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 023
賠率很快在大屏幕上顯示,布蘭琪雖然知道她不會被看好,瞥了一眼差點沒氣哭。
那隻蜘蛛頭子還在陪聊空檔假模假樣地做了個口型:加油。
布蘭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難道他的意思是她會輸給這種肌肉長著除了嚇唬人沒別的用的紙老虎嗎?
比賽在刺耳的敲鈴聲中開始,觀眾們扯著嗓子吶喊,一般都會給場內選手帶來點熱血,只不過尼賽莫和布蘭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冷清又尷尬地寒風從兩人間隔得十分安全的距離中颳了一陣又一陣。
原因無他,尼賽莫見布蘭琪在聽說過他的身份后依舊毫無恐懼,擺出一零一號臉看著他,並且越看越生氣。尼賽莫頓時心裡打起了退堂鼓,總覺得對面怎麼看怎麼不像善茬。
老實說給自己編造個可怕的身份並不是他一家獨有,以前曾經碰到個整容失敗的傻逼,靠吹牛騙倒一片,誰知道實力比他還弱,連念都不會。他生氣地把那個大兄弟胖揍了一頓,冷靜下來一想,又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於是問了下對方在哪家醫院整形的,他去做了個升級版套餐。
尼賽莫好歹會念的四大行,吹牛的底氣也足一些,這牛皮一吹一整年有點吹大發了,趕上黑/幫火拚被他們一麻袋套來了這無法無天的破島。
和他相同境地的兄弟還很多,他也算矮子里的高個子,連勝八場什麼的還是令他自信心膨脹。
可是再膨脹,在怕死面前那也只是個氣球,現在眼前瘦瘦小小的女孩,就是那根針,一紮就破。
「我、我的拳頭可……」
尼賽莫還想再吹點牛皮,起恐嚇作用也好,鼓舞自身士氣也好,可布蘭琪已經懶得聽了,她幾乎在尼賽莫開口的瞬間沖了過去,指甲暴漲成利爪,就要扎進對方的胸膛中。
這無聊的耍猴把戲,越早結束越好。
尼賽莫被求生的慾望生生榨出幾分實力,雙手格擋住布蘭琪的手臂,他不懂用硬,但念的基礎還是會的,此時強行增加周身的念誤打誤撞用出來堅,再加上體內鑲嵌了鋼板的手臂,即使他人飛了出去,卻刮翻了布蘭琪的兩枚指甲。
鮮血順著指尖滴在石板上,布蘭琪用念包裹傷口,很快就不流血了,然而這點血不能讓嗜血的觀眾們滿足。
尼賽莫爬起來,發現刮破了的表皮層下的鋼板,清晰地帶著兩枚指甲印,並且匆忙的一勾還令鋼板變形了……
那瘦瘦小小的身體里,怎麼會有這種力量?
……不行了,他有預感,這次絕對會被殺掉的。
尼賽莫手忙腳亂地一邊爬一邊逃,布蘭琪不想和他糾纏,斷甲的疼痛也讓她失去耐心。她突然發力向尼塞莫衝去,腳在石板上留下一個焦黑的凹痕,布蘭琪一下追上尼塞莫。
指甲已經收起,她本打算一手刀打到他昏迷過去站起不能,這時餘光瞥到海拉·克魯茲正注視著她,專註地,輕慢地,又帶著一點愉悅的審度,像在看海洋公園裡遭人類馴化了的海豚。
……她曾經被這種目光看過,注視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長到彷彿有一個世紀,他們像土壤里長著細須的根莖,遍布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布蘭琪的眼睛微眯,即使心神已經被別的東西奪去注意,她揮下的手刀依舊精準地落到尼塞莫的後頸……只不過因為心中的波瀾,稍稍沒控制好力道和硬的比例。
手刀落下,速度極快,即使在攝像機的近景之下也沒幾個人看清。
在極快的一瞬后,率先映入人們眼帘中的,是尼塞莫陡然墜落的頭顱,它滾落到石板上,晃了幾圈,不動了,緊接著大量的血液噴涌而出。他的身體似乎還沒意識到失去了頭顱,心臟依舊鼓動著血液,頸項間的大動脈像被砍斷的消防栓一樣揮灑著骯髒的紅色液體。距離他最近的布蘭琪,毫無防備地被噴了一頭一臉,原本的裙子吸飽了血液,已經全部染紅。緊接著無頭的尼塞莫雙膝跪地,失去平衡,龐大的身軀終於轟然倒地。
原本瘦瘦小小的女孩,現在已經被鮮血染成紅色的惡魔。
嘈雜怒罵、一直叫囂著「打起來啊流血啊!給我們多看一點刺激場面!」的觀眾們,紛紛雙目瞪圓,頓時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靜當中。
一下子安靜極了。
布蘭琪覺得現在說「呀我一不小心下重手了」好像也太不合時宜了一點。
在極靜的一秒后,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歡呼幾乎同時響起,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在這座競技場的上空形成一道奇怪的迴響。
布蘭琪很厭煩一身血污,但她更厭煩坐在上面的那群人。
沒有擺出勝利的姿勢,裁判也不敢拉這位煞神的手,布蘭琪在萬眾的歡呼聲中,懨懨地沿原路返回。
正對面的看台上,黑色的瞳眸靜靜映照著剛才的景象。
庫洛洛看清楚了方才的一切。
尼塞莫的纏和練十分一般,肌肉太僵硬實用性不高,體術也實在不入流,沒用的動作造成的自身死角很多,看得出平時十分依賴念能力。布蘭琪即使是普通手刀都能對他造成傷害,更何況剛剛她在抬眼之後,十分完美的流讓她手上的硬直接積聚到了百分之七十,再加上極快的速度……砍下頭來一點也不奇怪。
可是……為什麼?
