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保大保小
榮玉抬眸盯著那封信看了許久，眸光閃閃爍爍，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須臾，她還是伸手接過信封，展開信件粗略略的看了一眼。
信紙上沒有多餘的話，只有四個字：去母留子。
見狀，榮玉微微抿了抿唇，胖的只剩下一條縫的眼底劃過一絲幽光……
餘光瞟過，琪兒掠到了信紙上的那幾個字，她眨了眨眼，眉頭微微緊鎖著，半晌后，試探性的將心裡的想法如實相告：「少奶奶，夫人是不是知道你想要做什麼了，這才寫了這四個字。」
「我要在侯府借人，且是個太醫，母親活了大半輩子，自然知道我的想法。」榮玉神色平淡，並沒有多大的意外或者吃驚，她將信紙折好，趁人不注意藏於寬袖內。
琪兒四處看了看，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蓉姨娘身上，她悄悄的往前走幾步，壓低了聲音說道：「少奶奶，那咱們就按按照原計劃進行吧，這會兒太醫也來了，只要稍稍動點手腳，沒人會發現的。」
「不！」但榮玉卻一反常態的拒絕了，她看向琪兒，嘴角的笑容里透著幾分琪兒看不懂的詭異之感：「琪兒，我突然又改變主意了，我覺得去母留子這個法子不適合了。」「為什麼？咱們之前說的不也是這個嗎，夫人的想法和咱們不謀而合，為什麼還要改變呢？」琪兒臉色微變，但她極快的調整臉色，看了眼齊氏等人並沒有注意這邊時，琪兒微微鬆了口氣：「少奶奶，之前是
你說的要趁機除掉蓉姨娘啊，你還說寵妻滅妾這種事情你見多了，你不想讓蓉姨娘騎在你脖子上作威作福的，怎麼說變就變了？」
榮玉自小在深宅大院長大，雖然不受寵，但對於大宅子里的手段卻門兒清，雖然她身後有廣寧侯府撐腰，但白楓華三天兩頭的往外跑，很少在她院子里歇息，這樣下去，她何時才能懷上孩子！女子嫁人後無所出，輕者遭受流言蜚語，重者被掃地出門，即便她是廣寧侯府的嫡小姐，但她父母也不能管這麼寬啊，而且，如果她真的無所出，白府想要休了她，皇上都沒話可說，更別說侯府了，所以
榮玉才想要未雨綢繆，蓉姨娘這個孩子不管是哥兒還是姐兒，都必須要養在她的名下！
而且為了杜絕後患，榮玉才想到了去母留子這個法子！
但如今因為她母親，榮玉又突然改變了原有的計劃：「就因為不謀而合，所以才要改變！」
啊？
琪兒疑惑了……
見琪兒疑惑不解，榮玉突然咬了咬唇，眼底忿忿不平：「憑什麼聽她的，她想要這樣，我就偏不！」在榮玉心裡，她對自己的妹妹父母，乃至於還是個奶娃娃的弟弟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且這種恨意是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不會隨著環境的改變，時間的推移而煙消雲散，甚至在她心裡還會越積越
深。
所以，在得知侯夫人的想法和自己的一致之後，榮玉便反其道行之，否決了她先前的那個想法！
她想要去母留子，那自己就偏偏要他們母子俱亡！
「少奶奶，這……」其實琪兒不是很贊同榮玉，這分明就是咋賭氣啊：「少奶奶，奴婢覺得太冒險了，還是按照原計劃吧，太醫心裡也有數，您這貿貿然改變了主意，太醫那邊怎麼辦呢？」
榮玉這會兒一門心思的和她母親作對，哪裡想到了這些，再者，她也不會為下人考慮，反正自己的命令下去了，就要看到令她滿意的答案：「琪兒，待會兒太醫開方子的時候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可是……」琪兒神色躊躇，欲言又止。
見狀，榮玉臉色一冷，瞪著琪兒疾言厲色道：「本少奶奶命令不動你了是不？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榮玉動怒，琪兒嚇得低下了頭，忙不迭的點頭應下：「奴婢不敢，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
「知道就好，別忘了誰才是你的主子！」榮玉冷聲哼道。
主僕倆談話間，小丫鬟去產房將穩婆請了出來，正在和太醫說著蓉姨娘的事情，榮玉轉了轉按眼珠，帶著琪兒走了過去，且佯裝好心問道：「嬤嬤，蓉姨娘情況怎麼樣？孩子生下來了嗎？」「沒呢，宮口都還沒開呢。」生過孩子的人都知道，如果宮口不開，孩子就沒法子生下來，時間拖得越久，孩子就越危險，產婆臉色焦灼，十分憂心屋子裡蓉姨娘，她倒不是擔心蓉姨娘這個人，只是害怕出
