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雪災5

寧曉曉從書上看過一句話：疼在你身，痛在我心，當時覺得矯情、肉麻，但此時卻感同身受。安大哥關節炎複發的情形歷歷在目，一想到他每時每刻都在遭受病痛折磨，寧曉曉的心刀絞般的劇痛。

寧曉曉找到趙村長：「我要去化坪縣見安大哥，請趙村長找人帶路。」

「不行，絕對不行！化坪縣窮苦，一路過去肯定都是流民，太危險！」正在和趙村長商議事情的寧伯馬上反對。

寧曉曉倔強地直視他：「寧伯，您是看著我長大的。我想做的事情，撞上南牆也不會回頭。」

寧伯叫上寧嬸，老夫妻倆連番上陣最終沒能使她改變主意。

寧嬸急紅了眼：「和你奶一樣的臭脾氣！真是氣死人了。」

見寧曉曉堅持要去化坪縣，趙村長喊來趙大讓他領路。

「寧兄不要著急，安大少在化坪縣暗中經營多年，這一路不會有大事。」趙村長很篤定地說。

和安煜澤打了很久的『交道』，趙村長對他了解頗深。化坪縣山裡小股的土匪被保安團練兵時剿滅。除了他們這群黑戶，周圍窮苦的山民大都接受安煜澤安排的活計，至少餓不死人。除了外來的流民和難走的山路，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寧伯急急回家把這事說了，遮臉男子擦著手槍沙啞著說，「她脾氣上頭誰勸都沒用。讓她去吧。」

「寧家就這根獨苗了，出了問題怎麼辦！」寧伯急得團團轉。

「您還沒看出來嗎？安煜澤去化坪縣之前已經布置好一切。雪災讓計劃臨時提前而已。舒家翻不起浪花，安嘉根本無力掣肘他。有他的人在，曉曉不會有危險。」

男子心事重重：「我現在擔心將要出現的糧荒問題。龍武聯盟的土地少產量低，往年的糧食靠依賴從外購入。國外打仗，國內雪災，不知道哪裡能弄到糧食。」

寧伯想了想，拿出麵粉、甘藍等吃食。「天越冷產量越高的寒麥畝產量800斤，出粉率90%。這些甘藍生長在不能耕種的鹽鹼地。小姐還弄出一種營養液，可以縮短成熟時間。小姐或許知道適宜在龍武聯盟的種植作物。我找個機會問問。」

「但願吧。」男子不抱希望地說。

寧伯寧嬸不再反對，景睿等人同樣憂心安煜澤，寧曉曉前往化坪縣的事很快敲定。

她在黑子的保護下到安陽鎮找李文元。沼氣轎車行駛到安陽鎮，馬上感受到空氣中瀰漫的緊張氣氛。街頭有持槍的警察、安家護衛、為數不多的保安團士兵來回巡邏。米糧店門口大排長龍，往日4元百斤的大米現在賣到30元。高昂的米價，讓手頭富裕的安陽鎮居民也露出愁容。

街面上時不時能看到滲著血跡的雪堆。寧曉曉忍不住想，死去的人是否有父母妻兒，家中的親人是否等他帶糧食回家？

街上唯有他們一輛車，所到之處惹得行人頻頻側目。寧曉曉在他們虎視眈眈的注視中拉緊衣服。他們的眼神，讓她感到陣陣寒意。

緩慢行駛到國醫館門口，牆壁上一大灘血跡和數個彈孔讓人觸目驚心。李文元見到她來，和徒弟把國醫館貴重的藥材搬到車上，二話不說跟她離開。

寧曉曉沉聲道：「李叔叔，安大哥舊病複發，我想請您和我一同去趟化坪縣。出診費隨您開價，我有的鳳凰血都能給您。」

李文元搖搖手：「這次不要鳳凰血。這是我徒弟小李，也是我侄子。你把他弄到安大少手下做軍醫就行。」

「李叔叔，化坪縣被大雪封路。這一行會很危險。」寧曉曉提醒。

李文元推推眼鏡呵呵一笑：「據我所知，除了聯邦的兵工廠，地方勢力的兵工廠只有安大少手裡的一家。最有趣的是，這家兵工廠只屬於安大少本人，而不是安家。」

寧曉曉不解地看他。

「亂世之中，找到能保命的地方比什麼都強。」李文元露出舒心的笑容。

寧曉曉明白了。李文元和她曾經的打算一樣，希望牢牢抱緊安煜澤的大腿保平安。

經過安家大院，前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寧曉曉趕著去化坪縣並沒有進去。當車子駛離安陽鎮時，遇到安陽村的護衛隊長。護衛隊長問候她昨夜是否受到驚嚇，如果想去安陽村可以找他帶路云云。寧曉曉笑著應下。

「黑子，護衛隊長是想向安大哥示好嗎？」車再次啟動后，寧曉曉問黑子。

黑子簡短地回答：「他是少爺的人。」

寧曉曉愣了愣，原來一切全在安煜澤掌控之中。

一切準備好后，寧曉曉、李文元、黑子、趙大以及保安團的12名士兵全副武裝，趁著夜色繞過安陽鎮超小路前往化坪縣。

趙大對這條路了如指掌，就算四周被厚厚的大雪偽裝成平地，他也能避開深溝找到正確的路。

「為什麼我們要在大晚上出行。」

寧曉曉的頭被圍巾裹得嚴實，雪地里艱難前行半個小時后，鬆開圍巾透氣。一開口冷風灌進口中，冷得直顫。

「晚上冷。」黑子走在她前面，在她走動困難時拉一把。

寧曉曉翻翻白眼，她覺得黑子的話更冷。李文元背著藥箱走在前面悶笑。一行人里負重最輕的是她，走的最慢也是她。

趙大蹲下身子示警：「有人。」

十二位士兵散開，把槍舉在手上密切關注前面的動靜。

「是個孩子，我們走。」趙大冷漠地說。

寧曉曉經過孩子身邊，見瘦弱的男孩衣著單薄地蜷縮在雪地上一動不動。寧曉曉哀傷地嘆了口氣：「可憐的孩子。」

聽到寧曉曉的同情聲，孩子發生微弱的求救聲，「救，救我。」

寧曉曉伸手探去孩子鼻息，欣喜地道，「他還有救！」

「小姐，別管他。」趙大催促她離開。

瘦小的孩子努力睜開眼，弱不可聞地懇求：「姐姐，我餓。」

黑漆漆的雙眼透出強烈的求生欲，皮包骨頭的慘相激起寧曉曉心底的母性。

她不顧黑子的阻攔，從挎包離拿出小麵包和桔子，這是臨走時塞在口袋裡半路墊肚子的。

孩子看到麵包如惡狼撲食般從她手裡搶下，兩三口消滅光。

「慢點吃，還有很多。」寧曉曉心疼不已，脫下棉大衣披在孩子身上。打開挎包給他看裡面的麵包和蛋糕，桔子和安煜澤喜歡的櫻桃番茄。

孩子似乎從沒見過這些東西。他疾步往後退去。離開一段距離后，他高呼，「肉票！」

寧曉曉獃滯。

孩子說話的同時，黑子把她撲倒在地，四周響起密集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