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五年
訂閱率不夠將延遲一段時間才能看見正文
楚伯中的目光從七個小姑娘的臉上一一掃過。
殷覓棠在楚伯中看過來的時候停了咀嚼,睜大了眼睛,做出認真聽講的樣子來,可是鼓起的圓腮什麼都瞞不住……
坐在殷覓棠旁邊的殷月妍抿了下唇,在心裡隱隱盼著殷覓棠被批評。
可是楚伯中斥責的話還沒出口,就壓了下去。他記得聖上有令要對二殿下嚴加管教,若幾個伴讀小公子不妥,可隨意責罰或遣送回家。但是對於鴻元公主和幾個女伴讀可是一句話都沒說過。什麼意思?還不是由著她們……
楚伯中收回視線假裝什麼都沒看見,繼續誦讀。
戚不離轉過頭得意地朝殷覓棠擠了擠眼,殷覓棠鬆了口氣,開心吃起糖豆兒來。第三排的慕容遇見則是趁著楚伯中背過身的時候,踮著腳尖走到戚不離桌旁,抓了一捧糖豆兒回去。她回去以後還不忘分了一半給旁邊的沈書香。
坐在最後一旁的韓韶華和林若儀對視一眼,忍著笑搖搖頭。她們兩個在這幾個孩子里最大,已經七歲了。
第一堂課結束,小姑娘們上午的課程就結束了,而男孩子們還要去別處上課。
「二哥哥!」戚不離把正往外走的戚如歸喊住,塞給他一捧糖。
戚如歸羨慕地望了戚不離一眼,抱怨:「憑啥啊,你都可以玩了,我還要上課!我要找皇帝哥哥抗議!」
戚不離學著戚無別的樣子板起臉,認真說:「沒用的,皇帝哥哥才不會理你。」
「嗯嗯!」殷覓棠在一旁點頭。殷覓棠揪著小眉頭,一臉的嚴肅,十分贊同戚不離的話了。
戚如歸看了殷覓棠一眼,忽然笑了。
「看看你,吃得哪兒都是!」戚如歸用胖乎乎的小手去擦殷覓棠的嘴角。上面染了一塊紅紅的糖漬。
殷覓棠伸出小舌頭舔了一下嘴角,說:「甜!」
戚如歸還想說什麼,韓韶華的哥哥韓晉在門口喊他:「殿下,再不去要遲了。」
「就來!」戚如歸把戚不離塞給他的糖全部塞給殷覓棠,「我不吃這些,你吃。」
臨走前,他又對戚不離說:「哼,反正父皇和母后馬上就回來了,我去求他們給我做主!」
殷覓棠和戚不離回座位的時候,發現沈書香紅著眼眶。
「書香,書香?」殷覓棠去晃她的手,「你怎麼啦!」
「沒事兒……」沈書香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有點想我娘了……」
慕容遇見睜大了眼睛,「你昨天才入宮,就一天沒見到你娘就哭啦?我都快一年沒見到爹娘了,才不像你哭鼻子!」
慕容家世代武將,她父親慕容易駐守邊境已經快一年沒有回來了。還是和沈書香的父親一起走的。而慕容遇見的母親也一道跟著去了邊境。
戚不離也點頭,說:「我父皇和母后也半年沒回來啦!」
殷覓棠看看戚不離又看看慕容遇見,忽然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她還記得安慰沈書香呢,忙說:「書香,我娘親也不在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哩。而且我爹爹好忙,我每天醒來他都已經去上朝啦,等他回來的時候我又睡著了,根本看不見……」
韓韶華和林若儀也來安慰沈書香,他們兩個的父親可是宰相,比殷覓棠的父親還要忙,更是不容易見到。
皇家或高官家的孩子,與父母的相處時間自是不如平民百姓。
只有殷月妍在一旁尷尬地沉默著。她倒是能天天見到爹娘,因為她爹的官職連上早朝的資格都沒有。
沈書香破涕為笑,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韓韶華看了出來,急忙笑著岔開話題:「咦,遇見妹妹,你的名字好別緻。」
殷覓棠立刻豎起耳朵,她早就對慕容遇見的名字好奇了,可是一直沒問出口。
「哦,我以前不叫這個。」慕容遇見隨口說。
「那叫什麼呀?」殷覓棠急忙問。
慕容遇見目光躲閃了一下,胡亂說:「哎呀,我不知道。」
沈書香忽然笑出聲來,惹得幾個小姑娘都看向她。慕容易指著沈書香威脅:「不許說!」
沈書香笑著點點頭,說:「反正不如現在的名字。」
