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再不言說

送走了喬安和楚檸璽，水一心看著郁子明和紅：「你們呢？什麼時候走？」

紅抱著孩子，轉身走了，郁子明回頭看了一眼，抓狂，都嫁給他了，還惦記著另外一個男人，他能是什麼感覺？

「我先不走了，不是還有很多事情沒處理完么？」郁子明說完轉身跟著紅回去了，水一心轉身看著離開的紅，要是沒有紅的幫忙，雲中鶴應該沒有那麼順利瞞天過海。

站了一會，水一心在外面沒有回去，沿著部隊的道路壓馬路，林湛走出來的時候走了過去，水一心正低頭，林湛叫了水一心一聲嫂子，水一心抬頭看著林湛：「有事？」

「沒有事。」

林湛說著轉了過去，陪著水一心一起走，水一心走了幾步覺得挺奇怪的，轉身朝著林湛那邊看，林湛說：「嫂子有心事？」

水一心笑著：「我有心事不是得你來給我解悶？」

水一心完全是玩笑話，林湛也知道這是個玩笑，他也不當一回事，說：「就是問問。」

水一心轉開臉，低著頭繼續走：「林湛，你和我說實話，林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湛腳步頓了一下，水一心注視著林湛的腳，要是沒有問題，就不會停下來了。

林湛繼續走：「林清的事情還有待查清楚，我相信林清。」

水一心笑了笑：「要是林清回不來怎麼辦？這麼做有多危險？」

水一心走到一邊抬起手擦了擦眼淚，她就知道這裡面肯定是有什麼原因的。

林湛在一旁站著：「我們既然加入了，就沒打算活著到老。」

「可我不希望你們死，如果有別的路能走，就走別的路，林清還年輕，林泱已經死了，現在林清又要出去，萬一……」

「嫂子，沒萬一，我們相信冷隊，他如果挑中了誰，誰就一定能完成這次的任務，我們這些年都出去過，都能活著回來，這次林清也一定活著回來。」

水一心沒說話，是不是活著回來還不能保證，人要回來了才行。

回到住處水一心去看雲中鶴，這些天他沒有每天晚上喝水，不知道身體情況怎麼樣了？

「你這些天身體怎麼樣了，用不用去做檢查？」水一心進去坐下，幾個孩子都坐在一起玩，聽到水一心問他們的時候，馬上抬頭朝著水一心他們那邊看去。

雲中鶴說：「身體一直都好沒什麼事情，可以放心。」

水一心看了看：「也不能大意。」

「其實我現在已經沒什麼事情了。」雲中鶴看了看都在看著他的三個孩子，看他看，幾個孩子馬上轉了過去，各自做作業。

坐了一會水一心說：「你在李美兒的這件事情上面怎麼看？李美兒是代表的她們自己，還是黑手黨？」

「這件事並不在我們考慮範疇之內，我並不在意是不是要面對誰，我在意的是誰要傷害我女兒，我不管背後是誰，是李美兒的家人，還是耶律家的人，還是什麼黑手黨，他們既然想要害我女兒，我就不會讓他們好過。」

水一心想了想：「你早知道是李美兒在這裡作亂？」

「我來的時候他跟我說過這件事情，之後我叫人查過，就是李美兒在追殺小豆包，我那次把燕青引出來就是要印證這件事情。」

雲中鶴說道：「你們幾個出去玩會，總悶在屋子裡面不好。」

雲中鶴先起身站了起來，跟著去了外面，水一心看雲中鶴出門，她才去外面陪著雲中鶴散步。

幾個孩子也紛紛從房間裡面跑了出來，跟在雲中鶴的身後跟著雲中鶴，雲中鶴現在要拄拐杖，每次走路都不那麼快，但在很多人看來他一直那麼從容。

走了一會，幾個孩子都停下看一隻正想飛起來，卻飛不起來的蝴蝶，冷越翼站在外面，另外的兩個小女孩卻跑了進去，女孩子都喜歡花花草草蝴蝶什麼的，兩個女孩進去，冷越翼馬上跟著跑進去了。

雲中鶴說：「我命不值錢，從小就不值錢，好像是那隻亂飛的蝴蝶，想要飛起來，去高空看看，但他飛到高空才知道，原來那裡並不好，風很大，雨很急，還有飛鳥隨時衝出來，一不小心就會從天空墜落。

他想要逆風而行，發現逆風她飛不動，他又想順風而去，又發現順風而去更不容易。

所有的路都不通，他終於發現，還是等在原地的好，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等著，是生是死再不後悔！」

