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試探

隔了個大門，外面的兩個年輕人之間彷彿又是另一個世界。上午的熱鬧早已經散去，這會兒村裡人大都開始準備午飯，操持年貨，路上溝渠邊並沒有什麼人。楊文娟直接把人帶著沿著門口的路往前面村口慢走，兩人之間一片靜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不希望你是為了負責承擔···!」

「我不全是為了負責才····！」

似乎都覺得這樣的氣氛不合適，一個覺得自己是主家不應該晾著客人，這是最基本的禮貌。一個覺得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又大人家姑娘幾歲，應該照顧主動點兒。彷彿心有靈犀打破僵局，兩人倒是趕在一起開口，相互對視一眼，深沉對上清澈。不由得噗嗤一聲笑開了，兩人之間的氣氛也不由得輕鬆融洽起來。

「我不全是為了負責任才聽從父親的安排上門提親的，當然，我們在一起能夠解決你的困擾，我也很高興！」沈衛國輕笑一聲后，將自己的態度率先表明。他不否認，救援給這姑娘帶來極大的困擾，他有些自責。但僅僅是這一份自責，他不會大包大攬，那是耽誤兩個人的一生。

若是說最初他是因為他姑口中的合適，他爹期盼他成家，他需要一個妻子，又正好能夠承擔責任上門，那麼，今天初見醒來的楊文娟的第一印象，那清澈堅韌的眼神，鎮定不自卑自怯的態度，卻是讓他心中真正定下求娶的心意。他覺得，未來有這樣一個能夠承擔起事的對象甚至是妻子，很好。

「我也不希望你是為了負責承擔付出你的婚姻，若是次次這樣，你能負責幾次？」前世今生，她是第一次談論婚姻這個話題，卻也知道，婚姻是兩個人一輩子的大事，一不小心，是會毀了兩個人的一生平靜。對於婚姻，她雖然不期盼那衝動沒有理智的愛情，卻也不希望僅僅是建立在一次陰差陽錯的意外救援負責之上。「建立在沒有根基的婚姻，痛苦的是兩個人的一生折磨！」

視線交匯，彼此之間足夠坦誠，都不是笨人的兩人很明白彼此心裡表達的意思。這是個很理智的姑娘，很有自己的思想。沈衛國眸中劃過一絲不加掩飾的欣賞和讚美，「所以，讓我們從基本的信任開始。

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沈衛國，沈村大隊人，今年二十七歲，瀋陽大軍區現役軍人，正營軍職，工資七十八。除了應酬，不怎麼抽煙，會喝些酒，不嫖不賭，醉酒沒有打人嗜好，我很喜歡部隊，若是可以，日後估計會在部隊干一輩子，這是我最好的發展！

我對妻子的要求很簡單，只要你孝順阿爹，愛護家庭即可！因為我的職業，你要做一名軍嫂，可能會有些辛苦和暫時的分隔兩地，我很抱歉。以我對國家的忠誠起誓，我會對我的妻子忠誠負責，攜手與共！你可以相信我，會是一個不錯的伴侶人選！」

兩人在村口的路壩頭的大榕樹下站定，沈衛國仿若升國旗起誓般鄭重的自我介紹道，內容仿若報告般的鄭重。

那一板一眼之間的正式，讓楊文娟不由自主的端正了一個態度。她本來是想著如果沈衛國只是為了負責來提親，那根本沒有必要。就像她說的那樣，因為責任的婚姻，多數痛苦的是兩個人的一生。最初，她是抱著打消沈衛國的提親想法出來的。

只是，當態度不自覺端正之後，楊文娟思緒轉圜，卻是發現，她需要考慮顧慮的真是不少，答應這段婚姻，倒是成了上等的解決辦法。這一世，她有父有母她的名聲被污，不再像是前世獨自一人，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可以任性一些。

現在，她要考慮家人的感受，那些或許不被她放在心裡的流言蜚語，若不是不能妥善的解決，卻是會讓爹娘在村子里一輩子抬不起頭。老人家戀家，這裡是他們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即使以後她有了機遇離開，有了能力，能夠接爹娘到身邊奉養，卻也是希望讓父母驕傲挺直腰板的離開，而不是為了躲避流言蜚語默默地離開他們的根。