殷覓棠還想追問,凌鳳宮的嬤嬤過來了。原是太上皇和太後人還在路上,可是給戚如歸和戚不離的禮物已經送進宮了。戚不離的眼睛一亮,直接推了下午的課,拉著幾個小姑娘趕回凌鳳宮。
戚不離坐在滿地的禮物里,一邊給幾個女伴讀分,一邊聽嬤嬤念單子。
殷覓棠歪著小腦袋想了好一會兒,才去拉戚不離的袖子,問:「小紅豆兒,太上皇只給你和二殿下帶禮物了嗎?」
「是啊。」戚不離不甚在意地說,「父皇每個月都會給我和二哥哥送回來東西。」
「不給皇上?」殷覓棠又問了一遍。
「嗯。」戚不離晃著手裡的手鞠,隨口說。
「為什麼呢?」殷覓棠的表情更加嚴肅起來。
戚不離這才看向她,「什麼為什麼?」
「怎麼能偏心呢?爹爹和娘每次給我和姐姐買東西,每人都有份的!」
「哥哥不喜歡這些東西。」戚不離踢了一腳琉璃木馬。
「你怎麼知道他不喜歡?」
戚不離有點懵了。
殷覓棠搖搖頭,特別認真地說:「如果爹爹給姐姐禮物不給我,我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惹爹爹不高興。會難過,還會偷偷哭鼻子!」
戚不離更懵了,她手裡的手鞠掉到了地上。「那、那我挑幾件送去給皇帝哥哥?」
殷覓棠想了想,說:「就說是太上皇送給他的,不能說是你送的!」
「嗯!」戚不離認真點頭,「來,你幫我挑!」
兩個小姑娘撅著屁股,在一地的禮物裡面翻翻找找。戚不離本著秘密不能讓太多人知道的原則,讓其他幾個小姑娘抱著分到的禮物先回寢殿,帶著殷覓棠往凌天宮去。
她們兩個趕到躬清殿的時候,戚無別正在聽楚伯中稟告今日第一次上課的情況。
戚無別看了一眼門口的兩個小姑娘,道:「等著。」
然後又示意楚伯中繼續說下去。
楚伯中剛說完二殿下和他的幾個伴讀的情況,正要稟告小姑娘們的情況。他看著站在門口的兩個小姑娘,忽然不知道怎麼開口了。他回過頭,又見戚無別神色莫測地望著他。楚伯中這一把年紀了,面對年紀輕輕的幼帝,還是沒由來的緊張。
「那個……鴻元公主天資聰慧,幾個女伴讀也是……又聰穎又守禮、得體、乖巧。」
「嗯嗯!」殷覓棠特別認真地點頭。
戚無別噙著笑意的眼眸瞥了她一眼,殷覓棠立馬抿了唇,可眼中的神情卻越發真摯。
戚無別長長地「嗯——」了一聲,「有勞楚先生費心了。」
「能為兩位殿下授課,是老臣的榮耀。」楚伯中恭敬地說。
楚伯中告退後,戚不離急忙跑過去,將手中抱著的錦盒放在長案上,說:「皇帝哥哥,這是父皇送給你的!」
「父皇送給我的?」戚無別掀開錦盒,瞥了一眼裡面的布老虎。
「是!」戚不離眼睛都不眨一下,「父皇送給你這個……一定是因為皇帝哥哥就像這隻老虎一樣特別威風!」
戚無別忍了笑意,看向一旁的殷覓棠。
殷覓棠立刻把懷裡抱的錦盒放下來,打開。一個笑呵呵的老頭子不倒翁在烏沉沉的案上不停地搖頭晃腦。
「那、那個……多可愛呀!太上皇一定是希望皇上多笑!一看見它就笑!」殷覓棠望著戚無別,使勁兒點了點頭。
戚無別望著她的眼睛,沒說話。
殷覓棠忽然有點心虛。她突然想起來跟皇帝說謊話可是欺君之罪呀!她垂在身側的小手慢慢背到身後,緊張地撥動著自己的手指頭。
案上的不倒翁搖頭晃腦的動作逐漸慢下來,戚無別輕輕彈了一下它的頭。老頭子又開始樂呵呵晃起來。
「一看見它就笑……」戚無別慢慢勾起嘴角,「嗯,好寓意。」
兩個小姑娘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見得逞的竊喜。
適時,李中巒從伊春手中接過湯藥送進來,稟告:「公主殿下該喝葯了。」
戚不離皺了下眉,不過因為戚無別在身邊,她什麼都沒說,接過湯藥一口接一口地喝著。
殷覓棠吸了吸鼻子,她走到戚無別身邊,又聞了聞,說:「皇上,你身上也有藥味兒。你也病了嗎?」
戚無別看了眼室內燃著的雙倍香料。難道還沒把藥味兒遮了?再過兩日太上皇就要回來,看來他得停葯一段時日。他正思索著,一塊軟糖遞到他嘴邊。
「如歸哥哥從來不吃藥,一定是他吃得胖胖的。皇上,你也要吃得胖胖的!」
戚無別遠遠看見殷覓棠的身影時,悄然鬆了口氣。
