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留言(一)

185.留言(一)

回到法旺區后,菲茲頭一回被邀請進顧晏家。

這位小姐當即戲精上身,站在玄關拎著換下的鞋開始發表獲獎感言:「感謝南十字,感謝多年來從不消停的變態和人渣們,早知道賣慘能進律草家門,我當年住到隔壁來打招呼的時候就應該抱著門嚎啕大哭,捶胸頓足。那我說不定能早五年踏進這扇門。」

顧晏:「……那我應該會給醫院撥個通訊,然後賣房搬家。」

菲茲:「……」

燕教授看熱鬧不嫌事大,當著顧大律師的面問菲茲:「綠草又是什麼稱呼?因為他臉經常綠?」

顧律師面無表情地看著某位吃裡扒外的混蛋。

「律所一棵草,簡稱綠草。」菲茲說。

燕綏之點點頭,「哦,挺貼切。」

貼切個屁。

顧晏根本不想搭話。

「抱歉,沒有女士拖鞋。」顧晏從鞋櫃里拿出一雙新鞋遞過去。

「哇我居然拿到了顧律師親手遞過來的拖鞋。」菲茲小姐戲癮沒過夠,繼續嚎。

燕綏之靠著立櫃袖手旁觀,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顧晏頭疼。

「我覺得有必要弄清楚一件事,我好像從來沒說過不讓人進門的話吧?」他說。

「無風不起浪,那我從哪聽來的謠言?」菲茲小姐理直氣壯地說。

「沒記錯的話,最初往外傳謠的就是你跟喬。」顧律師面無表情地道謝:「托你們的福。」

「怎麼可能?而且就算是我們傳的,也一定是因為你面無表情太冷淡。而且你住在這裡這麼久,主動邀請誰回家玩了?」

燕綏之笑著揭穿:「沒有,客房連床都沒拆封。」

菲茲:「看吧!」

顧晏:「……」

顧律師面無表情撈起一旁的門控。

滴——

大門自動合上,力道很輕地懟了菲茲一下,把這位小姐懟進屋內,然後咔噠一聲鎖上了。

至於另一位靠著立櫃不能懟的,他只能手動請對方進客廳了。

·

鑒於菲茲小姐精神亢奮,沒有絲毫要回自己家睡覺的意思,他們乾脆給她講了現今的情況,已有的證據和缺漏……

當然也包括燕綏之究竟是什麼人。

「啊——果然!」

菲茲不是法學院的受虐狂,也不像喬少爺一樣自己把自己送進法學院的課堂,所以在確切得知這位實習生是誰后,並沒有喬或者勞拉那樣的反應。

甚至轉眼就毫無障礙地改了稱呼。

「我就說嘛!一個普通實習生怎麼可能這麼大威力,讓顧破完這個例破那個例!」菲茲說,「其實我也有猜過,但是又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所以一直不敢肯定。」

顧晏以為她說的不可思議是指「死而復生」這種事,正要開口,就聽這位小姐說:「我還記得第一天你要我給實習生結工資讓他滾蛋的場景呢。」

燕綏之附和:「歷歷在目。」

顧晏:「……」

「對,歷歷在目,像你這樣跟自己的老師說話,真的不會被掃地出門的嗎?」

燕綏之:「我很大度,你看,他還不是順利畢業了。」

顧晏:「……」

雖然不是曾經的學生,但菲茲拍起馬屁來依然很自然:「真的大度,要我肯定拖他兩年不給論文簽字,長得帥也不能這麼過分,持靚行兇在院長這裡行得通?」

燕綏之咳了一聲,這句沒搭腔。

就目前的事實證明,行得通。

菲茲在突然的沉默中強行總結:「總之,就是因為難以想象這樣的你居然沒被穿小鞋,我才覺得極其不可思議。這要打個馬賽克編兩句放上網,得到的評論肯定整整齊齊——你的老師真的愛你。」

燕教授「唔」了一聲,默認下來。又似笑非笑地朝顧晏看了一眼,「聽見沒?」

顧律師目光一動,斂眉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一本正經地道:「回頭說。」

菲茲:「……」

嗯………………我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她再一次環視整個別墅,目光從廚房滑到餐廳、客廳,甚至包括玻璃窗外的那片燈松……總之,視野範圍內所有的細節她都一一看在眼裡。

同住一幢別墅的人可能會有很多種關係——家人、朋友、戀人、合住者……

站在樓外也許看不出來究竟是哪一種,但進了屋子就一定會清清楚楚。

因為每一個角落,每一處生活的痕迹,都會在不經意間表露出來,住在這裡的人究竟有多親密。

如果不是看到這些痕迹,她可能很難想象顧晏或是燕綏之在自己的私人領域會是什麼樣子,更難以想象,他們同住的時候居然會是這樣的生活。

畢竟他們兩個都給人一種距離感。

這真的有點……不可思議。

·

菲茲小姐再一次體現了朋友間的心照不宣。

她掃視完所有痕迹,挑著眉撇了撇嘴,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卻並沒有多直白的表現。真正到了有些時候,她的八卦天性反而收了起來。

因為……

這特么哪需要八卦啊,這簡直就是標準答案攤開來抄的感覺!

