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章 藍底香根鳶尾花

?「全體都有，列隊，立正！！！」

滿臉的絡腮鬍子，一頭金色捲髮，身高體壯，裸露的胳膊上紮實的肌肉呈塊狀凸起，面容上雖然已經長滿了皺紋，但一對炯炯有神的鷹隼般雙眼每一次掃視，都會給對方一陣發自內心的冷意。

雷奧.哈德，這位就是林皓達『托關係』進入雇傭兵的那個老資格傭兵，傳聞其歷經大小戰役二十餘場，經歷過慘烈的歐洲七年戰爭，在印度戰場跟著英國紅杉軍殺過法國人，在歐洲戰場跟著老邁腓特烈大帝殺過奧地利人，現在又開始為法國國王路易十六賣命，充分體現了雇傭兵有錢就是爹的尿性……

當然，歐陸的七年戰爭也算是雇傭兵時代最後的輝煌時刻，那時候就連開啟了全民動員模式的普魯士王國國王腓特烈大帝麾下軍隊，也有一半人是臨時招募的雇傭兵而不是常備軍！

原始版的林皓達心目中的偶像就是雷奧.哈德，哪怕他在平日里只是一個沒有身份的庶民，但只要有人需要雇傭兵，他立馬就可以成為幾百號打老了仗的傭兵頭子，譬如說——現在！

在雷奧.哈德的呵斥聲中，本來十分散亂的雇傭兵，立馬錶現出了他們應有的素質，一陣紛亂下，幾百號人列出了一個長方形的隊列，雖然跟後世里的儀仗隊那橫平豎直的隊形沒得比，但至少看起來有了點軍隊的氣質。

林皓達憋了眼不遠處同樣站立筆直，剛被自己拒絕的『情報販子』盧卡斯.波多爾一臉嚴肅的模樣，對於雷奧.哈德的威望算是有了切身體會。

「今天有一群巴黎暴民在市區聚眾鬧事，嚴重危害了國王的權威和社會的穩定，我們的任務是協助巴黎市區警察，鎮壓這場暴亂，明白了么？！「

「明白！」

雷奧.哈德在告訴自己的手下任務大體內容后，揚了下手裡的馬鞭，在幾百號雇傭兵肅穆的面容上又掃視了一眼，林皓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感覺雷奧在掃視到自己時，目光停頓了一下。

然而，讓林皓達感到驚訝的是，雷奧.哈德竟然有自己的戰馬！

這位年紀不小的老傭兵翻身上馬後，策馬在前，高喊道：「行軍縱隊，擊鼓前進！！！」

咚咚咚~~~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幾個肩挑架子鼓的鼓手，敲打著有節奏的鼓點，隨著隊列士兵開步行進！

掌旗手走在最前方，後背斜挎著一柄屬於他自己的長桿滑膛槍，雙手緊握一桿木製的行軍大旗，有意思的是，旗幟上的圖案不是後世里常見的藍白紅三色法國國旗，而是林皓達頭一次遇見的藍底香根鳶尾花旗幟！

在林皓達的記憶碎片里，沒有任何關於這種旗幟的印象，想必這個旗幟在原本的林皓達眼裡算是可以被忽略的細節……

林皓達之所以注意到這面迎風飄揚的藍底香根鳶尾花旗幟，主要是因為這面旗幟上面的圖案實在是太花俏了，而為人粗狂膚淺的林皓達，喜歡的正是這類色彩斑斕的花俏旗幟……

不要指望一個沒上過大學的殺人傭兵有多麼高的藝術風雅……

反正，林皓達覺得自己所在的傭兵隊伍，跟著這麼一面『好看』的旗幟，似乎也蠻不錯的樣子，至少比後世里的『某星紅旗』好看得多……

行進的鼓點在隊列前中后各有一人敲打，因此，幾百人的行進隊列所有的士兵都能清晰的在耳膜里收到鼓點的節奏感，非常自然齊整的扛著燧發槍邁步向前！

林皓達如同其他雇傭兵一樣，腰間別著生鏽的長柄刺刀，單肩在後面搭著長桿燧發槍，帶著船型三角帽，跟著鼓點向前，本來很散亂的隊形，在鼓點的調節下，反倒是演變成了一副井然有序的模樣！

鼓點的節奏彷彿有種魔力一般，讓林皓達情不自禁的產生了軍隊的歸屬感，下意識的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昂首挺胸的向前邁步。

當然，雇傭兵雖然看似很是嚴肅，但目光四處『漂泊』的人還是有不少的，就連林皓達也在好奇的梭巡著周圍的環境！

在隊列開出這片雇傭兵『軍營駐地』的住宅區后，林皓達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群衣衫襤褸的『法國乞丐』，甚至不少人身上連衣服都沒得穿！

其中還有坦胸露乳的法國女人，雙目空洞麻木的看著飄揚的法國王室旗幟！

不難看出，這些法國貧民並不是特意來觀看雇傭兵出軍場面的，而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地方住！

林皓達用眼角的餘光很快察覺到，這些法國巴黎的窮苦貧民，在望向軍營住宅區時露出一抹渴望，但在迴轉到雇傭兵身上時，卻露出一副悲切憤怒的模樣……

就好像是，自己搶了他們的家園？

顯然，這些日耳曼外籍雇傭兵的住宅房屋，不可能是憑空變出來的！

「難怪這些法國佬要造反，被逼成這個奶奶樣，不造反才怪……」林皓達抱著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在心裡吐槽道……

然而，他在又一次瞟到前方的藍底香根鳶尾花旗幟時，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他獨一無二的亞裔面孔，國王傭兵的身份，似乎已經註定了他跟這群已經被憤怒和仇恨充滿內心的法國泥腿子，站在了對立面上……

「這個……歷史上法蘭西大革命之後，國王傭兵是什麼下場來著？」林皓達不由得開始絞盡腦汁回憶起他那些早已餵了狗的歷史常識……

可惜，餵了狗的東東是掏不出來的……

不過用正常的邏輯稍微一分析也知道，既然法蘭西大革命后，法國國王變成了拿破崙大帝，顯然這些站錯了位的雇傭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特別是這些雇傭兵在法國人眼裡還是外籍人士！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在外國人眼裡也是通用的啊！

排外思想可是人類的通病……

林皓達再次望向那數量眾多的法國貧民『麻木』的眼神時，心底里寒意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