了什麼事情砸了她的牌子。「已經三個時辰了，再不濟宮口也該開一兩指啊，怎麼會開都沒開呢。」太醫眉頭緊鎖，從醫多年的他深感棘手之處，雖說他也遇到過比這更久的，但都是鳳毛麟角，活了大半輩子，他遇到的一隻手都數的
過來：「姨娘這胎怕是不好生下來啊。」「太醫，嬤嬤，不管怎麼樣也要保全他們母子，你是我侯府的太醫，醫術精湛，一定會有法子的。」榮玉將他們的話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心裡高興得樂開了花兒，但面上還是假模假式的抹了抹不存在的眼
淚。太醫和產婆都這麼說，再加上榮玉在一旁說的那些話，齊氏等人嚇得不輕，不過齊氏在害怕的同時，還有心思考慮別的事情，她轉了轉眼珠，突然湊到產婆跟前兒：「嬤嬤，借一步說話。」說著，齊氏將產
婆拉到角落裡竊竊私語。
趁此機會，琪兒不著痕迹的拉了拉太醫的寬袖，太醫抬起頭，不明所以的望著琪兒，琪兒先是眼神示意看了眼緊閉的房門，而後又望著太醫，擰著眉，輕輕的沖他搖頭，輕啟唇角，無聲的說了幾個字。
花白的眉毛擰了擰，太醫似乎明白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這……」
琪兒沒說什麼，只是再次重重的點了點頭，太醫動了動嘴皮子，他沒說話，只是將目光投向一旁的榮玉，見榮玉和琪兒神色如出一轍，心裡便知這是大小姐的意思。
只是臨走前夫人讓去母留子，如今大小姐臨時改變主意，夫人那邊怕是不好交代吧……要不要通知夫人一聲？
太醫神色躊躇，舉棋不定！
「太醫，快點開方子啊。」見太醫猶猶豫豫的，榮玉便知他心裡在想什麼，遂出聲催促，太醫沉吟半晌，而後咬了咬牙，罷了，罷了，總歸都是母女，且她們都是自己的主子，聽誰的都一樣！
想通后，太醫提筆道：「白大人，老夫先開張方子，看看能不能有所幫助。」
「多謝太醫了。」白允自然是感激不盡。
榮玉盯著太醫，見他寫了幾位藥材上去之後，像是想起了什麼，特意叮囑了一句：「對了，我記得有一位鳳仙子對蓉姨娘的情況有幫助，記得開上去。」
鳳仙子……
聞言，太醫握著筆的手頓了頓，他抬頭深望了眼榮玉，半晌，又低下了頭，神色無異……
榮玉和琪兒相視一笑，彼此的眼神里都流露出心照不宣的神色。
不大的功夫，太醫開完了藥方，他將藥方遞給了白允：「白大人，蓉姨娘難產，老夫除了在藥方里加了鳳仙子，另外以蓖麻子，搗碎塗於足心，會有一定的幫助。」
鳳仙子和蓖麻子都是常見的藥材，的確有催產的功效，是以，白允沒往心裡去。
白允伸手接過之後，又將方子給了管家，讓他親自盯著熬藥，從始至終，榮玉沒有碰過藥方，更沒離開院子。
這邊熱火朝天，角落裡，齊氏卻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嬤嬤，姨娘這胎，真的很難生下來？」
產婆倒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據實以高：「倒不是很難，只是這都三個時辰了，還沒開宮口，只有先熬點催產的湯藥喝，看看有沒有效果。」
字句之間，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覆，這不是齊氏想要的結果，但不管結局如何，齊氏只關心她即將出世的孫子：「如果真有什麼問題，記住，一定要保住小的。」
「這個……」產婆明顯大吃一驚，看樣子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夫人。「別這個那個的，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我白府的子嗣不容有失，至於蓉姨娘……死了便死了罷，姨娘多得是，孩子卻不是想有就有的。」齊氏渾然不記得蓉姨娘在她跟前兒巴結奉承討好時的情景，她從腰間解
下一枚玉佩塞給了產婆：「事出突然，我也沒準備什麼，這個就送給嬤嬤吧，權當給嬤嬤的辛勞費。」
玉佩代表什麼，產婆一清二楚，只是這樣做未免太陰損了，可望著手裡沉甸甸的玉佩，產婆又經受不住誘惑，最終，她咬咬牙，答應了齊氏的要求！
「娘，不行。」殊不知，兩人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跟過來的白楓華聽到這話，頓時不同意：「娘，你怎麼能這麼做，你不能這麼對蓉兒。」
齊氏不知白楓華跟了過來，乍一出聲差點沒把她給嚇死！她拍了拍胸口，嗔了眼白楓華，淡淡說道：「你懂什麼，你是想要孩子還是想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