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佳兒早慧
?由韓飛引領,很快眾人來到一處民居院落里,院落外站了不少人,瞧著衣著皆是官吏無疑。西邊的民居里不時發出咳嗽聲,聽著讓人心裡難受,隨後斜眼一看,只見衣甲在身的兵士身後,有不少穿著短褐或者裙袍的髒亂男女,正分批坐在屋裡,身邊自有醫匠護理,想來應是感染瘟疫的百姓無疑。
無暇多看,便被帶入東邊的屋外,看到裡面也有三人正在暢談,應是大官。待韓飛向守門兵卒稟報后,便讓其進內。
三人都留著長須,居中者年長些,穿著儒士長袍,看著有股儒雅之氣,靠右者身上不自然的散發著殺伐之氣,虎目自威,讓人畏而生寒,雖然打扮像個儒士,但更像將軍無疑,倒是居左者,看著有股吝嗇之相,一臉笑眯眯的,讓人感覺他像個鐵公雞似的守財奴富家翁。
韓飛上前一一行禮道:「見過光祿勛、司隸校尉、大司農,小人韓飛,已將伏郎君帶來。」
一句話,震得伏泉頭皮發麻,果然都是大官,九卿里來了兩位,外加一個首都軍政總指揮,在這雒陽帝都里也是沒其他勢力能比了。
楊震捋了長須,點頭笑道:「汝下去吧。」
「諾。」隨著韓飛離去,在坐三人頓時目光集聚在伏泉身上,他倒是坦然自若,其他人他不在意,只是用餘光不斷掃視右邊那渾身散發殺伐之氣的段熲。畢竟自己最擔心的可就是段熲得了消息,不再靠鄭颯攀咬劉悝,轉而換其他路子,最後劉悝下獄,自己被牽連,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見堂下少年郎如此坦然,楊震點點頭,臉上露出一抹讚賞,笑道:「少年郎果然早慧,遇事從容,又能小小年紀想到如此遏制瘟疫辦法,如此不凡,真乃佳兒。」
古人看人都這樣嗎?自己啥都沒做,話也沒說就開始誇了。伏泉心裡默默嘀咕。
佳者,長相標緻之人,古人看人第一乃是家世門第,其次就是外貌。伏泉出自琅琊伏氏不其候一族,世代外戚列候的家世當然沒問題,外貌上在古代也是屬於一等一的美少年。畢竟伏氏出過一位貴人,兩位駙馬,基因差了,長得不好,皇帝能看上,從此成為外戚世家嗎?楊賜顯然第一眼便看伏泉很順眼,故有此語。
還未答話,居左的中年人則說道:「楊公此語妙極,少年郎以後定有所成。」
此話說與未說一樣,在場之人都無任何反應,伏泉想來這人有些馬屁拍在馬腿上的意思。心想九卿之間需要如此嗎?細細思索便明白了,現在的光祿勛楊賜可是帝師出身,不僅掌握著深宮近衛兵權,又時常覲見皇帝,深得逐漸親政的小皇帝信任,而大司農雖然還是九卿之一,不過位置卻有些尷尬了。
大司農掌錢穀,相當於後世的財政部長,與管理皇帝私財的少府並列。不過東漢以來,財政收支逐漸劃歸尚書的度支,各種理財之官,陸續出現,大司農的職權漸漸縮小,至今可以說只佔著九卿的位置,為晉陞三公的養老之屬,再加上現任的大司農曹嵩可是宦官養子,能成為三公也是花錢從太后處買來的,在此三人里位置顯而易見,此來也只是他掌握著雒陽幾處賑災的糧倉調配之權,不拍楊賜的馬屁估計一點存在感都沒有。不過他人或許不以為意,可是伏泉卻不敢,畢竟知道他是曹嵩時,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他那大兒子,以後的魏武帝曹操,那可是歷史上滅了琅琊伏氏一族的狠人。
伏泉行禮回道:「謝過楊公誇獎,小子只是年幼時父母遭逢大難,潛加思索而已。」
楊震看了眼,隨即笑道:「不卑不亢,寵辱不驚,甚好甚好。」
無厘頭被幾人誇獎,弄得伏泉疑惑不已,還待等幾人回話,便聽楊震說道:「汝既獻策防治瘟疫,便出去查看一番,是否妥當。」
出去查看?是說這裡不方便他再呆了,是說他們不需要自己,換言之,逐客令!
「諾。」心裡莫名,這幾位高官今日故意戲耍他不成,不過還是行禮告退。
看著伏泉遠去,期間一直未說話的司隸校尉段熲眼神一變,閃過一絲厲色,隨即說道:「楊公認為此子如何?」
楊震瞥了一眼段熲,依舊淡淡說道:「此子早慧之極,又顯沉穩,防治之策應是他所獻無疑。」
段熲聽后不再言語,他也認定防治瘟疫之策是伏泉所獻。不過心裏面卻在盤算剛才這少年為何不斷掃視自己,旁人或許看不出來,他這個久經沙場的宿將怎能不知,他自認與這少年不識,只是未感到這目光未有不善,權當是少年好奇,未作他想。
曹嵩這時候適時插話道:「楊公,段公,既然吾等已確認防治之策確是伏泉所獻無疑,便進宮稟報吧。」
其餘二人隨即合應道:「善。」
原來楊震三人之所以召伏泉前來,只是為了驗證防治瘟疫之策是否為他所獻,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雖然古人不時出現早慧神童,但不親自驗證誰敢相信,讓人畏之如虎的瘟疫,竟然被一個虛歲十二的少年郎君治好了。
漢代視天災如上天降下的禍端,皇帝遇到此事,若是影響過大,危害過甚,會罷免懲處一些大臣官員以求得到上天的赦免。在當時,這種迷信行為稱為「禳災」。這次楊震幾人之所以如此會接見伏泉,完全是他所獻之策救了他們的官運,若是瘟疫真的蔓延肆虐雒陽,朝中三公九卿估計都不能倖免,非罷免不可禳災,而伏泉獻策之後完全救了他們。按照慣例,瘟疫控制后召開議政朝會,肯定要稟報獻策之人,這次接見也就是確認是否真是其人而已。
伏泉當然不知道這是真假,此時他已出門,不知楊賜所言是否隨意,倒真是傻乎乎的去看看四周是否有什麼遺漏。
不多時,由夭兒、於忠陪著,在走訪了幾個民居以後,便看到前方一處空曠地方,一群醫匠正圍著一中年男人,觀其情形,應是講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