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濃煙密布，江河斷流
「老天爺！他這是吃多少碗了？」
「真能吃啊這傢伙，該不會是什麼傳說中的妖魔變成人形吧？」
「呸！妖魔的話還是吃面嗎？不就吃咱們啦？」
一家麵館外，行人駐足、商販聚集，都在對著麵館裡面的一幕『奇景』指指點點。
這奇景不是別的，正是一穿著短衫的精壯少年，在拿一碗碗面胡吃海塞，那堆積起來的海碗，竟然摞起了三尺高。
一碗面怎麼也有三兩，還有面前桌子上的諸多肉食、幾盤青菜，這少年端著碗幾口吃罷，將海碗往旁邊一扔，大手一揮：「再來幾碗！再加倆菜！」
「好嘞！」有跑趟的吆喝幾嗓子，整個飯館再次忙碌了起來。
楊戩之前扔了兩塊碎金過去，讓他們上這些分量的飯菜，這面卻是最不值錢的主食，他們也樂意讓這位奇異的客人給他們賺些眼球。
那掌柜的是個胖老頭，將算盤打的噼啪亂響，還真有因為想看楊戩吃飯而進店的食客。
一個時辰后，楊戩拍著圓滾滾的肚皮從店中走出，龍行虎步、一幅大老爺的氣派，周圍的那群圍觀者迅速散開。
「吃這麼多飯這是有多少力氣？」
「哎？我好想見過他，好像是在城門那……對了！拖著兩隻大野豬過來的年輕獵戶就是他！」
「喔唷，這麼年輕？」
楊戩對周圍的討論聲並不怎麼在意，他來這裡只是逛逛，體會下凡塵美景，讓心神放鬆下，更好的投入到接下來的修行中。
吃飽喝足在街上走了百多步，他那強大的腸胃已經將之前吃的麵食消化的乾淨。
而後，楊戩皺了下眉，捂著肚子開始四處尋找……
竟然忽略了這種事。
他在玉泉山吃的是什麼？那是汀蘭翠竹用靈藥仙菜做成的仙家美味，蘊含靈力，近乎沒有什麼雜質。
而他平時吃的那些野味，其實也都是些鮮美的肉類，吃進肚子里能被煉化成血氣，補給自身。
今天吃到了比較懷念的味道——類似於前世的炸醬麵和醬牛肉，楊戩一時沒收住就敞開肚皮吃了一大頓，其中被身體煉化出來的血氣精氣卻只有一絲絲，一大堆雜質朝著後門涌去。
楊戩快走兩步，看到一老丈，尷尬的一笑，「老丈，麻煩打聽下，哪裡有茅廁？」
「茅廁？哎喲，這邊街上還真沒有，」這老丈也沒耽誤楊戩，直接說了句：「你可以去找出客棧問問，他們後院都有大點的茅廁。」
「哎，謝了老丈。」
「事有三急嘛，快去吧。」
楊戩抬步就走，運轉八九玄功，以強悍的『臀』力暫時鎮壓了後門，大步流星的沖向了前方。
情急之下，客棧什麼的沒找到，反倒是看到了一段高牆，裡面應該是一處院落。
仔細感覺，這牆后沒什麼活物的生氣，楊戩左右掃了一眼，趁著沒人看他這邊，兩步向前、一個簡單的翻身，極快的越過牆頭……
太乙真人曾說他是個福運深厚之人，玉鼎真人也曾稱讚自己弟子氣運不凡。
楊戩本來是不信的，但他今天信了。
為什麼？
翻過牆就看到了一處建在小閣樓旁邊的茅廁，還有什麼比這更走運的？
高牆後面是一處花園，幽深的小徑盡頭則是一間閣樓，周圍栽種著不少花草。楊戩兩步奔到了閣樓側旁，看閣樓中似乎有人影，心虛的矮了下身子，閃身進了茅房。
萬萬沒想到，這裡的茅房設計還挺『別緻』，一看這裡住著的人家就會享受、懂生活。
這裡竟然還掛著山水畫卷，放著幾盆花草，清香撲鼻，毫無異味。
如果不是那幾塊軟木板堆砌出的廁台，楊戩還以為自己找錯了地方！廁台深近丈，下方竟然有流水聲，污穢之物能立刻沖走……
什麼是大戶？這就是大戶！
細節看出品味，如廁之地才能看出底蘊啊。
鎖門，蹲坑，楊戩收著力氣沒敢雙腿發力，霎時間面紅耳赤。
一咬牙，楊戩低喝一聲：「呔！」終歸不再鎮壓己身，徹底放開了心神！
就聽……
轟隆隆！
閣樓中有幾個婢女走到窗檯看，邊看還扭頭喊著：「郡主，外面好像打雷了呢。」
「打雷？這不是晴天嗎？」有個慵懶的嗓音飄了出來。
「哎，說不定是前院壽宴上，那幾位仙師施展什麼神通哩！」
那慵懶的嗓音輕哼了聲，滿是不屑：「什麼狗屁仙師！都是些坑蒙拐騙之輩！你們兩個又皮癢了是不是？」