——殷覓棠正拖著芭蕉葉子原地轉圈兒,碧綠的芭蕉葉子在地上圍著她畫大大的圈兒,一遍又一遍,在地上留下一圈圓圓的印子。她手裡拖著的芭蕉葉子那麼長,豎起來比她還要高呢。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一陣風拂過,高大的芭蕉葉摩挲出一陣沙沙聲。
戚無別以為殷覓棠獨自留在這裡會害怕的,起碼前世的她是怕的。卻不想她竟自己玩得忘乎所以。戚無別驕銳的眼中逐漸有了笑意,那是一種久別重逢的笑意。
李中巒驚訝地看了一眼戚無別,在戚無別緩步走上前去的時候,李中巒想了想沒跟上去,他執著燈籠候在原地。
殷覓棠聽見腳步聲,丟下手裡的芭蕉葉,欣喜地轉過身去。
「媽媽,你來接我啦!」殷覓棠愣住了,臉上的歡喜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戚無別的目光落在她睜大的眼睛上,看著她的眼睛從歡喜到驚訝再到無措慌張。他緩聲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殷覓棠回過神來,急忙將胖乎乎的小手交疊在身側,屈膝行禮:「回皇上的話,也不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因為我沒找。」
戚無別的視線隨著她的動作下移,在她交疊的小手上凝了一瞬,聽她回話,又重新望向她的眼睛,笑問:「哦?殷四姑娘是打算住在芭蕉園不走了嗎?」
「不是。」殷覓棠搖了搖頭,「因為我沒找,所以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如果我自己去找,找到了還好,可是一旦找不到,那就白走了路,還可能讓來找我的人撲個空。所以我沒有找路,在原地等著。」
「為何確定會有人來找你?」
「一定會有呀!」殷覓棠使勁兒點頭,信誓旦旦。
戚無別「嗯」了一聲,「走吧,朕帶你回去。」
「謝皇上……」殷覓棠向前跳了一步,跟在戚無別身後。她忍不住偷偷去看戚無別的背影,看著看著,她的眼中浮現迷茫。她伸出手來,悄悄比量了一下自己和戚無別的個頭。
他怎麼比自己高了那麼多呢?
不是說三生子嗎?為什麼皇上比二皇子和小紅豆兒高了一頭?
戚無別斂眉,垂眸望著地上的影子——身後的小姑娘踮著腳尖,一會兒摸摸自己的頭,一會兒小手兒向前推。
她這是……在比個頭?
戚無別眼中的笑意流轉氳染,若星河閃爍。
不多時,天上落下零星雨絲。雨絲細如毫髮,溫柔地落在肩頭。若是不注意,也不會在意這蒙蒙雨霧。鄂南是個沒有秋冬的地方,這裡的人早就習慣了悄聲而落的雨。只是戚無別是皇帝,李中巒得時刻備著傘,不讓雨滴落在聖上身上。李中巒急忙撐開傘,舉在戚無別頭頂。
戚無別停下,轉身望向傘外的小姑娘,道:「進來。」
殷覓棠看見李中巒撐了傘,茫然地仰起臉,睜大眼睛盯著半空。她沒看見雨,倒是隱約感覺臉上有點涼。下一瞬,一滴略大些的雨滴落在她的眉心,她「唔」了一聲,伸出小手胡亂在臉上擦了一下,然後鑽進傘下。
淡淡的葯香鑽進鼻子里,殷覓棠抬起頭,發現戚無別一直在看著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眯起眼睛,說:「皇上,真的下雨了!」
戚無別「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殷覓棠歪著頭瞧了眼戚無別的臉色,她很想問皇上為什麼總是板著臉。可是她又一想,皇上是天下最大的人,她不能多嘴。
天色暗沉,這芭蕉園的地面鋪著鵝卵石,並不好走。戚無別垂眸,看著殷覓棠兩隻小鞋子在艾青色裙底若隱若現。其中一隻鞋子被踩髒了,上面的珠花也落了一隻。
殷覓棠踩在一塊不穩的鵝卵石上,小身子跟著栽歪了一下。她睜大了眼睛,還沒反應過來,手腕被穩穩握住。
「謝、謝皇上……」殷覓棠鬆了口氣,轉瞬笑彎了眼睛,望著戚無別。
戚無別沒說話,他握著殷覓棠手腕的手鬆開一些,動作自然地下移,將殷覓棠的手握在掌心,牽著她往前走。
