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四點二十
對,楚成不得不承認,他當時已經嚇得快要尿褲子了,更恐怖的事情,不是他將一個男生推下去,而是等待那個男生指認是自己把他推下去的過程。
楚成看著一個要比同齡人都高上一截的男生拉住了安策,將他一步步拽上來,心裡鬆了一口氣,但也更加緊張。
沒有出事,真是太好了,但是接下來,如果安策指認出來,那麼出事的就是自己了。
他嚇得手心出汗,雙腿都在顫抖,天知道當聽到那個白凈地男生輕輕說出來:「對不起,是我自己不小心。」這句話的時候,他有多麼的震驚。
他抬頭看著那個男生,穿著很白凈的襯衫,上面因為剛剛摔在地上,沾了不少泥土,胳膊肘還有膝蓋上都有著血色,一定很疼吧。
自己是用手掌推上去的,他一定感覺到了,但是,為什麼不說呢?
如果不是自己,他也不會受到這麼重的傷,也不會疼得眼都紅了卻沒有哭出來,如果是自己,早就一邊哭著一邊拽著自己的大姨,也就是當時的班主任,說自己是被推下去的,讓他找到那個人,給自己道歉了吧?
他扭頭去找那個跟自己打鬧的男生,發現後者也躲在角落裡,表情有些害怕,他最終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有表示出來,只能在心裡說了無數遍的對不起。
Demon站在只有一步距離的地方看著楚成,半天之後說了一句:「這就是你喜歡上他的原因?」
「也不完全是!」楚成抬頭解釋道:「我當時,就是,就是留了個很深刻的印象。後來,沒想到高中能在一所學校,又見面之後才……」
沒找到兩個人在高中還能見面,但是後者顯然沒有看到他,他卻一眼就認出來了安策,但是卻發現自己連一個能打招呼的理由都沒有。
他站得遠遠地看著那個男生,發現他的身邊總是跟著另一個人,另一個在之前救了他的人,但是越是遇見那個男生,楚成就越覺得,這個人身上有一種魔力,能夠吸引住自己的目光。
他怎麼也沒想到,在自己徹底看清自己的內心,跟那群小弟誇下海口的時候,會遇到面前這個人,這個只要有安策,就一定會有的人。
「哦,」Demon沒管他在想什麼,一邊去開門一邊說道:「雖然很遺憾你早就輸了,但是你現在可以走了。」
「啊,喂……」楚成站在門口,看著再次毫不留情關上的門,撇了撇嘴。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他看著上面純英文的信息,瞬間收斂起來所有的表情,目光也冷了起來,又看了一眼窗戶,皺了一下眉頭,轉身離開原地。
安策端著一碗粥推開門,卻發現外面已經一個人影都沒有,他看了一眼手裡的熱粥,再次將門關上,扭過來頭說道:「他走了。」
「這麼快?」Demon挑了挑眉,復又說道:「大概是有什麼急事吧。」
安策回到飯桌上說道:「可他說最近都會留在中國,還能有什麼急事?」
Demon抬頭看著他說道:「你連他最近要留在中國還記得,那記不記得我們過幾天要去美國?」
安策看了看他,眨了眨眼睛,那個樣子很明顯的是在說,好像記得吧。
Demon的眼眸暗了暗,微微勾唇,聲音卻帶著冷意說道:「看來真的不記得了?」
安策嘆了口氣說道:「記得,但是最近又沒有假期,你打算怎麼去?」那個時候Demon明明是壓在他的身上隨口說的,能記得才怪哦。
「誰說是度假?」Demon反問道。
「啊?」安策抬頭看著他,眼中帶著驚訝,停了一會兒就想通了問道:「美國那邊要求的,讓你去說一下陳納川的事情?」
「聰明。」Demon低頭喝著粥,隨口說道。
「那我為什麼也要去?」安策歪頭,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不會是以公報私吧?」
Demon抬起頭,笑得有些流氓地說道:「最近曲台不會有大事發生的,你作為間接當事人,為什麼不可以?」
「可是……」
「可是什麼?」
安策想了半天,沒說出來一個所以然,只好問道:「你別告訴我,江仄他們也去。」
Demon有些尷尬地放下筷子說道:「我告訴你,江仄正好去出差,你信不信?」
「不信。」安策回答得乾淨利落。
「嗯,對。他也去。」Demon立刻說道。
「喂,你們乾脆組個團算了。」安策扶額。
「曲台離開了我們,又不是不會轉了。」旁邊的馬秀說出來Demon想說的話,然後笑嘻嘻地問道:「那我,能去玩嗎?」
Demon看了他一眼,果斷地拒絕道:「不行。」
「為什麼?」
「我們去那裡不是為了玩的。」Demon面不改色地說著連安策都不信的話。
馬秀翻了個白眼說道:「剛剛明明還說安策哥是你偷偷帶過去的。」
「什麼偷偷帶過去的。」安策無奈。
Demon將碗里的粥喝了個乾淨,然後看著馬秀說道:「給你們兩個留點私人空間不好嗎?」
「這……」馬秀無話可說,這當然好,但是,他們才高二,就這麼,沒有家長監護的同居,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安策一眼就看出來他在想什麼,無奈地說道:「別想著欺負人小姑娘。」
「我哪敢啊?」馬秀雙手合十在胸前搖了搖說道:「你不知道,自從她跟戚六月那個丫頭交上朋友之後,現在越來越霸道了,別說欺負她,不被欺負我都謝天謝地了。」
Demon和安策相視笑了笑,起身去收拾碗筷,旁邊還有馬秀不滿的聲音,說著以後帶著葉汝一起去美國。
已經快要凌晨了,江家,余望的房間里,像往常一樣,有著進不來的光線,床上的被子突然動了動,余望從裡面探出頭來,大口的喘著氣。
如果有燈光,一定能夠看得清楚他頭上滲出的汗珠,他睜開眼,眼睛中儘是驚恐和緊張,他說不清自己剛剛看到了什麼,但是那種空虛和冰冷的感覺,卻一直蔓延到他的心裡。
他原本以為,他已經不再會有這樣的情緒了,但是就在剛剛,他彷彿重新回到了失去雒川初那個瞬間,那種在一剎那將心臟掏空的涼意,直接貫徹到骨髓。
抬頭看了天花板一會兒,他摸了摸枕頭下面,從下面掏出來一個手機,點亮之後,上面是他設定的鬧鐘頁面,時間是四點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