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2章 鬼死為聻

伊邪那美沉默了半晌，終於嘆了口氣，知道無法挽回，目光楚楚地看著巫靈王：「我可以放你走，但你必須讓西楚軍歸降我東瀛冥界。」

段小涯心頭一震，他們努力了這麼久，就是為了推翻東瀛冥界的舊體制，現在讓他們歸降，就算他答應，西楚大國上下會答應嗎？

但是巫靈王已經答應下來，說道：「好，我答應你。」

伊邪那美沒有再說什麼，轉身緩緩走入主神殿，神色說不出的落寞，她輸了，輸給了一段愛情。

巫靈王輕輕一嘆，沒有言語。

段小涯轉身抱起莫錯的屍身，心情難受不能自已，這一路都是莫錯陪他走過來的。

他一心想把巫靈王救出去，結果就連巫靈王的面都沒見過，就死在了這兒。

巫靈王拍了拍段小涯的肩膀：「不必擔心，巫即長老的精神去了華夏冥界，我們終有一日會與他相見的。」

「靈山那些死去的弟子，都去了華夏冥界嗎？」

「不錯，落葉歸根，魂歸故里，他們是華夏人，死後自然就回華夏冥界。」

「如果已經是靈體了呢，死了會去哪兒？」段小涯想到的是無數的西楚將士，他們都是靈體，他想知道他們的歸宿。

「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

巫靈王語氣十分平靜，似乎生死看得很開，只因他知道死亡之後，還有其他世界存在，不在這個世界活，就在另一個世界活，這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永生。

段小涯終於放心下來，至少那些為了他犧牲的將士，有了一個去處，他心裡不會那麼內疚。

不一會兒，眾人走下山來。

西楚大營焦急地等待消息，韓十面他們其實心裡是沒有底的，料想段小涯這一次前去，必然九死一生，但沒想到他們還能凱旋歸來，這實在是大出意外。

「四弟，你能安然回來，真是太好了！」韓十面激動地走上前去。

但是看到段小涯手裡抱著的莫錯，神色頓時黯然：「莫錯道長他……他犧牲了？」

青魔和藍盈盈放聲大哭，但忽然又生生止住了哭聲，因為他們看到段小涯身邊還有一個人，不知多久沒刮的鬍子，仍舊無法掩蓋他與段小涯相似的容顏。

靈山等級森嚴，巫靈王在前，多大的悲傷都要忍下去，兩人不由跪地：「屬下參見巫靈王！」

韓十面急忙拱手：「原來是伯父，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眾人進了大帳，莫錯的屍身被帶下去了，白狼女容貌盡毀，也被帶下去治療了。

眾將齊聚一堂，歡喜不已。

「來，把酒都抬上來，咱們要敬我們的英雄，敬四大王一杯！」韓十面招呼眾將敬酒。

段小涯沒有端起酒杯，說道：「三哥，喝酒之前，我要說一句，我答應了冥女王，歸順東瀛冥王朝。」

「什麼？」韓十面一愣。

眾將開始議論紛紛，他們一路從西打到東，就是為了推翻冥王朝，建立新的秩序，現在竟然要歸順他們。

這不是笑話嗎？

段小涯解釋：「冥女王擁有不死之身，我們殺不死她的，想要殺死她，除非消除人間的業力，不讓人間造孽。可這怎麼可能？她的生命是與人間的業綁在一起的。」

李清愁曾經跟著段小涯一起出征八熱地獄，知道業力的強大，那些被判處極刑的人，因為業力使然，能夠重新復活，接著繼續接受嚴刑。

魏青翼道：「四當家說的沒錯，冥女王修為極為高深，這次若非巫靈王出現，我們根本就不可能下山。」

雖然在場眾人沒有見過冥女王的修為，可是山雷的強大卻是親眼得見，區區一個八雷神之一，就有如此強大的能力，何況冥女王自己？

「三哥，你做個決定吧，如果決定歸降，我們去跟冥女王談條件，如果不歸降，我與眾將士同生共死，咱們一起再打上山去。」

韓十面目光掃向底下的人：「眾將以為如何？」

眾人仍舊議論，卻沒有一個準主意，現在段小涯說要歸降，但韓十面還沒拿定主意，他們也不敢妄加發表意見。何況，他們當中有些人心裡確實糾結，來都來了，打到萬仞山腳下了，這個時候不打，功虧一簣。但要打的話，冥王宮如此強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全軍覆沒，萬劫不復。

韓十面望向李清愁：「李大將軍，你來說說，是戰是降？」

李清愁確實拿不準，畢竟關乎整個西楚大國的命運，說道：「不論是戰是降，我都與眾將士站在一條線上。」

「對，咱們同生共死！」底下有個將領說道。

於是很多將領跟著附和：「不錯，就是同生共死，要打一起打，要降一起降！」

韓十面有些欣慰，雖然主意沒有拿定，但是將士總算是團結的。

只要是團結的，不論是戰還是降，他們都不會怕了，萬眾一心，做什麼不能成？

段小涯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不如咱們先撤軍回彭京，去跟大哥商量一下。如果要打，咱們也需要養精蓄銳，聚集更多的力量，不然以咱們現在的三萬人，根本上不了萬仞山。」

冥王宮就連一個普通的武士，都有以一當百的能力，他們這些將士上了冥王宮，純粹是去送死的。

韓十面點了點頭，說道：「好，咱們先回彭京吧。」

於是消息傳達下去，整個大營當天拔營啟程，朝著彭京趕去。

到了彭京之後，項羽得知情況，卻也陷入了沉思，說道：「咱們如今已經成為天字型大小的大反賊，這個時候投降，冥女王會不會趕盡殺絕？」

這也是眾人擔心的是，畢竟自古招安都沒什麼好事，梁山好漢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為了宋王朝掃清了障礙，結果卻不為貴族階級所容納，只是被他們當成了工具，卸磨殺驢，一個一個被害死了。

段小涯說道：「不如派個使臣前往冥王宮，與冥女王談判，讓她例行改革，將我們的政策推向整個東瀛冥界。只要她推行了我們的政策，我們受到整個東瀛冥界的擁戴，她也不便殺我們了。到時，我們可以承諾，永遠支持她的地位和榮光，拜她為東瀛冥王，但卻擁有高度的自治權。」

項羽問道：「這個使臣派誰去呢？」

韓十面自動請纓：「讓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