水一心對著雲中鶴的目光：「別放棄，我和四爺都不希望你放棄，你走了我會很難過，你讓我悲痛了一次，這次就不要再悲痛了，好么？」

雲中鶴笑了笑：「每個人都要歸去，死亡只是另外的一種開始，如果你相信，就不會這麼難過了。」

「就算如此，我也不願意，你就算能重生，你也不會記得我，我也再不會見到你，佛說，你恨的人來生不會再見，所以不要恨他，你愛的人來生也不會再見，所以要對他好點。

如此說，不管我們如何，是不是說來生不會再見面了？」

水一心問雲中鶴，雲中鶴笑的燦爛：「什麼時候開始，一心也研讀佛法了？」

「不是研讀，是有時候我能看見。」

水一心沒有看書的習慣，但是現在信息太發達了，有些東西很容易就看見了。

雲中鶴想了一下說：「佛說的是有緣人，沒說過無緣的人，你我之間是無緣的人，興許來世我們還會再相見，也興許我們是石橋，五百年我才與你相遇，也或許你是匆匆經過的路人，我是賣傘的傘人，好心送了你一把，只因那天下了一場突兀的雨。」

水一心愣著，注視著雲中鶴：「這又何苦？」

「這樣不是何苦，是我心已定，再無迴路。」雲中鶴說道，看著已經跑回來的孩子，然然先跑到兩人面前，舉起手中的蝴蝶給水一心看：「姑姑，你看蝴蝶，漂不漂亮？」

「漂亮。」水一心笑道，雲中鶴說：「他也是生命，不如放了他，他會繁衍生息，等來年你們再來的時候，這裡會飛滿蝴蝶。」

然然回頭看看小豆包和冷越翼，想了想：「可是然然很喜歡。」

「然然，明年這裡會飛滿蝴蝶，你說好不好，不然你抓了蝴蝶妹妹，蝴蝶爸爸和蝴蝶寶寶會很難過。」

小豆包和然然說，然然想了想把蝴蝶放掉了，蝴蝶重新飛向天空，所有人都在注視著飛走的蝴蝶，幾個孩子歡快的跑去別的地方玩，發現了新的事物。

水一心和雲中鶴始終注視著蝴蝶飛走的方向，一直到蝴蝶剩下最後一口氣潸然落下，好像是一片枯葉落到了草叢上面。

水一心緊緊皺著眉，雲中鶴說：「天意如此，誰也改變不了，如果不能長長遠遠，也不要哭著離開。

有生有死，是命中注定，別在執著，交給命運。」

水一心抬頭望著雲中鶴，她搖了搖頭：「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四爺的命被人牢牢攥住了，從出生開始就被攥住了，可他從來都沒放棄，一直堅持著。」

「那不一樣，他是願意被攥住，並不是被人控制著，他也是順流而下的人。」

雲中鶴一直都知道，他和別人不一樣，他的命運他不爭不求不奪不搶。

水一心沉默著：「他一直都不肯順流而下，我一直覺得四爺在逆流而上，別人要他做什麼，他就不做什麼，他從來都是要背道而馳的人。」

「那是你看來，如果他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腳下，他已經預料到每一步的發生，那就不一樣了。」

水一心搖頭：「不是那樣，四爺不是能預料到每一步的人，從來都沒有過。」

「那是你認為。」

……

兩人都沉默了，好像這個話題並不適合他們，越扯越遠了。

水一心他們站了一會，幾個孩子從草地裡面走了出來，抓了一隻蟋蟀出來，水一心看了一眼雲中鶴，他是信佛的人，應該是要放生的。

但云中鶴說：「既然喜歡，就放到籠子裡面，再抓一隻好了。」

水一心愣住，然然一聽高興了，給水一心看看，回頭跑去跟人要籠子去了，找不到籠子很失望的回來了。

雲中鶴就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就用草叢裡面的一些小枝條，弄了一個籠子出來，一邊弄一邊說：「蟋蟀不是很容易發現的東西，特別是這種大的，因為這裡是軍區，有噴洒蟲葯，既然抓到了就是緣分，你們好好留著。

這個框子只是臨時的住所，回去之後弄一個大碗，這樣他才跑不了，因為碗里有些滑，他的手腳抓不住跳不起來。」

「阿爸好厲害。」小豆包馬上讚賞，水一心站在一邊笑著，然然說：「黑黑的蟋蟀，黑黑的蟋蟀。」

幾個孩子抱著籠子跑去抓蟋蟀，水一心嘆口氣問：「佛不是要放下屠刀么？」

「我殺得人吃的葷太多了，來不及了。」雲中鶴說話的時候笑了笑，抬起手拍了拍水一心的臉：「有些事就是註定。」

說完雲中鶴轉身走去，水一心許久才跟著過去，雲中鶴笑了笑，一邊走一邊看著風景，再不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