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讓她從毫無動力到利落殺人?並以一種行刑式的方法。
那個瞬間里,她在想些什麼?
……答案自然不得而知。
庫洛洛想到,也許去問她本人比較快,萬一哪天下紅雨了呢?
布蘭琪下場后,接收到了很多敬畏又恐懼的目光。她跑到剛剛領路的兔女郎姐姐面前,找路人要一包紙巾擦乾淨手機,問她浴室在哪裡。
兔女郎姐姐聲音帶顫地給她指了條明路,出於好心還問她有沒有替換衣物。
然而這身裙子都是從約翰·赫普斯家裡搶來的,布蘭琪不禁悲從中來,原先她也只是個遊走在灰色地帶的情報販子,現在的作風怎麼愈來愈彪悍?
……到底是誰在青少年的面前樹立錯誤典範的?
好心地兔女郎姐姐說到:「如、如果不介意地話,我去禮品店幫你買件T恤短褲吧,反正員工價很便宜的。」
於是二十分鐘后,把腦袋洗了三遍搓了四次澡的布蘭琪,穿著胸口印有「ILOVESELLA」字樣的T恤,出來了。
剛用風筒吹過的銀色長捲髮很蓬鬆,背影上看,像個無聊的大頭人偶觀光客。
然後一群警衛煞有介事地把她團團圍住,各個彷彿如臨大敵,其中一人請她回牢房。
布蘭琪很配合地帶上手銬,跟他們走了,直到牢房門鎖上,他們才鬆了口氣。
等夜幕降臨,第一批巡視的警衛離開后,布蘭琪用力一拉鐵門,門便開了。
上午關門的時候她使了一個小技巧,在鎖眼的位置貼上了膠帶,看上去鎖住了,其實一拉就開。
她用上了絕,使用著庫洛洛給她的門禁卡,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一樓通往地下的樓梯口。
至此再刷門禁卡已然無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手上的卡許可權不夠高。她站在門口苦苦思考要不要破壞大門的時候,腦門剛靠在門上……
然後門開了……開了……開了……
布蘭琪:「……」
她繼續往下走,整個負一樓都是落灰的倉庫,堆滿了陳舊的設備和角鬥士們使用的護具刀槍。
負二樓的空間陡然窄小了起來,除了兩間員工休息室,就是一間監控室。
監控室的燈是亮的,裡面隱隱聽得到人聲。
布蘭琪蹲在門口聽了兩分鐘,一個人說:「嘖嘖嘖這胸、這腿我他媽社保!」
另一個說:「有本事公放別他媽一個人偷偷看我也想看啊!」
「嘛嘛長夜漫漫換著來看嘛。哇哦哦哦哦哦!這雙/飛簡直了!」
布蘭琪蹲在原地,一頭霧水,什麼叫社保,社會保障金嗎?什麼又是雙/飛,比翼雙飛的雙/飛嗎?他們到底在看什麼,應該不是監控吧?
管他的,到時候一起彙報給庫洛洛就好了,動腦子他來。
就在這時,布蘭琪忽然聽到員工休息室有響動,休息室正好在她身後,她的神經陡然緊繃了起來。
她閃身進入休息室,正要探查,忽然感到一陣掌風從身側襲來,速度不能算上乘,布蘭琪幾乎不怎麼費力就躲開,並在同時張開自己的念,半徑五米,正好籠罩。
趁對方頓住的間隙,布蘭琪猛地把黑影撲倒,就著門外一點光線,她看到了奇異的粉紅色的頭髮和雌雄莫變的臉。對方奮力掙扎布蘭琪揪住他亂揮的手臂用力一擰,一不小心就把這雌雄莫變的生物摸了個遍。
哦,是個少年。
布蘭琪一手壓住他,一手打字:「你該早說你是男孩子呀,這樣我就小心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