喘的眾朝臣,得到赦令,暗中悄悄鬆了口的氣,紛紛魚貫而出,而其中半數以上的朝臣上了自家馬車后,頓時一改那原本嚇的噤若寒蟬的樣子,低頭高興的笑了,等了這麼久,忠勇將軍終於回來了。
先帝去后,能讓越徹有所顧及的,也只有忠勇將軍了,而自從五年前,忠勇將軍請辭后,皇上的性子越發陰晴不定,他們這些臣子,非但說話要反覆斟酌,就連表情也要反覆拿捏妥當才敢表露,這樣的日子太過提心弔膽,生怕哪一天,自己就被胡亂扣了個罪名身首異處,自己死倒也算了,更怕的是連累身後的家族……
現在忠勇將軍回來了,皇上再想這樣肆意妄為,也不得不掂量一下將軍答不答應。
李易雖然如眾人一樣,裝作面有驚色,但進了馬車,那笑意便露了出來,趙徹不是合格的帝王,雖然張勁遠也無心那個位置,但只要他在朝堂,皇上便算不得這天下真正的主人,而自己李家的滿門榮耀便指日可待了。
倒是葛仁派系的人,看到張勁遠如此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樣子,心裡七上八下起來,唯恐張勁遠真的回京,那他們的好日子就過到頭了,想到五年前夾著尾巴做人做事的滋味,葛系眾人臉色紛紛難看起來,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向了葛家的領頭人——葛仁身上。
葛仁臉色也不好,他雖然在第一時間得到邊關大捷的消息,但沒想到他竟然敢如此張狂的不經傳詔就進京,還如此公然地闖入大殿,若不是他腦子壞了,就是有足夠的底氣,前者是肯定不可能的了,想到後者……一向老奸巨猾的葛仁也沉默了下來。
回頭望著在陽光下越加威嚴的皇宮,葛仁目光沉了沉,一定要阻止他回來,不然這順風順水的日子怕是到頭了。
在眾朝臣都走了,葛仁重新又進了明德殿,在裡面待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出來,他出來后不久,整整五十名頂級暗奴便悄無聲息地出了宮。
與此同時,御林軍總衛和京機四營的總指揮也接到了忠勇將軍的命令……
在暗奴們包圍榮升酒樓的時候,所有的御林軍和負責京中安全的京機四營的將軍和士兵紛紛放下手裡的兵劍,棄了肩上的責任,像個閑散的無業游民一樣悠哉悠哉,任那宮門四開。
而遍布大趙的天衣綉坊、醉仙居、糧店和安遠鏢局,包括一些有生意往來靠他的商業帝國維持的各大商家也都紛紛停止了營業售賣……
此時,暗奴首領已經停在了張勁遠房間的門口,裡面卻半絲反應都沒有,那首領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明顯知道事情不如皇上設想的那般,忠勇將軍武功蓋世,自己帶來的這五十人拚死一博,或許能留下他的性命,但以他的武功,不可能自己都站在門口,卻沒有發現的道理。
正在那首領心裡反覆思量的時候,張勁遠平靜無波的聲音響了起來,「來者是客,進來吧。」
那首領心裡越發沒底起來,緊了緊手裡的劍,正猶豫不定時,屋裡再次傳出聲音,「先帝在時,你可不是這樣的。」
那首領心一橫,直接推門走了進去,就見張勁遠依舊穿著那身墨色綉銀線的錦袍,姿態閑意地正在小酌,那近乎半透明的白玉杯里,盛著瑰如紅寶石的酒液,他知道這不是皇宮裡賞下來的,因為皇宮裡的色澤沒有眼前的這個飽滿,那淡淡的酒香也遠比皇宮裡的醇和,那暗奴首領垂下眸子,難怪皇上一心想要除掉他,就連皇宮裡作為極品果酒的貢酒,也比不上他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