·

他們後來聊了很久,菲茲得知現今情勢后,又羅列起了自己這些年的收穫——

比如南十字的往來賬目,比如跟某些商業大亨和家族之間的往來關係,比如某些人的異動。

燕綏之這晚上話不多,起初還時不時跟著開兩句顧晏的玩笑,後來更多是支著下巴在聽。

顧晏注意到了這點,問過他好幾次,他只是抓過一隻靠枕抵在側邊,調整成更放鬆優雅的姿勢說:「繼續說,我聽著呢,都是有用的東西。剛才困勁上來了不太想張口,真撐不住我會自己上樓去睡。」

對於燕綏之的身體狀況,菲茲剛才也聽他們說過,她一臉擔憂,燕綏之卻擺擺手說:「沒什麼大事,春藤那邊林原一直在加班加點,總會有結果的。」

燕教授真打算安撫人時,還從來沒有失敗過。

他總有無數種方式說服對方相信自己的話,再加上他又總是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樣,輕而易舉就能讓人覺得「天塌下來都不會有事」。

菲茲仔細看了他的神情臉色,發現確實挺好,這才繼續說起來。

·

這些年她收集的證據大多限定於南十字律所範圍內,但足夠把一批人拉下馬了。

顧晏本想跟她要一份明確的牽扯人名單,結果這位小姐非常乾脆地表示:「要什麼文字名單啊!我就是行走的活名單!我覺得我私下裡表現得夠明顯了,不喜歡誰,誰就是有問題的。喜歡誰,誰就是沒問題的。區分起來奪么簡單。」

顧晏順著她的話回想了一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對大多數人的日常問候就是某某某你真討人喜歡,以及某某某你如果不做某件事的話我會更愛你。我建議你還是給一個客觀的判斷標準。」

菲茲:「你複述我的話時一定要這麼毫無起伏面無表情嗎?我那麼熱情的話被你說得像討債,還有你說你真討人喜歡這些字眼的時候,還總要移開目光往院長那邊瞥一眼,這是生怕我餓著,給我塞點糧食當夜宵是么?」

顧晏當然不是那種高調直白的人,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有么?」

「有啊,看過去好幾次。」菲茲曲著兩根手指指著自己的眼睛,又沖燕綏之抬了抬下巴:「我可看得清清楚楚。」

「因為這些話你對他說得最多。」顧晏淡定地說。

「別不好意思強行解釋了,我雖然貴為光棍,但見多識廣。」菲茲一臉促狹:「你這就是條件反射。院長是……吧?」

她原本想拉著燕綏之一唱一和逗顧晏,卻發現之前還眯著眼睛的燕綏之已經悄然睡著了。他的皮膚在溫黃的燈光色調下顯出柔和的瓷白,眼睫在燈光映照下顯得黑而幽密,在眼下投落扇形的影子。

也許是心理因素影響,確認了燕綏之的身份后,菲茲從她自己這個角度看過去,落地燈下睡著的人模樣更接近於梅茲大學法學院牆上的那位。

五官越來越像,好看極了。就連睡著了,氣質也遮都遮不住。

菲茲不自覺壓低了自己聲音。

她抬眼看了看牆上的時鐘,說:「居然已經這個點了?!算了,院長都睡了,我也回去了,免得我說興奮了忘記控制音量,再把他弄醒。你也早點睡吧,我走了。」

顧晏跟著站起身。

他彎腰把燕綏之散落下來的几絲頭髮撥開,轉頭對菲茲說,「太晚了,我送你出去。」

「就這麼幾步路送什麼啊!這要說出去能讓人笑死。」菲茲小姐豪邁地擺了擺手,已經大步流星走到了玄關邊。

她換好鞋拉開了門,都邁出一隻腳了,又忍不住回頭沖顧晏說:「對了,你們之前不是說提供證據以及出庭作證么?我以前想起這些有點忐忑,這也是為什麼我在律所窩了這麼多年沒跳出來。但現在不了,我想到那一刻的時候就只有期待。我們算好朋友吧,顧?」

「算。」顧晏回得沉穩而乾脆。

「那我以後就是有後援撐腰的人了,無所畏懼!」菲茲笑起來,擺了擺手:「趕緊睡吧,你跟院長都晚安。」

然而這一晚,好像註定安不了。

菲茲沒有睡意,從顧晏家出來后沒有急著回隔壁。而是沿著花園裡的一盞盞晚燈,在深夜的安靜中散步。

城中花園的治安極好,不遠處可以看見幾個值班的人在保安室內走動閑聊。

她繞完三圈準備回家的時候,顧晏的屋門突然打開了。

她聞聲回頭,一看便嚇了一跳。

就見顧晏打橫抱著一個人大步走出來,而那輛啞光黑色的飛梭車忽然啟動,從車庫內呼地衝出,又一個急剎自動停在門前。

「我的天,怎麼了?!」菲茲匆匆跑過去,「院長么?剛剛不還好好的嗎?暈倒了還是生病了?」

被顧晏抱著的正燕綏之,不久之前還支著下巴小憩的人此時卻緊皺著眉,毫無生氣地靠在顧晏懷裡。

他看上去很不舒服,但又似乎陷入了深眠之中,對外界的言語動靜毫無反應。

菲茲從沒看見過臉色這麼難看的顧晏。

他甚至沒聽見菲茲剛才說了些什麼,沉著嗓子答非所問地說:「我去趟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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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級律師[星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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