戚無別掌心溫涼,殷覓棠被他手掌握住的手指頭蜷縮著不舒服,她動了動手指頭,一根根纖細的手指頭從戚無別的指縫間滑出去。就像,平時和小紅豆兒那樣手拉手。
戚無別默然感受著她的每一個細微小動作。
在後面舉著傘的李中巒,目光複雜地看著前頭兩個小人握在一起的手。他眼睜睜看著殷覓棠的手指頭不僅從陛下的指縫間捅出去,那白白嫩嫩的手指頭還在那兒晃呀晃。
年紀小就是好,不知者無畏啊……
殷覓棠跟著戚無別回到凌鳳宮,她鬆開戚無別的手,小跑到床邊,緊緊攥著戚不離的手,緊張地問:「你怎麼啦?還難不難受?」
「沒事兒了,沒事兒了!」戚不離反握住殷覓棠的手,也是一臉焦急,「她們怎麼把你丟下啦?芭蕉園裡黑不黑?嚇不嚇人?你有沒有哭鼻子?」
殷覓棠扒自己的眼皮,「你看看,我沒哭。我膽子大著哩!」
戚不離所謂的舊疾,其實是胎裡帶的。她和兩個哥哥是一胞所出,大概是兩個哥哥將養分搶了去,她胎里就帶著弱。只是簫帝在登基之前,最為人所稱道的不是富可敵國的財富,而是驚天的醫術。所以自打戚不離出生,就得到了很好的調理。頭幾年,她胎裡帶的弱並沒有顯出來。可今年染了一場風寒,風寒是小事,卻把胎裡帶的弱氣給引了出來。如今她這病是治不得,只能慢慢調養。
戚無別立在一旁看著兩個小姑娘說話,他側首吩咐:「凌鳳宮管事嬤嬤失職,送去浣衣坊。再調四個嬤嬤過來。其餘所有宮人罰俸三月。」
明明是責罰,凌鳳宮的宮人卻跪了一地在謝恩。
殷覓棠回頭望向戚無別,戚無別感覺到了,抬眸看她。殷覓棠一驚,匆匆轉過頭去,生怕下個被罰的是自己。
這個時候,趙媽媽被人領著匆匆趕進來。趙媽媽白著一張臉,滿臉的焦急慌張。她在看見殷覓棠安然無恙的時候,這才鬆了口氣。
殷覓棠時常進宮和戚不離作伴,兩個小姑娘年紀小,玩起來的時候,她身為殷覓棠的奶娘倒是不方便一直在旁邊伺候。每次都在徑自在外面等著。宮女給了她準備了房間歇息,有時候她也會和宮裡的舊識嬤嬤閑聊。
今日她本來和舊識嬤嬤閑話,聽說鴻元公主在外頭玩的時候昏倒了,嚇得不輕。她是擔心殷覓棠受牽連。可是等她趕到凌鳳宮的時候,凌鳳宮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圍住了。她想進去也進不去,她想打聽消息,整個宮裡的人都在擔心小公主的安危,一時之間也沒打聽出什麼。最後還是求了舊識嬤嬤打聽出自家姑娘沒跟著回來。她急忙去芭蕉園裡尋找。只是宮中不止一個芭蕉園,今日殷覓棠和戚不離也不止去過一個芭蕉園。她一時沒找到,正焦頭爛額呢,李中巒派人把她尋到了。
「今日時辰已晚,殷四姑娘暫且住在凌鳳宮。李中巒,派人去殷家支會一聲。」戚無別道。
「是。」李中巒立刻吩咐人去辦。
殷覓棠以前也在凌鳳宮住過,不是第一回了。戚無別下令之前,殷覓棠已經脫了鞋子,爬到床上,和戚不離手拉手說話。聽到戚無別的話,兩個小姑娘眼睛一亮,拉在一起的手攥得更緊了。
戚無別深看了一眼床上的兩個小姑娘,轉身往外走。
床上的兩個小姑娘聊得太開心了,直到殿內宮人高聲恭送,兩個小姑娘才知道皇上離開了。
殷覓棠苦惱地敲了一下自己的頭,「我又忘了行禮了……」
「沒事兒!」戚不離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戚無別離開凌鳳宮,沒走多久,揮了揮手,屏退跟著的宮人,只讓李中巒一人跟著。戚無別忽然停了下來。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一粒白色珠子。——這是殷覓棠鞋子上掉下的。
他的指腹輕輕捻過細小的白色珠子,轉身望向凌鳳宮的方向。
他們一起經歷了繾綣深情,也一起經歷了生死,可如今,只他一人記得。
於身邊這些人而言,這是他們獨一無二的人生,而於戚無別而言,卻是重複的人生。他所經歷的一切,那些悲喜只有他記得了。
父母和胞弟仍健在,幼妹尚未遠嫁,他的棠棠也還年幼。這大戚,還是一片熙熙攘攘國泰民安。他該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