幾名婢女和那位郡主的關係應該是挺不錯的，她們都是在說笑，並沒有真的發火。
「郡主饒命，郡主饒命呀。」
「嘻嘻，郡主你真的不去看看嗎？據說那位和您訂了婚約的皇子也來了呢。」
那郡主又罵道：「什麼狗屁婚約，看我養好傷不撕了那張破紙！把我的弓箭拿來！我去前院轉一圈！」
看來，應該是個不愛紅妝愛戎裝的郡主吧。
茅廁中，楊戩滿臉黑線的在那聽著，雖然他本意沒想偷聽，但剛好趕巧了……也就當努力奮鬥時的些許玩樂。
仙師？郡主？皇子？
啊，這應該是這處俗世中的皇族什麼的吧。
紅塵權勢不過是過往雲煙，若是洪荒五部洲之地，或者修仙繁盛的大千世界中，所存國度大多是仙朝，而皇族子弟都有十分優越的修道條件。
可這裡，道統缺失，靈氣枯竭，仙路已斷。
凡人一命七八十載，若是不思修行超脫，千百年後也只是枯骨孤墳罷了。
楊戩求道之心十分堅固，感慨之後更是覺得自己不能鬆懈，感覺自己排泄差不多了，也就抬手拿了幾張紙張，打算早早回山中修行……
呃？這流水聲怎麼斷了？
撓撓頭，楊戩提起褲子就要離開，但走出茅廁后又想起了師父的敦敦教導……
知恩圖報，及時償還因果。
用了人家的茅廁，或者說毀了人家的茅廁，他該做點什麼償還這段因果？
楊戩站在那陷入了深思，面對著修道以來最為棘手的問題。
正猶豫，閣樓中傳來了歡笑聲和腳步聲，楊戩轉身跳到了一處假山之後，貓著腰躲在那。
閣樓兩扇硃紅色的門被拉開，幾名穿著紅色衣衫的少女笑鬧著走了出來，聲音和之前楊戩聽到的話語聲一一對上了。
和那些身著霓裳的女子不同，這幾個婢女穿著的都是短衫，外面披掛著鎖甲，腳上蹬的也是長靴，而非繡花鞋。
四名少女兩兩站在門口，擺好了架勢，似是在迎接。
輕輕的哼唱聲傳來，一個比侍女們矮了半頭的嬌小身影蹦跳著出來，楊戩不由得眼前一亮。
這是個滿身靈秀氣的少女，身穿一身將軍式樣的銀甲與戰裙，卻沒有半點英姿颯爽，反倒是有些氣質不襯。
她脖頸修長，若白玉、似無暇，胸前微微隆起，卻是那銀甲都不能阻擋。
她那身形看似纖瘦，卻又體態婀娜；在腦後束起了一個馬尾辮，讓她更增幾分活潑。
那雙大眼、那朱唇一點，還有那瓊鼻柳眉，當真是個靈氣滿意的小美人，再過幾年當真要有那傾城傾國之姿。
楊戩實在沒辦法想象，剛才那一句句『放屁』，會是出自如此少女的口中。
更難得是她渾身的靈氣，天靈蓋似乎有瑩瑩光澤，那是天地靈氣被她自行吸納的結果……
這絕對是修仙修道的一塊璞玉啊，可惜生在了如此大世界，只能被埋沒。
楊戩心中有些惋惜，可隨之想起他不過是修行了幾年的小修士，玄功剛到第一重，也沒什麼資格惋惜別人。
「郡主，您這要是出去了，那十二皇子豈不是直接拜倒在您的腳邊？」有個穿戎裝的侍女開著大膽的玩笑，「賴著不走了又該如何？」
「哼！他敢！」
這小郡主年紀還小，臉皮也薄，臉紅紅的嘟囔著：「我才瞧不上那些病秧子皇子！今天也是要讓他見識見識我的威風！最好自己就把婚約給退了！」
楊戩聞言一笑，這少女倒也挺有趣。
但楊戩的笑容隨之就僵硬，因為那小郡主低聲說了句：「先等我，我去處理下傷。」
說完之後徑直朝著茅廁而去，這『傷』似乎另有所指。
「哎！」楊戩剛想出聲阻止，又瞬間捂住了自己的嘴，只能著急的看著茅廁那邊，腦子亂轉卻毫無辦法。
正猶豫，那鍾靈秀氣的少女已經推開了茅廁門，便見一股墨綠色的濃煙瀰漫而出，那少女一聲乾嘔，蹬蹬蹬後退三步，狼狽的退了出來……
「郡主！」
那郡主幾乎站立不穩，被侍女們扶著，連忙退步。
銀牙輕咬，這郡主低聲罵道：「你們誰把廁房弄的這麼臭！這是放了多少的屁！哎喲，本郡主不行了！快！扶我找地方坐下緩緩！」
楊戩也只能臉紅的撓撓後腦，這個，之前確實吃多了，濕氣重，最近也沒這麼舒暢過了……
這算什麼因果？
楊戩也是一陣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