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討糖豆

6.討糖豆

菩薩也是心塞塞,雖說取經要九九八十一難,唐御弟這磨難來得也太頻繁點兒,尤其遇著他大徒弟這兩天……

又得出門了……神煩,菩薩日子也不清閑!菩薩也不能一天出好幾趟差啊!

落伽山的蓮花開了,還沒來得賞,天天忙得跟個陀螺一樣!菩薩也沒有加班費啊!

菩薩心說,這孫悟空孫猴子,當年斬妖台上且分毫不傷,雷劈斧砍不見半點痕迹,太上老君八卦爐都優哉游哉的足足待了七七四十九日。到如今,不過五指山下壓了五百年,怎麼剛出來一天就「腹痛難忍,哀嚎不止」了?

莫不是裝病?

菩薩又問揭諦:「那大聖腹痛可有何癥狀?」倘若是裝病,少不得叫唐御弟給他戴個緊箍咒了!猴子皮癢欠收拾!

揭諦答:「小神見著,孫大聖腹痛頗重,疼起來滿地打滾,言腹若刀絞,渾身汗濕。」猴毛汗濕的一縷一縷的,還疼哭了,還不時瀉肚……

不過這話說來有損大聖威名,若被他知了,恐哪天被他打上門來,且后一句未免污了菩薩耳朵,揭諦就沒吱聲。

觀音聽了眉頭一皺,那揭諦見狀脖子一縮,尋思了一下又說:「唐御弟十分心急,欲割腕給他徒弟喂血,故此小神們才現身阻止,被派來尋菩薩幫忙。」

觀音氣得好懸沒把玉凈瓶摔了,哪兒來的這麼些個歪方兒!跟誰學的都是!堂堂金蟬子轉世,竟然去學那些巫醫!什麼歪門兒邪道的法子!

觀音竟不知自己得道多年,也會有頭疼胸悶的一天,好不容易忍住了想要揉揉太陽穴和胸口的衝動,菩薩琢磨了一下,喚道:「木吒何在?」

龍女慢吞吞從外面進來了,躬身應道:「師父!」

菩薩問道:「惠岸何在?哦,不用喚他,你去也行,你且去兜率宮老君那裡,不拘什麼養身的健體的,延年的益壽的,補齊排毒的,各色仙丹,且討些來。再去唐僧師徒所在,你看著孫悟空服一丸,待他好轉了,把餘下的妥善收好,都給了唐僧。」

省得過後荒山野嶺的,生個大病小災,又跑到紫竹林來嚷嚷要放血!他是再見不得這些野路子了!

真是活活被他們氣死!

又吩咐揭諦跟著同去,免得龍女這個不識得路的走丟。

不過是腹痛,一顆仙丹百病全消,便宜那猴子了。

若不是怕孫悟空在山下壓了五百年,恐生了什麼不知的病症,誤了西行,菩薩才不會舍了臉面去求這個情,要知道當初,那猴子可是把兜率宮弄得狼藉一片,不少童子因此受罰,有幾個更是被貶下界,那事過後,兜率宮上下是再聽不得一個猴字。

不叫木吒走這一趟,是怕木吒在南天門遇到他爹。

托塔天王李靖最是個假正經,若是木吒隨侍在菩薩身邊還好,若被李靖見到兒子獨行,總要裝模作樣板著臉訓斥一番,沒味兒的屁翻來覆去嚼個千百遍,一時半刻也不放人,出於人倫孝道,即便身上有差事,木吒也只能老老實實躬身聽訓。

只因出了哪吒三太子的事情之後,李靖此人最容不得兒子忤逆他,但凡聽見一個不字,就抽出劍來喊打喊殺,逆子孽畜的不絕於口,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能生出一大幫「小畜生」。

人家父親教訓兒子,菩薩事後也不好多管,概因有個前車之鑒:離間父子之情這個大帽子,那李靖可是給哪吒師父扣得牢牢的,哪怕他時不時動不動的,就要斬斷與哪吒的父子之情,滿天下嚷嚷自己沒有那麼一個兒子。

此時事急,就別叫惠岸去李靖那受那個夾板氣,瞎耽誤工夫,再說龍女生的玉雪可愛,最是討人喜歡,見了老君也好說話。

龍女與金頭揭諦領了法旨,自去討葯送葯。

善財龍女性子迷糊,一出普陀山便直直向北飛,彎兒都不打一個,唬得揭諦一把揪住:「失禮失禮,且住且住!」

龍女眉毛倒豎:「抓我干甚?」揭諦摸摸額頭的汗,心累,問道:「龍女何往?」一出門直通通便走,這姑娘什麼毛病?

善財拿看二傻子的眼神兒瞅他:「領菩薩法旨,兜率宮討葯。」

金頭揭諦心裡真是叫苦不迭,心說怪不得菩薩說叫我領著,這不領著說不準飛哪兒去了,也不敢高聲大氣,溫言到:「自是自是,不敢叫龍女先行,龍女且隨小神來,小神予前頭帶路。」

這才改了路線,直奔天庭而來,一路上,揭諦還要頻頻回頭,看善財跟丟了沒有。就這麼一步三回頭的盯著,可算是沒走錯,須臾便過了南天門,果然一路暢通無阻,除有仙子過來與龍女招呼,卻也無人攔路,不多時到了兜率宮。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五百多天前,兜率宮門戶鬆散,讓猴子闖進去一頓禍害,五百多天後,守門的新童子還沒桌子高,卻嚴肅得很,擺出一臉六親不認的架勢來,誰來也不許直入。

