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錯的是這個世道
「剛才這個貨說要掘我祖墳，把我祖先拉出來鞭屍，申屠，按照大申國法，該當何罪？」申辰看向了申屠。
申屠一聽，頓時就火了，掘祖墳？申辰的祖先有出名的嗎？沒有，也就老爺子申武打下了江山，申武的老頭子和爺爺對申屠也很好，都是質樸的農民，掘申辰的祖墳和打他臉有什麼兩樣。
「你爺爺的。」申屠再也不顧及自己的形象了，直接沖了過去，狠狠地給了對方几巴掌。
打的宋三是哭得喊娘，最後跪地求饒：「王爺，王爺，你饒了我吧，你饒了我吧。」宋三也很清楚，決定權在申辰手裡，申屠是不會停手的。
「想讓我放過你，不是不可能。」申辰拋出了一個果子。
「王爺只要你放過我，小的以後就是你的人了，讓小的上刀山，下火海，絕無二話。」宋三表現的大義凌然，彷彿真的會那樣做似的。
然而，申辰也就呵呵一笑，開玩笑，你要是都能上刀山，下火海，這世界就沒牆頭草了。
「其實我要你做的很簡單，只要殺了他，你就能活下去，並且，他的位置你還能去做。」申辰的話充滿了誘惑性，讓宋三不由得動心起來。
只是周圍的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好狠，竟然讓親兄弟互相殘殺。
也許是注意到了宋三的目光，宋伯中暴喝道：「混蛋，你給我清醒一點，我是你大哥。」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宋三此刻眼裡只有活著和權利：「大哥，你都讓了我那麼多年了，這一次，就成全了弟弟吧。」
宋伯中聽到后露出了頹廢的神色，他苦笑道：「弟弟，如果他真的能夠說到做到，哥哥也就罷了，但，那是謊話呀。不過，弟弟，你說得對，都讓了你這麼多年了，就讓哥哥在讓你一次吧。」說完，宋伯中的眼中露出了毅然的神色。
他猛然一衝，來到宋三的面前，宋三手裡的刀刺入了他的腹中，頓時，鮮血四溢，噴濺了宋三一臉。
「哥，哥。」宋三這個時候突然愣住了，他顫顫巍巍的喊道。
宋伯中伸出沾滿鮮血的手輕輕地拂過宋三的臉龐，眼中滿是柔情：「三兒，別哭，哥答應過娘，要照顧你的，咳咳。」說到一半，宋伯中的嗓子冒出鮮血吐了出來。
宋三一看就著急了，宋伯中安撫著他：「三兒，咳咳，我，我沒事，哥以後不在了，你要，你要照顧好自己。可惜，可惜，哥看不到你成家立業了，咳咳，我，我多想看著你能幸福的過一輩子，那場景該有多美。」說著，宋伯中的眼中露出了期望的神色。
此刻的他湧現出來生機，誰都知道，這是迴光返照了。
宋伯中扭頭看向了申辰：「王爺，我弟弟不懂事，於你無害，你能放過他嗎？」
申辰沉默了，他不願意去欺騙一個將死之人。
看到申辰沉默，宋伯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凄慘一笑：「果然，要斬草除根，咳咳。三兒，可惜，哥，不能再保護你了。」看向宋三，宋伯中滿是愧疚。
沒等宋三開口，宋伯中再次看向了申辰：「咳咳，王爺，如…如果，我能夠早些結識你現在的模樣，定然會是另外一番光景。可惜我宋伯中空有一身才華，卻無法施展，世道誤我，世道誤我！！！」宋伯中顯得有些癲狂，最後的兩句話是吼出來的，似乎是將這麼多年的不平都給抒發出來。
申辰沉默了，這是第一個能看出他的人，的確是一個人才，很強勁的人才。
「如有來世，我定然要生在王相將侯之家，大展宏圖。」宋伯中說出了心中所想，也道出了這個時代最大的悲哀。
「三兒，如果有來世，咳咳，那時，我們在做兄弟，我為兄，你為弟，彼時，為兄再來照顧你……」最後一個字拉的很長很長，宋伯中終於倒了下去，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天空，似乎要將這蒼穹看破。
「哥！！！」宋三也是傻眼了，此刻的他再也沒有之前猥瑣，膽怯，彷彿就變了一個人一般。
他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看著申辰，拔出了那把插在宋伯中腹中的刀，衛一他們立刻上前拔刀，申辰攔住了他們。
「我宋三糊塗了一輩子，今天總算是活明白了。有此兄長，此生何求？哥，下輩子還是我來當兄長吧，就當讓我還了這輩子的債。你給我擋了那麼久的風雨，累了吧，讓我來吧。」宋三看向躺在地上的宋伯中，露出了一抹慘笑。
「哥，來世我們還做兄弟，王爺，我不恨你，局勢所逼，如我哥所說的一般，都是這世道誤了我們。」說完，宋三拔刀自刎。
一群人都是愣在原地，尤其是那些臨安縣的人，臨安州府的人，他們對宋三在了解不過了。平日里偷雞摸狗，打家劫舍，無惡不作。可是臨死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簡直不可思議。
申辰沉默良久，最後他站直了身子，右手放於胸口，感受心跳，對著兄弟二人鞠了一躬。
周圍的人雖然不知道申辰為什麼要對自己的敵人如此恭敬，但畢竟他是王爺，都是跟著做了起來。
「你們說的對，活成現在的模樣不是你們的錯，而是這個世道錯了。」申辰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但更多的是低沉。
不知為何，當申辰說完這些話后，宋伯中的眼睛竟然緩緩閉合，似乎瞑目了。
周圍的人都是露出了驚奇的神色，這件事情怕是他們日後吹噓了資本。
申辰為什麼要對二人行禮？很簡單，因為情義，可能在這個恩怨分明，親者痛仇者快的世道中，若是對手死了，不管怎樣，那都是值得高興的事情。行禮，尊重？別鬧了，不鞭屍就不錯了。這個世道中，家族為重，這是世家的時代，情義，值幾個錢？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又有多少人能堅守？更多的則是為了利益而出賣吧。
這個時代講的情義是國家情義，錚錚鐵骨的男兒九CD是為國死而無憾，其實他們是被世家所利用，只是世家借了國家的幌子罷了。
所以，不管宋伯中有多壞，可他終究是願意為了自己的弟弟而死，只因為一句承諾。這樣的事情，放眼古今，有幾人能做？敢做？可做？
有些人糊塗了一輩子，當至親而死，恍然明悟，猶如開了神志，宋三便是如此。
一對兄弟，只是生錯了時代，若是放到那個美好的和諧社會，憑藉著宋伯中的才智，定然能夠魚躍龍門，宋三的紈絝也拖不死他，二人的結局雖不說美滿，但也不會比現在悲慘。
申辰這是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見到死人，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他心中震撼的不是生命易逝，而是這個吃人的時代，錯了的世道。
宋伯中努力爬有錯嗎？宋三紈絝，是因過去缺少的太多，從而產生了逆向心理，有錯嗎？哥哥保護弟弟有錯嗎？
我們說不清對與錯，能說的只是，這個世道錯了……