前世她獨自一人，除了親近的朋友相繼有了家庭關心的催催她，並無長輩的約束。但是今生，婚姻這一塊是她逃不開的話題，村裡人都是沾親搭故的，哪怕她走的再遠，不婚的名聲也會讓爹娘鬱郁一生，為她操心為她擔憂。而她也不是獨身主義者，特別是在看到前世幾個好友相繼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天真可愛的童顏，她當時雖然對未來伴侶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卻是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綜合原因來考慮，既然有了合適的人選，為爹娘所認同，又能完美解決目前的局面，她對婚姻也不算排斥，那麼，把婚姻提早一些，哪怕是突然點兒，也不是什麼不可以接受的事情了。

楊文娟既然轉變思想把這次的提親正是考慮，她端正了態度，也就不由抬頭，清澈的眸光倒映著面前身姿高大挺拔，矯健有力的男人，仔細的打量。濃墨的眉宇正氣盎然，雙眸炯炯有神，筆挺唇正，利落的輪廓，這個男人不是那種勁酷後世追捧的俊帥，卻有著一張耐看的臉譜。至少到目前為止，這個男人沒有讓她有厭惡的地方，而且他身為軍人，常年在部隊這一塊，也給了她足夠的自由空間，軍人的忠誠，這男人的沉穩負責與坦誠，也都是她欣賞的，那麼，倒也不失為一個合適的結婚人選。

雖然沒有言語，楊文娟細微的態度轉變，由猶豫的拒絕變成了考察的探究，卻是讓沈衛國敏銳的捕捉到，他不由微不可察的挺直了腰板，似乎列隊般的端正身姿。身高上的海拔，讓他以一個更清晰的角度更近距離觀察這個讓他欣賞的姑娘。

娟秀的眉眼，清澈的眸子，娟秀的面容，長發輕輕攏著編出來一個蓬鬆的髮辮偏拉在右肩上，棉衣籠罩下依然能看出來略顯纖瘦的身姿。明明不過是普普通通的軍綠罩衣搭配著藍色褲子，在普通不過的打扮，卻是自有一番氣質說不清道不明，正應了那句，腹有詩書氣自華嗎？

在此之前，他對未來的伴侶沒有太多的幻想，孝順持家即可。但是，如果人選是這個姑娘的話，沈衛國心中不由多了一些從來不曾有過的期盼和歡喜。看見人家姑娘清澈的眸子里倒映著他的影蹤，面對人家打量的視線，沈衛國突然再一次感受到心底那微微的緊張。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楊文娟覺得自己的視力和感知都比往常敏銳了一些，這會兒她到也沒細細追究這些瑣碎。倒是在觀察到這個男人細微的動作，和那眸底深處淡淡的緊張忐忑，不由得微微上揚了娟秀的唇角，發現了個稀奇事，這個看似沉穩如山的男人是因為她的打量在緊張嗎？因為等待她未知的答案，有些忐忑嗎？

這個認知讓楊文娟從心底湧起一朵暖融融的笑花，洋溢在唇角眉眼，倒是個很可愛的男人呢！這樣純粹的男人還真少見，或許，她能在這個時代碰到這樣一個人，也是一份緣分。

楊文娟向來是隨緣的人，在察覺正是觀察這個男人，或許有救命的好感在，她對這個男人的印象，可以說是十分的不錯，也就不再違心的想著拒絕，而是正是隨著沈衛國的話題進入婚姻的考慮。

不過，哪怕是將這個男人視為可以相處的對象，可能會是未來的一生伴侶。不過，楊文娟也有她的一份堅持和要求，這一點兒上，如果不能達成共識，那麼即使她欣賞這個男人，也不會為了她放棄自己的追求。

「沈衛國同志，首先，對於昨天的救命大恩，我先向你表示感謝。」沉默的思考過後，文娟緩緩的開口，語氣是她一貫的不急不緩：「以其他人的眼光來看，我並不是一個合適的媳婦人選。」

她先要給他打好預防針，「我不是村裡人想的那種安分守己的性子，我有的我的追求，即使婚後，我也不希望位置妥協。第一點，以國家目前的形式來看，百業待興急需人才，日後恢復高考入大學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有機會的時候我會重考大學，完成學業。

第二點，我並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賢妻良母，我會愛護家庭，卻也不會為了家庭放棄自我。第三，這些年我大多數都在上學，對於家務事可能不是太在行，對於田地里的事情，你看我這身板也知道那是不太好挑戰的事情。

第五，我的思想獨立，婚後不會做一個圍著鍋台轉的家庭主婦，我會考慮自己的工作事業····其他的瑣碎暫且不提，僅僅是這一部分，我絕對不是一個好媳婦的人選，對於這樣的我，你還依然保持先前的意見嗎？」這是她的試探考驗，也是她內心深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