龍女笑眯眯的也不惱,見小童兒生得肥胖可愛,還抖了抖人家那肉嘟嘟的小下巴,又捏了捏肥肥的胖臉,叫他自去通稟。

童兒被捏的兩眼一汪淚,袖著手嘟著嘴巴氣嘟嘟往裡走,結果沒走幾步就嚎啕大哭,兩手一紮做大鵬展翅狀肉顛顛奔進去了,嘴裡奶聲奶氣的喊:「師兄快來呀!仇人打上門啦!她掐我!哇……」

嚎啕而去,把金頭揭諦看得目瞪口呆,勸阻不及。

龍女卻不甚介意,笑眯眯的等著。

不多時清風翩翩來迎,懷裡抱個娃兒,正是那沒桌高,臉上還有淚痕,手裡捧個紅果子,見了龍女氣哼哼,趾高氣昂的伸出肥嘟嘟的小胖手一指:「師兄!就是他們!」摸我下巴,還掐我!

清風在老君駕前許久,與善財龍女自是熟人,見是她來了,自己也伸手抖抖沒桌高的肥下巴,笑言道:「這麼一塊兒香寶寶放在外面,師兄也想掐怎麼辦?來,見過龍女姐姐。」

那沒桌高皺吧起一張可愛的小臉,委屈的不行,抽抽搭搭喊了一聲:「龍女姐姐。」便一腦袋扎到清風懷裡,留給大家一個小肥屁。

把龍女逗得嘎嘎直笑,又忍不住伸出手去,戳了幾下,惹得小童兒在清風懷裡撲騰起來,掙扎著下了地,遠遠跑開,躲在廊下柱子後面,再也不肯出來了。

見肥娃兒跑了,龍女略覺遺憾的嘖嘖嘴,因有法旨在身,也不多鬧,跟清風互相見禮后,龍女獨身一人跟著清風進了兜率宮,留金頭揭諦在外候著,免得他跟進去叫老君看出端倪。

揭諦被龍女這性子驚得一身冷汗,此刻站在廊下和那沒桌高大眼瞪小眼兒,小童兒捧著果子探頭瞪他,揭諦彎腰露出一個諂媚討好的笑,沒桌高這才扭頭一哼,不再看賊似的看他,自顧自啃起果子來,吃得汁水四濺,腮幫子鼓起好大一塊兒,更顯肉嘟嘟了。

揭諦也心累,牙疼。

進得宮來,老君正在,剛巧新出了一爐丹藥,老頭兒正撅著鬍子美滋滋,龍女見了老君,躬身一禮,把來意說明,把老君心疼的一嘬牙花子:「不拘什麼?都要?給誰啊?」

龍女冰雪聰明,自是曉得猴子跟兜率宮那場恩怨,只做不知。

菩薩面子不好回駁,見龍女要得急,太上老君也沒多追問,拿出一匣子玉葫蘆,扣扣搜搜的各色丸子裝五粒,遞與龍女。

待龍女走後,老頭兒一咂摸嘴,覺得事情蹊蹺,靜室一坐,掐指一算,卻原來他的仙丹又被孫猴子給當糖豆吃了,幾乎氣個半死!恨恨的運了半天氣,只是西行之事乃佛祖吩咐,他不好插手,也只好丟開手了事。

幸好神仙心寬,等老君再架起一丹爐,就把這事兒拋在腦後了。

龍女在這裡滿載而歸,出了兜率宮,跟清風和沒桌高依依不捨揮手作別,被揭諦領著又直直按落雲頭,奔兩界山唐僧師徒而去。

再說菩薩,待揭諦領著龍女出門,略一思量,便收拾一番,袖裡乾坤裝了,要出南海去尋敖玉。

誰知去喚木吒,卻見木吒在房中睡得鼾聲如雷:昨日法力耗盡,又沒及時修鍊,此刻已然自動入定修鍊去了。

菩薩只好舍了徒弟,叫二十四諸天守好門戶,自坐蓮台,出普陀山,直奔蛇盤山鷹愁澗。

待到了地方,菩薩余怒未消,身邊也沒個隨侍,只得自己站在蓮花台上運了運氣,道:「敖玉,敖玉何在?」

那小龍吃飽喝足正在酣睡,忽聞有人喚他,聲音還比較耳熟,一時間只覺得后脊背發涼,腿腳發軟,立刻翻波踏浪,跳出水來,化作人形,踏了雲頭,到半空一看,果然是菩薩!

略害臊的小白龍有些面紅耳赤,低頭拜道:「小龍見過菩薩。蒙菩薩解脫活命之恩,在此等候取經人。不知菩薩此來所為何事?」

敖玉心中忐忑,不能因為偷吃凡間一匹馬,就取消了我西行資格吧?沒聽說人品差不給名額啊。

菩薩也懶得跟他廢話,手一招,「隨我來!」

他也膩歪再跟小白龍解釋了,再說下去,天都黑了,這一天兩天的耽擱下去,一百年他們也到不了西天!取個屁經,幾個徒弟帶著金蟬子此世的骨灰盒回長安算了!

菩薩氣盛,小白龍也不敢多問,騰雲駕霧以人身,追隨觀音菩薩直奔唐僧師徒二人所在而來。

待到得瀑布跟前,敖玉忍不住一縮脖:咋,還真要找我算白馬的帳啊?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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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是個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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